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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书生-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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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宁下了车,牵着陈建的手。
  “过去吧!”罗宁催促道。对于这样的一幕,并不能激起他心中的同情,即使对方是陈晓诗。唐朝为官时,那些为了大唐荣耀、为了大唐安危的边军,少时离开家乡,等到回来时都已经白发苍苍,父母亲都已离世。
  那样的场面比起现在要悲壮得多,整个村庄的乡邻都聚在一起痛苦,为老去的父母,为战死的孩子。那声音都引得山上的狼一阵阵嚎叫。
  见识多了,所能激起的悲伤就不多。不是麻木,而是心更加宽广了。
  一时间奶奶、孙女、孙子三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表妹已经有三年没和奶奶见面了啊!”陈伟在一边叹道,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
  罗宁微微看一下,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三人。
  “你这几年都到哪里去了呀!”奶奶声音有些嘶哑,和刚才的叫唤明显不同。片刻又说道:“回来好,回来了啊!”捏着陈晓诗、陈建两人的手,青筋暴起,用着极大的力气,生怕两人再一次离去。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奶奶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这时候周围的邻居闻着声音,有不少出来观看的。
  陈伟走过去说道:“奶奶,表妹刚回来,你先让他们进屋去吧!”
  奶奶听着不断点头,拉着两人的手,什么话也不说就要进去,转身时才瞟见车子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人站在那里。
  “他是?”奶奶眯着眼睛。
  “他呀!”陈伟好笑的看了一眼低头的陈晓诗,大声叫道:“他是表妹的男朋友,你的孙女婿!”
  “姑爷?!”
  奶奶突然瞪大了眼睛,回头看着孙女见她没有否认,脸上的笑容立刻完全绽放开来,放下两人的手朝罗宁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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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十章 意志与现实的不合流

  才将罗宁与陈晓诗两人拉进屋中,奶奶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忘记事了!”
  连端了一根长凳放在两人面前,自己便要往后面走。
  “奶奶,是什么事情?你和我说,我来帮你做。”起身的陈晓诗跟在奶奶后面,却被后者一把按在长凳上,露出还挂着几颗门牙的笑容。
  “你就在这里陪你男人,不用管我,我一会就好。”奶奶的话说得轻松,甚至因为高兴太厉害了,整个身子都上下颤抖。
  走进来的表哥陈伟,轻笑一声:“表妹,你就去陪你同学坐会吧,奶奶的事情自己会去做,我去帮忙都被撵回来了。”
  陈晓诗听了,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奶奶背影,却把头埋得很低。
  奶奶的话实在让她太没脸见人了,罗宁还在旁边呢,怎么能说“你的男人”呢!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却见罗宁正望着门外的天空,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在脸上不断荡漾!
  “你还笑!”陈晓诗扯过罗宁的衣角,之前两人的行为向来都规规矩矩,并不是刻意保持这样,而是两人待在一起便会觉得心中愉悦,不会想太多其它的东西;彼此念几句诗文,都会一起去描述其中意境,可哪有直接听到过“你的男人”这种露骨的词语。
  整理好脸上的表情,陈晓诗若无其事的仰起头问道:“表哥,奶奶她去做什么啊?”只是那脸腮边的微微弹动出卖了她的故作镇静。
  “哦!”表哥陈伟耸肩:“就是种了点秐子,可能是去弄一下吧。”
  期间,陈晓诗二婶回来了,自然是拉着前者不断的话家常,陈伟因为有事也驾车离去。
  索性无聊的罗宁便四处看看。乡下的房子,一般比起城市中房子大很多。二叔家的房子占地少说也有二百平方,后面还有一个个大大的院子。
  一片郁郁葱葱的地上,长满了近似小麦的作物,一个佝偻的背影,弯着身体,正和那作物尖稍同高。
  罗宁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短锄:“奶奶,这是种的什么?”
  后者闻言回头,正要说话,看着罗宁,一把抢过其中的短锄:“你是姑爷,才第一次上门,哪能让你干这些不干净的活!再说,你一个大城市里的人,这些庄稼把式你也使不好。”
  奶奶看了一眼罗宁,自顾自说道:“这是秐子,这年头很少见了,城里头都没得,还是我以前存的种子才种出来的。”
  罗宁有些吃惊,刚才奶奶夺锄头的动作,是看见自己手中拿着的瞬间便动手了,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当然前者的速度不快,但动作却是一气呵成。罗宁第一次上陈晓诗的家,心中其实是很谨慎,怕稍微粗心便引起差错。所以短锄是紧紧握在手中的,在奶奶毫无征兆下手去夺的时候,才立即松手。
  看着眼前不过方圆几米的地,罗宁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如此简单的事情,怕是十三四岁的小童也能够完成,为何又要阻止自己帮忙,而且对方的态度十分明确。
  “奶奶你中这些秐子干什么用?”罗宁只好换个话题。
  却不想前者再次回过头,盯着自己:“治病啊!”语气说得坦荡,其中还眨了两下眼睛,真让罗宁怀疑是不是一位货真价实的老人。
  “治病?”罗宁疑惑:“家里人不给你钱吗?”
  话一出口,罗宁便有些自责,自己现在不过依然只是一个外人而已,断不可能因为对方之前的一句“你的男人”便真正坐正身份;乡下观点简单,极其重视名分。更因为如此,自己贸然询问这种事情可能招来对方的怨言。
  但奶奶却毫不掩饰道:“给呀!可他们又能有多少钱?儿子们都有自己的家要照顾,哪还能有很多的钱来给我。每次他们给我一点我便接着,多了就存下来;不给我我也不问,他们都有难处。每次过年过节,孙子孙女们买了东西看我,我一个老太婆哪还能指望太多。”
  “你别看着些秐子不起眼,用处可大着哩,每次喉管疼痛的时候。”说着用手在身上蹭了蹭,摸着脖子前面:“只要吃上一小碗,就舒服多了!”
  罗宁听得震惊!
  人活得时间越长,就越怕死!这并不是贬低人没有面对死亡的勇气,而是生活的时间长了,才越加明白活着是多么幸福!尤其是奶奶更是如此,他们活了一辈子,生命临近枯竭,甚至自身都能够感觉到一二,正是因为这样,才更想多活几天。很多老人,即便是动弹不得、生活不能自理,疾病发作起来发出阵阵嗷叫,纵然承受着百般苦痛,依然不想死。
  原因很简单,过一天就真的少一天了。
  死了一了百了,什么折磨都没有了,可同样,便什么都感受不到了,能够感受疼痛对老人来说,某种程度上依然是一种美好,即便他们喊着想死,在主观愿望上想死。
  而以奶奶自身坦然的说出那句“治病啊”,罗宁心中突兀的跳动。
  一世操劳,八十高龄,仍不能得到安享晚福,为了自己活命还要不断付出努力。是可叹?是可怜?是可悲?
  家人之错?奶奶说得很对,儿孙们都有自己的家庭,即便在道义上很想为其付出,在行为上也难以成立,捉襟见肘,捉襟见肘啊!眼前的老人是因为还能做得动,才有当下仍似乎过得去的局面,若真到了病疾缠身无法下床,那又该是何一种场景?
  等死!
  触目惊心的两个字占据了罗宁的脑海。
  一旁的老人正用手在每一支秐子上掏弄,她的双手并不灵活,眼睛也不太看得清,很费劲。抓起手中的一条青色虫子,可能是怕耽误工夫,直接按在手中拧死了,绿色的汁液射在手臂上也不在乎,继续掏弄下一支作物:
  “今天你和诗妹第一次上门,我本来应该多招呼下你们的,可是这些庄稼必须每天都收拾,昨天我弄完了上边的一块,今天弄这些,还有两天就弄完了,可以歇几天。若是耽搁了,便会长满了虫子,收成便没有。我不能歇太久,太久了就懒了不想做。”
  眼前的老人实在给罗宁的惊讶太多了。
  或许是因为陈晓诗的关系,罗宁才会这般在意奶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但是奶奶而言的治病,的确是直击心灵深处!因为利益而可能产生的纠纷,在这种直面生命的命题之下显得太无力。奶奶只是纯粹的想要治病活下去,或者说拖一天是一天。
  这样的活计,奶奶来做要费尽全力,若是青年则可能半日完成。即便如此,奶奶依旧不愿意让后辈来帮忙,一方面是自认为后辈儿孙该忙自己的事情不能被自己拖累,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对惰性的攻伐。
  陈晓诗三年来第一次回家,奶奶可想有如何高兴,从见面伊始便能够看出,可奶奶依旧决定要做完今天本来已经预定好的事情,如此大的惊喜尚不能改变意志。
  而且对于破坏其庄稼的青虫,奶奶更是毫不忌讳当场捏死,而不是选择丢弃抛远等方式,这种场面该是令人作呕,奶奶却能平静对待。因为后者是破坏前者赖以生存的食粮。
  所有的这些,奶奶已经将人性诠释得很清楚,更是有一颗强者之心。
  想到这里,罗宁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眼前的奶奶已经再普通不过了,甚至境况贫苦,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之修养。可是老人对事情要求的苛刻,对人之惰性的认识与克制,对敌物的果断与狠辣,都远非常人能够企及的。
  奶奶依旧在说着话,罗宁却陷入了思考。
  上面三者都是强者所应该具备的,老人同是,可为什么生活状况依旧是如此尴尬?难道说奶奶在之前的日子当中并没有这种觉悟,思想是在日后的生活当中形成的?
  但随即罗宁又否认了这一猜测,不可否认随着经历的丰富人的思想也会更加丰满。但奶奶若是在前半生一直过着这种差不多的生活,后半生只会过得越加畏畏缩缩,对万事万物谨慎小心,断然不会生出这般心态。也就是说奶奶在自己还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年纪时,便已经有了这等觉悟的雏形,且不断丰富,而现实生活却是朝着另外一种方向发展。
  也就是:
  意志与现实的不合流!
  罗宁终于明悟,之前说不出的感觉,便是缘此。奶奶明显与年纪不相符合的反应,她在抢夺短锄的神经反应是十分迅速的,动作却因为身体衰老跟不上,这是意志与现实的不合流;奶奶拥有强者之心,却依然过着不富足的生活,定是因为年轻的时候被事物羁绊,并且一直都是如此,意志得不到充分的表现,这也是意志与现实的不合流!
  即便内心强大,同样也要在现实中得到表达才能变强!
  奶奶不停劳作,罗宁却只能在身后静静的看着,这位非同一般的老人,她自己一生都不会察觉到的东西,却给罗宁足够的认知!
  必要让行为跟上意志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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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十一章 琐事

  晚上。
  二叔家的屋子里坐满了人。大伯一家,二叔一家以及还未成婚的四叔也带来了一位艳妆女子赶了过来。
  一家齐聚!
  晚饭的桌子是用三张大方桌拼凑起来的,即便如此,桌面上依旧显得拥挤。其他三房的人,包括陈晓诗堂哥弟姐妹,足足十位。分别是大伯家的两个儿子,二叔家一儿一女,还有四叔跟准四婶。
  都在看着坐在一起的陈晓诗和罗宁。
  从明面上看,陈晓诗的几个叔伯家里都是过得不错,没有罗宁原以为的艰难度日。毕竟陈晓诗在南京城过的艰难日子,亲戚家里有些条件的都应该愿意伸出援手。
  细想一下便能够明白,陈晓诗生性好强,虽然外表看起来柔弱不堪,内心却很坚强。上了大学之后就从未向家里要过钱,既然已经成年,又有什么理由不自己讨生活。
  三年的艰难她都一个人承受着,从不与家中提起。从陈晓诗拒绝好友师青青的帮助,就可以看出。帮助对于师家不过举手之劳,若是后者感恩日后毕业工作了再还上便行。可她的内心很倔强。
  而另一方面则是,对于自家的人,就算千难万难都会想尽办法;若不是,除非自家特别富足,否则是不能太管别人家琐事的。陈晓诗姐弟毕竟还不是三房的亲生。
  谈论起来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但真正论究下来,还是这么一回事。
  陈晓诗三年未归,突然回来还带着一个男友,三家对此其实还是高兴的。女孩子家,总归是要找一个归宿。
  只是不知道对方的人到底如何。
  罗宁端着一只酒杯,看着众人:“大伯大娘、二叔二婶、四叔四婶,我敬你们一杯。”
  说着一饮而尽。
  几位长辈也是笑着举杯。
  还是大伯最先开口,只见他又小咪了一口,才道:“那个,小宁啊,你和诗诗是怎么认识的?”
  陈晓诗却是立刻接过话:“我和罗宁是在学校认识的。”
  说着还将手挽在罗宁胳臂上故作亲昵。
  “小宁也还是个学生?”二叔惊讶道。
  罗宁一思索便明白了陈晓诗的想法,是让他不要将卖面的事情透露出来。点了点头:“我也在南京大学上课。”
  “那你父母知道你和诗诗的事情吗?”大伯继续问道。
  这年头大学生背着家里乱搞的事情多,罗宁眉清目秀一看就是城里人,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好。
  罗宁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轻笑一声:“我父母早已经过世了。”
  果然,大伯闻言立刻皱着眉头。陈家的其他人的表情也都有异色。
  一个父母双亡的女子,找了一个对象也是双亲离世,不吉利。刚才二叔惊讶罗宁也是一个学生,就是认为罗宁若是工作了便能够负担陈晓诗,此刻又听说后者父母过世。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陈晓诗则是一脸愕然的看着罗宁。对方的家庭情况从来都没有告诉自己,她也不曾询问,若是等他想说了就一定会告诉自己。没想到他竟然也是这样一个情形,却一直都不说出。
  只需要简单的一个谎言,便能够摆脱这样的困境。可罗宁不愿意这样。一个谎言需要另外几个谎言去遮掩。对于不愿意说的事情,罗宁宁愿保持缄默。
  “罗宁他会做竹雕,一个都能卖一千块钱!”陈晓诗一脸希冀的看着众人。长辈们关心自己无非就是想自己过得好一点,这时候站出来说话时极为重要的,一是表达两人的情感,二就是为罗宁正名。
  本来想提起罗宁是王家亲戚这一身份的,可是在这穷乡僻壤,又有谁能够明白南京城四大家族呢。自己之前也不过是因为有好友师青青才了解其一点半点内幕。
  “是工艺品?”二叔提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对于陈晓诗的几句说辞,是没有人太在意的。且不说一件竹雕卖一千块钱是真是假,乡下里的人都是认为好营生才是正经道路。
  “哈!”四叔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大哥,你们想那么多干嘛,只要诗诗喜欢不就行了!”
  一身豪爽作风。
  众人这才慢慢点头。陈晓诗喜欢,这才是重点,作为长辈,只能给建议。若是陈晓诗不喜欢,就算对方是金龟婿也无用。
  两人都是大学生,这也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事情。
  大娘也说了一句“毕业了就去考个公务员,像阿伟一样,也不愁吃愁喝的”,虽然有夸耀自己孩子的嫌疑。看得出来,都是真心为两人好。
  晚饭开始,问话这才算告一段落。
  饭后,四叔四婶风风火火离去,大伯一家也回了城里,二叔几人看电视,陈晓诗则是去辅导正在上高二的堂妹。
  奶奶拉着罗宁在一旁的房间说话。
  饭时的叔伯辈多少还是会顾忌些措辞,奶奶却是全然不在意了。
  诸如“你和诗妹儿认识多久了”、“到什么地步了”、“诗妹儿晚上打雷的时候会害怕”,等等,都是一股脑提出来。
  罗宁也清楚了陈晓诗父母的事情,在其十四岁的时候,一辆车子驰行而过,带走两条鲜活的生命。肇事司机没有逃离,送进医院的两人依旧没能抢救过来,从此陈晓诗的日子也变得困苦。
  这就是世俗人的悲哀啊!
  一点病疾意外,自身都完全不能自救。生死完全被置于他人,无论是医者的稍微疏忽,还是外来横祸,都足以掠去生机。
  如此说来,修真界的岁月比世俗要危险百倍,来自修真者或者险地的威胁都是足以致命。可是修真者本就是在磨砺中不断成长。一比较,世俗界的人实在死的太仓促了,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其中悲凉,仔细讲究起来,是能够落泪。只是所有的世俗界的人都是普遍一样情况,身处其中彼此也就不会觉得自己有多凄惨。
  身在苦闷之中,却自认为幸福无比,这就是世俗界人的悲哀。到死都不能对自己的命运真正掌握一丝一毫。罗宁懂事以来,一直强调的安全、自由,便是要紧紧主宰自己的生命。
  或许上位者能够在权势、金钱上强人一等,可蝼蚁究竟还是蝼蚁,哪怕是个头大一点也还是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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