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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是最后跑过来的，他过来的时候高阳已经把其他三个人推开了，毕竟身高差了那么多，而且高阳觉得，他的身体似乎变得很灵活。阿成啊一声叫出来，捂着屁股骂道：“你能不能不拍老子屁股？！”
　　高阳忍不住笑出来，道：“你妈打你了？”
　　“要你管！”
　　“啧，多大了你妈还打你屁股。”
　　“你再给老子说一句！”小胖子冲过来，看那气势，要一决死战。
　　高阳包住小胖子送过来的拳头，一扯，小胖子收不住去势跑过，高阳再狠狠一拍小胖子的屁股。小胖子立即又捂起屁股，眼中水汪汪的，又吼道：“你叫什么名字？”
　　“高阳。”高阳笑着说，小胖子眼泪汪汪地吼，一点威胁力也没有。
　　“你等着！”
　　小胖子放完话跟着三个同伴跑了。
　　高阳笑出声来，苏陌早已走出拐角看着，现在也笑出声来。小胖子划拉着小短腿的背影特别搞笑。小姑娘怯怯地走过来，仰着头对高阳真诚地说道：“谢谢高阳哥哥。”
　　高阳抬起手，他手中夹着原本在小胖子兜里的钱，递给小姑娘道：“拿好，下次别走这边了。”
　　“嗯。”小姑娘接过，又说了一遍谢谢才迅速走了。
　　高阳回头，苏陌还没停住脸上的笑容。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眼里溢满温柔，像一个……像一只白猫，毫无威胁的那种。他也不知道，穿着黑色T恤的苏陌看起来怎么会是一只白猫，也许是他的脸太白了吧。
　　苏陌眨眨眼，尴尬地收了笑，高阳才走过去捡起外套，他刚刚是想耍个帅来着，但是过了拐角才看到是四个小屁孩欺负一个小屁孩，把手放下来又太生硬就按着刚刚的动作脱了外套。
　　两人走过这个光芒暗淡的小巷，路变得明亮起来。百式一中的校服并不好看，但好在够薄，穿上也不热。前面走过去一对情侣，穿着情侣服，高阳看着他们的背影，他和苏陌也是穿着一样的衣服，一会儿又兀自摇摇头，他怎么想到这个了，笑出声来。苏陌不明所以地转头看着他。
　　高阳笑着，道：“你看到前面那对情侣了吗？”
　　苏陌点点头。
　　高阳接着道：“他们穿的衣服一样。”
　　苏陌点点头，还是不明所以，情侣穿一样的衣服很好笑吗
　　高阳又道：“我们穿的也一样。”
　　苏陌又点点头，他们是一个学校的，穿着一样的校服很好笑吗？
　　高阳不笑了，像之前搂陈生一样搂过苏陌，苏陌呆了呆，却也不像前两次一样不自然了。高阳认真道：“以后我们一起来上学，一起回去吧？”苏陌除了上学放学，一般会乖乖呆在家或教室，只要在他上学放学的路上跟着，替他注意着来往的车，应该就可以了。
　　苏陌点点头，道：“好。”
　　苏陌好像一直都是好说话的样子。
　　走到三楼，两人分别各自回家。高阳打开门，抽了抽鼻子，好像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关了门走到沙发坐下，把书包甩到一边。
　　开门的声音响起，却不是他刚刚关的那扇门，是浴室的门。他扭头看向浴室，萧潇很自然地关了浴室的门又开了灯。
　　“我操！你什么时候来的？”高阳用手臂挡住突如其来的光，大声道。
　　萧潇甩甩湿漉漉的手，坐到他对面，笑道：“等了你好久了，怎么才回来？”
　　高阳放下手，起身道：“别啊，搞得我们很熟一样。”
　　萧潇看着高阳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笑道：“别这样生疏嘛。我是来补习你的数理化生的。”
　　高阳拿出一盒牛奶喝上一口：“你怎么进来的？”
　　萧潇掏出一把钥匙晃了晃，甜甜道：“我有备用钥匙啊。”
　　“……你的备用钥匙不是给我了吗？”
　　“谁说备用钥匙只能有一把的。”
　　高阳在心中默默吐了一口血，指着她严厉道：“以后，不许在未经我同意下进我的门！”
　　萧潇撇撇嘴，低声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呀。”
　　高阳大声道：“谁和你一家人？”
　　萧潇瞪圆眼睛，道：“我呀！哥哥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高阳看着这个神经病，靠着冰箱道：“萧潇姐，你看清楚，我才十七，我比你小。”
　　她继续瞪着眼，道：“之前你说你不认识我，我还可以当作你生气了，你在和我玩，可是这么久了，你……”
　　高阳打断她：“停停停，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你……你哭什么呀，我又没欺负你。”
　　萧潇抽出一张纸抹了抹眼睛，小声道：“你真的不认识我？”
　　高阳又坐到沙发上，想了想，自己来百式之前肯定是不认识她的，那只有是那只猫认识她了，他斟酌着开口：“你知道我以前是一只猫吗？”
　　萧潇立即笑开，使劲点头。
　　高阳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继续道：“难道你以前也是猫？我们遇到过然后建立了兄妹情？”
　　萧潇的笑容垮下来，生气道：“谁会去做一只弱爆了的猫！”
　　高阳也气道：“谁说猫弱爆了！愚蠢的人类。”
　　“你！反正我也不是人，随便你怎么说。”
　　“你不是人，你是什么啊？”
　　“听说过讙（huan）吗？我们以前都是讙，你不记得了？”
　　高阳一脸错愕：“讙？”
　　《山海经》中曾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狸，一目而三尾，名曰讙。
　　高阳道：“你家里有人是精神病吗？你是不是该去精神科看看？”
　　萧潇一把拍下手中的纸，大声道：“我证明给你看！”
　　说着她就跳过来，要剥高阳的衣服。
　　高阳护住自己，惊吓道：“你要干嘛？我还小啊！我……而且我没经验……”
　　萧潇拉开高阳的衣领，手伸进去摸着高阳的肩然后手往上滑，高阳挣扎不过，还在努力扭着身体。萧潇怒道：“别动！”
　　高阳看她眼里都是戾气，又看了看他们暧昧的姿势，不动了。好像自己也不吃亏……
　　萧潇一本正经的闭上眼，一会后把手拿出来，一只腿还跪在高阳坐的沙发上，在他两腿中间。她道：“好了。”
　　“什么好了？”
　　萧潇撤回腿，道：“你自己去镜子前看看。”
　　高阳立即跑进浴室，对着镜子拉下衣领。刚刚萧潇手停住的地方，在脖颈和左肩的过渡部位，出现了一个纹身一样的东西。黑乎乎的一片，能看出是一只猫，因为两只金黄色的眼睛特别明显，和梦里的黑猫一模一样。
　　高阳大声惊叫道：“这是什么？”
　　不知何时，萧潇已经站在了浴室的门口，抱手看着高阳，回道：“这个就是我哥，既然可以在你皮肤上显出形态，那你当然不知道我。”
　　高阳使劲搓了搓，搓不下来。他拧开水龙头，抹上水又搓，道：“别以为你给我粘了纹身贴，我就信你。”
　　萧潇耸耸肩，道：“一般两三天过后，纹身贴就没了，而且那个刚粘上去的时候按你这么搓，是会搓掉的。”
　　高阳把那块皮肤都搓得红红的，那个东西一点颜色都没掉。
　　他放弃，靠在洗脸台上，妥协道：“那你说，这个是什么情况？”
　　萧潇站直身体，严肃道：“这个啊，说来就话长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
　　“我哥是重伤之后来到这里的，化成一只黑猫，然后他……然后被苏陌收养了，他们……苏陌死了之后，他就一直在找他，从百式找到你们那里……那天，他已经好久没吃饭了，一辆车过来他躲不开，就……就死了。我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收好他的灵魂。他说，他一定要救苏陌，那么好的人他不能让他死去。所以我就带着他来到三年前的现在，让你来帮忙。”
　　高阳坐在沙发上喝上一口牛奶压压惊。
　　——如果她说的是假的，她怎么会知道我的梦境里发生的一切？如果她说的是真的，现在什么年代了？不是说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吗？
　　萧潇看着他，道：“如果你还不信，我……我可以变回原身给你看。”
　　高阳定定地看着她，她一咬牙，闭上眼，一团烟雾散去，一只两米多高的讙踩在沙发和桌子上，低头看着高阳。高阳又喝一口牛奶，闭上眼猛地拍了自己一巴掌，睁开眼，讙还站在那里，的确是其状如狸，一目而三尾。他抬手摸了摸，手里是温暖的毛。
　　他拍了一巴掌讙，讙没躲过气道：“你干什么？”
　　是萧潇的声音。
　　高阳茫然地放下手，萧潇伸出爪子舔了舔，道：“现在你信了吧？”
　　高阳呐呐地点点头，不是说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吗？
　　萧潇变回人形，坐下道：“我哥说了，只要你帮忙，成功之后一定重谢。”
　　高阳抬头道：“若是不成功呢？”
　　萧潇奇怪道：“我哥没告诉你吗？他说他告诉你了啊。”
　　高阳想起之前的梦，打个哆嗦道：“在梦里吗？”
　　萧潇点头。
　　不知什么时候，那只黑猫已经不再舔舐苏陌的脸，而是盯着高阳看。瞳孔已经成了一条线，金黄色的眼球对着高阳，说不出的诡秘。
　　更诡秘的是，黑猫开口了，不是“喵……”，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冷漠疏远：“你还是来晚了。”
　　高阳一哆嗦，听到黑猫继续冷漠道：“你救不了他就替他去死吧。”
　　高阳猛地回头去看，周围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人，他们有没有注意到黑猫的异常？答案显而易见。人群里有的人说：“这孩子真可怜，年纪轻轻就被撞了。”有的人说：“听说这孩子不是本地的。”有个人说：“他去过我上班的酒店，他叫高阳，没来几天呢。”　
　　……
　　——高阳，高阳，他叫高阳？
　　高阳又低下头去看，他已顾不了那只黑猫。地上赫然躺着“他”，在一地血泊之中脸色愈发苍白。而苏陌站在人群对面事不关己地看着，黑猫回身一跃跳到苏陌怀里，苏陌抱着黑猫走了，只留下一个黑色的背影，像一个直立行走的影子，说不出的空洞。
　　高阳从床上弹起，拉掉眼罩盯着被子。
　　又做了一遍这个梦。
　　如果他没有成功，他真的要替苏陌去死？客死他乡吗？
　　昨晚萧潇说完便被他赶走了，他一晚上都在想这件事，从各种细节推敲这件事是真是假，或者说，想各种可能性、各种依据证明萧潇说的都是假的。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做起那个梦来。
　　他盯着镜子，镜中的人有着明显的黑眼圈，头发乱糟糟的。他洗漱完闹钟才响起，他关了闹钟坐在沙发里发呆。昨晚的也是梦吧？不过他很快就否决了，他看到了桌上有一缕毛，就是昨晚那只讙的。它没有猫毛那么柔软，也没有人造毛的塑硬。
　　也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高阳恍然回神，拿起书包打开门，门外的是苏陌。苏陌一见他的黑眼圈，关切道：“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高阳拉上门，点点头。
　　苏陌走在他身旁，又道：“不习惯吗？”
　　——因为你啊。
　　高阳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道：“嗯。”
　　苏陌煞有介事地笑道：“我以前也会因为不习惯睡不着觉呢，过几天就好了，你才搬来嘛。你吃早点了吗？”
　　高阳摇摇头道：“不想吃。”
　　苏陌一本正经道：“不吃早点对胃不好。要不明天我给你带一份？”
　　高阳又摇摇头，道：“太麻烦了，我要饿了可以随便买一点。”
　　苏陌道：“外面卖的不知道卫不卫生，自己做的比较放心啊。”
　　高阳看着苏陌不像是客气的样子，终于点点头。又路过那个咖啡店，高阳往里看了一眼，又看一眼路中央，那里是梦里苏陌被撞的地方，也是猫的记忆中苏陌被撞的地方。他又看看苏陌，现在苏陌穿的不是黑色卫衣而是半白半蓝的校服，可他还是会想起那个直立行走的黑色影子，空洞诡异。
　　一天的学习过去，高阳回到自己住的房屋，萧潇已经在等他了。他无奈地放下书包，坐下，道：“萧潇姐，你今天要说什么吗？”
　　萧潇受惊似的，立马回道：“别叫我姐，我该叫你哥，我哥还在你身上。”
　　高阳摆摆手，道：“我才十七，比你小呢。”
　　萧潇握着水杯，笑道：“那我们都别叫了，直接叫名字得了。”
　　“行。”
　　萧潇笑道：“我昨晚还有些事情没讲明白，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我哥会选中你吗，那是因为你身上有蓝乳石啊。”
　　高阳打开一盒牛奶，道：“什么？什么东西？”
　　萧潇接着道：“蓝乳石就是一颗石头，蓝色的，三分透明，混着乳白色，指甲盖大小，圆的，特别光滑，有点像玉……”
　　“就是你那天说的特别重要的石头？”
　　“……嗯。”
　　“你不是说是落在这里的吗？”
　　“我要不那么说，你肯让我进去找吗？”
　　“昨天你早早就来，是不是已经找过一遍了？”
　　“昨天之前我就找完几遍了。”
　　“操！你什么时候找的？”
　　“你睡觉的时候。”
　　“我……我最讨厌别人碰我东西了！”高阳一指大门，“出去。”
　　萧潇眨眨眼，立马眼泪汪汪道：“对不起嘛哥哥，我再也不动你东西了。”
　　高阳气道：“谁是你哥哥？滚！”
　　萧潇哭出声，道：“我再也不动了。”
　　“哭也没用……好，你随意，想呆就呆着吧。”高阳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对面的讙听了才心满意足地坐到沙发上，舔舔尖利的牙道：“我怎么也找不到，昨晚我哥哥说，那石头已经融进你的体内了。”
　　高阳坐远一点，道：“我不记得什么石头。”
　　讙道：“没关系，石头怎么到你那儿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石头已经融进你的身体了。这颗石头特别重要，谁拿到它就可以做下一任的妖王，很多妖都盯着它呢。”
　　高阳挪回来，道：“那我不是很危险？”
　　讙舔舔爪子，安慰道：“不过没有妖知道它落到这里了。除了我、我哥，还有那个西江月。”
　　高阳惊愕道：“西江月？她也是妖？”
　　讙应道：“当然了，要不她接近你干嘛？你防着她点。”
　　高阳道：“那你们呢？”
　　讙不屑道：“我们？我们才不在意什么妖王的位置呢。”
　　高阳道：“那你来干嘛？”
　　讙道：“我找我哥，完成他的遗愿啊。”
　　高阳惊道：“你哥不是在我身上吗？那是一个灵魂？哦，那本来就是一个灵魂。操！我被鬼附身了？！”
　　讙默默变回萧潇，解释道：“我哥只是借着蓝乳石里的力量暂时存在，最多再两个月，他的灵魂也会消失的。那时你就可以做你自己的梦了。”
　　“两个月，行，我再忍两个月。我可以夜视也是因为你哥在我身上吗？”
　　萧潇喝口水，润润嗓子，道：“也许吧，不过主要是因为你身上有蓝乳石。”
　　“这石头怎么取出来？”
　　“找到石头的确切位置，挖出来。”
　　“……挖？”
　　“嗯，只能这样。你刚刚说你能夜视，那蓝乳石应该在你眼睛附近。”
　　——挖眼睛？操，太血腥了。
　　然而事实并不只如此，萧潇接着道：“这个位置不太好确定，得刨开脑袋找。”
　　——操操操！这个要命啊。
　　萧潇又笑道：“你也不用紧张，我不会挖你眼睛的，也不会刨开你的脑袋。”
　　高阳想起西江月，奇怪道：“西江月不是也想要吗？怎么不见她有什么动作？”
　　萧潇道：“怎么？她没动作你很失望啊？她没动作是因为我在，我不会让她动你的。”
　　“为什么？”
　　“我哥在你身上啊，你死了我哥就散了。再说，还要你帮忙救苏陌呢。”
　　“你可以自己救啊。”
　　“我哥……”她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很想苏陌，他想陪在苏陌身边。”
　　“那如果我当初……不以为然，不来呢？”
　　“打晕了扛过来。”
　　“……”
　　


第13章　第十三章
　　苏陌看着眼前的人还是有着黑眼圈，而且黑眼圈更重了，关切道：“你昨晚还是没睡好吗？”
　　高阳拉过门，点点头。
　　“这个是你的早点。”苏陌说着递过来一个牛皮纸袋，袋子里是三片吐司夹着不知道是什么的酱，还有一盒牛奶，温热的。
　　高阳接过，道了谢，问道：“你吃了吗？”
　　苏陌点头：“在家就吃了，你快吃吧。”
　　高阳点点头，吃了起来。从北区到百式一中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路上和苏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也快。
　　他的同桌何宁还是对他爱搭不理的，他来的时候何宁早就在了，何宁一扭头没打招呼。高阳也不介意，和刘鸯打了个招呼坐到座位上拿出一本书。苏陌静静地坐下，和刘鸯微笑一下就算打招呼了，拿出书本看着前方发呆。吴琴坐在第一排，他是在看吴琴吗？现在吴琴正在小声读着一本书，来的人经过她身边会和她打招呼，而她也会笑着仰起头打招呼，笑得特别明媚。
　　——现在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