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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人花志-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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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看他整日没心没肺的样子。”食铁兽抬起一只毛茸茸的腿,叠在了另一只上面,他身体贴着树干,闭起眼道,“与他结识这段时日,我算是明白了。谢升这头千年厚皮虎心里想的,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快乐。活了一千年的老妖精,怎么可能没点心事。”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第二日,天砚山云层缭绕,日光忽明忽暗,山上落了点蒙蒙细雨。

雨伞挡不住这些飘絮般的雨水,众人索性不再打伞,一齐下了山。

今日一同前去的有谢家三兄妹、鸢室仁以及咏川。其实关押瘟神之地根本不适宜未成神仙的肉|体凡胎前去,五人中只有鸢室仁能抵抗得住瘟疫,其他人须得罩上一层保护结界才能在瘟疫的侵袭下无恙而返。

“咏川,你跟来做什么?”谢楠瞄了瞄立在最末的食铁兽,“瞧你这胖墩墩的熊样,最容易被瘟疫染上。到时若是拖累了我们,我们可不救你。”

食铁兽不悦,但又对“胖墩墩”一词无法反驳,于是摇身一变成了个挺拔俊朗的男子,上前几步,与鸢室仁走在一道说起了悄悄话。

“哎呦,这头熊的人身怪俊俏的。”谢甘惊呼一声,随后频频侧目,眼睛在咏川脸上来回扫荡,“看着比我家蝶王养眼。”

谢升瞟了个白眼:“十一姐,你都嫁人了,怎么还说这些没羞没臊的话。竟然以貌取人,一看到好看的男子魂都被勾没了,肤浅。”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姐姐我自当不例外。”谢甘一点儿也不觉得羞耻,并心生一计捉弄谢升,她拉着谢升走到最前方,等到与其他三人之间的距离拉得足够长后,小声道,“我全都听十哥说了,那日你前去鸢首山捉害人花妖,结果花妖没捉成,反而带了一位少年郎回家,不但用虎毛变成衣服送给人家穿,而且还背着他在我婚礼当日蝴蝶瀑布的位置飞来飞去。我两人是姐弟,阿升就不必与我遮遮掩掩了,你不也是观花神样貌俊秀才喜欢的他?”

“那怎么能一样!”谢升嚷完了这句才意识到自己嗓音有些嘹亮,迅速压低了,“我当他是兄弟,我、我喜欢与他一起玩乐,是因为他善良无邪,一身正气,与外貌无关。”

“你这副说辞,我都快要信了。”谢甘开始学谢升瞟白眼,“走在路上拉十个人,让他们与花神相对,至少有九个人不会用一身正气来形容他。”

谢升刚刚只是随口说的形容,自己细细想来也觉得不合适,于是心虚起来,但嘴上依然不服软:“那十个里剩下的一个呢?”

谢甘低头理起了袖子:“他一定是哑巴。”

“阿甘阿升,你们跑那么快做什么。”谢楠喊住面前这对姐弟,“食铁兽和花神已经飞没影了。你们用双脚走去樊川鬼域,要走到猴年马月去?”

谢升回头一瞧,烟雨蒙蒙的山林间,果然只剩下谢楠一人。

有一朵裹着细雨的云彩从天空中窜了下来,谢楠指了指软绵绵的云面:“快上去吧。”



鸢室仁与咏川都记得樊川鬼域的位置,方才谢楠告诉他们,那里的监牢就在冥河北处的达摩洞内,若是一会儿先赶到了,就在洞口等他们,千万不要进去。

两人在云上并排站着,俯瞰脚下的湖海山川。风声在耳畔呼啦呼啦地吹着,鸢室仁听见咏川说:“达摩洞内有佛光普照,被囚禁的瘟神无法兴风作浪,按照常理,洞内应是没有瘟疫之忧的。”

鸢室仁应道:“不论如何都应小心为上,倘若瘟神真的偷走了火灵之心,那么就说明达摩洞内的封印出了疏漏。”

“花神,你认为,这个害死谢家九子的瘟神,会不会是偷走火灵之心的盗贼?”咏川自己先做了个判断,他否认道,“依我看,可能性不大,一个瘟神要火灵半个心脏做什么,不能吃不能穿,还得被发狂的火海炼狱热得汗流浃背。”

达摩洞靠近樊川鬼域,也会受到干旱的波及。因此如果瘟神仍在洞内,绝不会好受。

“今早谢升对我说,他画了一张地图,上面标有近百年来他们参与封印、关押的祸乱之徒。”鸢室仁解释道,“所以他们来到达摩洞,只是为了确认监牢是否破损罢了。不是真的认定瘟神就是盗贼。”

“这一点我昨天听见了。”咏川在云端坐下,手臂绕着膝盖环起,“我只是感慨,这群虎妖不愧是正人君子,说起仇敌竟然只能想到他们先前封印的怪物。”

鸢室仁侧头问:“什么意思?”

咏川的语气老成起来,面不改色道:“虎是百兽之王,而虎族则是众妖中的佼佼者。所有虎族中,只有谢氏一族能在妖界呼风唤雨,甚至连天界玉皇都要礼让三分。世间嫉妒者有之,不服者有之。这些人里若有一两个冒出头想要陷害谢氏,我丝毫不会觉得奇怪。”


鸢室仁脸色暗了下来:“可如果真是这样,捉住真凶真是难上加难。如今一条线索都没有。”

“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也是昨夜偷听到的。”

“什么?”

鸢室仁低头看着咏川的头顶。咏川的人形高他许多,他极少能这样俯视咏川。

“昨夜谢楠为这趟探监之旅卜了一卦。”咏川眯起狭长的眼眸,“坎为水卦……多是大凶。吉光微乎其微。”



“我看昨夜的卦象是凶中藏吉,十哥不必担忧。毕竟世上没有绝对的凶卦或是吉卦。”谢升亲昵地揽着谢楠的肩膀,“但一会儿就不要让阿仁进洞了,他是外人,这件事与他无关。”

“那你还让他跟来?”谢楠把谢升那根沉沉的胳膊丢到一边,“我们这五人里,最不可能有凶相的就是他了。他是神,不会受瘟疫侵袭。”

“我也想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山上,但分明是你们说‘有神在就多个帮手,若真有瘟疫不至于全军覆没’。”谢升尝到了被人倒打一耙的滋味,而这人竟还是自己的亲哥哥。他本想像模像样地讨伐谢楠一顿,但一说起小花神,语气便登时柔软起来:“你们说,像他那样真诚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临阵脱逃。我活了一千多年,第一次遇见这般贴心体己的玩伴。”

“十哥,我突然有点反胃。”谢甘捂着胸口,一手撑在谢楠的胳膊上,“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得了怪病?”

谢楠与谢甘互相搀扶起来,谢楠答:“看不了。妹妹啊,我有点胃痛,想吐。”

谢升对两人表现出来的嫌弃全然不觉,因为他们此时已经抵达了樊川北处的达摩洞。谢升从湿漉漉的云层上一跃而下,顺着传信竺散发出来的讯息赶到了鸢室仁与咏川所在之处。

“我们这个弟弟与小时候一样活泼好动。”谢楠望着谢升即将窜没了的的背影笑笑,“性子一点都没变,很有福气。”

“是啊。”谢甘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希望他能承载着九哥的祝福,永远保持着单纯之心。”

五人重新在达摩洞内集合。

谢楠道:“封印上有我们兄妹三人的血,因此我们可以自由进出。花神与咏川就在门外候着吧。”

谢升:“里面恐怕不安全,你们也不要乱跑。我们检查一下封印,马上就出来。”

“好,若有意外,定要喊我。”鸢室仁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递给谢升,“这是先前谢楠赠我的玉佩,你们两兄弟不分彼此,我还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它由天山天池灵力灌溉,可为你们逢凶化吉。”

这玉佩头部的孔眼上还穿着一根谢升虎毛变成的红绳。

谢楠看在眼里,心里纳闷起来,不明白这好好的疗伤之物怎么被面前的一花一虎弄成了定情似的信物。

谢甘喊道:“走了阿升。我们又不是进洞赴死。”

达摩洞外除了气候稍热以外,并无变化。
至少第一道门的封印完好无损。

就在这时,从鸢室仁的衣襟里,突然跑出来一只又大又黑的蜘蛛。

在众人有所反应之前,它便跳到草坪上,拐进了一个石窟窿里,不见了。

“这、这是什么?”谢甘脸色煞白,后退一步道,“吓着我了。”

鸢室仁蹲下身,窥看那个石窟窿:“这是樊川火灵用来监督我们的蜘蛛。它可能顺着这个洞穴,爬回炼狱火海了。”

“原来是这样。”谢甘抬袖擦了擦额前冷汗。

谢氏三兄妹走入了达摩洞。
在他们意料之外的是,洞内比洞外更加清凉。

樊川干旱竟未对洞内有所影响,实乃怪事一桩。

他们轻松穿过层层封印,来到了达摩洞最深处。

一位模样可爱的小沙弥坐在九尺高的监牢内。

监牢由大雷音寺莲花池下的鲜藕建造而成,经年过去,那些白玉色的栏杆依然一尘不染,将瘟神神识尽数封印在内。
小沙弥眼睑微合,头顶悬有七彩佛光,依稀可见一朵莲花残影。

“瘟神,你又变小了。”谢楠微笑道,“达摩洞内如此凉爽,定有你的一份功劳。”

“阿弥陀佛。”小沙弥在手中一下一下捻着菩提子,“心静自然凉。心静而胸怀宽阔,则洞内盈满凉风。”

谢楠弯腰一拜:“瘟神所言极是。”

“十哥,你干嘛拜他?他布下的瘟疫害死了我们的九哥!”谢甘拦住谢楠的肩,“就算他现在皈依佛门了,也与我们之间结着深仇大恨。”

距离谢升上一次见瘟神已经过了两百年。那时瘟神看上去和他一般年纪,谁知现在已经变成了孩童般大小。他问:“你的身体愈来愈小了……以后你会消失吗?”

“此非我能决定。”小沙弥睁开眼睛,全白的瞳仁凝视谢升,“我尚存于世间,说明依然有人在供奉我。”

“哪家的兔崽子这么不识好歹,供奉谁不好偏要供奉瘟疫。”谢升皱眉,目光沉沉,“千万别让我找到他。”

小沙弥跪坐在地,俯了俯身体:“不知几位施主找到我有何贵干?”

“无事。”谢楠道,“此番叨扰瘟神了。”

经过一番调查,盗贼定不会是这位无欲无求的瘟神小沙弥。



“现在回想起来,火灵那时为了激怒我们说的话,好像都和神有关。”鸢室仁坐在草地上,玩着脚边的狗尾巴草,“谢升告诉我,火灵当时都在幻境中嘲笑他和谢楠,说谢氏一族永远成不了神。一个说到谢氏一族不配成神,一个说到谢氏一族受天界打压,无法成神。”

咏川吃了一惊:“火灵在我这儿先是细数了一遍谢楠待我的种种不好,然后对我说,就算他的妹妹谢甘要助他成神,依照谢楠的劣迹,也成不了神……这么说来,确实都和神有关。”

“他的妹妹谢甘要助他成神?”鸢室仁瞳仁一缩,忽地黯然,“你之前怎么不说?”

“那牛头当时告诉我们,火灵之言半真半假,所以我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没当回事。”咏川忙问,“你发现了什么?”

鸢室仁感觉脑中那些混乱的思路一下子汇成了坚如磐石的一缕:“我记得谢十四曾在火海炼狱中说,火灵污蔑他十一姐贪图神位。你可还有印象。”

咏川眯着眼:“似乎……有些印象。”

鸢室仁继续道:“当时谢甘并不在场,但你和谢十四的幻境中都出现了与谢甘有关的‘污蔑之语’,而且其中逻辑并不矛盾。”

“你的意思是……”

鸢室仁只觉得灵光一闪,他抬目望向黑乎乎的达摩洞内:“‘火灵之心,神之径也’这句话的意思应当是:火灵之心可用来帮助肉体凡胎之人成神。如果我猜得不错,谢甘就是所谓的盗贼,而火灵对此早已心知肚明。他污蔑谢楠和谢升,就是为了引出谢甘。”

嘶嘶一声响,两人头顶山体轰裂,几块碎石哗啦啦地漏了下来。

一时狂风大作,脚下土地垒垒颤动,鸢室仁丢掉狗尾巴草,在起伏摇晃中站起了身。

周遭空气忽然汇聚成几股旋风,烧着滚烫热气,扬着漫天黄土,在两人身边剧烈翻腾。

“抢走我心脏的鸡鸣狗盗之徒。你终于来了。”

火灵的千里传音在山谷中回荡,震耳欲聋。

“还给我——”狂暴的旋风全部积聚在了达摩洞口,它们在洞外哀嚎起来,“把我的心还给我——”

此时,洞内三人也感受到了这里的动荡。

小沙弥垂目,巍然不动,他一刻也不停地念着佛经,唔哩嘛哩听在耳中,更加让人心烦意乱。

石洞中飞起一层呛人的灰尘,四周轰隆隆地震动。

谢甘咳了两声,扇了扇落在面前的灰:“谢升,你先出去看看吧。”

谢升点头:“你们在这儿等我。”

随后谢升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有一颗碎石子从洞顶落下,洞内明暗不清,谢楠以为是惊动了什么机关,连忙伸手在二人面前布下一个防护结界。

“甘儿,你别怕,我——”

谁知,谢楠眼前突然一晕。
后脑竟挨了一闷棍。

他难以置信地向后望去,不过只看到妹妹的半张脸,神识便陷入了停滞。

谢甘将木棍扔到一边,把谢楠从地上扛了起来,背在身后。

她抬臂颠了颠背后的兄长,按下一处机关,墙壁上便打开了一个一人高的洞口。

她一步一步走了进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十哥,对不起,不要怪我。等你醒了,你就已经是神了……等等妹妹,妹妹带你去火海炼狱。”

达摩洞内的山石在火灵的袭击下振动不停,更多的碎石与灰尘从顶部下坠,星星点点地砸在地面上。

“阿弥陀佛。”

而监牢内的小沙弥,依然在捻着佛珠,仿佛四周一切太平。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庐城虽地处气候炎热干燥的河西,却受上天眷顾,得一条充沛河水环绕四周。庐城农田肥沃,百姓安居乐业。而河西庐城,也成了名副其实的水城。

那年春夏之交,瘟疫之神在河西庐城遮云蔽日的第十五天,庄稼尽数凋敝,猪牛羊等家畜陆续死去。城内一时间人心惶惶——

天有异象,恐为大凶。

果不其然,自第十六日起,庐城上空变得浑浊不堪,下了整整三日暴雨。石锥般又沉又重的雨滴从天坠落,砸毁了田地与泥道,还冲垮了连结城外的四座石桥。

六月的雨竟凉得冻人,阴风比冬日的西北风还要喧嚣刺骨。

城内房屋倾摧,瓦片与木墙随着湍急的河水飘远,仅有几处建造牢固的河神庙屹立不倒。男人们纷纷携着妻儿奔往此处避难,在寒冷的雨夜里依偎取暖。

暴雨之后,他们在臭气熏天的河道里拖出了泡得发白的死尸。

原来在这场狂风骤雨中,有许多行人被滔天洪水卷入了河底,再也没能爬出来。
人与家畜的尸体在河岸上垒了一山又一山,一眼望不到头。

幸存的城民挽起了袖口和裤子,筋疲力竭地坐在河岸上。他们呆滞地望着那些死去的同乡人,又回头看了一眼破败的城池,绝望感在哽咽的喉中嗫嚅。

一个婴儿饿了,哇哇大哭起来。这声哭喊引得那些懂事的大人心绪决堤。抽泣声在四处接连响起,接着演变为一场响彻云霄的恸哭集会。连带着襁褓中的婴儿,所有幸存者都在河岸上号啕大哭,哀悼故去的亲人。

庐城的男人们抄起家伙开始抗洪救灾,有人被派去乘船外借粮食,有人则在高山上修建屋宅与河堤。老弱妇孺被安置在河神庙里,靠那仅存的小半仓粮食过活。

两日后,男人们回到河神庙,竟发现驻守此处的妻儿全都生了重病,有的则已经承受不住病痛,在哀怨中死去了。

妇孺大多体弱,神仙庙内空气浑浊,蝇虫萦绕,易生污物,再加上那半仓粮食被染了瘟疫的老鼠偷吃过——一旦染上瘟疫,就绝无生还的可能。

“苍天啊,大地啊。”他们落下泪来,在神庙中长跪不起,“救救我们吧,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让我们离开这艰难之地吧……”幸存者们对着天空叩首,额头磕出了血,“我们不要瘟疫,我们不要洪水,我们只想吃饱穿暖,有住所可居。”

这时,天空中忽然冒出一团青烟,有人在其中开口说话,声音浑厚如钟鸣:“你们厌烦我吗?”

“谁?”祈求苍天的男人们吃惊道,“是神明吗?”

“我是瘟疫之神。”空中的人声极为平静,“有人供奉我。”

人们显然对这个回答感到惊讶,他们面面相觑,难以接受。

这时,一个人唾骂起来:“我呸!滚你的瘟疫之神!不要再来祸害我们了!”

抬眼即是神仙庙的牌匾,有人看了一眼,破口大骂道:“那我们的神呢?我们供奉的河神去哪了?快让那个窝囊神把我们的贡品吐出来!”

“是啊!我们劳心劳力修的这座神仙庙,就是为了供奉神仙。遭受到这样的灾难,为何不见他来救我还有我那可怜的老婆孩子?”

有人手指苍天,怒骂道:“我看你才不是什么瘟疫之神!你就是我们供奉的神。是心虚了才否认自己的身份!”

“庐城从来就没有第二个神!”

在吵嚷声中,那团青烟徐徐飘远了。

落日时分,庐城内有道天光一闪而过,随即,河岸上出现了一位手提木箱的男子。

这人身形修丽,衣着干净简洁,头上还绑着一根蔚蓝色的发带,在夕阳下亮闪闪的。他在一团多日未擦洗的脏臭城民中显得鹤立鸡群。

“你是谁?!”刚刚经历过“瘟疫之神”的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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