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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三国-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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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牵老黄牛,féi嘟嘟的八岁xiao男孩回头,清脆地应了一声,待老翁将犁头提离地面,他便拉着牲口到地旁树下去拴好。
这头老黄牛是老翁精心挑选出来的,xìng子很温顺,孩童也能让它服服帖帖的,力气又不差,可省了不少力。树脚还有个麻袋,里面装着出门时带来的刍蒿,xiao男孩便倒些出来给老牛咀嚼。
后面负责撒种的xiao丫头有十岁左右,身子有些干瘦,她三两下将犁过的土地撒完,也走了过来,冲远处树下歇息的几个年轻人仰仰下巴,怒道:“阿爷,你看那些懒货,半天功夫还没犁完两垄呢!”
田野里四下全都是劳碌的人群,就那几个少年一直在树脚,自然引得xiao丫头注目,老翁往那边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叹气道:“莫管他们,那是你疙瘩大哥fù人的娘家人呢,那些可都是富贵命,与咱们穿短衫的黎民不一般!”
xiao男孩拴好老牛,回头对的丫头嘻道:“十斤,夫子有教过的,那叫外戚,在咱谷里与朝廷里的屠户大将军何进可是一样!”
“反正我看着就刺眼,”xiao丫头想想,还是搞不明白这些懒货为何会与何大将军一样,便不再理会,待反应过来刚才xiao男孩嘴里的称呼,上前一把扯住他féi耳,竖眉娇叱:“十斤也是你叫得的?反了你了!”
“疼疼疼!”胖男孩立刻便呲牙咧嘴叫起来,却不肯求饶:“阿爷说过待我大了,便要将你许给我做fù人的,咋不能叫了?”
“那是阿爷为哄你说的呢!”xiao丫头年龄比男孩大些,已有些朦胧明白做fù人的意思,xiao脸上便有些就绯红了,xiao心四顾下,还好没人注意这边,怕他又嚷嚷起来让人听见,用力再扯两下便放了手。
男孩捂着xiao耳朵叫疼,老翁自顾在树脚歇息,只是笑呵呵地看着,任两个孩子嬉戏打闹。
老翁姓谷,因平日里老一副驼背没精神的模样,别人都叫他谷老焉,是南阳人,逃亡中儿子儿媳全都死了,只那叫十斤的丫头是他亲孙女,xiao男孩则是下曲阳一战后捡到的孤儿。
在人人都吃不饱的时候,拣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就是在给自己增加负担,有不少笑话他的,可他咬着牙,领两孩子还是熬过来了。
1uan世中的生死离别实在太多,人们已都从麻木中学会如何苦中作乐,刚捡到那叫朴儿的xiao男孩时,他母亲刚死,孩子数十日不曾一言,待到现在放开心怀,也能如同别人一般去学堂,也能嬉笑自如了。
男孩本姓吴,父母起的xiao名不愿再提起,到学堂几日后,央田夫子给起了个大名,这点xiao事田丰还是不在意的,便给起了个朴字。
人虽xiao,吴朴却很懂事,学堂里都不怎么挨夫子打,听别人说,夜里与邓疙瘩练武时他也够勤力,谷老焉真是瞧着就喜欢,是当孙女婿疼的,只是不xiao心说漏了嘴让他听到,便经常用来作为对付十斤的手段了。
“阿爷,喝口水!”
正念着他,xiao家伙又忙着递过驴niao泡做的水囊来,谷老焉喝过一口,递回:“你们也喝,水凉,且莫太急!”
劳累过后最忌喝急水,看两xiao听话地xiao口轮流抿着,谷老焉才笑了。
自那十四岁的半大少年做了自家渠帅后,谷中无论老弱还是精壮,似乎从都未得清闲过,要做的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这不,十月xiao阳net刚开始,全谷人等就又被使唤着来荒芜的土地上种植冬麦了,伍氏全族到了,学堂里倒是添了两名夫子,只是这几日都停下来,放孩童们来地里帮忙。
谷里有那么多粮藏着,还要种地?对此,许多人是有牢sao的,谷老焉倒不在乎,不就是种田么?没挨过饿的不知道五谷的金贵,在这点上,谷老焉觉得疙瘩见识倒不差。
55。融合()
对疙瘩这位少年渠帅,谷老头其实也还是有不满之处的,一是他年纪实在太轻,想震住这六七千人可不容易;二来居然找个望族女做妻,咱这些穿短衫的黔黎民,真能和他们捏吧到一块去?以后过日子只怕少不了磨嘴,这些豪族可都是心黑的,什么时候别被卖了都不知;最后便是在自家最擅长的领域——种田上,这xiao渠帅居然也来指手画脚的,当蛾贼之前,谷老头可是已在田里刨了半辈子,自认绝不输人的,还比不上个半大maoxiao子?他却偏要作怪,可从没听说过那家往地里撒大粪的。
除了不满,谷老焉心里还隐约有些担心,今年第一遭种地可是没留休耕田,难不成三年后这些地又荒置不种?这或许意味着邓疙瘩没打算长久种田,也可能是没打算在这片土地上过多停留,这是块好地方啊,有山有水,又没官兵追剿,他真舍得丢?
当然,话说回来,对这半大少年佩服的地方也还是有的,就说养那却行喂jī,如今想来道理其实简单,但祖辈多少年了,又有何人曾想到过?眼看着xiaojī仔吃这虫子长得飞快,第一拨孵化的甚至已开始产卵,jī群规模在迅壮大,谷老焉也不免称奇道怪,有空便要到jī舍外去转悠两圈。
除此外,疙瘩让制的犁也怪异,身旁这叫曲辕犁的新犁,上手很快,不要半个时辰谷老焉便掌握了,用起来确实省人力畜力,他带个孩子便能cao作,半晌功夫就能犁出两亩地来,前后一比较,差异便出来了,如今再让他去用之前的耦犁,那是无论如何不干的。
趁歇气的功夫,谷老焉脑子里正想着这些,没现常德已从那边过来,看他在树脚呆,吆喝道:“老焉,走神呢?”
谷老焉吃了一惊,抬头看见,忙笑道:“是常老哥呢,老喽,动动就累,我就歇歇!”
常德额头冒汗,也是出来歇息的,走近树脚靠他坐下,看着两孩童在拌嘴,常德老头便夸道:“十斤这丫头记xìng可不差,教过的yao草全记得,前些日子李先生还赞过呢!”
“呵呵,不敢当夸!”
每次只要说起这两孩子,谷老焉都免不得要心里得意,嘴上却谦虚了句。
李当之来后,在邓季安排下,教导女童们学医的事情也就开始了,她们如今识字还不多,病理yao理之类是无法理解的,便先教着认识各种yao草,打好基础再说。
出生的时候刚好有十斤重,谷十斤便得了这名,听常德在夸自己,她便蹦跳着过来,笑喊道:“常老好!”
常德的心思全放在如何弘扬大贤良师美名上,对每一个有潜质的女童都喜爱万分,记得清楚,见十斤过来,老脸立即便笑成hua,打趣道:“丫头,又欺负你丈夫呢?”
十斤顿时红透了脸,狠狠回头瞪了眼xiao吴朴,都怪这家伙到处嚷嚷,可搞得人人皆知了!
常老说得没错,你明明就在欺负我嘛!吴朴无辜地翻翻白眼,想着夫子教过的子曰:唯女子与xiao人难养也!
见他模样,十斤又有些想去揪耳朵,想想若是在常德面前如此做了,岂不是坐实自家欺负丈夫的名声,只得罢了,便手指那些伍氏族人,开口转移话题道:“常老,你看那些懒货,半天犁了两垄地,便一直歇着哩!”
常德是个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之前在地里忙碌一直没注意到他们,听xiao丫头这么一说,眼睛顿时一凝:“真的?”
“嗯,你去看嘛!”
于是,常德便起身往那边去了,谷老焉本伸手yù拦,想想还是罢了,转回手来在十斤头上轻敲了一记:“就你多事!”
“本来就是嘛!”十斤翘着嘴,瞥眼看吴朴正一脸开心的笑,不由大怒,又跑过去伸手扯他耳朵:“叫你笑话我!”
常德的脾气谷老焉可晓得,终究有些不放心,喝道:“别闹了,你俩个去唤人来,莫让常老头吃了亏!”
说完话,谷老焉便追着常德去了,xiao吴朴平日虽被十斤欺负得死死的,人却不笨,立刻拉着十斤跑到地里,高声吆喝道:“大伙快看,常老要去教训伍氏那些懒货了!”
敬服名士归一码,见不惯豪族子弟也归一码,听闻这话,劳作的人们便纷纷停下手中活计,有人在其中喊了声:“走,去瞅瞅!”
树荫下几名少年此时正躺着叹气,邓季照顾伍氏族人是没吃过什么苦头的,五十岁以上的便免了劳作,他们几个少年却没得这般运气。
这些少年打xiao便不事稼穑的,哪里吃得这般苦,初始还觉得新奇,勉强扶犁过了两趟,犁出的垄沟也是歪歪斜斜的,不多时手上起了水泡,那牛也开始不听话,几人没法,便停下来歇气。
之前一个个可都是大家公子,练武艺时不过比个模样,哪里肯真下力气了?待入了贼窝,便不能如伍宁般选入勇卒中去,辎辅兵也别想,只能被归入老弱之列,吃食上与以为不待见的黎民们同等、住所狭xiao简陋不说,还得出来遭罪,这般模样委实可怜了些,正叹息着,一名满脸怒气的老翁已站到面前。
“尔等要歇到何时?饷后么?”
到贼窝这段时日,几个少年人也明白了这里身份最高的就是那些勇卒,如这等老弱不过和他们一般,算得哪般人物?便都不在意,其内有个不满道:“关你何事?”
在老弱中,常德是个向来服众的,很少有人敢如此当面顶撞他,他脾气又暴,顿时就勃然大怒,喝道:“既入了谷,当你等还是公子么?还不快给老夫起来干活?”
“呸!”一名少年跳将起来,将常德推得一踉跄跌倒在地:“邓疙瘩如何容得你这老货的?你算什么货,敢到我等面前充老?邓疙瘩还是我侄女婿呢!找我伍氏一族陪罪时可向我下拜过,便是他来,也管不得我等!”
远远看见少年动手,慢慢行来的谷老焉等人顿时就炸开了,人群蜂拥着飞奔过来,之前不少打算远观的也开始加入到其中,不一刻便将几名少年团团围住。
周边围过来的人实在多,少年们俱都变了脸色,有人厉声喝问道:“你等作甚,不惧邓疙瘩治罪么?”
这些始终是无法无天的贼人,见他们神色不善,少年们亦心中惴惴,不得不将邓季抬出来,以往若遇到这般情况,自有部曲前来帮忙,早有胆xiao的在人群中寻觅部曲了。
部曲中有本事的已被选入勇卒与辎辅兵,剩下的并伍氏族人哪敢过来犯这众怒,幸好还有几个对伍氏忠心的跑去寻邓季。
常德已被人扶起,他满脸通红,怒道:“此等懒货,还要在我等身上寄食到何时?又只会仗势欺人,一副猪狗模样,且与我绑了,送邓疙瘩落去,我看他可敢包庇!”
这次准备耕种的土地足有两万亩,此时,邓季正带勇卒们四处寻看,得了禀报,忙匆匆赶过来。
除了田丰外,谷中如今又多了伍氏这般豪族子弟,免不得要与黎民出身的贼人们对立,之前流亡时胁裹进来的大族子弟,要么如谢允这般已融入队伍里,要么已死于非命,并不用邓季来cao心,伍氏这几名少年却没经历过那般惨烈,却是有些不识实务了。
这种事情不能顾忌伍窕面目,否则只有越演越烈的,了解事情后,没得说的,喝令将几名少年绑到树上,也不管谁是叔丈人谁是xiao舅子,一顿鞭子chou完,送回谷里去找间屋子全关了,三日内不许有人送食。
贼女婿板下脸来,伍氏一族那里有人敢出头做声,此事就此解决,不过却给邓季提了个醒,同样劳作同样待遇这种事日后定要想办法改了,否则待人们都要滋生出惰xìng来,且除去日后再偷懒者按照此例办外,还得让伍氏全族彻底融入贼众中来才是。
从古到今,最好的融合方式都莫过于通婚,若在以前,想要说服伍氏全面与贼人联姻基本不可能,如今他们自家都已成了贼身,又那里去找合适的豪族婚配了?就算以前有婚约的,亦都只好作废,思来想去,竟是别无他法,只好依了邓季所言。
于是乎,冬耕中,伍氏嫁女娶妻不断,邓季是伍氏之婿,喜酒倒喝了不少。
56。大旱()
net燕回巢,草长莺飞,却又是一年万象更新时。
在山中窝完冬,过了岁(注),如今已是大汉中平四年。
这本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可net播过去还没一月,学堂里又被停了课。
冬耕时不算,今年net播才被叫停了一次,这才没多久,又给停了,如今学堂里除了田丰,还多了两位伍氏的夫子,当然,还是田夫子说话最抵用。
三天两头停课,岂是求学问之道,伍家两名夫子便求田丰找邓疙瘩理论一番,田夫子本不yù出头的,可老闲着也无事,再说这些贼童里确实也有几个聪慧的,让他打不到板子,若真荒废了,未免有些可惜。
邓季并不指望学堂里真培养出满腹经纶的学子来,在他眼里,那些可没有勇卒抵用,不过让顽童们识字明理,将来有机会抛开这贼人身份时,能用到也就罢了,且眼前的事实在重要,便正言拒绝了田丰。
田夫子本以为自家是可有可无的态度,被这贼头拒绝,心中还是有不愉之感,可他也无法,只好怏怏而回。
邓季所谓重要的事情,便是集中一切力量救灾,net播后最后一场雨到如今,已有二十余天滴雨未下了,天上还是晴空万里,对于靠天吃饭的农夫们来说,这无一是个噩耗。
冬耕只种了两万余亩xiao麦,如今谷中不缺粮,为改善谷中生活,开net时种下的多为麻,还移植了不少桑树,受瘟疫影响,涉侯国之前民众已尽无踪迹,遗留下的野麻、桑树不少,这些自然成了贼人们的产业,去年秋fù人们便采下了麻种,今net刚种下没多久,便看着一天一天仍没有雨水到来。
xiao麦是最怕受旱的,如今刚chou出穗来,绿油油的正看着喜人,若被大旱毁了一番劳作,岂不可惜。
为此之故,谷中人等又有了事情做——担水浇地。
气温高时浇水只当灭杀植物,时间便只能在每日早晚时,邓季下令之后,老弱人等们吆着牲畜,从清漳河中汲水,牛驮人背担水救灾,有了前车之鉴,便是伍氏子弟也没几个敢再偷懒的,好在田地离清漳河都不甚远,虽没什么水渠引水,也还赶得及。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旱情也越来越严重,如今人们起netg第一件事情便是看天色,却都丝毫看不到有雨模样,不免尽是叹息。
气温越来越高,泥土抓在手中根本就不能捏成团,水泼到地上,会出“滋滋”的声音,转瞬间就被干渴的土地吸收完。
就连清漳河水,水流都在逐渐减少,退出原河岸一大截。
人们已在拼尽全力挽救,老人、fù女、精壮、幼童们全忙得不停,可泼下去的水毕竟不可能浇透土地,种下的粮食虽不至于颗粒无收,减产却已是绝对的。
常德几次找过来,要求屠宰牲畜祭祀求雨,都被邓季摇头拒绝。
向龙王求雨的风俗起自唐朝,如今求雨乃是向社稷山川祷求,这老头居然要求向大贤良师去求,那位还能管到这块?邓季能同意才怪了。
自打劫粮之后,为保安全,谷中对外界的联系沟通便一直没断过,中平四年这一场大旱,不仅是涉侯国地界遭殃,大汉帝国黄河以北的司隶、幽、凉、并、冀、青都受到了重创。
天灾不歇,**又起。
五月间,司空张温领兵北上幽州,途经魏郡,西凉又反的消息便传开来。
据传,年初,韩遂已杀死边章、北宫伯yù、李文侯等人,吞并其部,部众达十余万,进兵包围陇西,陇西郡太守李相如不战而降,自黄巾起事后,终于出现了第一位向贼众投降的郡守级别官员。
之后,凉州刺史耿鄙率六郡之兵征讨韩遂,却又任用贪官程球为治中,引得士民不满,麾下官兵也造起反来,杀耿鄙、程球两人,耿鄙的军司马马腾聚结官兵,与韩遂联合,据说两人已结为兄弟,合兵劫掠三辅之地,威胁到了汉室中央。
这是邓季到这世后,第一次听到马腾这位名人出现,只是这位未来军阀的身份却与自家一样,也是个贼人,还是从官兵转为贼人的。
三辅有难,天子自然紧张,皇甫嵩已被削爵降官,得用的便是张温,他前年对付过韩遂,因此功从司空升为三公之太尉,便派他前往平叛。
天子诏令岂敢不从,只是要平叛,大汉京师的兵力已有不足,无可奈何,张温只得献计,往边郡之地借异族兵前往,得准行,这次北上,他便是去幽州借乌桓骑兵的。
张温过境,黑山贼诸部都安分下来,若惹得这位领军不去攻西凉而转伐黑山贼才真是无妄之灾,可没过多久,当错过农时的雨水姗姗来迟时,官、民、贼们还来不及叹息出声,另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又传了来。
张温到北地后,借得乌桓三千突骑,刚离开幽州没多久,中山相张纯又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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