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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三国-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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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从武卫军分过来的,还是开春后新选入的,岸上的卒兵大多数都还不识水性,脱光了身子也只敢缩在岸边,或嘻嘻哈哈,或望着河水发怔。

    一名武卫军过来的老卒伸出只脚,刚探入水中,便“嘶”地倒吸口凉气,急又缩回来。

    一群光屁股壮汉这样不严肃的场合,不可能再排起整齐的队列,岸上唯一小群穿着甲胄的人是回南阳没几日的曲水校尉彭虎和他的亲卫们。彭虎在光溜溜的人们身后走来走去,脸上也全是笑。

    他这一校,不计算艄公的话,卒兵已有一千二百人,暂只能编两曲,已经半数在此地了。

    莫名其妙的,大家都觉得这位校尉笑得很不怀好意,凡被他眼睛看到的,都感觉身上似乎在发冷。

    来回看几遍又白又肥的光腚们,彭虎才再“嘿嘿”笑着挥手:“救护营下水!”

    “噗通噗通!”

    听到彭虎命令。本曲军侯领二百救护营人员先冲入水中。

    救护营被分为两部轮流护卫,防止水中出现险情,他们由四百多名自原黄河水军、彭蠡泽水贼、刘表水师中选出来的善泳卒兵与艄公共同组成。

    救护营负责在深水区应对紧急情况,等他们到位。(。。l彭虎才再叫:“甲屯上前!”

    甲屯百人将领着麾下磨磨蹭蹭地站到岸边,或伸脚先试水,或抱着膀子装无畏,或弯腰捂着胯下含羞,都不能完全遮掩住面上的惧意。

    “下水!”

    彭虎一声令后。百人将咬牙,带头“噗通”跳入水中。

    彭虎选择的这段河道,其实岸边水并不深,只齐腰而已,不可能让旱鸭子们第一次下水就到深水里去。

    不过这是早上,就算天气回暖,河水也还很凉,再加骤然入水的惊吓,顿时让甲屯百将惨叫出声:“啊!”

    在河中慌乱地挥动一会手臂,感觉脚终于蹬着河底沙石。稍得安心站起身来,百将才牙齿打颤着招呼:“下…下水,无事…事!”

    无论是他之前高亢凄厉的惨叫,还是现在牙齿打颤强忍无事的表情,都让其他屯的卒兵们哄然大笑,全忘记一会后这惨状就要轮到自家头上来。

    甲屯的卒兵也在岸边笑,然后自觉跳下去小半。

    凡跳下去的,就没有不呲牙咧嘴冷嘶的。

    看着岸上剩下的六十多个人,彭虎再喝令:“下水!”

    又有三十多人咬牙跳入水中,但剩下的无论水中百将和岸上彭虎如何呵斥。也不肯再跳,在令行禁止的司州军中,这种情况及其少见。

    “噗通!”

    彭虎终于忍不住,提脚使劲踹在他身前卒兵的白腚上。

    “啊!”

    那人手舞足蹈。惨叫着慌乱着落水。

    岸上不敢下水的,看见这一出,咬牙闭眼又纵身下去七八个,最后的都是彭虎一人赏一脚踹下去。

    这边只是浅水区,待入水的紧张感消失去,身体也就适应了水温。

    彭亢在岸上再下令:“划水!”

    甲屯士卒们就在浅水中开始手划脚蹬。岸边顿时水花四溅,热闹非凡。

    不过毫无例外,就算深水区有人接应,也没人敢过去。

    水边长大的人难以想象北地健儿们的畏水程度,水温还低,彭虎也不能让他们在河中泡太久,两刻之后,无奈地叫甲屯卒兵上岸休息,换乙屯下水。

    还留在河中的救护营人等开始憋笑,他们都明白,在冰水中泡习惯后并不会觉得冷,反而离水才更受不了。

    果然,甲屯卒兵才离水上岸,被风一吹,上百人就全倒吸凉气,缩着肩膀抖手抖脚,牙齿打颤得厉害,个别的还脸色发青。

    早有准备的亲卫们抱来衾物,给甲屯卒兵披上御寒,却不许他们就穿衣披袍。

    彭虎将乙屯最后几个卒兵踹下水后,回头对甲屯人等说:“稍歇一阵,待轮完戊屯,再来!今日练水性,不至日落,操演不止!”

    还得再来?

    现在可只是早上,要操练到日落还得几个时辰?还得下水几次?

    习惯了一日三餐,午饭怎么解决?

    披着布衾打颤的卒兵们顿时怨念深重。

    “诸位无需担忧,午时自有食送至,尚有医匠在营中熬姜汤,当一并送至,祛寒!”

    果然是要在水里泡一天了,彭虎的话语让卒兵们心情大差。

    河滩上,一队甲士缓缓行过来。

    待这队甲士走近,卒兵们才发现,最前面的居然就是自家的横江将军孙观,他身旁跟着另一位曲水校尉夏侯盛。

    才刚开始练水性,将军竟然就亲至?

    彭虎上前行礼,孙观挥手让他继续,自家与夏侯盛立在岸边看,此时乙屯卒兵还都泡在浅水中。

    都是初次下水,乙屯的表现与甲屯并无区别,并不因将军到就有所改善,深水区人人发怵,没人敢划过去。满两刻之后,乙屯与河中救护营被彭虎一起叫起,换丙屯与另一部救护营下水。

    看着彭虎一个一个踹人下去,孙观突然招亲卫过来:“卸甲!”

    彭虎、夏侯盛吃惊,忙跑过来阻拦,孙观挡开他们的手,边从身上取下披挂递给亲卫,边道:“忝为横江将军,某亦不识水,今日随卒兵习之!”

    不一会,这位横江将军亦如岸边的卒兵一样,浑身赤条条无丝毫遮拦。

    几名彭蠡泽来的卒兵并不畏寒,但看清这位将军身躯之时,亦都倒吸一口凉气,周边“嘶”声不止。

    连彭虎都受到惊吓。

    自家这位将军身上,布满横七八竖的旧日伤痕,怕不有二三十条之多!

    这是经历了几多恶战?

    孙观赤身站在卒兵们面前,任人指指点点,也不遮羞,旁若无人道:“我本不习水战、不识水性,主公以水军无人可领,授命于我!我亦知水师难建,然于乱世得逢此明主,丈夫岂可再畏事难而退?”

    “主公以上古先贤之度量,行世所未闻之新制,已定于六月初一立国,然国无水师,何以渡湖海、荡灭群寇?故我等所负,重莫大焉!”

    “刘表数与主公为敌,荆州水师环视于外,我水师若欲立,当速!诸公勿怨我操之急!”

    “我已于威烈军、骁骑军、横野军借医匠六十人,今日便至,当可治习水患病者!若有不治、不救而亡者,孙仲台之过也,亡后可尽咒之,勿怪他人!”

    又手指自己身上最大的一条伤痕,孙观厉声喝:“我知卒兵受主公恩养至今,多有报死之志,以得入三崤山为荣,死且不惧,尚惧水乎?我亦不识水性,今日起与诸公同习,当先通其妙,以待主公驱策!”

    说完,赤身裸体的横江将军跑步向河,在卒兵们注视下,“噗通”一声跃进水里去。

    孙观勇气可嘉,不过只是完全蛮干,他并不随丙屯卒兵在浅水区多呆片刻,入水之后,便直奔着救护营所在去了。

    待双脚踩空,两臂划拉两下,以横江为将军号的勇者就“咕嘟咕嘟”开始下沉。

    救护营中两名水性最好的忙来救他,水中救援最怕被溺水者抱住,好在今日之前,道理已反复讲述给卒兵们知晓,溺水时不能张口,不能纠缠施救者;救护营之前也有演练,一个从身后,一个从侧面,将孙观拖了回来。

    邓季知道有人工呼吸、胸腔挤压这回事,不过细则完全不知道,更没有实践、旁观过,对于水军的水中救援,提供过这些理论,不过横江军中还没有实验的机会。

    营救得及时,孙观溺水不过些许时间,又闭口未呛进水,并未昏迷,倒免去做人工呼吸的第一个试验品之恨。

    将军如此,四名曲水校尉中唯一不通水性的夏侯盛也卸掉甲,咬牙跃到水中去扑腾,有孙观之鉴在前,他要老实许多,在浅水区划了一刻多才改到深水中去,同样溺水,被拖救回岸。

    司州卒兵不缺蛮干的,将校已如此,底下的还有什么好说?夏侯盛之后,丙屯中便有三十余人划向深水区,岸上的也一个个扑腾着准备再下,吓得彭虎赶紧拦阻:“按屯轮番下水,否之恐救护营施救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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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拢心() 
    三月初,袁绍又一次留沮授守邺城,他自己亲领袁熙、审配、郭图、文丑、张郃、高览等,领七万大军、五万民夫浩浩‘荡’‘荡’出邺城,至黎阳屯兵。'》》》

386。遗老() 
    三月中旬,曹操领二万三千余士兵亲至黄河南岸,与袁绍相持于白马。。l''

    袁绍军中四万大军、三万民夫,以文丑为前部,张郃为左翼、高览为右翼,大戟士精锐上万分给各部统领。

    曹操则令夏侯惇为前部,夏侯渊左翼、曹仁右翼,所领的军士乃是以原兖州余部、北海郡兵为主,此外四千为虎豹骑。

    袁谭与乐进对战于济北卢县,袁熙与于禁相持在燕县,本初与孟德的中路大战,亦自此开始。

    ————

    邓季准备于六月初一登基称帝的消息已渐渐往周边传播开去。

    之前张卫、阎圃逃离汉中,刘备已经严令各处关隘戒备,严防五斗米教要人再经各道出逃。

    待得知邓季要称帝的消息,刘备久久呆滞后发声怒吼:“不想天道无常,如此多艰,邓慕安亦行逆事叛汉!汉室再无忠良乎?”

    于他刘玄德而言,正是因为贩履织席出于市井,汉室宗亲的贵胄身份就更不能失去。

    邓季叛汉称帝自立,就不是还可再同盟的对象,更还有南阳被讨要、立步水新军之事,刘备继张鲁之后再次命令各隘口毁坏栈道,就此与关中断绝往来。

    ————

    在这一世,还没得觐见天子,未能得皇室正式承认宗亲关系的刘备得到邓慕安欲称帝的消息后都如此大反应,就更不用说刘表刘景升了。

    年前甘宁投邓季未成,之后张虎、陈生随彭蠡泽水贼彭虎共投邓季,刘表尚还哂笑不止。认定此辈贼性不改,便改投他人也没什么可惜。

    可现在,南阳传回邓季欲立新朝、欲行新制的消息,刘表也怔了半天。然后怒骂不止,又传令治下:“通邓季者既为国之叛逆,阖族当诛!”

    后又下令蔡瑁封锁河口,商船亦不许再往淯水中去。沿水道不停往宛城输送木料的长沙大商人刘绪从此也再无能为力。不过之前的四五个月时间里,他为邓季代买的木料光大小龙骨就已有两百多条。

    ————

    天水平襄县地界,春播刚结束,一条大半干涸的沟渠内,三四十名男子正在里面光着膀子疏通水道,沟渠两边堆满掏上来的泥土、草块。

    凉州这么多年乱下来,去岁又再遭一次叛贼事,各地农田周边的沟渠都已基本荒废。很多地方渐渐被泥土掩埋堵塞住,行成一个又一个的独立小水坑,已不能通水,要想这块田地旱涝无忧,重新疏通就很有必要。'。。l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是百姓们自己的事情,由屯长趁农闲出面组织,官府不会给雇请费用。疏通一些拥堵处而已,并非挖掘新沟,活计也不重,就连田地没分在这一块、受益不到的屯中另外一些人家,都没来帮忙,各家妇人也没来。

    凉州坞堡未成,然而修建坞堡耗时长久,这条沟渠要赶在雨季之前完成,所以这活计先放到前面来做。

    一人开挖,一人用竹筐将泥土倒到沟渠上面去。速度很快。

    人们甩膀子干活的间歇。也不时有人说两句俏皮话,引大家乐呵一阵,是消除疲劳的好法子。

    春耕一过,希望已经全撒到地中。只要邓使君许诺的税赋不变卦,只要老天爷不使坏性子。去岁贼乱的阴霾已过,今年总算有了盼头,只是疏通几条沟渠而已,对于做惯重活的人们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说说笑笑,轻轻松松。

    然而在沟渠中的人群中,有一名六七十岁的高瘦老者,胡须都已花白,却只忙着挥舞锄头,脸上全无任何表情,任旁人说得再逗,他也充耳不闻,只顾埋头苦干,他的儿子在旁边装框,都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

    前面有个年轻人又说了一段和邻居家床事有关的笑话,引得听到的全都哄然大笑,老者的儿子也笑得发抖。

    这次笑话狠了些,惹那年轻人的邻居恼羞成怒,过去将他扑翻在沟渠边,抓两把淤泥涂到年轻人面上,又在他背臀肉厚处狠锤了几拳。

    其他人看着,更笑得厉害,一个个杵着锄头在旁打趣、挑唆,嬉笑个不停。

    老者一声怒哼,用力扔下锄头,转头冲笑闹中的人们大声喝道:“不做都归家去!”

    老者的儿子被锄头溅得半身泥水,周边人们都有些畏惧老者,受他这一声喝,各都讪笑着低头,又动起锄头来。

    打闹的两人也分开,那年轻人爬起身,凑到老者面前,笑道:“陈阿爷,今日疏渠,不过些须事,便耍闹着也能得完,无需过急。”

    “哼!”

    老者再冷哼一声,捡起自己的锄头,抹掉锄柄上泥水,瓮声道:“早完早归家!”

    年轻人道:“已过半月,陈阿爷尚与邓使君置气耶?我等不过庶民,家中有田有粮已万事无忧,使君仁德又免除徭役,已当感恩不尽,此外尚有何求?管他做不做皇帝?”

    老者抬头,冷笑:“我陈三强何人,敢与使君置气?不过你黄铜儿不晓事,我倒不敢忘,我自幼食汉食,衣汉衣,父祖曾祖尽为汉家民!”

    这老者名陈强,南阳搬迁来的,到凉州新民屯落户后,就让老一辈的称呼他为陈三强,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面子强、仁义强、不服输强,一年多相处下来,大家就都知道,如同他自己说的一样,真真是个处处要强的老头,所以都有些敬畏他。

    年轻人叫黄铜,也是南阳搬过来的,听到老头的话,他回嘴道:“陈阿爷,我于南阳本分做汉民时,便丰年亦食难得饱,衣难覆体,成年服正卒,岁岁服更卒(注),并无一赏,何处得感汉天子恩?阿爷家若不如此,何亦迁入邓使君治下?汉室事自有食肉者谋之,兴亡关我等何事?”

    只是这老头的倔强岂是黄铜几句话说服得了的,陈强再冷声斥道:“无知小儿!我等今日艰难,乃国贼所误,与圣明天子何干?若能得除尽奸邪辈,自可还世间清平。国事多繁,四方无休止,官府岂有如此多钱粮雇人充劳事,自古何有国不行徭役者?邓慕安暂不行此举,不过行黄老之术,欲以此引民来投,早晚必废,你勿庆之早也!”

    陈三强虽也不识字,但老家隔墙就是私塾,听过不少书文,也听过士人辩论各学派治国之术,对大道理也就略知一二。

    黄铜辩白不过老头,只能闭嘴不再说话,倒是旁边有人不同意,接口:“听屯长言,邓使君入雒阳八载,治下尚未有征徭役事。近日屯中又尽议新制,我等虽难明详细,然人皆言邓使君让权于民,千古难遇,此岂不比汉室强?”

    沟渠中没有卒兵、监察之流,陈强胆子要大些,又冷笑:“让权于民,岂真有此事?此不过邓慕安欲代汉行谋逆事,假此掩骂名而已,汝等便信?不闻只功民可得参选?功民八九为勇卒、监察之户,此尽邓慕安亲近者,汝等不见方欲行新制,卒兵家中农事便由我等代劳,其等已尽招归军中?左近未闻有贼乱,非先谋此事为何?待将来,便暗指鹿为马,小民又如何可知?”

    好歹记得是在邓季治下,怕被人报官,老头没骂出更难听的话来。

    如今西凉各新民屯比不上司州河南,功民多只有勇卒之家,黄铜他们屯的居民除卒兵之户外,只有夫子、屯长与一户木匠三家是良民,剩下的全是平民户籍,今日在这里劳作的就都是平民,对邓慕安新制本就只一知半解,就算不赞同陈强的话,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反驳。

    “征徭役事或一二十年尚得难明,然让权事二三载便可知真假,”老头再冷笑:“到其时,汝等方知无论于何地,我等皆只为贱民,邓慕安新朝行愚民之计,将来或尚不如汉之旧制!汉室多奸佞,至天子蒙难,愚民尽可欺也!吁!”

    陈三强说得似乎也有道理,听他长叹之后,众人之前欢快的心情都开始沉重起来,也就再没人说笑打闹,只默默做着手中活计。

    黄铜也不再说话,也不顾面上淤泥,回到自己原本位置,举起锄头才刚要开挖,沟渠上面堆起的土堆上就有一块草块掉了下来,正打在他头上。

    “咦?”

    黄铜左右打量,身边人都离得有好几步,并不像有谁又在开玩笑。

    疑惑地低下头,沟渠下残留的水面正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旁边的杂草尖颤动不停。

    他再抬起头时,才发现整个沟渠都在震动中,沟渠两边之前掏上去的泥土“沙沙”地直往下掉落。

    到处泥土掉入沟渠中,不止是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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