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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阳和小花妖-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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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还未完全暗下来,圆圆的月亮在天上,光都是冷冷淡淡的,山间的小路昏昏暗,入夜以后气温也变低了。眠眠提着小灯笼走在路上,到了晚上,眠眠也还是改不了怕黑的毛病,走得格外得快。
就快走到住处,眠眠突然听到不远处草丛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心里更加害怕了,他虚长了个子,但是一点也没长胆子,下午的时候向爷爷才告诉过他关于其他精怪的事情,心中不免联想起来,一时间周围草丛里似乎都长满了绿油油的眼睛,眠眠浑身发麻,忙加快了脚步往小窝赶路。
就快要接近山洞了,周围突然一阵杂乱的声音。眠眠一慌神就被石头绊倒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草丛中出现了一双阴鸷的双眼,幽幽的绿光透着十足的冷意,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细皮嫩肉的小猎物,小猎物瑟瑟发抖的样子让他感到十分的愉悦。
此刻的眠眠却不是愉悦,而是极度的害怕。他倒在地上,浑身僵硬得动弹不得,牢牢地抓住手上的小灯笼,面对欺身压来的黑狼,他无路可走。避无可避的时候,他大喊了一声,猛地挥动着手里的灯笼,带着火光的物件让黑狼措手不及,后退了一步,给了眠眠逃跑的空间。
眠眠扔下手里的包裹,拼命地跑,下意识地往山洞的方向狂奔,也顾不得害怕黑暗,一头扎进了山洞深处。
而黑狼失去了自己的猎物,追到山洞口时却猛地停下了,焦躁地在洞口转了两圈,里面透着强大的威压使他恐惧与臣服,这让他不得不放弃到嘴边的猎物,只得对着月亮不满地长啸。
眠眠在黑暗中狂奔,一路上都是浓浓的黑暗,像是无法挣脱。可是跑了一段路之后却不一样了,他似乎看到山洞深处有一点微弱的金色光芒,周身还感觉到了熟悉的温暖。循着这点光,他一路往前走,黑暗的压力越来越少,山洞深处别有水月洞天。
他见到一个池子,池水平静无波,清澈透底,手一沾便是透心的凉。池水中央有一方石台,石台上睡着一个少年,少年长长的黑发垂在水池里,面色苍白,似乎睡得很不舒服,皱着眉头。眠眠绕到另一边,发现他的手臂上的蜿蜒的伤疤,他小心地趟水过去,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少年,感觉他身上有着一股熟悉的气息,不自觉地上手摸了摸那狰狞的伤疤。
这一摸,眠眠像是立即被抽走了力气,整个人虚弱无比,眼睛一翻便晕了,倒在了少年的身上。
而黑发的少年眉头松了松,眼皮动了一下,似乎将要醒来。
第5章
黑发少年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还是一只雏鸟的时候,母亲在天河为他和兄弟们沐浴。渐渐长大,羽翼丰满后便有了每日上天巡视的任务,飞上天空金光炽盛的样子神气极了,再后来,十兄弟的同时现世带来灾难,他还什么都不知道,感受到的便只剩下神箭破空而来的刺眼光芒和锐利的风声……
眼前是一片从未感受的浓重的黑暗,黑暗中,他的意识混沌,全身像是受到了束缚动弹不得,受伤的半边翅膀钻心得疼痛,一切都是他不曾经历过的痛苦。他捱不过身上与心里的折磨,自己封闭了意识,开始了万年的沉睡。
熟睡的少年不会控制自己与生俱来的强大灵力,万年沧桑,山海几度交替,他释放的灵气养育了这片肥沃的土地,山间的花草动物都能从中受益,更有先天适宜修炼的生灵得益于着灵力蓬勃的土壤修炼成形……
一切在眼前这小妖到来之前都是平静的。少年仔细端详眼前的小妖,柔软的金发搭在脸上,小脸因为突然的惊吓和灵力失控失去血色,沉沉地趴在自己胸前,眼睛紧闭,眉头蹙着,似乎是做着噩梦。
少年吃力地抬起手,先惊讶了一下自己竟不知何时修炼出了人体,再伸手推了推身上的人,想要唤醒他。
眠眠只是晕了一会,被推了一下便很快醒转过来,揉揉眼睛才意识到自己晕倒前究竟经历了什么,小脸又是一白,抬头,正好对上了一双平静黝黑的双眼。
眠眠胆子小,被这双眼盯得一怯,顿时眼睛不知往哪里看,忙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心里飞快的想着该怎么办。六神无主之时,只听到不知名少年先开了口。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何在这?”
一连串的问题倒是让眠眠先楞了一下,又忙不迭回答道:“我是山上的向日葵,我叫眠眠,几年前……几年前的时候因为机缘化形,今天是被狼妖追赶才误入山洞……”
眠眠支支吾吾总算交代完了事情的经过,完了还问了一句:“那个……你是谁啊,为什么会睡在山洞里?”
“我叫旭冉,是天上的三足金乌。很多年前……受了伤落在此处……昏迷了很久……”
“三足金乌……?我记得……”眠眠喃喃地重复道,突然瞪大了眼睛,“你是……你是天上的太阳啊?”
“我现在已经不是太阳了,现在我仅剩下一个兄弟,他应该才是现在的太阳。”名叫旭冉的少年似乎是回忆起了过去,九只神鸟尖啸者坠落的场景此刻还历历在目,心中不免有些悲凉。
眠眠不知情,此刻有些兴奋,甚至凑上前去轻轻嗅了嗅,低声:“不会有错的,你就是太阳,你是出现在我梦里的那个太阳。”
眠眠在还是向日葵的时候就常在夜里也感受到太阳的气息,那股温和的气息让他在夜里也觉得舒服。他那时一直以为只是白天晒了太多太阳,这才在梦中梦到。原来梦中的那股气息是从山洞中散发出来的,能近距离接触到这份温暖的来源,这让眠眠一时有些激动。
他遇到了一个小太阳。
虽然现在看起来这个小太阳有点难过,但是眠眠会想让小太阳高兴起来。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也不慢,一把便抓住旭冉的手,黑发小少年僵硬了一下也便由着眠眠去了。
眠眠心里叹了一声小太阳的手真温暖,顺着搓了一下,问道:“你要不要出去看看?现在和很多年前不一样啦!”
旭冉点点头,起身走下石台,被眠眠带着趟过水走了出去。走出阴冷的山洞,外面还没到天亮,狼妖早就不在了,草丛因前半夜的追逐被弄得杂乱不堪,眠眠小跑到前方拾起自己慌乱中丢掉的包裹和灯笼,又拍拍上面的沙土,把东西整整齐齐地放到自己的小窝里,就又拉着旭冉坐在一起。
“马上就要天亮啦!”望着天边的一点鱼肚白,眠眠轻轻地说,“你可以看到现在的太阳啦,他是你的兄弟吗?”
旭冉点点头,也抬头望着远方,像是在期待着什么,慢慢地等待着太阳升起的同时,小太阳的身上也泛起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光芒,温暖得让眠眠不由地想要靠近。
眠眠一夜紧张,昏了没多久就被叫醒,此刻是有些困倦,再加上身边有个暖烘烘的小太阳,更加觉得身上疲惫,头一歪,就靠在了旭冉的肩头,安静地睡着了。
第6章
旭冉看着极东的天边的赤色朝霞,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很多年前,他也是抖一抖翅膀就能挥出满天赤霞,可是此刻,他觉得自己周身气力不足,甚至没办法变成原形,他想着或许是沉睡太久又不知收敛的缘故,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想想办法快点恢复,飞回自己的应该归属之地。
眠眠靠着旭冉睡的很沉,自己贪恋的太阳的温暖就在身边,这使他浑身轻松,不知不觉竟然还睡得完全失去戒备,小脸红扑扑的,胸口轻微地起伏着,嘴角微微翘起,像是正在做着什么美梦。
旭冉念着是这个孩子唤醒的自己,也不舍得再惊醒他,就由着眠眠靠在自己身上睡了大半个上午,直到快到正午,眠眠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这个时候旭冉的手都已经有些麻了,眠眠起身时,旭冉抬了抬手臂,却感到一阵麻痹。刚醒来的眠眠的脸本就睡得红,这一下更不好意思,不敢和旭冉对视,但又伸出手轻轻地给旭冉揉了揉手臂,低头咕哝了一声“对不起”。
“没事儿。”旭冉看着眠眠小心又害羞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心想这小花妖也是有意思,不说是向日葵,别人还会以为这是含羞草呢,一对眼睛就害羞得脸红。眠眠看着本来冷着脸的少年突然笑了,好像山顶晴时雪化,整个人瞬间柔和了起来,心里感叹着“真美啊”。
休息完了,眠眠就起身准备出去活动活动。平日里在山间无事,每日里漫山遍野地跑,摘摘野果采采野花,天气好的时候在山上晒太阳一晒就是一整天,浑身晒得松松软软的,小日子过得很是惬意。此时身边又突然多了一个人,眠眠心里还是开心的,有人陪伴总不至于一人孤单,就对旭冉发出了邀请:“我想去山上溜达溜达,你和我一起去玩吧!”
“这……我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好,想先在这里好好休整一段时日,可能是没时间陪你上山了……”
“行吧。”眠眠听到旭冉的拒绝后肉眼可见地变得颓丧起来,但也没强求,只是垂着脑袋一个人走出山洞。
今天的天气很好,时间正临中午,太阳明晃晃的挂在正空中毫不吝惜他的温度,眠眠感受到这一阵温暖,心情变好了不少,刚刚的失望去了一大半。但在看到杂乱的草丛又突然想到昨夜的恐怖经历,心中不免怵得慌,心思一转,昨晚上狼妖没有追进山洞而是逃走了,很可能是感受到了旭冉的气息。狼妖没地方去,山上若是没有去处,很有可能会向山下去,而向爷爷住的村子正好就在山下,向爷爷又是一个人独居在村头,想到这,眠眠心里一慌,想着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恨不得插上翅膀飞下山去。
眠眠转头回去,没等旭冉反应过来就一把把正在打坐的旭冉拉了起来,一脸懵的话还没问出口就听到眠眠急匆匆得说:“快先和我下山去看看,昨晚的狼妖不在山上,有可能下了山,向爷爷还在村子里呢!”
旭冉也没问向爷爷是谁,就先跟着眠眠跑着下了山。下山的小路倒是很好走,旭冉也来不及欣赏沿路的风景。眠眠看上去很焦急的样子,一路冲下山,山下还是一片安静祥和的氛围,向爷爷这时刚吃完午饭,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打着盹喝着茶,看到眠眠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身后还带了一个人,惊得手一抖茶都泼了半杯。
“眠眠,你不是昨天才来过了吗?怎么今天又来了?还有这孩子是……”
“爷爷,我昨晚上遇到了狼妖,村子里没事吧,狼妖没下山吧?”眠眠走上前去先给自己倒了半杯茶,喝了一大口顺了顺气,“对了,这是我昨晚上在山洞里捡到的小太阳。”
“小太阳?山洞?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个意思啊!我昨晚上遇到了狼妖,太害怕了就跑到了山洞里面,然后就遇到了旭冉。”
“狼妖?你怎么会遇到狼妖……这都好多年了狼妖都没出现,我还以为他们全都迁居不在这了呢。说起来,你居然能全身而退,是这孩子的力量吧。”
旭冉看着向爷爷,觉得眼前的老人灰色的眼里一片清明,好像看透了什么一样,但他看着眠眠的时候,眼神却是温柔而慈祥。旭冉心里少见的孩子气了起来,觉得心里有了一点点委屈,走上前去先向向爷爷问了好:“向爷爷您好,我是旭冉,之前确实是住在山洞里的,昨晚上才遇到了眠眠……”
“小太阳……?”还没等旭冉说完,向爷爷给自己又倒了杯茶,看着旭冉,“嗯,是有种熟悉的味道,我想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这没什么事,狼妖不会来,害小眠眠担心了,快回去吧。”
突然被下了逐客令的眠眠有点摸不清头脑,就被旭冉拉着手走了。
“哎哎哎,我还没和向爷爷说再见呢你拉我干什么!”眠眠被拉着手,转过半个身子向老人挥挥手,“向爷爷再见!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向爷爷依旧坐在那里,笑眯眯地盯着远走的两个人,微微地点了点头。
第7章
旭冉拉着眠眠一路往回走,一路上一言不发。眠眠在后面跟着,看旭冉不说话自己就也不说话,走到一半,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了?怎么下了山回来就不说话了,我带你到花田去看看吧,那里是日照最好的地方了……”
“我必须回去。”
“啊?回去……回哪去?你要回家吗?”眠眠突然被这一声“回去”懵到了,“你家……在哪啊,很远吗?”
“我的家……我的家很远,但我还是要回去,这里不属于我。”旭冉转过头来,眼睛直直地盯着眠眠,眼里带了一丝看不明白的情绪,但还是坚定了自己刚做的决定。
眠眠听到这番话,似乎有些受到打击地退后了半步,但还是抬头看着旭冉:“嗯,你会回到你的家乡的!我会帮你的。”眠眠的眼睛依然亮亮的,却还是掩盖不住那一点小小的失落。
是啊,自己好不容易盼到了一个“朋友”,两个人外表年纪相仿,虽说小太阳刚醒没多久,话也不是很多,但身边有一个人的感觉真是很好,哪怕一天都不说话,只是待在一起就能让人觉得不那么孤单了。
眠眠很害怕孤单。他不怕狼妖,也不怕寒冷,甚至有时黑暗也不那么让人畏惧,但一个人的滋味却磨人的很。自己原本也是没有想过这一层,但遇见小太阳,开了这个头,睡觉的时候也可以完全放松,睁眼醒来的时候能看到晨曦下的另一个人的身影,突然让眠眠有了一点寂寞的感觉,原来以前一个人是很孤单的,难怪向爷爷不愿长住在山上,山下有向爷爷的家,有家就不会寂寞。旭冉也有家人,他有一个太阳哥哥,在很远的地方,有属于他的家。
可是眠眠没有,花田里的千百朵向日葵总是无言,得到机缘的是他,要忍受寂寞的也会是他,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试炼”。
但即使是寂寞,也不可以自私地请求旭冉留下,既然他已经做了决定,那么就要支持他,帮助他。眠眠低头想了一回,终于劝好了自己,这才抬脚继续往回走,边走边咕哝到:“既然要回家就要好好恢复身体,我们快回去吧。”
旭冉也不迟疑,立马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几个月,眠眠都尽力做到了不打扰旭冉,每天晨起都能看到旭冉坐在外面的山坡上,看着远远的朝阳,身上披的一层淡淡的金光随着时间越来越耀眼,好像下一刻就要飞上天空。眠眠不去打搅,就总上山采些野果,回来的时候,旭冉还是在安安稳稳的打坐,眠眠就轻手轻脚地把果子放在一旁。
夜里,旭冉会回到山洞,眠眠早早地睡了,在小窝里蜷着身子,均匀地呼吸着。睡前习惯点着的小油灯已经熄了,黑暗下,小眠眠的样子被淡淡的月光笼着,看起来柔和又无辜。旭冉在他旁边睡下,眠眠感觉得到身边突然出现的热源,迷迷糊糊的转过身,一把把暖烘烘的小太阳搂着,贴着他的胸口继续酣睡。旭冉一开始还会僵硬得不能动弹,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有时还会顺手搂着眠眠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入睡,到了早上,他也会比眠眠醒的早一些,两人睡觉的时候依偎着,看着十分的温馨。
这天,眠眠像往常一样,采了野果和野花,野果是给旭冉的,野花是今天要去看向爷爷。上次下山去看向爷爷的时候看到他气的吹胡子瞪眼,埋怨起了眠眠来的不勤快,活像个老顽童,于是这会眠眠就记着了,不到半月边准备下山去看向爷爷了。
每天的午后总是最热的时候,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向爷爷坐在院子里休息,看着眠眠跑来气喘吁吁的样子,还有些开心地笑了一声:“呦,这回来这么早,我都没来得及给你准备茶呢。”
“没事爷爷,我喝您的!”眠眠依旧不客气,端着茶杯就喝了一口,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总算是休息好了。
“怎么,你的小山坡待不下去了?跑我这来玩。”
“不是,”说起这事,眠眠不免多想,有点闷闷不乐,“我就是想您了。”
“行,今天正好我要出门,你陪我一块去后山吧。”向爷爷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拿起拐杖准备出门。
“后山?那不是……”
后山,那里有一座村里人的修的墓园。眠眠只听向爷爷的孙子提起过,眠眠以前由此下山正逢村里人办白事,一行人抬着棺材吹着哀乐向后山走着,向爷爷的孙子就和眠眠说,那是村里的墓园。
向爷爷,有什么要怀念的故人呢?
没多深想,眠眠就赶紧上前扶着向爷爷,两人一起往后山走着,一路上也没说话。走到后山的墓园时,眠眠发现村里的墓园其实修的很不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阴森。向爷爷一路往里走,在里面的一个小土包前停下了。
墓碑上,刻着“向奎之妻杨瑾之墓”。
眠眠这几年也不是没有学习识字,字虽说认得不多,但这几个字还是认得的。他记得,村里的一些和向爷爷同龄的大爷常喊他阿奎,那么,这个向奎便是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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