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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梦令听见这个问题一愣，他想了很多，以为玄空会问为何位置不同，为何要选择这里，玄武城是如此变成后来的玄武城的。但没有，都没有。他最关心的，居然是一群凡人。
　　“你在想什么？”他问道。
　　“我在想，”玄空看向身边的这群虽然贫穷但仍充满希望的人，“他们是被放弃了吗？”
　　“没有。”时梦令回答了一句，他淡淡地说道，“大劫来临，他们跑去求佛门庇佑了。”心里满是讽刺。
　　“从何而知。”玄空问道。
　　时梦令一顿，若有所思，“典籍？”
　　“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玄空在道观前站着不动，不过是胜利者书写的东西罢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你有没有想过，压根没有大劫？”
　　“不可能！”或许之前的还有疑惑，但时梦令对大劫的事深信不疑。
　　“那可是佛主。”玄空叹道。佛主在佛门中，不容置疑。换一个角度来说，若是连佛主都能蒙蔽的敌人，又是何等的恐怖？
　　“典籍中可有记载上一纪元的应劫之人？”玄空问道。
　　时梦令仔细思考了一下，“没有。”
　　玄空垂头看了他一眼。
　　时梦令笑道，“不用怀疑，之前的我可是看完了所有能看的上古典籍只为——找到能压制入魔的方法。”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完。他那个时候身负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之名，陡然发现自己有了心魔，快要入魔，比谁都要疯魔。谁知压根就不是入魔，而他本身就是魔。
　　玄空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一走进道观，就有人围了上来，“何人擅闯？”
　　玄武平静地说，“找人。”
　　“你说找人就找人，当我们这儿是什么地方了？”有弟子大声喝到。
　　玄空看了围着他的人几眼，不由感慨，道门的确是人才凋零。他身边人的最高修为也不过是和主持齐平罢了。
　　时梦令复杂地看着身边围着他的人，这些人他一个都未见过。连大师兄和二师兄都还没有踪影。
　　“让开。”一声喝声传来。
　　玄空抬头望去，玄武真人朝他们走来。现在的他和在外界见到的他基本没有差别，唯一不同的是眼神，这个玄武真人眼里有光。
　　“大师有何贵干？”玄武真人笑着说道。他的修为明明比玄空高，也看穿了玄空的身份，却称他为大师，和下个纪元的他第一次见到玄空一样。
　　“找人。”玄空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敢问找谁？”玄武真人笑着继续问。
　　“你。”玄空看向他。
　　我？玄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负手看向玄空，也不再用敬称，“何事？”
　　时梦令朝玄武扑去。
　　玄武眼中闪过一丝嗤笑，正待出手，一朵白莲将他的手脚都缠住了。于是他就动也不动地被时梦令甩了一掌，脸上留下了一道爪痕。
　　时梦令回到玄空的肩上，待着不动了。
　　玄武眼中光芒一闪而过，他脑海中闪过许多，佛道之争，佛门会不会是故意挑起争斗想要一举消灭他们？这是新的修炼体系？佛门又变强了？将一切思绪压下，他平静地看向玄空，“大师是刻意过来羞辱我的？”
　　时梦令看到只感觉无趣，果然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以大局为重，他传音给小和尚，“走吧。”
　　玄空点点头，没有回答玄武的话，径直朝外走去。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因果罢了。况且，时梦令还是留手了，若是神魂攻击，玄武现在已经没命了。他轻轻拍了拍时梦令的头，安慰了他一下。
　　时梦令眼神瞬间亮了，“小和尚，你现在是不是有一点点怜悯我？”他这话问的，也不知羞。
　　可玄空想了一会儿，真的就点头了。
　　时梦令一双眼笑得像月牙儿一样，他就知道对付这小和尚，就要不要脸不要皮。
　　“那喜欢呢？是不是也有一点点？”时梦令趁热打铁。
　　“时施主，你是男子。”玄空提醒他。
　　“可我喜欢你呀。”时梦令愉悦地说道。
　　玄空沉默。
　　时梦令笑了起来，还特意传音给玄空，让玄空听到他的笑声。
　　玄空更沉默了。
　　这一路都没再说过话。
　　他恢复了本来样貌，在这片大地上走着。他并不是盲目的走，他有他的目标。几个最大最出名的佛寺，他打算都走一遍。
　　在一条河边，他遇到了一头牛。不知为何，他感觉格外亲切。佛门重轮回，信因果。于是他上前坐在了那头牛旁边。
　　也没干什么事，也没搭话，就坐着。
　　那头牛看了他一眼，看他不动，就没理他，径直喝水。喝完水，摇摇尾巴就走了，没再看他一眼。
　　玄空一直看着那头牛走远，才收回目光。
　　“怎么回事？”时梦令这才问道。刚才玄空的状况让他想到道门中的“悟道”，担心打扰他，一直忍者没有开口。
　　“我与它有因果。”玄空回到。
　　“什么因果？”时梦令皱眉，他现在也知道，因果对于佛门中人，十分重要，重要到可以阻碍修行的地步。
　　“不知。”玄空摇头。
　　“为何不跟上去？”时梦令提议。
　　“它有主人，我打不过。”玄空垂眉。
　　时梦令差点为玄空的坦诚笑出声，给他打气道，“还有我。”
　　“我们加一起也打不过。”玄空平静地说道。他刚刚从那头牛的记忆中看到一个身影，还没看清，就消失了，消失得十分突然。传回来的预感也十分强烈，他会死。
　　“是谁？”时梦令皱起眉，他们俩加一起都打不过，这修为，有点高。
　　玄空摇摇头，他现在很不安。这股不安催促他赶紧离开，离得越远越好。他起身，抱着时梦令离开。
　　他走后，一个人骑着牛悠然地走了过来，看着玄空刚刚坐过的地方，眼中浮现起刚刚发生的一切，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被吞噬的“魔物”（十）

　　离大劫还剩最后一个月，玄空抱着时梦令回到了寺中。却没有进去，而是径直来到了后山。
　　走到山崖上，他怀中的狐狸已经彻底失去呼吸，在他怀中化为飞灰。第二次。玄空在心里想着，一纵而下。在半空中脚下莲台浮现，载着他安稳地落在山洞中。
　　“小和尚，回寺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见我。这么想我？”时梦令的大笑声传来。
　　玄空看着时梦令，不过是半年，他对这个人的感觉已经和当初截然不同。一股佛力从洞内隐秘地渗出去，将整个洞包裹起来。
　　尽管他并没有察觉到季玄尊的气息，但不得不防。
　　时梦令哈哈笑着，暗地里也跟着用魔力将这山洞再包上了一层。佛力和魔力在看不见的地方互相纠缠，融为一体。
　　“现在可以说了？”时梦令扬起眉，他倒是好奇，小和尚到底要和他说什么事，如此隐秘。
　　“我们双修。”玄空沉默了一段时间，平静地说道。
　　时梦令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迅速明白过来皱起眉，“你不信任季玄尊，他不是你师傅吗？”
　　玄空摇头，“我从未承认过。”虽然种种迹象都表明季玄尊确实是苦言，但他不信。仔细想想季玄尊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呢？魔气之源出现后。也是从他出现后，其他几个封印之地才开始出的问题。
　　没错，他将时梦令身体掉落的地方叫做封印之地。在他的猜测之中，这应该是一个阵法，用来封印真正的大劫。
　　冷静到冷酷。时梦令眯起眼，一道暗光闪过，随即将他抛到脑后。扬起魅惑地笑容，“那你过来？”现在，当然是双修更重要，其他的，由小和尚去操心就好了。
　　时梦令的声音听得玄空一顿，他看着时梦令，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好主意。
　　“双修之后，我能在半月之后脱困。”看出他心中的怀疑，时梦令怎么能让送到嘴边的鸭子飞走了，果断抛出了鱼沟，妄图掉上这只又大又肥的美味的鱼。
　　玄空眼神一凝，朝他走去。季玄尊是个隐患，为了这个隐患，必须得提高实力。他自身的实力加上时梦令的，他仍觉得不够，还要更强。
　　时梦令笑着一把将玄空拖下了池中，抱在怀里。手上的金链在他这一番大动作之下叮叮咣咣直响。
　　玄空眉头轻轻皱起，却也没有阻止，任他动作。
　　时梦令低头一看，玄空的僧袍被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身体流畅的线条。他的双手还被锁着，所以他向前靠近玄空的耳边，“我不方便，不如你来？”他把护着自身的魔力完全散开，金色的池水浸湿他的衣衫，勾勒出他的身形。
　　与玄空不同，他的身体高长瘦弱，背后的墨发飘散开来，紧紧裹在他的身体上，更惹人怜惜。胸膛上若隐若现的肌肤有一种格外的吸引力。暧昧的话语，更能挑起人心底潜藏的欲望。
　　玄空上前一步，抱住他。
　　时梦令微微一愣，随后双唇勾起，正要说话，就听得玄空在耳边说，“放松。”
　　没想到这小和尚，也会说荤话。他这样想着，正待调戏回去，一股力量从天灵进入，直冲识海。
　　玄空看着时梦令失神的脸，轻柔地将他抱入怀中，而后在将自己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
　　还未在时梦令的识海中化出身形，一团团“火球”从上方的太阳上朝他落了下来，砸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形打碎，化为最原始的意识团。
　　无数火球朝他砸来，如同飞蛾扑火，要将玄空和自己尽皆燃烧起来。
　　玄空的意识在被打碎身形的那一瞬间，本能的隐蔽起来，只留下本能。无数光球，围绕在他身边，与他摩擦，缠绵在一起。
　　只是这些光球，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充满渴望，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渴望些什么。
　　找回些许意识的玄空看着包围在他身边的这些光球，不再执着于化出身形，而是将意识团膨胀开来，将这些光球全部抱入体内，糅合，渗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甚至直接朝天空飞去，将那个巨大的“太阳”抱入怀中。打碎，安抚，再打碎，再安抚，将他完全与自己融合，刻上自己的烙印。
　　他甚至深入到他的灵魂深处，探究他的前世过往。当然也看到了之前一闪即逝的烙印。伸手，轻轻碰触。
　　一种奇特的感觉从灵魂深处传来，这是他的。他在此刻确认。为何？心里还有疑问，正要进一步探究，那烙印便消失不见。
　　同时他发现，自己的神魂中也有同样的烙印。为何？意识还在疑惑，天地大道一瞬间涌入将这疑惑冲击得七零八落，只能被迫接受天地大道的传授。
　　但这种被迫中蕴含着一种让人无法脱离的痴迷感，这种直面天地大道的感觉，这种如此清晰的感觉，简直让人着迷。
　　而在时梦令的脑海中，这种破碎又重组，神魂中融入另一个人，也被另一个人融入的感觉让他在痛楚中又无比的舒服，快感一波又一波的传来，让人应接不暇。特别是玄空碰到烙印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炸了。仿佛生命之初身边便有人陪伴，而那个人就是现在的这个人，那种上天注定的宿命感，让他莫名着迷。
　　良久，玄空才从时梦令的识海中退出来，他看着怀中的时梦令，神色复杂。从他重生开始，一切都变了。数不清的谜团萦绕在他的周围，他身边的人都和他有着某种他不知道的关系，比如苦言，又比如季玄尊，现在又多了一个时梦令。
　　他的修为重新突破到了灵藏境。他闭上眼睛，静静回想直面天地大道的那种感觉。或许，离下一次突破也不远了。
　　时梦令在玄空怀里睁开眼，愉悦地舔了舔唇，舒服地眯起眼，果然，他们是最合适的。无论是神魂，还是……他看了一眼玄空被衣服裹着的身体，眯起眼，迟早的事。
　　“修炼。”玄空知道时梦令醒来，淡淡地说道。
　　时梦令轻笑一声，“不用。”
　　玄空睁开眼，发现天地大道的气息在他身上隐藏得十分好。换句话说，就是他已经完全吸收了刚刚双修的感悟。
　　“天生的。”时梦令勾起唇，故意气他道。
　　“起来。”玄空平静地说。
　　时梦令顺着他的意起来，看着他闭眼修炼的脸乐了半天。
　　片刻过去，玄空睁开眼，踏出金池。看向时梦令问道，“何时可以脱困。”
　　时梦令笑了，直起身，朝着玄空走来，一步一步，他身上的金锁寸寸断裂，“现在。”
　　“轰！”在他身上的金锁寸寸断裂的时候，一阵地动山摇，玄空和时梦令齐齐吐血，包裹着山洞的魔气和佛力先后破裂。
　　玄空快步走到洞口，看着天上裂开的口子皱起了眉。
　　时梦令站到他身边，收敛了笑意，疑惑地说，“大劫提前来临了？”
　　“不是。”玄空垂眸。
　　“不是？”时梦令疑惑地看着他。
　　玄空沉默了片刻，开口，“一月时间已过。”他出来前又看过洞外的草木的生长，的确是一个月过去了。
　　所以，他们这是双修了一个月？这他都不敢想。茫然了一瞬，时梦令勾起唇看着玄空，“小和尚，你挺厉害啊。”
　　玄空皱起眉，他还是觉得时间不对。“走！”他朝着寺庙飞去。
　　时梦令理所当然地将他的动作当做是害羞，弯着唇跟了上去。
　　在他身后，一只黑色的巨手朝他抓了过来。在碰到他的瞬间，化作黑雾，将他笼罩进去。这黑雾，和他们之前在小诸天秘境里碰到的黑雾一模一样。
　　一道金光闪过，玄空已经飞远了。黑雾的目标，从始自终都只有时梦令一个，无论是在秘籍的时候，还是在现在。
　　时梦令陷入一片黑暗中，好看的眉头皱起。在秘境里他和这种黑雾交过手，那时的他对它完全没有办法。可现在不一样了。
　　魔气从体内散出，悄然无息地混入黑雾中，缓慢地吞噬，直到将这片黑雾吞噬干净。他的确是变强了。只不过这种变强不是在境界上，而是在对道的掌握上，对本源的掌握上。他从双修中模糊知道了一个词——本源。
　　这种方法很耗时间，但他有另一个好处——安全。只要他能撑到玄空回来，相生相克，对付起来就是很简单的事。
　　但他仍未放松警惕，单这片黑雾他的确能够吞噬，那若是这片黑雾是有主的呢？在它背后还有一双眼睛在虎视眈眈呢？
　　突然，光亮从前方射进来。时梦令没有闭眼，看着玄空逆着光芒走来，勾唇笑了。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就这一瞬间，一只手在他身后出现。
　　玄空面色一变，冲向时梦令。
　　晚了。那只手穿透了时梦令的肩膀，牢牢的将他固定在掌心里。一个人影显现出来，正是季玄尊。他笑着对玄空说，“好徒儿，别过来。”
　　

　　☆、被吞噬的“魔物”（十一）

　　“你不是他。”玄空顿足，看着血流不止的时梦令，皱起眉头。
　　时梦令对他虚弱地一笑，肩膀上传来的力道让他动弹不得，更是有一种隐秘的力量顺着伤口在吸取他的力量。这种感觉他很熟悉。不，可以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小诸天秘境里是你？”他勾起唇，笑着问道。
　　“是又如何？”季玄尊笑着说，“不止小诸天秘境，其他几个秘境也统统都是我。”将时梦令一把抓过来，他贴近时梦令，嘲笑地说，“你居然真的相信了，真是傻得可爱。不过你放心，”他看了一眼玄空，“我对你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玄空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被季玄尊喝住，“好徒儿，我说了别过来！”
　　“过来。”时梦令勾起唇笑着说道。
　　“你——”季玄尊惊讶了一瞬，随即笑着改口，“对，好徒儿，过来。”
　　玄空注视着季玄尊的一举一动，走了过来。
　　时梦令的笑容变大，背对着季玄尊对玄空眨了眨眼睛。
　　“我有几个问题。”玄空边走边说。
　　“好徒儿，我肯定对你知无不言。”季玄尊轻轻笑了。他知道玄空想拖延时间，但他又何尝不是想拖延时间。
　　“你是谁？”玄空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哈哈哈哈，”季玄尊大笑起来，尽管他已经猜到，但他还是想笑，这个问题，他也想了无数年了！他是季玄尊，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季玄尊！
　　时梦令皱眉，季玄尊和玄空的师傅苦言长得一模一样，这种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他开口，“他是你师傅的心魔。”
　　心魔。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季玄尊又是一阵大笑。他看着玄空若有所思的眼神忍不住笑得更大声了。
　　错了，都错了！
　　“我是谁？”玄空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他的这个问题让时梦令和季玄尊同时一愣。季玄尊这次没有大笑，而是专注地看着他，像是在打量一个怪物。“难怪，难怪他要费尽心思将你送进来。”他转而大笑，“不过没用！”他抓着时梦令的手用力，“这一局，是我赢了！”
　　“我们在哪儿？”玄空问出了第三个问题。此刻，他距离季玄尊不过一步之遥。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上个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