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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看着刺入体内的剑，镜月喃喃道：“荣雍，我原以为你会信我。”
　　血色一片！
　　“我只是，想得到你的爱，罢了！”
　　“为什么你就是不可信我！”
　　“不，应该说，你谁都不信才是。”
　　任由锋利的剑刃穿透身体、血流直涌，镜月只是固执地伸出手，想要抚摸荣雍。
　　但荣雍却却错开，一把抽回了手中带血的剑刃。
　　镜月的笑意越发模糊，乌压压黑云遮天蔽日而来，黑暗中，一切均被隐匿。
　　忽而，一道声音在荣雍的耳边炸开。
　　“吶，你有见过红色的雪么？”恍惚之间，荣雍见着过去的自己站在自己的眼前，用着最是童言无忌的语气对着他说，“我以为，我们从来不会再看到第二次。”
　　荣雍看着对面的人影，他，与自己别无二致，目光顺着对方的手指的方向，他看到背对着自己的人影身周飘零着的红色雪花。
　　本能地，荣雍想要触碰那个身着单薄、赤足披发的人影，但他的身体却不能动弹半分。
　　飘零的雪花如同绒毯一般堆积，他听得一道声音：“可真是，‘太好了’！”
　　心暮然揪起，眼前的景象波动开来。荣雍看得那个身影微微倾斜了头，以至于，他看到那人狭长的睫毛。
　　“吶，这红色的雪，漂亮么？”
　　荣雍再次与过往的那个自己重叠，昏沉之中，他无声勾起唇角，他听得自己道：“很漂亮。”
　　眼前波动的人影终于缓缓侧身，荣雍的眼微微张大。
　　被血衣包裹的沉醉，向荣雍伸出同时血迹满满的手，他道：“什么时候会带我回家？”
　　手却在即将要触碰对方的衣裾间顿住：“荣雍。”
　　“我最喜欢的xx！”
　　恩，荣雍努力分辨着从沉醉的嘴中吐出的话语，但终还是一无所获，他将手伸出，想要回握住对方的手，却不想，沉醉的身影急剧后退着。
　　荣雍数次吼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此时的沉醉，宛如是一种紧闭着蚌壳的老蚌，将自己最为柔软的部分毫不犹豫的影藏起来，绝不露出办法。
　　过去的自己踱开的脚步，接受着荣雍的愤怒，他道：“你，会后悔的！”
　　而身前，镜月的身形取代了沉醉。
　　满脸血泪的镜月道：“为什么，我会如此的喜欢你！”
　　乌云散去，眼前的幻象退去，荣雍沉默收回剑。
　　血泊中成镜月，依然微笑的地看着荣雍，道：“殿下啊，亲我一下吧！！”
　　“亲了一下，我便将血灵珠交给您！”
　　荣雍沉默着，他看着对方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然是微笑着，扯住了他的衣裾。
　　缓缓地，荣雍的手指轻触了镜月的眼角。
　　但明明受伤的不是他，镜月却轻轻地、似是对待着易碎的琉璃般，血淋淋的手抓住了荣雍的手。
　　“荣雍！”
　　“我们，终是陌路之人！”
　　一阵巨响在荣雍脑中炸开，有无数的声音想要突破桎梏，它们，在呐喊，在疯狂！
　　它们道：“不是这样的，真会是这样，不能，也不行！”
　　“快挽留他！”
　　这些不受意识控住的声音，让荣雍牢牢的抓住镜月带血的手，他将搂入怀中。
　　“我们，回去吧。”千言万语，荣雍最终只对镜月说出了这句话。
　　这完全是不受意识控制的行为，片刻，荣雍反应过来，推开了镜月。
　　镜月垂首，将自己的表情隐藏之阴影之中。伸出手，血色的灵珠在黑夜中耀耀生辉。
　　荣雍取走了血灵珠。
　　眼见着对方毫不犹豫的拿走血灵珠，从始至终，镜月都不曾发处言语阻止，一开始便知道这样的结果，所以，他并不伤心，也并不失望。
　　一熟悉的玉瓶被扔在镜月面前，却是噬心的解药。荣雍头头也不会地离去，似是为了逃避无尽的沉默。风中依旧存留着那离去之人的回音：
　　“不要再出现我面前！”


第五十五章　
　　“哈哈”身后传来镜月的笑声，疯魔了一般。
　　不顾周身乱攒动的毒气，他站起身，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但结果去失去了所有。
　　他攥住手中的玉瓶，狠狠地将其捏碎！
　　这便是他所想要的么？
　　荣雍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便看到镜月萃毒的眼神。这个周身全是秘密的男子，潜意识中给他带了如沉醉一般的悸动，只属于黑暗的悸动，深沉而又绝望，让荣雍下意识间想要逃避。
　　逃避，这也算是一种情绪吧？！
　　荣雍从不曾了解，他会出现类似于畏惧之类的情绪，但是，镜月，却似妖魔一样蛊惑着自己，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所以，他不能这样下去，所以，他向他下手了，妄图这样一来便可将一切未知之数埋葬。这样，他便能像以往一样，一个人，走下去。
　　孤独的，冰冷的，强硬的。
　　荣雍返回，将手中仍给罗伊后，便将收集来的仙人掌的芝露全部喂于昏迷中的沉醉。但沉醉苍白的脸颊并未由此往好的方向发展，血丝顺着唇角滴落。
　　荣雍眼暗了暗，嘱咐罗伊在周边护法后，荣雍双手接阵，如前几日一般给沉醉输送灵力。
　　血色灵珠一明一暗，罗伊名明锐的察觉到近身的黑暗，却不想被暗黑的灵力夺走了轻易地夺走的身体的控住权。
　　黑暗中，沉醉暮然睁开了眼睛，身后，荣雍业已陷入深眠。
　　沉醉攥起荣雍的一丝发，对着昏睡之人道：“你的这具皮囊，早就是灯尽油枯之象，现在还妄图救我！”
　　雾气笼罩了下来，三人的身形逐渐被掩盖无踪。
　　荣雍又做了那个梦，关于那个小少年的梦。
　　他微笑着看着他，他亦是微笑。
　　那个看不清楚面庞的小少年道：“菱x，我的兔子。”
　　“比起所谓的人类的，你活得更像一个人，但是，为何现在的你，是如此的冰冷陌生？难道这便是我的惩罚，惩罚未能保护到你的我。”
　　“菱x，菱x……”
　　耳边不断有人在呢喃，熟悉而又陌生。
　　“我想念你！”
　　荣雍暮然睁开了双眼，天已是大亮，垂眼之间，却看见血色一片，通透的灵珠浸在一片血色中，怀中的沉醉早已不见身影！
　　而前方，额心中央映有并蒂之莲的男子，单睁着七彩的瞳孔，对他夭夭一笑。是荆斐身边的虹姬。
　　刹那之间，荣雍入坠寒窖。
　　大梁的帝王，一直想要从沉醉手上收回帝权，这是公开的秘密。
　　眼见着虹姬攻来，荣雍收敛了的灵珠，这具灵力殆竭的身体现根不不是对手。急促的躲闪之间，一道绯红的身影挡在荣雍面前。
　　绯蘼的黄泉之景中，镜月对着荣雍深情一笑，随后　，在风暴之中袭卷着虹姬消失。
　　虹姬道：“您，明明已经死了！”
　　“呵呵，那具只是我的□□！”
　　“但您离死也不远了，剑上的毒，很快也会要了您的命。”
　　镜月笑道：“拭目以待。”
　　一切的转变只在瞬间，荣雍的眼底，依旧残留的镜月最后的笑意，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明白。只是，耳边不断地有人在哭泣，催促着他。
　　“快回去，快回去。”
　　但是，他该回去哪里？！
　　向前迈出两步来，全身不得动弹罗伊的映入眼帘，只抬手，罗伊便“活”了过来。目光瞥见对方腰间的剑，荣雍目光一凛。
　　“大人，沉醉大人想必无碍”，罗伊道，“我亲眼看见他在黄泉之景中消失。”在被虹姬割断喉咙后，“就如方才一般。”
　　“罗伊，你先回去吧。”
　　“是。”
　　荣雍全身战栗，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昨晚刺伤的镜月地方，但那里，除去零星几点残碎的玉屑，再寻不得半分踪迹，连着血迹，都黄沙掩盖。他希望，暗夜之城的战斗中，伊抹在剑刃上致命的毒药早已被消耗。
　　但，无意识间，荣雍摸了摸自己的脸，手心冰冷一片，明明没有眼泪的，但为什么，那个一直哭泣的人，从始至终，都是自己！
　　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似乎再次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是什么勒？
　　但只知道，那件东西，似乎远比自己生命重要。
　　但是，却想不起！！
　　沉醉，是你么！
　　荒凉的原野之间，一全身笼罩在黑纱男子推开墓碑，挖开深埋与地底的腐败尸体。看着呈现在眼前的这具早已看不清原本模样的尸体，低低的笑声从男子的黑纱下渗出。
　　皎洁的月光下，男子精致而月苍白的脸庞浮现。
　　是沉醉。
　　但说是沉醉，又有些不似，他，拥有和沉醉一模一样的脸，但确实比沉醉大上了好几岁，却是与镜月年龄无异的青年。
　　手缓缓的移动到尸体心脏处的位置，“吶，我将你缺失的东西不足，今后，你可得好好待他。”
　　收回手，沉醉尖利的指甲剖开的自己的胸膛，伸手一掏，一颗蓝红色的心脏跳跃在手心当中，散发惑人的红光。胸口处的伤口随之愈合。
　　将手中心脏放在尸体的胸腔处，沐浴在红光中的尸体迅速的恢复了生机。
　　他取了他的性命，现在便进行归还。暗夜之城中的他们，原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沉醉绝对不会承认，这中间夹杂了他的一丝丝愧疚、一丝贪恋，决不会承认。
　　光晕闪烁之间，眉眼精致的少年从坟墓中爬出。
　　“为什么要救我？”
　　看着少年扭曲的面颊，沉醉开怀了笑了起来：“我只是喜欢你的父亲罢了。”
　　“可是，杀死我们，也是你”，顿了顿，那白发少年继续道，“人类，可真是奇怪。”
　　沉醉笑得更加的开怀了。
　　“你说得没错，所以，赶紧去找你的父亲吧”，沉醉吩咐道，“五年之内，决绝不要踏足这个梁国，我保证，五年之后，你父亲便可作为一个真正的人类生活下去。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让自己的挚友离得这个国家越远越好，这样，将不会受到来日浩劫的波及。
　　少年问道：“代价是什么？”
　　“当时机来临之际，带我去真正的桃源之乡吧。”
　　引雩似乎做梦了，这个梦是如此的真是，梦中，他心爱的孩子来到了他的身边，温柔的注视的他，轻轻的轻吻的他的额头，带着无与伦比的虔诚，宛如少时，他虔诚的轻吻的他心爱的女孩。
　　他的嘴角缓缓的勾起，如果这是梦，就让他永远留在梦中吧。
　　“父亲，天亮了，该了。”
　　直到目送两人消失的在天际，沉醉微笑的眼角终于垂了下来。有水珠从眼角滴落，连他都不曾察觉。
　　“为什么要故意叫醒那少年，你给了他什么东西？”
　　“没什么，只是一些无用的东西罢。”
　　“那你为什么要流泪？”
　　“我只是高兴而已。”
　　“说谎。”微风带走黄泉之语，漫天的花丛之中，只余一单薄的人影独留，微风掀起了他的衣角，只见他原本是心脏的地方间空洞一片，间或流出了鲜血。
　　“我的挚友哟，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微风吹走了轻语，宛如吹走了昨日的惆怅。


第五十六章　
　　“我的小新娘，你愿意和我回家么？”掺杂的兴奋、忐忑的声音传来，即使看不清眼前之人，但是他依旧感受了对方的眼神中的喜意，只听得对方的唇开始张张合合，荣雍极力想要听清对方的话语，但是这次连着对方的身形也开始变得模糊。
　　“我……，兔……”
　　似乎听到了自己意想不到的答案，荣雍只觉得无比的高兴，梦中，他看起来像一个傻瓜一样。
　　但是，下一秒，眼前的人双眼开始渗出鲜血。
　　荣雍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随即便彻底惊醒了过来。摊开手，血红色的灵珠莹莹生光。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还会梦到镜月，明明应该是他，那个与自己一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明明在这个时候，自己最担心的人，也是沉醉！
　　难道，这一切终是他错觉么？
　　暗夜之城之后，他隐约觉得镜月不该就这样消失，明明是那样强大的人。但事实便是，镜月真正失踪了，与此同时，沉醉也失去了踪迹。
　　罗伊进来，看着撑着手，似乎有些百无聊赖的上司，将这几日的搜寻结果禀报了上去。
　　“还是没有找到。。”荣雍的心中发出一阵叹息，说不上自己现在的心情，似是少时自己失去了最为重要的幼弟一般。
　　但是，镜月，明明只是玩具般的存在，与他，与沉醉。但是，为什么，他现在遍寻的，却是镜月。
　　“殿下，我等这几人还探听到，梁前国师似乎，是病重了。”
　　荆斐！
　　荣雍的眉头微动，嘴角牵起一丝冷笑，要是不提起他，他现在都快想不起有这号人物了，看着手中的灵珠，他怎么忘了，沉醉是为着什么寻这珠子的。
　　要是，他违约不将这珠子如实奉上，他们就会现身？
　　荣雍却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确认。
　　“将人都撤回来吧。”荣雍吩咐道。
　　等待是什么滋味？
　　荣雍眼前从未有过如此漫长的等待，他从未真正打心底开始为一个人担忧，，担忧对方是否无虞，渴时是否有水，饿时是否有食。
　　但沉醉终于传出消息后，这种担忧便真正上升到了极致。
　　沉醉说：他在国师殿等他。
　　如往日，他入了国师殿，不知是否是错觉，风雨之中，那华丽堂皇殿宇似是在苍沧一切中摇摇欲坠。
　　殿中的荷花早已衰败，连绵不断的的低咳传入耳际。内室，依旧冷清，还未见着人，便已闻到浓重的草药气息。
　　掀开帘子，荣雍见着了沉醉，而沉醉只是看了对方一眼之后，便有止不住的开始咳嗽，他赶忙上前，替对方顺气，并递上一盏热水喂对方服下。
　　想要再为对方端上一被热水，可这宽敞的店中竟什么没有多余的，想是沉醉伤重连支使傀儡的气力都不剩，荣雍沉吟片刻，便亲自只后殿煮水。
　　“不必麻烦！”沉醉阻道，但还是耐不住对方动作。
　　直到再喝上些许热水，沉醉的咳嗽终于消停些许，但头脑昏沉，想清醒也清醒不得。看着荣雍眼底同样带着一丝乌青，他道：“今日不要问我什么，上来陪我睡一会儿吧！”
　　掀开被子，沉醉示意荣雍到床上休息，今日恰是连绵大雨，正好安眠。
　　荣雍依言，只褪去外衣蹬掉靴袜子便上床，四目相对之间，他搂住了对方的腰。
　　荣雍问：“沉醉，无人说你，肆意妄为么？”
　　沉醉答道：“有，而且还很多。”
　　“那，为何还要如此？”
　　“因为是你”，沉醉半睁开眼，黑沉的双眼对上的荣雍黑金色眸子，冰凉的手拂向对方的眼角，“你不是也如此么。”
　　腰上一沉，荣雍双手紧箍，他承认，他想沉醉了。一直，从再次见到开始，他便想，要将这个人永远桎梏在自己的身边。就如同，想将心中现在的这份安宁永久保存。
　　窗外雨滴声声入耳，沉醉回抱对荣雍：“今晚，就宿这里吧。”
　　“恩！”
　　再顾不得其他！
　　半夜，沉醉发起了高烧，整个人均是迷迷糊糊，眼波中流转的水光差点酒让荣雍当即掐断对方的腰，但这高烧症状在喂完药后还是不见丝毫消退，这使得荣雍的眉头越发紧蹙。
　　待转身愈换水之际，昏沉的沉醉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抓住了荣雍的手，因着这大动作，荣雍从拨开的里衣之中，瞧见了满是绷带的细瘦身体。
　　“别走！”
　　放下手中事物，荣雍拍了拍沉醉满是青筋的手，道：“放心，我哪里也不会去。”
　　沉醉依旧未放开手，一眨不眨，直愣愣的盯着对方。
　　荣雍无奈，用另外一只手轻摸了沉醉的发，再替对方将的松散的里衣理好，沉醉的手这才松开。
　　可转而，沉醉却扑着抱上了他的腰，将他押回床榻。待这番动作之后，他的力气再无剩几许，强硬支撑着的眉眼终于塌了下来。
　　可真是……
　　扯过一旁的被子盖住两人，被窝之下，荣雍轻轻轻轻拍打着沉醉腰，待对方放松之后，这才小心翼翼松动着对方蜷曲的身体，拢好对方的双手，以避免压着对方的腹部。
　　可这厢动作依旧不起什么作用，不过时，除却被拢在心口的双手外，沉醉复又贴着温暖之源，将身体蜷缩成更加小小的一团。
　　荣雍好笑的点了点沉醉汗湿的鼻梁，若非不合时宜，他真好道上一句“可爱”！
　　将沉醉拢得更贴近些，就着烛光，荣雍仔仔细细打量着沉醉。
　　实话来说，沉醉的长相勉强算得上配得上他，此时熟睡之际更带上了一丝少年的人特有的憨然，这并不是是荣雍喜欢的模样。
　　他喜欢的，向来都是骄阳之下的扶桑花、黄昏时节娇媚牡丹，沉醉这样，如同晨露之中并未绽开的娇柔百合，他向来是不屑沾染。
　　太过脆弱的美化，终是转瞬即逝。
　　但，俊美青年贴近沉醉苍白的额头，黑金色双眼盈满温柔，他对自己道：“可我就是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