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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图今天出去的时候也感觉到了，“应该快要下雪了，得让族人多准备些木柴。”

　　　　“不只是木柴的问题，”阿青说出了这几天一直忧心的问题，“这几天都没有打到什么猎物，族里的地瓜和荆籽面也都没有了，如果再下大雪，食物肯定是不够的。”

　　　　他挣扎了半天，犹犹豫豫开口，“族长，你看实在不行的话，是不是，放养一些人？”

　　　　“不行，”客图想都不想，直接反对，“再过一段时间小草就要发芽了，食物会慢慢多起来的，而且最冷的时候都没有放养族人，现在我更不会这样做。”

　　　　阿青也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每一个族人都曾经拿着武器守卫过卡萨族的勇士，为了族里的生存而放弃他们，每一次都让人痛心。

　　　　可是食物的问题不解决，族人都会饿死。

　　　　客图皱眉，“明天我也去打猎，我们再往山里面走远点，里面的猎物会多一些。“

　　　　“可是，山里的猛兽很多，太危险了。”阿青的声音很弱，他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没事，我们打到大的猎物就立刻回来，不在里面呆太久。”

　第37章　疗养生息（七）

　　　　谢一编好了笼子，坐在客图身边。

　　　　“狼野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说到这件事，阿青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谢一，你的药很好用，伤口好得比以前快多了。”

　　　　“我又做了几瓶药，你一会带去给大家分一下。”谢一新做的药粉拿出来放到一边，“你们刚才说的打猎的地方在什么地方？”

　　　　“就是东边最高的那座山。”

　　　　“那个地方，光是一去一回就得一天吧。”那座山特征明显，远远瞧着就是黑乎乎的一片，定是树木密集。

　　　　“打完猎在那附近住一晚，如果猎物太少，可能会多呆几天。”客图做着打算，“去的时候多带些箭，还有石矛……”

　　　　“我和你们一起去。”

　　　　“不行，”客图摇头，“打猎的勇士也只去一部分，你和其他人在附近打猎就行。”他顿一顿，“如果我们没回来，你们也不要去那个地方了。”

　　　　有那么一瞬间谢一愣住，当客图说可能回不来的时候，他的心突然揪了一下。“我和阿青去，你留在山洞。你是族长，而且后背的伤还没有好，去了也不能打猎。”

　　　　“不，谢一……”

　　　　“如果你们死在那里，和放养族人有什么差别。”谢一一想到客图可能会死在荒山老林里，语气便有些激动起来，“如果我不能去，那你也不要去。”

　　　　客图这次却无比坚持，“不行，族里已经没有食物了。”

　　　　“食物我再想想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实在不行，我们一起去。”谢一皱紧了眉，开始去想冬天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吃的。

　　　　即使把他一个人丢在冰天雪地里，他也可以活下来，可是一族的男女老少，说多不少五十余人，这一时半会的……

　　　　从听到放养就躲在角落里的客木听着两人突然吵起来，有些怯怯地挪过来，“哥哥，谢一哥哥，我养的兔子变大了……可以给族人吃，苍鹰要吃肉，我也不养了。”

　　　　谢一知道自己刚才语气有些冲，可能吓到他了，便缓了缓语气说，“不用，你先养着吧，过段时间也许会生小兔子了。”

　　　　对了，上次客木猎到的田鼠！

　　　　谢一问客木，“你上次的老鼠是在哪里猎的。”鼠类胆小，一般不会离开自己的窝太远，而且他们储藏粮食的本领也是一流的。

　　　　“就在东边，我和多鲁经常去的那个山附近。”

　　　　“这样，阿青你们明天还在附近打猎，我和果丽带着女人、孩子去挖老鼠洞，如果到时候找到的食物不够，我们再说去深山打猎的事情。”

　　　　“好。”阿青点头，他和族人都看到了谢一来到以后族里的变化，也很信任这位神的使者。

　　　　“客图你明天和我一起。”谢一担心客图背后的伤，不想让他去打猎，但也明白依他的脾气，定然不会闲下来的。

　　　　第二天一拨人带着石头出品的石铲、石刀，孩子们都背着竹弓，去了客木猎到老鼠的地方。

　　　　山林间荒草丛生，老鼠洞还真不太好找，幸亏这次来的都是细心的女人和爱玩的孩子，没多久还真发现一个疑似洞口。

　　　　几个孩子对挖洞这件事兴致满满，客木和多鲁混在中间干得分外起劲。

　　　　老鼠洞向上走的多是副洞和假洞，谢一让他们沿着洞的走向往下挖。

　　　　洞里的老鼠被惊动，从其他洞口窜了出来，被呆在旁边无聊的客图一弩箭射下一只，客木见了，也不再挖洞，只拿着弓箭守在附近，可惜到最后都没有老鼠再跑出来。

　　　　挖洞的人轮换了两拨以后就找到了老鼠的粮仓。

　　　　鼠仓的粮食摆放得极为讲究，每一种粮食堆放在一个地方，而且洞壁干燥，保存得很好。谢一看了看，里面有大豆、玉米、小米、麦子、燕麦，种类繁多，其中大豆和玉米倒是最多的。

　　　　谢一让他们用早就准备好的袋子把东西分类装起来，然后开始去挖下一个老鼠洞。

　　　　再挖的时候就快多了，多鲁和客木并着另外两个小孩举着弓箭四处张望，还真给他们射下来几只肥硕的老鼠。

　　　　谢一和客图坐在一边，谢一给客图讲挖到的粮食的做法用途，正说着玉米糁的时候，挖洞的人群里传来惊呼。

　　　　“诶呀，这是什么东西？”

　　　　“长虫，快走开，被这东西咬到会死的。”

　　　　果丽的话音一落，大家果然都往后退了几步，过一会，有人小心翼翼地说，“它怎么不动，是不是死了？”

　　　　“不知道，我们还挖不挖？”

　　　　“我看一下。”谢一拨开人群走过去，看到挖开的洞里盘着一条手臂粗的赤色条纹蛇，一动不动，显然是正在冬眠。

　　　　“没关系，天气变冷以后它都要睡觉。”谢一伸手准备去捏蛇的七寸，被他的手更快的是客图的箭，“嗖”地一下穿过蛇的头部，钉在地上。

　　　　“不要碰这个，被咬到就会死。”客图他们打猎的时候也会遇到长虫，有族人被咬了一口以后没走几步路就死了。

　　　　谢一对他笑笑，提起已经死掉的蛇让众人看，“下次遇到这个不能慌，因为它跑得比人快许多，要对着它的七寸或者头部打，很轻易就能杀死它，”谢一在蛇的身上比出七寸的位置，“一般七寸靠近头的位置，这条长虫的大概是在这里。”

　　　　谢一也没有办法给他们讲比例什么的，只能粗略说一下，然后把蛇装进兽皮袋里，让他们继续挖。

　　　　“晚上回去给你做好吃的。”谢一对着客图笑眯眯地摇了摇兽皮袋。

　　　　这次挖鼠洞算是收获颇丰，除去二十多只肥硕的老鼠，每个人带来盛东西的家什都装满了，还包括青水和阿花背来的两个竹筐。

　　　　一筐粮食背起来实在太重，谢一便帮青水背了竹筐，另一个让族里强壮的女人轮流背。

　　　　回去以后，谢一把每一种粮食都留了一部分颗粒饱满的出来，打算明年试着做种。其他的则挑了麦子和玉米让人先洗干净晾干，明天就可以磨成粉。

　　　　有了粮食，客图放心许多，念念不忘的便是谢一说的好吃的。

　　　　“你真的快和阿花有得一比了，吃货！”谢一吐槽完，还是把蛇拿出来处理。

　　　　他把蛇剥皮取出蛇胆，然后用线把蛇胆的胆管扎住挂在一边晾着，这东西回头可以送给巫司，他绝对有兴趣。

　　　　谢一把蛇分成两份，一份切成十厘米左右的肉段，在陶罐里倒油加热，放入干辣椒、姜块和着蛇肉煸炒片刻，倒入骨头汤炖到蛇肉七成烂然后把肉和汤分别取出。重新倒一点油煸香红辣椒，把蛇肉倒入翻炒两下起锅。

　　　　另一份少一些的切成丝，放入姜末、少许花椒粉煸炒两下，然后加入刚才起出的肉汤炖到熟烂。

　　　　蛇肉羹鲜香，香辣蛇肉细嫩可口，让着三人大快朵颐。

　　　　“哥哥，我们还去挖老鼠洞吗，我想再抓些长虫回来吃。”客木喂完了鹰和兔子，巴在客图身边。

　　　　“明天就去。”

　第38章　疗养生息（八）

　　　　山洞附近的老鼠都要无家可归的时候，大雪如期而至。

　　　　卡萨族人早早地备好了食物和干柴，在山洞中间的空地上点起几堆火，众人围在旁边一边闲聊一边干活。

　　　　客图把学字的事情给族人说了一下，最初兴致勃勃的族人学了一段时间以后发现太难，便有人陆陆续续地放弃，最后坚持下来的不出十人。

　　　　谢一惫懒，他把常用的汉字刻在竹片上教给巫司和客木他们，再让他们教给其他人。等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还有汉语拼音字母表这种系统的学习方法时，巫司表示，这东西好像不太好用，便搁置了。

　　　　巫司让谢一把每一种药材的名字和用法都用竹片刻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学，学习的速度竟然丝毫不比客木多鲁这些孩子逊色。

　　　　谢一给客木想了个好玩的办法，他说一句简单的话，让客木在竹片里面找到对应的汉字，这堆孩子们继弓弩以后有了新的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是这个字吗？”

　　　　“不是，再找找。”客木摇头，继续在一大堆木片里翻找。

　　　　“是这个？”多鲁找出来一块递过去。

　　　　“嗯，”客木把竹片摆好，“我们去打猎。好了，我们下一句说什么？”

　　　　“客木，是不是小鸟在叫？”多鲁又是那一贯慢悠悠的声音。

　　　　“是不是，”客木快速地找了前两个字出来，又在木片里翻了半天，才说，“只有一个是的竹子，这个不行。”

　　　　“不是，你听，”多鲁指着帐篷的方向，“小鸟在叫。”

　　　　“啊……”客木突然想起来，边说边往帐篷的方向跑，“我该喂它吃肉了。”

　　　　小孩们呼啦啦都跟着他跑过去，不一会就提着笼子里的小仓鹰出来了。

　　　　苍鹰的腿上被栓了一根草绳，偶尔外出的时候就用兔子淘汰下来的竹笼提着。

　　　　客木把小仓鹰放出来，拿了切好的肉块喂它，一堆孩子围在旁边叽叽喳喳。

　　　　“它好小啊。”

　　　　“灰色的毛。”

　　　　“它的嘴也是灰色的。”

　　　　“啊，我想到了。”客木给小仓鹰喂完肉，兴奋地跑过谢一身边，“谢一哥哥，小仓鹰就叫灰毛，你帮我写字好吗？”

　　　　灰毛……

　　　　“好。”谢一在他拿过来的竹片上刻上字，“这个字是灰，这个是毛。”

　　　　一边编篮子的果丽笑着说，“客木，你把小鸟养大了准备怎么办，烤着吃？”

　　　　“它是苍鹰，不是小鸟，不能吃，谢一哥哥说长大了可以抓猎物。”客木抓过谢一刻好的竹片，跑回去拎着笼子回了帐篷。

　　　　果丽坐在那里乐了一会，然后对正在修理牛角弓的谢一说，“你说的布青水她们好像快做出来了。”

　　　　“真的？”谢一把牛角弓重新调了一下弓弦，“她们怎么做的？”

　　　　“我也不太清楚，青水说等做出来才知道行不行，到时候拿给你看。”果丽把筐型整理一下，开始收边。

　　　　那边石头喊谢一，“谢一，帮我看看这个石磨行不行？”

　　　　挖鼠洞的时候收集了一堆大豆，生豆芽之类的谢一也不会，他就把一小部分黄豆清洗后泡上几个小时，然后在陶罐里煮熟捞出，碾碎红辣椒和花椒，切了一些萝卜丁和姜片，和着盐搅拌煮熟的大豆，然后放在陶罐里腌了两天。

　　　　不过这东西腌了得几天吃完，不然容易坏掉，谢一一次也不能腌太多，这剩余的一大堆，便想起来做个细石磨磨些豆浆喝。

　　　　谢一去推了推石磨，觉得应该没问题了，便拿一边早就泡好的大豆倒在磨眼周围，一边推磨一边加水，下面用陶罐接着磨出的豆浆。

　　　　没推几下，乳白色的豆浆就从磨盘的接口处淅沥哗啦流了出来，旁边的人都停了手中的活计，围了上来。

　　　　“谢一，这是什么？”

　　　　“豆浆，”谢一把手中的磨交给白盐来推，自己负责加水，“等会磨好了可以煮了喝。”

　　　　果丽一听，立刻让人把石板平锅拿出来——自从上次的煎饼以后，族里多了好几个这东西，几个女人趁着另一个石磨上刚磨出来的面粉摊开了煎饼。

　　　　谢一把磨好的豆浆架在火上煮，趁着功夫连炒带炖做了一个香嫩多汁的兔块。

　　　　一份豆浆，拿一个白面或者玉米面的煎饼，沾些浓稠的炖兔汁咬一口，然后再夹一块嫩香的兔肉，偶尔可以配一口盐香黄豆或者山小蒜……

　　　　谢一吃了一个玉米面的煎饼，意犹未尽，准备吃第二个的时候才发现客图他们都不在这里。

　　　　说起来，上午好像没怎么见他。

　　　　谢一拿了两个卷了兔肉的煎饼回了帐篷，便看到客图和客木两个人凑在火堆旁不知在嘀咕什么，多鲁在一边喂兔子——这些家伙最近胖了很多。

　　　　谢一把卷饼给客木和多鲁一人一个，问客图，“你和客木在这在干什么？”

　　　　“哥哥说他想学做饭。”客木和多鲁并肩坐在兽皮上吃卷饼，有问必答。

　　　　客图背上的伤还没有好，上午在外面转了一圈发现使力气的活谢一不让干，编东西的活太精巧干不了，无所事事半天突然想起来给谢一做一顿饭吃，便自个回帐篷折腾了半天。

　　　　客木提着笼子回来的时候才注意到正在切菜的客图，别看他平时剥皮剔骨利落得很，可当他想把肉切成均匀的一块块时，不知怎地，手中的刀就是不听使唤。

　　　　至于炒菜……客图真的是只会水煮和火烤。

　　　　谢一看着案板上一块块惨不忍睹的肉块，还有陶罐里还残留的一部分黑黢黢的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菜，眯着眼偷乐。

　　　　客图没料到谢一这么快就回来了，他端过陶罐把里面的东西倒到碗里，然后拉着谢一往外走，“你们在做吃的？闻着就很香，我们赶紧过去吧。”

　　　　“诶诶，等等，”谢一停住脚步，“我们自己做着吃，我想吃你做的。”

　　　　“可是……”客图瞅一眼黑焦的不明物体，有些为难。

　　　　“我说着你做，行吧。”谢一把他拉回来，“不能总是让我和客木做饭啊，太累了。”

　　　　客图也觉得做饭挺累的，便点头同意了。

　　　　谢一递给客木和多鲁两个陶罐。“你们去外面拿些豆浆和煎饼回来。”

　　　　他看了看已经弄好的东西，决定不要抱有太大期望，就做个最简单的炒肉片。

　　　　“你现在陶罐里倒点油，”谢一开始指挥，“太少了，再倒一点，好，可以了。”

　　　　“等油烧热，看到油冒烟就说明热了，把辣椒、花椒还有蒜丢进去翻两下。诶，你不要用那么大的力气，陶罐要倒了。”

　　　　“开始放肉吧，嗯，全部放进去，用铲子翻。”

　　　　“放盐，你别抓那么多……又太少了……诶，算了，加点水吧，水不要太多……”

　　　　……

　　　　等到出锅的时候，谢一觉得比自己做一顿饭还要累。

　　　　客图倒是很满意，至少这一盘还能看出是什么东西，他夹了一块肉让谢一尝。

　　　　谢一笑着咬住，然后挑眉顿住，把肉块艰难咽下咬牙微笑，“还不错。”说完便拿了煎饼咬一下，喝一口豆浆。

　　　　客木眼疾手快，夹了一块塞到嘴里，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最后在谢一的逼视下把肉块咽下去，然后拉上多鲁跑出去，“果丽阿嫲让我们去她那里吃饭。”

　　　　客图也尝了一口，然后有些犹豫地问，“是不是咸了？”

　　　　“稍微有点，”谢一又夹起一块卷在饼里吃下，“不过还不错，下次少放点盐就行了。”

　　　　“哦……”客图照着谢一的样子也卷了一个饼。

　　　　两人正吃饭的时候，帐篷外传来阿花焦急的声音，“族长，要生了……”

　第39章　疗养生息（九）

　　　　“七果的伴侣要生了？”谢一问。

　　　　客图点点头，放下碗筷往外走。原始社会人口稀少，每一个生命的诞生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谢一紧跟在后。

　　　　“巫司知道吗？”出了帐篷，客图问阿花。

　　　　“巫司已经在了，果丽阿嫲让我过来喊你。”阿花声音急促，她第一次看见生孩子的痛，着实被吓到了。

　　　　“啊……”

　　　　山洞本来就算不上大，客图他们没走两步就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谢一在刀口舔血过活，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惨痛，此时却还是听得心惊肉跳。

　　　　巫司站在帐篷的最前面，看见客图和谢一过来只是点了点头，和族里其他人一起紧张等待着。

　　　　“哇……”

　　　　新生儿的啼哭声打破了山洞里的寂静，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果丽抱着包在兽皮里的新生儿走出来，递给巫司。

　　　　族里每一个新出生的孩子都会经过巫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