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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发生在楼道里，宁天成站在墙角，早已退无可退。

他抬起头，凌乱的碎发刘海垂下把视线切割成不一的好几部分，他的目光和脸色一样平静，似乎没有看到在自己面前举起的无数把匕首。

他没有想要从身上拿出什么武器，因为他的身上不可能有武器。

宁天成猛地转身踏步，双脚踩上墙壁，借力跳起在空中一翻，顺势踢翻了两名冲在最前面的人，但是其他人人数很多，很快就又冲了上来。

宁天成目光中毫无慌乱，数把短刀已经向他的小腹胸膛刺了过来

他已经毫无退路

他还要控制须佐之男，不可能腾出手来对付这些人，而只靠双脚又不可能敌得过。

他似乎已经到了绝境。

宁忘川想要有所动作，但别说白影的匕首还贴在他脖子上，就算云涯让他去他恐怕也有心无力，他的身体状况可要比宁天成差多了。

但就在数把匕首距离宁天成的胸膛小腹还有一寸的时候，传出了一声略微有些慌乱的声音。

“住手”轩辕皓月微微颤抖着说道。

众人立刻停手，最近的一把匕首刺透宁天成的衣服，刺破了皮渗出一丝鲜血。

众人回头，草薙剑已经落在轩辕皓月的脖子上。

第685章承诺

所有人脸色都剧烈变化，刺向宁天成的所有短刀匕首全部收回，云涯脸色阴沉着缓缓站起来。

乱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宁天成再一次做到了

他如果想杀，那么轩辕皓月早已是他刀下之鬼。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让开一条道路，把宁天成让了出来。

“放开他。”宁天成平静地从人墙中走出来，目光落在云涯脸上，咄咄逼人。

云涯脸色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眼睛微微紧缩，白影的刀刃没有离开宁忘川的脖颈。

轩辕皓月倒还算镇定，他看向宁天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u颤抖，他说道：“你想要怎么样”

“我要的很简单，放我们离开。”宁天成平静地说道。

这个要求轩辕皓月早就猜得到，但这却是一个很让人不甘心的条件，如果轩辕皓月放了宁天成二人，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几乎毫无用处，但如果不放现在草薙剑的锋芒可是实实在在贴着脖子，凉意透心而入。

说到底，轩辕皓月还是轻敌了，他如果之前听从护卫队队长的建议不亲自动手，现在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可如果他不亲自动手，那么他还是轩辕皓月吗

云涯突然抬起头，目光里寒光涌动：“现在宁忘川也在我手里，你放了轩辕皓月，我放了宁忘川。”

其余人听到云涯的话，慌乱的心境突然找到了一丝方向，是啊，宁忘川还在自己等人手中，似乎完全可以用宁忘川来换回轩辕皓月

轩辕皓月看着宁天成，抿着嘴一言不发。

这看起来是一命换一命，但其实完全不是这样，就算用轩辕皓月换回了宁忘川，宁天成二人还是在轩辕家的包围下，情势根本没有任何的好转。

宁天成并不傻，他当然不会答应云涯的提议。

他摇了摇头，目光平静但其深处熔岩一般的光芒在涌动：“在无法确定我和宁忘川二人安全的情况下，我是不可能放了轩辕皓月的。我数到十，如果你还不能做决定的话，我便帮你做决定了。”

话音刚落，宁天成似乎没有任何给云涯思考的时间就开始了计时。

“一。”

“二。”

平静的声音里透着让人血液停止的寒意。

云涯脸色一点一点地变化，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早已紧握。

他和轩辕皓月对视了一眼，这两人虽然此刻似乎站在同一阵营，但是彼此之间根本没有信任可言，所以轩辕皓月真的不知道云涯会不会选择松口。

对于云涯来说，这一次放了宁天成二人，那么很可能就不会再有下次机会了，他要报仇，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而和云涯相比，宁天成更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狠人，如果他数到十，恐怕真的会直接自己杀了，到时候光凭云涯等人能不能拦住他还未可知。

就算大厦外的军队炮轰大厦把宁天成二人炸死在里面，自己和云涯也已经死了。

换句话说，如果不放了宁天成，那么结局很有可能就是同归于尽。

轩辕皓月并不怕死，只不过他是轩辕家的唯一继承人，如果他死了，那么轩辕家将何去何从不可能再有一个像他这样毫无争议的人能够坐上家主位置，接下来轩辕家面对的将是内部的四分五裂和勾心斗角，即便强大如李乘风也掌控不了所有的人心。

所以他轩辕皓月不能死在这里

他的命比宁忘川两人的还要值钱

轩辕皓月抬起头，用命令的语气对云涯说道：“按他说的做总有一天，轩辕家会从他们两人身上拿回今天受到的耻辱。”

“七”

“八”

云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眸。

“这是命令，你听到了吗”轩辕皓月冷喝一声，然后对周围人说道，“愣着干什么去放了宁忘川”

其他人可不是云涯，他们听到轩辕皓月的命令后毫不怠慢地向云涯靠近。

“站住”云涯突然抬头，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的神色，身体微微战栗。

轩辕皓月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连忙喝道：“云涯你要做什么你要拉整个轩辕家和你一起陪葬吗你要知道，只有我活下去，轩辕家才会帮你报仇只有靠着轩辕家的帮助，你才有机会杀了他们两人”

“呵呵”云涯的神情变得有些可怕，其实他真的很可怜，本来以为的朋友突然成了灭族凶手，妹妹又被未来博士抓走，他竟似乎与整个世界都背离了，所以他现在看上去非常疯狂并没有什么奇怪，他疯狂的目光瞪着轩辕皓月、瞪着宁天成、最后看向自己身旁的宁忘川，“你们还有轩辕家全都是一样的，我们一家人全都是被你们害死的今天你们都在这里，同归于尽又怎么样只要能杀了你们，我也算是为父母报仇了来吧，同归于尽吧”

轩辕皓月心里一沉，最不想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云涯和他的立场毕竟不同，站在他的立场上，同归于尽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只是这种选择，却不是轩辕皓月和宁忘川二人想要的结果。

宁天成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似乎也没想到云涯会做出这种疯狂的决定。

就在这个时候，宁忘川虚弱的声音传进所有人耳中：“云涯你就这么死了，谁去救月雅呢”

“月雅”二字就像是一道惊雷砸入云涯的灵魂深处，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眼底的疯狂之色瞬间褪去许多，更多的涌出了疲惫之色。

“云涯月雅还活着，她还需要你去救她。”宁忘川轻声说道，“曾经我也想和你一起，不管刀山火海都闯过去救她，但是现在我知道这不可能了。就算我想去，你也不会允许她和我再相见。所以能救她的只有你了”

宁忘川突然抬头，眼中迸射出凌厉的光芒，他说道：“我向你承诺，只要你成功救出月雅，并且我覆灭了五大家之后，如果你想要报仇，我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去”

“随时，可以拿去”

“这是我的承诺。”

第686章不可能的出路

云涯略有些僵硬地低下头，疲倦的目光中有粉末一般的光芒在微微浮动，林月雅是他心中永远的痛，而林月雅也正是他和宁忘川之前所有信任的基础来源。

现在不管如何，这个基础还没有被打破。

宁忘川曾经为林月雅做过付出的一切云涯都还记得，所以即便宁家确实屠灭了整个林家，但在林月雅这件事上，云涯竟然下意识里还会选择相信宁忘川。

他眼中的疯狂已经退去，低着头看着宁忘川，目光里重新涌出冰冷的光芒：“那么我便再相信你一次，等到我要你偿命的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了。”

宁忘川正视云涯的眼睛，许久后低下头，嘴角勾出一抹笑容。

云涯移开目光，白影移开了匕首。

宁忘川费力地站了起来，走到宁天成身边，看了轩辕皓月一眼，冷冷说道：“我杀了轩辕靖龙，说实话，我非常想现在就杀了你。”

轩辕皓月被宁忘川虽然疲倦但异常骇人的目光惊住，一时之间竟没有说出话来。

“不过这次，我饶你一命。”宁忘川又开口，眼神可怕得宛如魔鬼，“因为我的命，要比你的更值钱。”

轩辕皓月回过神来，冷冷回应：“是吗就算这次你们逃得出去，又有什么用呢”

“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的，走着瞧吧。”宁忘川不再看他，转身朝走廊外走去，没有人敢阻拦他，只能让开一条出路。

大厦门口，全副武装的士兵们看到轩辕皓月被劫持，一个个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潮水般退开退出一条路。

路的尽头，宁忘川两人发现站着一名老人。

老人白色的衣袂在风中摇摆，白须被风吹起老高，整个人虽然须发皆白却满面红光，丝毫没有年迈之态。

他站在风中，却仿佛乘风而立。

他便是李乘风。

得知轩辕皓月被劫持之后他便暂时把太空防御事宜重新交给蔺江，自己迅速赶了过来。

而对于四大家来说，此时此刻李乘风的动向是最为紧要的事情，李乘风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四大家网络监控之下，就算是晨星安全局也没办法全部关闭外网出口。

更何况对于科研顶端的齐家来说，想要探查晨星表面的情况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换句话来说，现在李乘风与宁忘川二人对峙的场面，同时出现在四大家高层的屏幕之上。

“这两兄弟竟然还活着”金如海看到两人后微微一愣，随即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狠厉，毕竟对他而言，金辰也是心中的一个痛处。

“这里就我们几个，何必装模作样你我都知道这两人并不是兄弟，宁天成并不是宁家之人，要不然当时计划成功之后怎么可能还留他活在这世上”叶青阴测测地说道。

如果宁天成是宁家人，那么宁家被覆灭之后不管他有多强都早已被五大家害死，怎么会留着他进入葬神社

“不过就算他不是宁家人，你我难道就不后悔当时没把他杀了吗”夏夫人扫了叶青和金如海一眼，语气淡淡地说道。

金如海叶青沉默了下来，宁天成的成长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确实如夏夫人所言，现在在座的四人恐怕都或多或少有些后悔放任宁天成成长起来。

宁天成被轩辕家抓住的消息并没有能保密太久四大家就得到了消息，但是与之相比更重要的是一件事是轩辕靖龙的死亡，所以直到现在四人才再次想到这对同姓的兄弟。

“不过他们现在对上李乘风了，再怎么样也逃不过一死了吧”金如海揉了揉眉头，眯起眼，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或许再给宁天成几十年时间，他可以和李乘风相提并论，但是却绝对不是现在。

其余三人没有说话，目光静静落在屏幕上。

联合舰队上，齐松山和叶芷柔面前的屏幕上也出现了宁家两兄弟的画面，他们还不知道宁天成的真实身份，所以考虑的事情更少一些。

和四大家主齐峰也算注意点不同的是，齐松山和叶芷柔更多的注意力是落在宁忘川身上。

尤其是叶芷柔。

叶芷柔的目光停留在那个满身是血的年轻人身上，年轻人身上每一处伤痕都在淌血，他甚至要靠在兄长的肩膀上才能站着，眼神虽然疲倦但其中光芒不隐。

齐松山有些担心地看向叶芷柔，对叶芷柔来说，这世上最特殊的人恐怕就是宁忘川了，可偏偏这个最特殊的人同样也是最不可能的人。

叶芷柔当初选择去从军，何尝不是因为军中的严酷铁血能让她没有时间来想起这个男子

可是上天显然对叶芷柔是不公平的，在她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便把那个男子满是是血的模样放在她面前。

长长的睫毛轻轻眨动，叶芷柔在这一分钟内眨眼的次数超过平时数倍，似乎不眨眼就会流淌出些什么。

“芷柔”齐松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爱情无疑是最奢侈的东西之一，叶芷柔得不到，他齐松山同样也得不到。

“呼”叶芷柔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眉头轻蹙，片刻后重新睁眼，便已又是那个峥嵘的女将军。

“传我命令，准备进攻。”

“现在芷柔你不用那么着急”齐松山一愣，忙说道。

叶芷柔又道：“现在李乘风被宁天成二人牵制住，暂且不管他们能牵制多少时间，但就算只有一秒钟，对我们而言也是机会，不容错过”

齐松山看到叶芷柔绝美白皙的脸庞上仿佛覆盖着一层冰霜，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法阻止叶芷柔，于是转过身，轻声说道：“按你说的做吧。”

“是。”叶芷柔微微低首应道，女子眼中最后的柔情被阴影淹没。

晨星上，李乘风知道现在自己的举动都在四大家监控之下，可是他并不在乎。

他双手傲然负于身后，风仿佛都在这一刻变大起来。

“小后生，放了他，我留你一个全尸。”

第687章不可能的出路（下）

从看到李乘风的第一眼起，宁忘川二人心中都咯噔一下，虽然以他们的年龄来说不太可能认得出李乘风，但那种若隐若现的强者压迫却是根本不容忽视。

从来从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强的压迫。

宁忘川和宁天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三个字。

不可能。

不可能战胜。

也同样不可能放了轩辕皓月。

因为轩辕皓月现在可以说是宁忘川二人活命的唯一筹码，把他放了，无异于自投罗网。

宁忘川抿着嘴，他现在靠着宁天成的肩膀才能站得起来，几乎战斗力可以忽略，只剩下宁天成一个人，无论如何打不过李乘风。

李乘风甚至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宁忘川二人就立死当场。

现在他之所以没有动手，全是因为轩辕皓月还在两人手上。

看到两人都不说话，李乘风眯了眯眼，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恼怒神色，到他这种级别的人喜怒早已不行于色。

“你们以为把皓月抓在手里就能活命么”李乘风淡淡问道。

轩辕皓月看到李乘风的时候心中是极其激动的，他早已对宁忘川二人痛恨入骨，本以为报仇要等到很久以后，但他没想到李乘风竟然会暂时放下联合舰队而赶过来救他，这简直是天赐良机，让宁忘川二人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

“师傅杀了他们”轩辕皓月面露狠色，冲着李乘风喊道。

“师傅”两个字让宁天成皱起了眉头，能做轩辕皓月师傅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再加上李乘风的年龄和气质，宁天成终究要比宁忘川年长几分，一个人名终于闪入他的脑中。

“你是李乘风”宁天成心神巨变，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绷不住。

李乘风似乎有些意外，但是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依旧淡淡地说道：“既然知道老夫的名字，便应该知道你二人没有任何机会，为什么还不做个聪明人”

宁天成毕竟是宁天成，短暂的震惊之后很快调整了自己，面不改色地说道：“既然要做聪明人，当然更不会做愚蠢的决定。”

李乘风这次是有些真意外了，眼睛眯起来流露出一丝精光，他不是意外于宁天成的话，而是意外于宁天成能够这么快就镇定下来，仿佛李乘风这个名字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一样。

和之前的宁天成一样，“宁天成”这个名字也在一瞬间流入李乘风的脑中。

李乘风是骄傲的，他挑选的徒弟至少在他自己看来必须是最出色的，而在看到宁天成之前，他也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现在，李乘风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宁天成比轩辕皓月更加出色。

这一点起初让他有些惊讶，随后便让他产生杀意。

他不可能换一个徒弟，那么就只能把比轩辕皓月优秀的年轻人杀掉。

“宁天成，如果你早出生几十年时间，我会很乐意看到自己能够拥有一个对手，但是现在不可能了，我也活不到几十年之后。所以为了轩辕家，我必须在这里杀了你。”李乘风再次开口说道。

这次的说话和之前有所不同，这次的话语没有那么多威胁反而透着一股坦然，但正是这种坦然的实话更加说明了李乘风的必杀之心。

现在的杀意，不再是之前为了威胁而说出口的。

云涯一直不说话，他才是在场人中立场最难判断的一个人，无论最后是怎样的结局，他都谈不上赢。

风吹起，吹过宁天成的脸庞，宁天成知道，自己极有可能迎来生命的最后一战。

宁忘川转头去看宁天成的侧脸，虽然现在他知道面前的人不是他的哥哥，虽然两人之间还有不共戴天的仇怨，但这只限于他们两人之间，再多任何一个人都是多余。

就好比现在，李乘风、轩辕皓月便是他们之间多余的那几个人，因为有了多余的人，所以连仇怨也仿佛被暂时隐藏。

宁忘川终于承认，他不想看到宁天成死在这里。

可是，他现在毫无战斗力，就算有战斗力面对李乘风他又能做什么

宁忘川突然抬头，冲着蔚蓝色的苍穹大声喊道：“难道你就真的眼睁睁看我们两个人死在这里吗”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李乘风轩辕皓月都不清楚他在喊给谁听，宁天成似乎有些猜到，他低头看向靠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