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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道歉，我们是龙族，天上地下，谁能跟我们比，而今仙尊也是龙，这世上还有谁敢得罪我们，以后有人瞎了狗眼撞你，你就给我揍得他再也不敢在地上走路”

男子咆哮完，就不管女子是什么心情，扔下这个让他丢脸的妹妹就走了。

女子低着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没有吭声，也没有过去追她的哥哥。

“哟，好美的姑娘”，一声嬉笑从树上传来，女子抬头望去，只见一名俊朗少年在一片晶莹花海中朝她笑着。

“你……你好”，女孩红着脸，低下头道。

云牧龙笑嘻嘻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龙。”

女子低着头，缩了缩脚，彷徨不安。

“好了，你怕我做什么，给”，将一朵宝石花插在女子鬓间，云牧龙笑着纵身而去。

女子愣愣看着那俊秀的身影，腮飞红霞。

“仙尊驾到”，随着一声嘹亮宣告，一道金色人影渐渐显现在人前。

低垂的眉眼尽是柔和，所有人都说，这一届的仙尊虽是一条龙，但是却一点也不像龙。这样金色温暖的一个人，跟那些嚣张跋扈的龙族一点也不像。

“那个就是仙尊啊”，云牧龙望着台阶上的人，神色专注而深沉。

“魔尊，你去哪了！！”，见自家主子忽然像背后灵一样出现，几人不禁失声叫道，引来其他人侧目。

云牧龙嫌弃道：“就是去逛了逛，你们脚程太慢，一点也没意思”

呵呵！几人心中默默无语，他们这新魔尊真是太能折腾了，想一出是一出，魔界有谁没被他的无聊弄得焦头烂额过。这次来仙界，可千万别惹出什么事来才好。

仙尊微微颔首示意宴会开始，大家觥筹交错，恭维的恭维，叙旧的叙旧，只有云牧龙找不到事干，坐在位置上发呆。

准确的说，他也可以算是有事情做的，那就是盯着那高高在上的神祗发呆。

那人很美，眉眼鼻唇，恐怕世上都找不到比他更精致的人，而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在他还在人间的时候，他就见过这条金龙。

每一百年，仙尊便会下凡赐福，虽然这活很累，但这是历届仙尊的职责，而只有最强者才能担此大任，下凡间降下隆恩福祉，造福他们，同时也回收他们的信仰巩固仙界权威。

那一年，金龙呼啸而来，在海上翻滚飞翔，那姿态是何等的肆意闪耀，云牧龙呆呆看着那条龙，嘴里好不容易抓住的灵鱼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蹦蹦跳跳逃回了海里，不过这些他都不在乎，而后，他目送那金龙于一片祥云中飞腾而去。再后来，他知道那是仙尊，是这世上最至高无上的存在，而他为了能靠近他，日日夜夜努力修炼，而今他成了魔尊，可是离那条漂亮的龙还是那样遥远。自从那次以后，他就喜欢上了一切漂亮的东西，但是最喜欢、最漂亮的，始终是那一条龙。

仙宴结束，仙尊驾着祥云，向自己的住处飞去，忽然，他停下来望向身后道：“阁下跟了许久，现在这里没什么人，总该露面了吧。”

“哎呀，不愧是仙尊，想藏都藏不住”，云牧龙笑嘻嘻从一朵白云里飘出来道：“仙尊，好久不见啊。”

“……我想我们并未见过”

“有的，有的，只是你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我叫云牧龙，云中牧龙，任行天下，这名字不错吧，这是我因了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情景而给自己取得名字，对了，仙尊，所有人都叫你仙尊，可是好像从来没听说过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仙尊一时哑然，而后还是礼貌道：“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你爹娘没有给你起吗？”

“……我没见过他们”

“所以你成了仙尊以后，所有人就都叫你仙尊，哎呀，这可怎么行，让我来给你起一个名字呗”

“……”第一次遇见这样无礼的人，仙尊一时间有些愣住，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是龙，我见到你的时候太阳正在落下，月亮却要升起，就叫你龙朝月吧，怎么样”，云牧龙凑上前笑嘻嘻道，少年爽朗的笑容猝不及防撞进空寂的心里，仙尊呆呆看着眼前笑得张扬的少年，手足无措。

“朝月，我下次再来看你，你可要等着我啊，就在那片宝石花海里等我”，云牧龙挥挥手告别，也不管身后人是个什么反应，招惹了一下，就拍拍屁股走人。

“……”

自从成为仙尊以来，他一直是孤孤单单的一个，同族的找不到可以说话的，其他种族又不敢靠近他，因为他的身份太尊贵。

可是今天，仙尊却有些忐忑地来到宝石花海中，他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来，但是他想等。

“仙……仙尊”，白暮雨没有想到在这里尽然会遇见仙尊，低下头行礼道。

“你……”，在这里遇见其他人，仙尊也觉得有点尴尬，就像自己有些羞耻的小心思被人发现了一样，心跳渐渐失了稳重。

“哟，我今天是什么好运气，有两个美人在这里一起等我”一道笑声闯入静默的二人中间，云牧龙从天而降道：“漂亮的龙妹妹，你今天也来了。”

“恩”，白暮雨重重点头，然后眼角偷偷瞧向那个好看的少年。

这样的眼神，仙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非常非常的不喜欢这眼神，恨不得一爪子就把眼前的小龙女给拍死。惊觉到自己刚刚想了什么，仙尊微微一愣。

“这次就不陪你玩了，我找你们龙族的老大有事啊”，拉过仙尊，云牧龙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资格亲近这条尊贵的神龙，就是拉着人家屁颠屁颠地跑了。

仙尊看着两人相连的部位，心跳越来越快，不禁双拳紧握，隐隐克制压抑。

“上次是我给你起了名字，要不这次你来给我们两个起个字怎么样，这样就公平了，我们的名字都是我起的　，那字就都由你起”，云牧龙忽然回头看向仙尊，而此时的仙尊，他的眼光都集中在那只握住自己的手上，低垂的眉眼遮住了他所有的思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仙尊淡淡应道。

“那你快想想，我们的字叫什么好”云牧龙拉着仙尊坐在一处树干上，两个人紧紧挨着，云牧龙没心没肺地把自己的身子向仙尊那边凑去。

仙尊道：“……你的字叫怜我，我的字叫怀卿……”

“怜我，怀卿”，云牧龙喃喃咀嚼着这两个字，忽而笑道：“哈哈哈，妙哉，真是字字有情，如果我们以后有孩子了，说不定还能各取其一，叫怜卿呢。”

听见这句话，仙尊一个不稳，差点从树上摔下去。

“哎，你怎么了，我是说等以后你我有了伴，到时候谁先生，就让谁的孩子先得了这个好名字”
仙尊：“……”

二人坐在树上，看着风景，聊着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但是多半都是云牧龙在说，仙尊在听。

“对了，给你介绍一个伙伴”，说着，云牧龙从袖子里掏出一条小青蛇道：“这家伙叫小青，从我第一次见到你起，我就想养一条龙，但是后来只找到了这货”，云牧龙不悦地点了点小青的头，然后对仙尊道：“我很想养一条龙，像你一样的龙。”

少年的眉目情深款款，仙尊不知道少年在寻人开心时，极喜欢摆出这样的架势，仙尊的心跳越来越快。

“……我有事先回去了，我们改天再见”，急急忙忙离开少年，仙尊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做出些荒唐的事来，至于是什么事，他身体的变化叫嚣着要把少年压到，让他在自己怀里被自己尽情蹂/躏，这样的感觉太可怕。但是对于一条龙来说，这都再正常不过了，龙族重欲而不知节制，所以其他人都不喜欢龙族的嚣张跋扈，自己当初会成为仙尊，要不是因为他的实力高强，恐怕那些讨厌龙族的人也不会让他坐这个位置。

本以为他和别的龙不一样，原来都是一样的，龙族本性，他怎么可能是那个例外。

仙尊慌慌张张回到自己的宫殿，而后将门重重关上，蹲下来，紧紧抱住自己，双手渐渐化形成龙爪，第一次的情动却让他痛苦地用爪子狠狠撕裂自己的皮肉，皮肉化作龙鳞，他便扒下自己的鳞片。

空荡荡的宫殿里，他一遍遍痛苦呻吟着，鲜血四溅……





第19章　终章
粘稠的怨气在海面上翻腾，绵绵数千里，漆黑一片。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仙尊看着这一片滔天怨气，微一皱眉。自从每一届仙尊下凡降福以来，人间便一直是一片太平，但是这世上哪有始终如一的善，所有的一切都在光明笼罩下，那么，黑暗去了哪里。

现在这一片海域，便是所有被驱逐的黑暗的归处。

挥手撒下道道金光，那些黑暗的怨灵被金光冲散，咆哮，但是面对至高无上的神祗，黑暗也终会散去。

海面又恢复了一片祥宁，仙尊也乘着祥云飞升而去，只是一道渺小的黑影却隐隐坠在仙尊的衣摆处，微不足道，却又及其顽强地黏着其上。

“魔……魔尊”，白暮雨来到宝石花海，见到了她想见的人，不禁脸一红，低垂下头。

“美人，我们还真是有缘”，云牧龙见着美女，照例调笑起来。

白暮雨一条清清白白的龙，平日里没人敢招惹她，而她也不喜欢同族的那些龙，是以，云牧龙如此这般待她，着实令她羞赧、心动。

就在两人谈笑间，仙尊从凡间归来，一片花海中，两人凑得极尽，云牧龙的笑是那样温柔，而这样的笑容，之前也对自己笑过。

心中一阵钝痛，一片阴霾在心间升起，仙尊慢慢靠近二人。

“朝月”，一见仙尊回来了，云牧龙立刻就像一只懒猫一样倚到他身上，撒娇道：“你去了好久”。

见这人对自己如此亲昵，仙尊的心情立马就好了起来。他的眼里只剩下怀里的猫，完全没发现那道自凡间跟上来的怨气鬼鬼祟祟从他身上游开了去。

“走吧，我们去那边玩，白姑娘，咱们下次见啊”，赖在仙尊的怀里一点也不想起来的云牧龙背对着白暮雨，心不在焉挥了挥手。

“……不行，你哪都不能去”，白暮雨忽然浑身颤抖，抬起眼，满眼通红。

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白暮雨第一时间做出动作，纤纤玉手顿时化为龙爪袭向仙尊。

仙尊皱了皱眉，还没等他出手，云牧龙便先动手道：“哎，好好地这是怎么了”，说罢便笑着，全不当一回事地迎击而上。

谁也不会以为白暮雨的这一击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白暮雨太弱，但是白暮雨的动作非常快，快到当云牧龙的手掌穿透过那柔软的胸膛时，二人都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生的如此之快。

白暮雨神色怪异地看着仙尊，唇角勾起，她好像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大喊道：“魔尊，你为什么要杀我”。

“混账，放开我女儿”，一道厉喝从云上传来，继而一道雷影重击地面，老龙王急急冲上来抱住自己的女儿，恶狠狠看着魔尊道：“孽畜”，说罢就要取魔尊的性命。

仙尊一看事情不妙，赶紧阻止道：“住手，这不关他的事”，情急之下，老龙王被仙尊击出数丈，老龙王吐出一口鲜血，看看仙尊，又看看魔尊，怒气在心间翻腾，满面狰狞道：“这事没完”，说罢，便抱着龙女腾云而去。

“……事情好像有点糟糕了”，云牧龙冷着脸道。

仙尊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知道，不过看来今天我们是不能好好约在一起了，那么……下回见”，云牧龙朝着仙尊笑道，他的笑容依旧不变，看上去似乎完全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仙尊还想说点什么，可是那人却不再给他机会，离开了。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而令他更加意想不到的是，再一次见面，竟然是在龙族禁地见到那只奄奄一息的猫。

“杀了我，杀了我吧”浑身是血的人在黑暗中不断嘶吼着，他的力量正在被一点点剥夺，他的上空，一条血色龙影不断吸收着他的一切，这个过程痛苦万分，至死方休。

“云儿”，颤着唇喊出这个心里念想了好久的名字，可是那人此时却完全听不见了。

“仙尊，看他变成这样是不是很心疼”，一道苍老的声音自阴暗中响起，老龙王阴笑着，从黑暗中走出来。

“你到底是谁”，这个人不是龙王，就像当时的白暮雨不是她本人一样。

“我？仙尊你怎么这么健忘，我们在人间不是见过的吗，哦，对了，当时我就是一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现在有了形体，你自然认不出来了”

“……你是……那些怨气”

“对，对，很意外吧，不过，我的存在你是应该明白的，这世上会有光明自然会有黑暗，但黑暗一直都被你们这些神仙压制，没有此消彼长，何来的平衡，早晚是要变得不可收拾的”老龙王阴惨惨笑道。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我就是恨你们这些神仙，尤其是你，仙尊，所以我要夺走你最喜欢的东西，毁了他，我要看看像你这样高高在上的神祗会不会因为怨恨变成像我一样的东西”

“……你要我怎么做才能放了他”

“怎么做，哈哈哈，把你的龙珠挖出来怎么样”老龙王说的轻巧，仙尊沉默了一会，伸手挖进体内。

磅礴的仙气自血淋淋的伤口中溢出，老龙王贪婪地盯着那个地方，云牧龙在这一片仙气冲击下，神智刹那间清醒了过来，等他看清楚眼前的一切，龇牙怒吼道：“朝月，你在干什么，我不需要你救，这家伙就是在算计你，不要，听见没有，我不稀罕你救。”

仙尊看着云牧龙，笑得温柔，可是手中的动作却是毫不怜惜自己。

“哈哈哈，好一个仙尊，好一个情种，龙族对自己喜欢的东西都很执着，仙尊你可真是一条相当执着的龙啊”

听见老龙王的嘲讽，云牧龙激动大喊道：“朝月，你给我听着，我不喜欢你，你给我滚，老子是雄的，你不要来恶心我，给我滚，快给我滚听见没有。”

耳边刺进句句恶毒的话语，但是朝月却依旧笑着，将龙珠挖了出来。

“不要，不要”，云牧龙痛苦大喊道，他不是要这样的结果，好痛苦，心好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一声凄厉大喊，所有的痛楚随着血龙的咆哮一并消失，云牧龙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哈哈哈”，一把抢过那龙珠，老龙王笑得张狂，而后身体忽然僵直，倒在地上。

一道黑影包裹住龙珠，须臾，便幻化出一个与仙尊一模一样的人形来。

“有了龙珠，以后我便是仙尊了，哈哈哈，你们两个，都给我死吧”，正当“仙尊”发难之际，朝月却是微微一笑，“仙尊”的动作戛然而止，怒吼道：“该死，你竟然给龙珠加了封印，你，啊……”，朝月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使出全力将他击飞出去。

“咳”，吐出一口鲜血，垂下袖子，一条青色小蛇从袖子里游出来，朝月虚弱道：“快走”

小青快速游向主人，化出真身。它是一条有翅膀的、被自己的种群视作异类的龙。

小青驮起云牧龙，再卷起倒地的仙尊，跐溜一下，逃离了这个满是血腥的不祥之地。

在一片疼痛中，云牧龙紧紧揪着胸口，醒了过来，他想起了一切，那些令他痛苦的恨不得从未发生过得事情。他的力量回来了，但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朝月……

准过头，云牧龙的瞳孔瞬间放大。

“朝月”，大喊一声，冲向倒在底地上的人，但是一道银色人影却忽然拦在他眼前。

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只是她的脸很冷，眼神也极冷，她像看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对着云牧龙冷冷道：“主人为了你失去了一切，现在他已经不欠你什么了，你就最后留给他一个清静吧。”

“什么最后，朝月他怎么了”

“他为你强行解开了封印，主人他……马上就要死了”

“不可能，朝月不会死，他怎么会死，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你告诉我，一定有办法的”

“办法，有，只要你能去仙界从那个假仙尊手里夺回主人的龙珠，那么主人就不会死”

“好”云牧龙一个转身，直冲云霄。

怜卿看着那道身影消逝，然后静静蹲下来，看着自己的主人，满目忧伤。

等到云牧龙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人间，那屋子早已空空如此，他浑身是血，握着血淋淋的龙珠，却再也见不到那个他一直想要说声对不起的人。

“主人，他回来了”怜卿双手捧着一条金色小龙道，朝月用尽了所有力量，他现在已经陷入了沉睡，而要等他再一次醒来，不知还要过多少个百年，千年……只是这一次，等待的人不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