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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时，这还算是少的。到了冬天时，随处可见孩子的尸体。公共租界那边，某河里，就经常漂浮着华人尸体。
　　都是，熬过不过这个残酷时代的人们。
　　尤问约继续和同伴巡逻，再经过公董局大楼时，看到从里面出来的官员。起初，他没注意。再他多看两眼时，才发现了异样。
　　对方没有影子。
　　尤问约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这是……影子被吃了？
　　犹记得，有一次，在太阳底下，他的影子，变成了身体里的怪物，若不是阎数提醒他，他也没发现。
　　只要人没出事，他便当没看到。
　　这座东方大都，奇怪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多了。
　　五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下午，尤问约、尤问珠、东方猫还有阎数四人到达游乐场。在游乐场某个剧场厅里，已布置成拍卖场，里面，所有椅子撤下，换上了桌子椅子。前来参与拍卖的人，陆续进场坐下。
　　尤问约几人坐到了拍卖场最前方。小贝勒朝着尤问珠打招呼，被东方猫给挡住了。
　　四人与尤问声同一桌子坐下，便有侍者送上茶水和点心。尤问约、东方猫和尤问珠手一动，便津津有味地吃起点心和茶水来。
　　尤问约好奇地说：“大哥，你会拍下假药吗？”
　　尤问声反问：“你想让我拍下么？”
　　尤问约笑着说：“若你能拍下，这事儿，便方便了。”
　　尤问声嘴唇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拍卖时间到时，经润上台说：“欢迎各位前来参加这起拍卖会。此次拍卖，一万大洋起拍。价高者得。现在，有请卢玉堂先生和高君芳女士上台。”
　　掌声响起，戴着半边面具的卢玉堂和高君芳上台。
　　同时，他们还推着个小车子。
　　站在台上中间，卢玉堂长手大声道：“今晚，各位前来，相比都是为了它——”说着，手抓进小车里，抓了一把假药，然后拿起。那些假药从他手中慢慢地落下。他继续说，“这里，有五万颗药。只要价高者，不仅能得到这五万颗的药，还能得到造药的药方！”
　　台下的人哗然。
　　高君芳接着说：“各位也请放心。假药成交后，此后，我们离开上海，不再碰假药。”
　　台下有道上的说：“今晚这药我拍下了，你们最好记住你们的承诺。不然，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卢玉堂疯狂大笑：“当然，我要的，只是钱！只有钱，才能给我带来快乐！”
　　台下起哄：“快开始！快开始！”
　　拍卖开始，尤问声摔先出了一万大洋，接着其他人跟。
　　三万、五万、六万、八万、十万……二十万、三十万……
　　尤问声在三十五万大洋的停跟。
　　眼看着拍卖的价格越来越高，台上的卢玉堂咧着嘴，口水简直要从嘴角里流到那一小车的假药里了。
　　在尤问约看来，台上的和台下的人都疯了。有这么多钱，拿去干正正经经的生意不好，非得要制造假药。
　　再有，卢玉堂和高君芳有制造造福百姓真药的能力，为啥要制造假药？
　　唯一的可能是，前期投入的太高了。因此，制造假药的成本太低，这才让他走上了歪门邪道的道路。
　　尤问约偏头看向竟相拍卖的人，仿佛看到了一张张恶鬼的面孔。这些人为了假药面具狰狞，几乎鬼化。
　　然后，他看到了，坐在最后三张桌子上的黑衣人同时抽出了枪朝着其中一桌子上的大佬射击。
　　尤问约咯噔一跳——黑道寻仇！
　　他口中大吼一声“趴下——”双手，摁下大哥和妹妹。
　　子弹“砰砰砰”地想起，现场瞬间大乱。小贝勒、解元、门图还有经润上前，将尤问声围住。尤问声把妹妹推到大哥身边：“带他们走！”
　　“二哥——”尤问珠大叫。但被带走了。
　　被射击的大佬没死成，他手下的人，立即反击。其他被卷入的人，也纷纷拔枪。台上的卢玉堂和高君芳看台下全部乱套了，便慌忙想把假药推走。但是其他想要假药的人，带着枪上台，想把卢玉堂、高君芳连同假药一同扣押。
　　阎数一见，哪能让他们得逞啊。他和东方猫上台，阎数去抓卢玉堂和高君芳，而小猫儿对付爬上来的人。
　　那些上台的人，一个个被小猫儿踹飞下台。
　　尤问约抽出警棍，人上台后，与阎数一起围住想逃跑的两人。
　　阎数的枪对准了卢玉堂。卢玉堂把假药推出来：“假药我给你，你把我放了！”他才不要死在这里，绝对不要！
　　阎数冷冷地说道：“我即要假药，你也要你的命！”


第14章　第十四章：古董商人
　　自作聪明的卢玉堂和高君芳没想到会把自己陷入了陷阱。他们本想在此捞上一笔钱，然后远走高飞，去天津或者汉口，继续买卖假药。却没想到，今晚招来的还有黑帮的复仇战。
　　如果早知道，他们宁愿价格低一点，把假药卖给尤问声，也不要贪这笔横财。
　　但晚了，贪婪让他们付出了代价。
　　阎数的枪顶到了他的脑袋上：“卢玉堂，高君芳，跟我们走一趟！”
　　卢玉堂心下一狠，他露出狡猾而疯狂的表情：“做梦！”然后，抓住一把药，塞进了高君芳和自己的嘴巴里。一大把药塞进嘴巴里，高君芳不慎吞下。她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而卢玉堂咽下一口假药后，露出癫狂的表情：“哈哈哈哈哈，谁也别想把我的药抢走！谁也不行！”
　　尤问约说：“鬼变！”
　　阎数和他皆退了一步。
　　卢玉堂和高君芳满地打滚，之后鬼化，人变成了长着獠牙，眼如铜铃，指甲建立，皮肤皱出鳞片的鬼物。他们的身体，更是涨大了一圈。
　　阎数子弹打出，但没能打穿身体。这两个鬼化的人大吼一声，便朝他们袭来。尤问约和东方猫一人缠上一个鬼变的人。而阎数从旁协助。
　　前来拍卖的人，知道此事怕是黄了。于是不想纷争的，便带着手下退了出去。剩下还在枪战的，都是有恩怨在身的。
　　两个鬼变的人，难缠。他们再也没有了人类的意识，只知道要杀人。不小心靠近台上的人，都被他们给杀了。
　　尤问约和东方猫一人对上一个，开始显得有些吃力。尤问约身体里的怪物蠢蠢欲动，仿佛下一刻冲破他的身体，将鬼化的人吞噬。
　　直到，把尤问声和尤问珠送离开的小贝勒、解元还有门图归来。
　　这三人，加入了战局。几人联手，把鬼变的卢玉堂和高君芳斩杀。而台下的战火，总算平息，迅速退了出去。
　　身着黑袍的门图在鬼变的卢玉堂和高君芳倒下后，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当场解刨了鬼变的尸体。
　　他们发现，鬼变的人。除了心脏和大脑以外，身体里，尽是一堆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
　　阎数收枪：“走吧。”
　　于是，他与尤问约还有东方猫离开了新世界，前往卢玉堂的家里。
　　卢玉堂的家，靠近闸北华界。他们到达后，翻墙进入。之后搜索。在房间里，他们看到了遗留的药片。但找不到药方子。
　　阎数不信邪，撬开了底板，然后敲打。直到里面传来“咚咚咚”声，便确定。那些假药，或许都是在地底制造的。
　　于是，找不到机关的他们，集三人之力，撬开了地下通道。直到进入暗无天日的地下。三人进入地下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这种味道带着腐臭与血腥。他们脚下，仿佛在踩着粘稠的液体。
　　尤问约感觉体内的东西，在挣扎着。东方猫摸索着墙边，他摸到了一根绳子，然后一拉。
　　地下，灯亮了。
　　然后，他们看到了被切割堆积一起的怪物尸体。尤问约瞳孔一缩，然后捂住眼。
　　他突然，变得口干舌燥，甚至是，想扑到怪物的尸体上大吃一番。
　　尤问约被自己的念头吓出一身冷汗，便知道这是被身体里的东西影响到了。他靠在墙上，口中默念着：“冷静……冷静……冷静……”
　　身体里的东西，慢慢安静下来。
　　东方猫拿着警棍挑尸体：“这是什么？”
　　阎数拿出烟抽一口驱散口鼻里的恶臭：“不是鬼变的东西。而是真正的鬼物。”
　　东方猫好奇道：“卢玉堂和高君芳哪得来的这东西？”
　　镇定下来的尤问约上前，说：肯定不会是他们猎杀的，他们还没这么大的能耐。”
　　阎数皱眉：“这么一来，这就成问题了。”他们必须要找到源头，这件事才算真正的解决。尤问约站起，走到制药台。看着一堆乱七八糟混在一起制造成的假药。尤问约觉得真可笑。
　　调查结束，三人离开前，一把火把地下的东西全部烧了。不一会，公共租界的救火会前来救火。
　　阎数回捕房，尤问约和东方猫去新世界游乐场接妹妹。此时，游乐场发生的事情已平定。黑帮留下的尸体，也给搬走了。
　　尤问约和东方猫刚过来，便有一桌子的食物。他们敞开大口吃了起来。尤问珠鼓着嘴巴问：“二哥，小猫儿你们没事吧？”
　　尤问约一面吃一面笑着说：“咱们吉人天相，自然会没事。”
　　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喝茶的尤问声说：“那你们，有查到制造假药的地方吗？”
　　尤问约说：“当然，不过，被我们一把火烧了。”
　　小贝勒拿起茶喝了一口：“可惜了。”
　　东方猫露出了一张猫脸：“可惜什么？”
　　小贝勒笑着说：“可惜了这笔好生意。”
　　尤问约说：“小贝勒，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生意都能做的。”
　　小贝勒说：“二公子所言极是。”
　　吃饱喝足，告辞离开。经润把请帖递上：“老板，陈先生请你一起吃晚饭。”
　　尤问声接过：“好。”
　　谁也不知道，这场饭局，让尤问声有去无回。
　　假药的事情，渐渐平息。遗留在外面的假药，还有一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渐渐消失。尤问约三人都知道，假药的事情，过去了，并不代表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正如，在人血尸花，他被刺穿胸膛听到的那句话一样——一切才刚刚开始。
　　尤问约去闸北华界古董商那里打听消失。那个脾气古怪的的干瘪老头，则问了他一句：“尤问约，你所看到的，是所谓真相吗？”
　　真与相？
　　尤问约沉思，老头子抱着心爱的古董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或许，只是我们睡着了，而现在发生的，包括你我之间的对话，都是梦里的。”
　　尤问约手指轻轻触下唇：“假的……”
　　古董商说：“三年前，你身上发生了一件事。那之后，上海异变。而带来这一切，又或许是你。”
　　尤问约轻声说：“你是说，我并没有醒来？”这令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古董商那双灰白色的眼睛泛着冷光：“是的。也或许，你来到了上海的第二个世界。”
　　尤问约思绪开始混乱：“第二个世界？那原来的世界呢？”
　　“原来的世界，上海并没有异变。更没有鬼变的人们。”古董商拿出一把镜子递给尤问约。尤问约接过，他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还看到了背后的门口。
　　就像是，镜子与现在，变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世界。
　　“这么说，两个世界，该有的，都还在。”
　　“你就未必了。”古董商干枯的手指抓了抓头顶上的几根毛。
　　“什么意思？”
　　“如果，是你造成了这个世界。那么，有可能你在原来的世界，已经不存在了。而想要进入这里的人，或许，才会发生鬼变。”
　　尤问约摇摇头：“不可能。”这完全说不通，那些鬼变的人，虽然不清楚，是什么让他们异变，但绝不是和另外的自己有关。至少，目前为止，尤问约没有找到证据。
　　古董商冷冷地开口：“至少，一个世界，不能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那些鬼变的，死去的，或许便是误闯入这个世界的。最终，死亡。”
　　古董商伸出干枯的手指指着他的心脏处：“你身体里的东西，或许就是第二个世界的人。那从第一世界来，把他吞噬了。他不愿被吞噬，故而鬼变，想把真正的自己，夺回来。”
　　尤问约摇摇头：“不是。”
　　古董商发出桀桀怪笑：“这只是我胡言乱语罢了。”
　　这个说不通的事儿，先放到一边。尤问约说：“我来找你，是想知道，过去的上海，是否存在关于鬼变的传说。”
　　古董商说：“你等等。”然后，开始在乱七八糟的屋子里翻找。终于找到了一些关于上海的传说和不完整的画。
　　古董商拿着蜡烛摆在桌子上，两人开始查看起来。
　　从陈旧的书籍里，他们看到有关于妖魔精怪的传说，还看到，一些不完整的古画。古画上，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不过，有一幅不完整的画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上面，古上海县，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有怪相出现杀人吃人。
　　里面的词，提到的这东西是“妖怪”。可尤问约，却看着和他身体里的东西有些相似。再往下看，古画卷断了。
　　正在看残片的古董商突然激动起来：“瞧，瞧这个。”
　　尤问约拿过残片一看，上面画着许许多多一模一样的连体人。不仅如此，残片上的所有东西，全都是双份的，一模一样。
　　古董商惊呼道：“我想起了！”于是，爬上阁楼，抱下了一双连体石刻人。古董商激动地说，“我就说，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原来，是这上面记载的东西。”
　　这个发现，让他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摸到了不可触碰的神秘边缘。
　　把连体人放在桌子上，古董商说：“看到了吧，第二世界。”
　　尤问约看着，手指轻轻蹭着下唇。
　　或许，真的存在第二世界，但他并不相信，鬼变的东西，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我们”。


第15章　第十五章：消失的人
　　从古董店走出来，外面已是傍晚。尤问约招了辆黄包车去法租界，路上，拉车的伙计说：“老爷，只要你多给我一块铜板，我保证把你拉到法租界霞飞路。”
　　尤问约一乐：“好啊。”
　　之后，车夫巧妙地带着他穿越公共租界，之后避开巡捕，抄了小径进入法租界。再从小径穿出，跑进了大马路。然后与电车赛跑，把尤问约安全送到家门口。
　　黄包车车夫满头大汗，他气喘吁吁地拿起挂在肩膀上的毛巾擦脸，尤问约多付了两块铜板。车夫露出一口白牙道谢：“谢谢老爷，谢谢老爷。”之后，拉车避开巡捕顺利返回公共租界。
　　“我回来了。”尤问约大声道。
　　尤问珠说：“二哥，来吃饭。乌婆婆弄了烤乳猪！”
　　尤问声笑着回道：“好咧。”
　　加入饭局时，经润来访。尤问约扬着手中的猪蹄子问：“经润管家，吃吗？”
　　经润僵硬着微笑摇摇头：“不了。我前来，是为了说一件事。”
　　尤问约看他表情，便觉得不对：“什么事？”
　　经润说：“老板失踪了？”
　　吃得香甜的三人一愣，尤问约把猪蹄子放下，他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和手：“怎么回事？”
　　经润说：“前天，老板受怡和洋行陈老板邀请共进晚餐，之后失踪了。而陈老板，当时晕在桌子上。没人能说清，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是谁带走了老板。”
　　东方猫甩着不存在的尾巴：“所以，找了两天也没找到人的你们，来找我们了？”
　　尤问珠担心追问：“那现在找到了么？”难怪这两天大哥没回家。还以为他在游乐场忙着。
　　经润摇摇头，继续说：“小贝勒他们已经去找了，如果有消息，一定告诉二公子。”
　　尤问约站起：“你带我去见陈进生。”
　　知道他要亲自调查，经润点头。尤问珠也从椅子上下来：“我也去。”
　　尤问约说：“你和乌婆婆留在家里等消息。好吗？”
　　仰头看着对自己微笑的二哥，尤问珠乖巧点头：“好。只要有二哥在，大哥一定没问题。”
　　这种信赖感，让人心感到温暖。尤问约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然后转身带着小猫儿去调查。
　　经润开车，一路前往陈进生的小洋楼。路上，经润把这两天调查到的事情道了出来。陈进生邀请尤问声吃的晚餐里下有药，这应当是，有人下的药。但是，陈家没有嫌疑人。”
　　小猫儿问：“会不会是陈进生自导自演？”
　　尤问约手指轻轻蹭着下唇：“不会。”
　　小猫儿问：“为什么？”
　　尤问约说：“得不偿失。”
　　陈进生喜欢大哥，真使这种手段去夺取一个人，只会失去对方罢了，因此，他不会做出不利自己的蠢事。
　　小猫儿听不懂其中的意识，经润倒是明白了。陈进生喜欢老板，他一眼看出来。前清禁娼，导致很多养漂亮的小馆。这事儿，也是进了民初，才明文禁止，可私底下，还有很多好这口的。真计较的话，陈进生算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先生。
　　车子开到陈进生的小洋楼前，有人敲了敲车窗。尤问约看出去，是一身锦绣长跑的小贝勒。从前清走来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