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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磊看上去比上一次林新文过来时候要好很多，心情也不错，他一边将另一个凳子搬到肖尧傍边，让肖尧也坐，一边和林新文说话，没看到肖尧递过来的眼神。
　　石磊说道：“是再有一个月那事儿吧，肖助理过来时候都说了。”
　　肖尧坐下扶了扶镜框，暗自叹了口气。
　　林新文偏了肖尧一眼，这事是昨天下午潘群海才说的，肖尧晚上又整理一堆资料，根本不可能在晚禁之前过来负一层探望，那就是今天上午的事情了。
　　翘班！林新文不动声色的在心里给肖尧的账本上又扣了一笔工资，折合算下来，这笔钱够林新文和叶城中午开一次小灶了。
　　“对，是这个事儿，”林新文面色温和，看不出有什么要克扣工资的前奏，所以石磊完全没发现什么，和林新文聊了聊怎么尽快脱离看管。
　　石磊很有想法，林新文将他的计划略微修改了几处，促成一个最优方案，又谈了几句。
　　临走前，石磊终于察觉到肖尧好像有些不对，不过这回终于是学聪明了。
　　石磊开口叫住了肖尧，一边对林新文说：“林教授，我和肖助理说几句话。”
　　林新文没说什么，转身去隔壁看其他两位异能者去了。
　　等他和另外两位异能者说明情况，打好配合后，再出来时，肖尧已在走廊等着了。两人一路无话，回了一层的工作区。
　　林新文将下午要安排的事情安排了，把小厨房的钥匙给了肖尧，留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就走了。
　　上午十点四十五分，林教授宣布他下班了，尽管他今天上午什么也没干。
　　在回宿舍的路上，林新文想，换个研究思路，再就叶城的血液样本研究一次，但是这一次，还是要先和叶城商量过后再说。
　　距离上一次抽取血液样本已经过去十一天了，叶城这一次身体的反应并不严重，叶城经过这几天的思考，觉得最大的可能不在于林新文停止了周期性抽取血液样本，而是易博奇兄弟给自己注射的那一针肌肉萎/缩剂。
　　叶城罕见的如此早就将书桌收拾了出来，仿佛林新文已经提着餐盒进门，两个人要准备吃午饭了。
　　叶城边收拾边思索着，想着等林新文中午回来，再和他说一说这件事，那次吃饭时候的玩笑之语——说了吃饭时候不聊坏消息，后来尽然将这件事给忘了。
　　十一点整，林新文开门进屋，叶城刚收拾完桌子，听到响动，下意识的扭过上半身低头去看林新文的双手。
　　林新文两只插在兜里，并没有提餐盒，但是他看到叶城看向他，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已经整理收拾干净的书桌，愣了两秒。
　　每日林新文拿餐盒回来，叶城收拾干净书桌，两人一起吃饭，竟然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你……”林新文和叶城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林新文进屋关上门，手在口袋里拧巴了一下，才掏出来，一边将实验服外套脱下来，一边给叶城解释今天回来这么早的原因。
　　在刚刚得知每天的饭菜是林教授亲手的时候，叶城就没了再品尝一次的机会，小厨房的煮饭任务已经转交给了肖尧。
　　叶城不仅有些后悔，后悔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责怪自己往日没有细品美食，也许是责怪往日里控制不好脾气，脾气太差。
　　之前叶城脾气暴躁时候，林新文进屋后就操着各种心，偶尔空下来，也是倒头就睡，这么没事干跑回来偷闲的事儿好像是第一次。
　　林新文脱掉外套后，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床/上，想说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


第21章　1。21　日常
　　叶城顿了一下，想着拿什么话题来打破沉默。
　　自从进入实验区以后，林新文待自已一直不错，就在几个月前，两个人私底下还是聊得很愉快的，虽然次数不多。
　　但是经过那一次变故，两人之间好像有了一条横沟，除了正事，说话都变得不自在起来。
　　林新文像个等待老师检查的学生一样，在床/上坐的端端正正，脑子里快速转着弯，想着说些什么呢？
　　说些什么呢？林新文记着昨天夜里想起来的那通二十一年前通过的电话，知道以叶城的性格，无论说什么话题，他都能接上几句或者安静听着林新文说。
　　只是现在的叶城不记得以前的事情，现在的叶城“不认识”林新文，林新文想，要不就提提从前吧。
　　“叶城。”林新文叫他。
　　叶城：“嗯？”
　　林新文端正垂在两侧的手收拢到腿上，左手小幅度的捏着右手拇指不断拉扯，他心里有些忐忑于提往事，当一个人记着，而另一个人全然忘记时，“往事”这个东西其实是可以随意捏造的。
　　但是叶城也有可能想起来过往，所以这个捏造得有一个限度。
　　林新文：“你知不知道末世之前，我们就认识？”
　　果然，林新文从叶城的反应中看出了迷茫，他对往事也许真的是忘了一个干净。
　　叶城：“我不记得，不知道末世前我们是朋友还是什么？我见到林教授时候总有一种熟悉感，只是我不知道这种熟悉感哪来的。”
　　有熟悉感，这是好事。林新文斟酌了一下，给叶城说起往事，“你的外公是国家科学院的一位老教授，我们是通过他认识的，这么多年，好多事都记不清了，我们应该算是朋友吧。”
　　叶城疑惑：“算是？”
　　“对，”林新文放松了一些，双手撑在身后，“我那会就在科学院上班，早九晚五，时常加班，你是摄影师，常常天南地北的跑，各自忙着，还没来得及见面，所以说算是朋友。”
　　“我还记得，末世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我们两个都商量好了，等我忙过那一周就见面，没想到，”林新文叹了口气，倒是没有多少惆怅，只是偶尔感叹一下世事无常，撑住身体的胳膊一收，整个人栽倒在床里面，“真想知道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
　　叶城也躺在自己床/上，林新文的懒散行径好像通过空气传染给了他，他窝在床/上，很是惬意。
　　叶城：“也没什么，没来这里之前，我一直住在尖刺基地，和尖刺的首领老何，还有医生老刘是朋友，不过我常年不在基地，我那会总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东西，又不习惯总留在一个地方，就时长离开基地，在外面浪荡。”
　　林新文不好告诉叶城他这些年在基地的事情，都被林新文知道了七七八八，所以林新文只好假装好奇，听到“在外面”时候，他的好奇心终于被勾了起来。
　　林新文：“末世后，我就一直和人群待着，后来基地成立，就待在基地，基地联盟成立后，又搬来了实验区，还没去过外面，外面是什么样子？”
　　叶城：“我去过的地方大致分为三种，一种是末世前，人们居住过的地方，现在多数都荒废了，剩下两种就是森林和荒漠。在基地外面其实还有一类人，基地里面的人们将他们称呼为飘荡的人群。他们多数异能出众，不爱与人群为伍，往往是三五人一群，以打猎为生。”
　　林新文有听说过这一类人群，联盟在发现外面还有人类时候，曾经尝试过“召唤”，不过这群人大多散居，位置还飘忽不定，因此没人过来。
　　老师之前尝试过和他们建立联系，也以失败告终。
　　林新文：“你认识他们？”
　　叶城：“嗯，我认识一些，其中有一对双胞胎兄弟，他们喜欢前往密林深处探险，时常进去打猎，偶尔会和其他人配合起来围攻丧尸动物，我参与过两次，我记得其中有一次，双胞胎兄弟还有一家三口还有一个女孩子再加我，围攻三只丧尸狼，那三头狼原来应该是一个狼群的，成为丧尸后，配合也极为默契，那次围攻着实很惊险……”
　　林新文的探究心理彻底被勾了起来，他专注的听着叶城说话，叶城声音很沉稳，听上去格外有魅力。
　　他听叶城将那次惊险的围猎，那些飘荡在外，性格变得格外奇怪的人们，双胞胎兄弟、一家三口，还有那个更喜好一个人单独行动的女孩子。
　　外面的世界在叶城的口中，充满了奇异的魔力，对林新文有一种异常的吸引力。
　　林新文听得入迷，叶城也说的入迷。
　　在实验区呆久了，他有些怀念在外面的生活。
　　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两人才回过神来，叶城扭头看向林新文，林新文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不动。
　　叶城知道他没睡着，就在敲门声响起的前一分钟，林新文还开口说过话。
　　叶城起身下床开门，门外是肖尧还有杨三胖、俞飞。
　　午饭时间到了，肖尧他们是做好了饭过来和林新文、叶城一起吃饭的，屋内椅子不够，杨三胖还自带了椅子。
　　人有些多，书桌上空出的地方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他将放在书桌边上的书又挪到自己床/上。
　　杨三胖那肩膀碰了碰他，眼睛又往林新文方向瞄，示意叶城去叫林新文起床吃饭。
　　叶城犹豫了两秒，去到林新文床边，尝试着叫了两声，“林教授？”
　　林新文没反应，看着像是真的睡着了。
　　搬着椅子过来准备吃饭的杨三胖看看林新文又看看叶城，再转头看看肖尧、俞飞，肖尧伸手扶了扶眼镜框，把林新文和叶城的饭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低声道：“叶城，你和林教授的饭菜，我放在这儿了，我们先回去了。”
　　叶城点点头，又将肖尧、杨三胖和俞飞送了出去。
　　叶城将门关好，又回头看向林新文，林新文大概是真的睡着了，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使自己睡得更舒服些。
　　肖尧送过来的饭是分开的，但是菜确实放在一起的，叶城不好自己一个人先吃，他去烧了一壶水，水开时，给林新文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在桌子上放好。
　　林新文又翻了个身，好像刚睡醒，他坐起来抓了抓头发，迷糊着问了句：“是不是有人来过了？”


第22章　1。22　关于
　　叶城一笑，林新文这是装睡呢，还装的有模有样的。
　　叶城：“肖尧过来送饭，已经走了。”
　　“哦。”林新文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好像清醒了，一边还要做作的解释一遍：“刚才正睡着了，他们过来动作太大，肖尧该扣工资了。”
　　叶城：“你不是睡着了么？怎么知道是‘他们’过来了。”
　　林新文：“……”确实睡着了，这会儿还没清醒呢。
　　两人吃过饭，叶城收拾碗筷，林新文帮忙将搬到床/上的书再搬回桌子，无意中看见叶城在稿纸上写写画画的东西。
　　林新文好像又发现了叶城一个优点，画画的很好，叶城在稿纸上画了联盟的地图，大小基地分布，基地间通道，无人区，甚至飘荡的人群经常活动的区域，部分丧尸出没区域，都画的十分详尽。林新文想，放眼整个联盟，也没这么一份详尽的地图，特别是——外面的人们活动区域。这个是联盟缺少的资料。
　　“这个地图是不完善的，”叶城将碗筷收拾到一边，擦干净桌子，回头看见林新文在看他画的草稿，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林教授作为第一个应当严格监视他日常的人，却从来不过问他每天在看什么、写什么，在尽可能的情况下，给了叶城能够给的——全部自由。
　　近两天，叶城有看关于三个月罗历彬那件事情的各种资料，罗历彬是毫无征兆的发狂、病变，最后突然丧尸化，害死了王洪老教授，当时在场的几乎全数“实验品”、实验员，几乎都有不同程度受伤。
　　叶城当时在林新文身后，下意识的将前面站着的人护住，脖子上被抓出了两道伤口，后来罗历彬被控制，再然后他就被通知，半强迫的搬到到这间房间，这些天，他经常性的感觉狂躁，有时候甚至会有想要将林新文弄死，然后自己逃离这里的想法，不过好在最后都控制住了。
　　叶城想了想，和林新文说：“教授，我有件事必须和你说……”
　　“等等！”林新文开口打断他，“我先将碗筷送去小厨房，回来我们再聊事情。”
　　叶城一怔，随即点头，说：“好。”
　　林新文端着碗筷出了门，关上屋门后，突然送了口气，他在逃避，他直觉叶城要说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情，他莫名又想起那个没说的“坏消息”，林新文自认自己的“坏消息”并不坏，但是，他不能肯定叶城的。
　　林新文端着碗筷，眼神没有焦距，短暂的放空了大脑，凭着记忆，走去了厨房。在将碗筷放进洗碗机后，关上厨房门，回来的路格外的短。很快，林新文又回到了屋门外，他深呼吸了一下，好像做足了准备，才开门进屋。
　　叶城听到门开的声音，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门的方向，在看到林新文的瞬间，好像那件事突然就说不出口了，突然觉得林新文这么年轻，在老师意外去世后，本就承担了太多了事情，这件事情不说是个隐患，说就好像又往林新文的肩头压了一块石头。
　　叶城不忍。
　　林新文莫名就觉得叶城在左右为难似得，倒不如自己先开了口，“对了，之前吃饭时候，我一时激动就记得好消息了，那个‘坏消息’……是什么？”
　　叶城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之前那个‘坏消息’已经被我推翻了，我想说的，”叶城感觉喉咙有些痛，话，有些难以说出口，“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之前三个月，我脾气暴躁，偶尔甚至会出现想要杀人的情绪，我一直以为可能是和异能者血液流失有关。”
　　林新文的研究暂时性的也停留在这一层面，他问：“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同时林新文在心里怀疑，难道这个研究方向不对么？之前种种实验都有在证明这一点的正确性，为什么呢？
　　叶城：“以前受伤也会有这种狂躁的感觉，但是并没有这三个月这么严重到难以控制。”
　　聊到情绪，这也是一个十分严重的事情，也一直是林新文研究的东西，甚至，林新文这个疯子故意割伤自己，只为验证一下“失血会让异能者产生暴躁情绪”这条理论是否正确。
　　因为叶城的情绪变化实在太大了，所以一度也让林新文怀疑过自己，但是又在诸多事实下，肯定了这一理论，现在看来，或许这一理论不适合叶城，叶城本身——就是一个特殊的人。
　　“这两天，我翻看了小罗那件事的各种资料，”叶城声音慢慢放轻，他一边说话一边观察林新文的反应，这件事导致林新文失去了至亲的老师，叶城又不得不提到这件事，他——有些担心林新文。林新文看上去很平静，这件事被提起的次数不少了，或许，麻木了。“才知道被小罗伤到的人，他们都……而我当时也受伤了，脖子上被抓了，这些日子我不受控制的情绪或许和这件事有关，这是我的猜测。”
　　林新文点点头，叶城的猜测和丁腾哥的猜想竟然不谋而合，或许这个想法，并不是疯狂之人的胡言乱语。
　　林新文：“叶城，那你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能够控制住情绪了吗？”
　　叶城顿了两秒，才说道：“我怀疑和你的新助理们有关。”
　　林新文：“是那针肌肉/萎/缩剂？”
　　叶城在林新文的新助理过来后，心里就升起一丝警惕，给叶城注射肌肉/萎/缩剂，一向是林新文亲自来的，而他的助理来，属于第一次，林新文甚至没有提前给过叶城通知，叶城也通过林新文后来的反应，知道林新文身边的新助理并不值得信任。尽管，那一针“肌肉/萎/缩剂”之后，叶城终于能够完美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恢复理智。


第23章　1。23　地图
　　叶城点点头，说：“是。”
　　林新文沉默了，不久前丁腾说过的话与叶城刚才说的话，自动在他脑海重合了，其实想到这一个假想并不难，只是人们潜意识里在拒绝。
　　不管这个假想多么荒唐或者……多么令人恐惧，但既然它存在有一定的合理性，那么林新文就不得不去认真对待它。
　　林新文习惯性的去抓自己的头发，将早晨出门时候打理的很好的发型抓成一堆杂草，深吸了口气，开始认真思考如何通过正确的实验去证明这一假想的正确性。
　　屋内又陷入一阵沉默，林新文脸上盖着叶城画的联盟地图，闭着眼睛思考，完全忘了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叶城是个不大会主动开口的人，除了打招呼和有正事以外。他安静的坐在那里，闲来无事打算重新再画一幅地图——关于联合实验区的。
　　提笔在纸上写下“实验区地图”几个字后，叶城突然就心不在焉起来，他侧头看了看林新文，林新文维持了死猪样，又像是睡着了，整个人陷在床里，给了叶城一种诡异的柔弱感。
　　通过刚才的对话，叶城不清楚林新文想到了什么，但是提起“三个月前”，叶城想：“林教授难免会伤心吧。”
　　提起这件事的人是叶城，叶城看着写了几个字的白纸，时不时侧头看林新文一眼……
　　“叶城！”
　　林新文突然从床/上蹦了起来，他将蒙脸的地图放回书桌，拿书夹好，又叫了一声：“叶城，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