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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他妖气缠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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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霄嘴上说着第二天起来就回屋躺着,身体却诚实地在原地继续跪了一上午,中午再去司师伯那里蹭饭吃。

  “致一,进来吧。”司京衍刚要关上房门,见严霄来了就让他进去。

  “师伯,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那我走了。”严霄说罢就想离开。

  司京衍见状急忙阻止道:“别走啊,师伯不觉得是打扰。致一有什么事?”

  严霄觉得一进门就提吃饭不太好,便问:“师伯,致一想看话本,想问您这里有没有?”

  司京衍打开柜子,从里边拿出一叠话本递给严霄:“这些都是我们严师弟年轻的时候留下来的东西,如今他人也不在了,我们留着这些只会徒增感伤,你拿去吧。”

  严霄没听说过还有一位跟他同姓的师伯,疑惑道:“严师伯是谁?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他?”

  司京衍神色凝重起来,他望着严霄的眼睛正色道:“这是个禁|忌,以后你莫要让他人知道你知道他,今天你就偷偷跟我给他上柱香吧。”

  严霄放下话本跟司京衍一起上香,司京衍让他跪下,他不明就里但也跪了,一炷香烧完才起来。

  吃完饭后严霄满载而归,他看着拿到手的话本,只见封皮全是《论语》和《道德经》一类的正经书,还有各种剑诀和心法,难道是自己刚才不小心拿错了?

  等他翻开“话本”,方知里面的玄机,原来这些话本的封皮都被换成正经书,内容很是丰富,包括志怪、探险、爱情等等。

  严霄把藏书阁同样封皮的真正经书拿出来藏好,这样陆京毓发现那些书不见了,就会觉得徒弟改过自新开始修身养性。

  他成功营造出了一种自己天天在房间里看正经书的假象,实际上他就可以天天看话本,真是美滋滋。

  这些话本里边有一本没有封皮,扉页上写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不感兴趣”,严霄见落款是严京乔,想必就是那位严师伯。他打开一看,发现是一些龙阳之事,且图文并茂,一时间惊讶不已。

  昨天陆京毓大怒,不知为何他对男女间的感情如此反感,莫非……严霄开始胡思乱想,如果他喜欢这种类型的本子呢?不知道陆京毓看到这个会有什么反应,所以严霄打算找个好时机把这本子送出去,至少得挑个陆京毓心情好的时候。

  在教训了关在禁地里的那位门派罪人方京岳之后,陆京毓神清气爽,打算到附近镇上吃顿饭,再把昨日烧掉的书补齐。

  那些书严霄不能看,不代表陆京毓自己就不能看,尤其那本《金|瓶梅》,他还没来得及看便被严霄抢先,又因为严霄为了《金|瓶梅》跟自己置气,一气之下他就把那几本书全烧了。

  相反地,从文学造诣上来看,那《金|瓶梅》还真不是除了“淫词艳语”之外就一无是处的作品——可惜被他自己亲手烧了。

  陆京毓走进一家书铺,书铺老板很是热情:“这位公子要点什么?”

  他想了想,列了一串包括《双珠记》、《璎珞传》等六七本书的名字,末了压低声音道:”你这儿可有《金|瓶梅》?“

  书铺老板腹诽道,公子你前边的那串书名也并没有多适合光天化日之下说出来啊。他压下所想,热情道:“公子随我来。”走到一排书架旁,老板蹲下打开放在最底格的箱子,拿了几本出来。

  老板又迟疑道:“只是最后一本《金|瓶梅》被那边那位公子买下了,要不公子你问问他可愿割爱?”

  陆京毓回头看向老板指的方向,看到一位背对着他的公子正在书架旁挑书,对方穿了一身黑衣,头发用一根发绳随意系住。初次见面便要提出这样的请求,陆京毓心想算了,伸手接过老板手里的书,只道:“不必。”

  应逸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便回了头,只见一人背对着他在拿老板手里的书,很显然是为了掩饰刚才偷偷看他被发现的心虚。那人穿了一身仪云派的衣服,或许可以帮自己找找人。

  “没想到堂堂仪云派弟子竟然一次买了这么多——,如果你诚心想要的话我可以把我的这本送你,不过你得帮我个忙。”应逸提了个小小的要求,就等对方顺坡下驴,然后你情我愿,皆大欢喜。

  陆京毓却觉得对方在开口讽刺自己买这种书,说到底不还是怪严霄一次拿了太多,他才不得不把那些全烧了,不得不自己来亲自补齐。结果现在还要被一个陌生人提要求,欠人情着实令人厌烦,何况他最讨厌这些莫名其妙没完没了的人情。

  陆京毓装好书递了钱,转身就走。应逸连忙追到门口,只来得及看到那人侧脸,陆京毓却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走得飞快。

  应逸打算追上去,但想到他要说的无非“交易”、“你情我愿”、“《金|瓶梅》”、“不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这些,竟然莫名让人浮想联翩,还是在闹市里,想想还是算了。

  陆京毓在那一瞥间还以为看到严霄,想到严霄,他饭都没顾得上吃就飞回仪云派,打算看看徒弟是不是又溜出去。他一进院子,发现严霄还在老老实实跪着,顿时气消,上前慈爱地摸摸严霄的头:“起来吧,今天天气好,你出去逛逛。“

  严霄起了身,千恩万谢,直到陆京毓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赶紧走,他忙不迭走了。





第3章 话本
  严霄又到了山崖,他解开机关飞进井,发现里边那个人身上添了新伤,凑过去想看看伤势。

  方京岳见这个讨厌的小子又来了,想过去打他。

  “你你你冷静一点!”严霄后退一步,见他还不死心欲过来,无奈之下咬着牙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方京岳缓过神来:“你真的不知道你自己身世?”

  严霄心想这人卖关子真让人讨厌,跳上剑说了句“故弄玄虚”就出了井。他走到树林,发现山崖边上站着一个黑衣男子,衣袂飘扬,背影孤高又落寞。

  严霄看着黑衣男子,突然有个不好的念头——这人该不会是要寻死吧?

  他急忙阻止道:“不可!”

  严霄很久之前听说仪云派有个禁地,经过他推测这儿就是所谓的“禁地”,除了机关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居然还有外人能过来,可能只是仪云弟子不知道,否则地上的草都得被他们踏平。

  应逸今天来这里祭拜自己的姐姐和姐夫,这次他没有马上走而是在崖边站着,不想身后有个人不仅盯着他,还以为他要跳崖。他转过身就打算看看对方到底是谁——

  两人皆是一惊,他们大概有六成相似,只是严霄看着是英气明朗而活泼的,应逸看上去则带了两分邪气,不过他笑起来露出的一对虎牙倒是跟严霄别无二致。

  应逸大喜,因为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流落在外多年的外甥,但对方明显防备的眼神却明摆着告诉他,自己外甥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一个舅舅,更不用说身世。

  他一开始觉得严霄肯定是在仪云派被养大的,就时不时混进仪云派试图找人,数次无功而返之后他就去了各地游历,最后还是不死心就又到了这边,没想到今天就找到了。

  应逸不顾严霄防备的眼神,强行摸摸他的头,自言自语道:“我一直以为你死了……倒是长得越来越像我了。”

  严霄扒拉开应逸的手:“你怎么占我便宜呢?你不是我们派的吧,来禁地做什么?怎么找到这的?”

  应逸作恍然大悟状:“原来这儿是你们派的禁地啊!”

  严霄一时语塞:“你这人怎么……”

  “这你不用管,既然能在禁地结识说明我们有缘。”应逸毫不在意,将一枚哨子塞进严霄手里,“你以后如果有事找我的话就吹这个哨子。”

  末了又补了一句:“你大可放心,我不会主动来寻你。”

  严霄接过哨子,问道:“那你能给我带东西过来吗?”他心里还是惦记着话本,见对方一口答应下来,他非常高兴,道了别便回去了。

  陆京毓赶走严霄之后就坐在院子里喝酒,原本打算小酌,最近事情太多,桩桩件件混在一起。

  他想起两位故人,想起自己的徒弟,又想起徒弟跟他置气,一时收不住情绪越喝越多,估摸着严霄快回来了,拿了酒坛就准备进屋继续喝。

  陆京毓酒量并不好,体现在他喝多了之后腿软走不动路,只剩胳膊还有点力气。他拿着酒坛跌跌撞撞走到门前,把酒坛往地上一搁就想回自己床上。

  他脚下一绊,趴在桌上,桌上一套茶具禁不住这么一推,落地摔得四分五裂。他感觉自己靠着的这个地方又冷又硌,就离开继续寻找他的床。

  严霄进了院子,发现陆京毓在地上爬来爬去,口中念念有词“我的床呢”,简直让他大开眼界,忍不住站在原地看戏。

  他看到陆京毓围着桌子爬了一圈,马上手就要碰到地上的碎瓷片,连忙跑过去把人扶起来。

  陆京毓迷迷糊糊间看到有人来了,他艰难睁大眼睛,竟是两位故人交叠出现在眼前,一会是师兄一会是阿翎,心里一阵难过。

  严霄看着陆京毓盯着他,一边盯一边说话,语气竟是十分沉痛。“师兄,阿翎……有没有怪我……当、当时、断……”

  断?断什么?严霄凑近想再听听,可惜没有了下文——陆京毓睡着了。他把人搀到床上盖好被子,扯过屏风挡住床然后开门通风,再把地上的碎片打扫干净,等屋子里的酒味散了之后才收拾好剩下的东西离开。

  陆京毓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他刚打开门严霄就来问安,“师父,昨天你晚上练鞭子的时候不小心把茶具打碎了,我已经收拾好了。”

  果然陆京毓很满意,还特地下厨做饭给他吃。吃过早饭,严霄去门派里采购的弟子那里又领了一套茶具回来。

  这天天气晴好,严霄回来之后躺在石凳上开始看话本。他正在看的这本是披着《道德经》外皮的志怪小说,十分引人入胜,书本刚好遮住阳光,在他脸上投射出一片长方形的阴影。

  突然有一片更大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笼罩在严霄头上,一直投射到他心里,因为陆京毓又发现他在看话本了。

  严霄想起陆京毓没说完的那个“断”字,都说酒后吐真言,自己师父那么反感爱情话本,会不会因为他是个断袖,只是一直都不敢面对,只能借酒浇愁。他灵机一动,当即决定借花献佛,把周围放着的话本都抓过来,写着“不感兴趣”的放在最上边,讨好地对陆京毓说:“师父,这是我特地搜集来送给你的,你不要烧,我好不容易才弄来的,刚看了一本。”

  陆京毓看到严霄脸上的惊慌,知道他又看起话本,本来想把那天晚上没抽的鞭子补上。但打开最上边的那本,发现扉页赫然写着自己师兄的名字和批注,想必是师兄的遗物,神色柔和下来。

  “那我没收了。”他说。

  严霄看陆京毓的神色如冰雪消融般一下缓和,还隐约在压抑某种情绪,心想师父果然——嗯——,看来自己的猜测还是正确的。

  陆京毓回了自己的屋子,翻开最上边那本,然后他就知道为什么师兄会在扉页上写着“不感兴趣”——里边图文并茂,全都是龙阳之事。

  他又想起刚才严霄看到他神色柔和下来之后的反应,可能在严霄心中自己已经成了对那事的狂热爱好者,想必严霄也一定以为自己是看到了内容才缓和下来的。

  陆京毓接下来一段日子一直在观察严霄,见没有什么异样便不了了之。对严霄来说最近可以说是风平浪静,陆京毓也没怀疑到他头上,看来那本子的作用真是神奇。

  这天严霄御剑到东边镇上逛市集。囊中羞涩,他意兴阑珊,在镇上随便走走就打道回府。途中路过禁地,就在他离禁地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不巧下起了雨,雨势却越来越大,浇得他脑袋有点发蒙。

  严霄赶紧飞到禁地的树林里避雨。此刻电闪雷鸣,他在树下躲来躲去生怕一不小心被雷劈了。他看向那口井,发现下雨的时候井居然是开着的。

  严霄同情心大起,里边被关着的那个人被雨这么一浇不就生病了么?等雨小了点他立刻飞进去想看看情况,果然发现那个人身上又添了新伤,这次倒是认命地垂下了头,不像以前一样简直要骂翻他。

  陆京毓有个习惯,每次下雨的时候他都要去禁地一趟,戴着手套撑着伞怒抽方京岳,抽完再把人喂了药放回去保证对方死不了。严霄到禁地之前,他刚好抽完这次的份例回了住处。

  “你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为什么你被关在这里?”严霄问道。

  方京岳嘲讽道:“你装什么无知?这几次是故意来看我受折磨,心里很痛快吧?你这装出来的悲天悯人的样子跟你爹真是一模一样。”

  严霄一听有人骂他爹,怒斥道:“我爹当了一辈子老实本分的农民,你凭什么污蔑他?”

  方京岳大笑起来,说:“你连自己的爹是谁都不知道,不会真以为你就是个农民的孩子吧?那根本不是你亲爹!”

  “你这人有病是不是?骂我就算了,还要连着我爹一起骂,活该被关在这一辈子!”

  不过严霄想起来,他小时候不止一次被别的小孩说过是捡来的,当时他只是气极,现在一想自己确实跟爹娘半点相似之处也无,倒是真的像是被收养的。

  他想到前一阵在禁地认识的,那位跟他六分相似的人,对方还说“你长得越来越像我”,这人不会就是他亲爹吧?

  严霄掏出来哨子,吹了几下之后跑到山崖边一屁股坐下想心事。

  没过多久应逸就到了,坐在他身边用胳膊肘捅捅他:“今天终于想起我了?”

  严霄双手抱膝,头埋得很低,声音很闷:“能不能告诉我我娘的事情。”

  应逸“哟”了一声,似是很惊讶:“仪云那些人终于肯提起你娘了?”他伸手摸摸严霄的头,感慨道:“是我对不起你娘,没保护好你,让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正好,过一阵你跟我回去吧。”

  严霄又一把打开摸他头的手:“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也不找我,突然有一天冒出来了就要带我回去?”

  应逸无奈极了,问道:“门派里没有人跟你说你爹的事?我怎么可能是你爹,我叫应逸,是你舅舅啊傻孩子。”

  “啊?”严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应逸解释道:”我和你娘不是人类……是妖,我们住在妖界的重岚山。你跟我来,去拜祭你的父母。“

  严霄跟着应逸走到树林深处,看见一座墓碑。他在他们墓前跪了小半个下午,直到感觉衣裤皆被雨水浸湿才起身回去。

  那天陆京毓御剑飞到那座山崖上,原是为了祭奠他的两位故人。林中一块地上立了一座墓碑,这里有两人长眠于此,一位是他的同门师兄严京乔,另一位是他师兄的妻子应翎,也是他的朋友。他跪在他们的墓前,当年他们曾是至交,如今却天人两隔。

  而陆京毓今天又想喝酒,房门没关,他刚要拿起酒杯就被来问安的严霄抓了个现行,两人面面相觑。

  陆京毓假意邀请道:“虽说饮酒误事,但陪为师小酌几杯也无妨,霄儿你怎么看?”他以为,按照严霄的性子此刻一定会推辞再推辞。

  严霄还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中无法自拔,正好喝点酒排遣一下,他答道:“好啊。”

  陆京毓脸色有点不好,因为严霄的回答并没有按照他的设想,只得说:“那过来吧。”

  严霄走过去坐下就开始倒酒,倒完第一杯一饮而尽,又开始倒第二杯。陆京毓看再这么喝下去,他好不容易挖出来的酒都要进了严霄肚子,也不甘示弱的喝了起来,喝得更快更猛。

  严霄喝了足足五六杯,突然缓过神想起旁边这个人上次喝多了绕着桌子爬来爬去胡言乱语的事情。他连忙阻止陆京毓,结果为时已晚。

  陆京毓踉踉跄跄地走到架子旁边找到自己的鞭子,冲着一侧的空气喊道:“上次不是练鞭子打坏了茶具么,这、这次不会了。好徒儿,我们来操练操练!”说完就用力一抽,一下打碎了那侧的花瓶。

  另一边的严霄看了直冒冷汗,如果他再不走的话,下场必定形同此瓶。

  严霄从陆京毓背后悄悄绕过去,陆京毓察觉了要追,千钧一发之际严霄跑到门外,紧紧抵住大门,陆京毓刚好被他关在屋里,不住地撞着,口中嚷着“开门!”。

  严霄还没换衣服,这时方觉得裤腿被雨水浸湿之后很难受,难道就要这么待在这里一晚上?

  叫仪云派里其他人过来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住处偏僻,一旦被别人发现了陆京毓失态的样子,总不能威胁他们别说出去吧?严霄这时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他有舅舅啊!

  想到这他掏出哑哨一连吹了好几声,继续抵在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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