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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在哪里？
　　*
　　古玉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停留了多久。
　　他一点点地挪动着四肢，艰难而又缓慢地向着一个地方爬去，他的视线里只有眼前那片洞壁，视线的焦距专注在那一点上，其他任何都看不见。
　　近了。
　　就快近了。
　　似乎再快一点就能过去了……
　　速度到底有多慢？
　　古玉书很难去形容，只知道自己爬得累了困了，却还没有到。
　　心中焦急不易，他只能努力地安抚自己逐渐焦躁的心，直到再也撑不住，就浅眠一觉，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一盏茶的功夫……
　　总之，睁开了眼，他又继续着之前的动作。
　　终于。
　　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中。
　　指尖终于碰到了洞壁。
　　手感……温热，软软的，但是却又很坚韧，将真气灌注进去，如石沉大海。
　　古玉书收回指尖，敛目想了想。
　　小寰宇是不能打扰了，自己的能力似乎也破不开这个洞壁……难道要将幽冥狼叫出来？
　　不行！
　　那个只小狼看着在小寰宇面前温顺，可却是野性十足，以他的能力绝对压制不住……说不定还会受到攻击。
　　怎么办呢？
　　古玉书回头看了一眼中心部位那橙黄的光亮，犹豫了一下。
　　这里灵气充裕，又暂时没什么危险，最重要还有不少辟谷丹，所以既然出不去，不如稍安勿躁，慢慢思考。
　　这么想完。
　　古玉书调整自己的姿势，花费了许久的时间，才终于背对洞壁盘膝坐好，闭上了眼。
　　既来之，则安之。
　　淡然。
　　*
　　找不到？
　　还是找不到！
　　随着时间的流逝，卫风和重山老祖的表情都渐渐染上了一丝焦躁。
　　甚至卫风已经在怀疑，重山老祖是不是已经背着自己，将人接出了洞天，理由就是自己神念覆盖下，那不断减少的人。
　　这洞天毕竟是被重山老祖炼化了几分，虽然禁制仍然有很多，但是洞天毕竟不是绝杀的秘境，进来麻烦出去却简单很多，重山老祖将人偷偷接走确实不难。
　　卫风的脸色愈发难看，也一度想过抓几个人质在手，可转念一想，至少对于他而言，低阶的修士和凡人一样毫无价值，以己度人，也没什么意义，只能悻悻作罢。
　　重山老祖先救的是筑基区的弟子。
　　进入了四十四个筑基弟子，可是接出来却只有十一个，这折损的比例着实让他心疼不用。
　　虽然说，他将弟子放进洞天任其历练，也有些残酷，可是却生死天命各凭本事，更何况这洞天中的天材地宝都是机缘，怎能不付出一点代价？
　　所以，这样的折损他能接受。
　　但要让弟子被他人肆意屠杀，这简直不异于在他碗中抢食，可以说是既心疼，又恼怒……真是恨不得把卫风撕碎了吞掉！
　　救完筑基期，就是练气期。
　　神念一扫，先将有着大背景的封晨和岳仟琴接出来。
　　两人一落在地上，就有长老上前将其扶起，耳语一句，哪怕是大小姐岳仟琴都乖乖收起脾气，对着道骨仙风的消瘦老头乖巧地喊了一声：“师祖。”
　　紧接着，又有两人出来。
　　驯兽阁的黄长老紧张捏拳，忍了又忍，对重山老祖老祖恭敬喊道：“师父，我有一徒儿……”
　　重山老祖不语，不动如山。
　　黄长老又要言语，却被狄掌门一把拉住，摇头；“勿要多言，你那徒弟自有福缘。”
　　黄长老叹了口气。
　　重山老祖心道七徒弟的懂事。
　　也知道黄老二素来重情，那森族的孩子确实是个好苗子。
　　不是他不想救，而是那森男与魏家的孩子距离卫风最近，若是卫风执意阻挡，他不单救不出人来，说不定还会被卫风的神念缠上，伤到了自己的灵台，那就得不偿失了。
　　在重山老祖心中，这两个人已经被他当成了弃子。
　　又救了三个人出来后，重山老祖不想再冒险，便直接开口道：“镜花，你还不束手待毙？”
　　卫风冷笑，正要张嘴，突然神情微变，笑了。
　　原来，重山老祖在他耳边传音道：“你今日之事，大伤我仙门根基，若是再这般不依不挠，我今日拼了修为不要，也不会让你好过！而且我若上报仙盟，他们也必定会追究到底，你真要继续下去？”
　　“怎么？”卫风失笑，“你这是要和我讲条件？”
　　重山老祖在徒子徒孙前的面色不变，但是已经再次传音说道：“现在速速离去，我便不与你追究。”
　　“好交易，弃徒弟大仇不报，只想要独吞那个元婴你就直说，仙门大派，好一副道貌岸然的德行。”
　　重山老祖淡然开口：“明人眼前不说暗话，那个鼎炉你要要便拿去。”
　　“这点儿就要打发我？”卫风扬眉。
　　“你别忘记了，你如今还在我仙门之中，本门大阵时刻可以开启。”
　　卫风沉默了，久久不语。
　　这类有根基的仙门最怕的就是他这样的散修报复，只需要三、五天的杀一个弟子就够他们头疼了。
　　可是同样的。
　　他这样的散修对仙门仙派也是有顾忌的，所谓人多力量大，追得他漫山遍野地跑也是不雅，而且自己如今还在别人门内，那护山大阵也确实可怕。
　　何去何从？
　　卫风看了眼身后依旧昏迷不醒的古天成，羸弱的身子在空中无助地飘着，脸带泪痕，泫泫预泣……或许就此离去，也不算亏。
　　一旦产生这样的想法，退缩的念头就成了荒原滋生的野草，除之不尽。
　　“好，我答应你。”
　　卫风开口。
　　已经无法反悔。
　　直至未来的某天，他才知道，温柔乡是英雄冢，迟疑和退缩一旦出现，便一而再再而三，他所希冀那些美好，从他杀死了古天龙那一刻，就永远不会到来了。
　　……
　　千山苑被救出的众多围观者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见老祖突然脸色大变，额头汗水隐现，面色扭曲着，突然间眼前光芒大作，一道红云就飘飞了出来，三两下就消失在了天边的尽头。
　　“师傅……难道是……”狄掌门犹豫不决。
　　重山老祖面色灰败，长叹一声，久久才说：“是师父没用……快去开启护山大阵吧，预防那杀星去而复返。”
　　“是！”众人应声，纵有不甘，也无可奈何，纷纷飞离。
　　狄掌门等众人离开，悲痛开口：“师父，我想辞去掌门一职，专心修炼，大哥之仇不报，我此生定无寸进。”
　　重山老祖深深看他，闭上了眼：“去吧。”
　　“谢师父……千山万水，我定报此仇！”
　　待到狄任杰离开。
　　重山老祖敛目静坐，不动如山。
　　久久……
　　终于再次深吸一口气，将神念投入到了洞天之内，反反复复地搜索……
　　*
　　古玉书再次睁开了眼。
　　他抬手，缓慢地，翻动着手掌。
　　眼底闪过了一丝惊喜。
　　他如今做出这样的动作已经越发容易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在这里待得时间长了的原因，还是因为炼化了这里的灵气。
　　总之，他现在感觉比之前好了许多。
　　至少他已经勉强地活动了。
　　在这洞穴里，古玉书几乎失去了时间的概念，若是按照睡眠的次数来计算的话，他怕是已经在这里关了二十七天了。
　　最初的几天，他什么都不敢做，只是偶尔呼唤一下小寰宇，然后就是分析身后这面橙黄的墙壁，又或者是出神地看着不远处漂浮在空中的明黄光团，试图分析个所以然来。
　　可是之后，他渐渐发现自己这样不过是在虚耗时间，难不成小寰宇一日不醒，他就什么都不做吗？
　　于是。
　　在试探着运转了一次小周天之后，他开始进入了单调枯燥的修炼之中。
　　醒来，给自己一颗辟谷丹，然后浅眠一觉，等到醒来，就继续修炼。
　　慢慢的……
　　慢慢的……
　　丹田里炼化的真气就越来越多，越来越满，他也感觉越来越涨了。
　　他知道，这是即将筑基的预兆，也就是达到了练气大圆满的境界，只需一丝丝的突破，就可以成功筑基。
　　他心中大喜，在这苦逼的寂寞日子中，也算有件值得庆祝的喜事了。
　　可是接下来两天，他不停的修炼，却始终无法突破，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灌满了水的水瓶，哪怕往里面倒再多的水，也只会溢满出来，除非他再换一个大的容器，否则无法改变任何情况。
　　怎么换容器？
　　这就是所有修士在进阶时遇见的困难。
　　在连续几天都无法摸到门径的古玉书，也免不了有些焦躁。
　　一来，他想成功筑基，或许会对眼前的状况有所解决。
　　二来，在他明确感觉到自己受困于此境后，也清晰感觉到了某些本不该出现的诱惑浮现在了心中。
　　他的储物戒中有筑基丹。
　　而且是两颗。
　　陆鸿的下品筑基天丹，还有魏闻的中品筑基天丹。
　　这两个丹药绝对足够好了，就算服用也几乎没有副作用，筑得的根基也极为稳固凝实。
　　可是他也牢记小寰宇的话，只有失败者才会服用筑基丹筑基，真正的强者都是凭借着自己本身的能力筑基。
　　而这其中的差距就是一个悟字。
　　借助丹药，确实不费吹灰之力，可是成功悟了，却能在自身多上一丝玄妙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
　　很难表述。
　　但这就是成功者和失败者的差距。
　　也是修仙路上，飞升者和陨落者的差距。
　　古玉书陷入两难，一时间也很头疼，也不知道找谁商量，病急乱投医，竟然想到了灵兽袋里的小狼。
　　若说这灵兽袋，玄妙万分。
　　都是储物空间，但是储物戒和乾坤袋却只能储存死物，而灵兽袋却可以装活物。而且灵兽袋可以自动吸收灵气，灵兽在里面修炼也好，入睡也好，总之是很逍遥自在的。
　　古玉书一时想不到办法，也为了缓解小寰宇迟迟醒不来的担忧，便主动寻上小狼，问道：“狼崽子……这困境无法可破，筑基却又陷入瓶颈，小豆芽更是为了救我而魄力散尽陷入沉睡，我甚至不知道筑基之后能不能出去……你觉得呢？”
　　“……嗷。”小狼趴在地上，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瞥了头顶传音之处一眼，是一如既往的鄙视，倒是身上的毛长出来了一截，显得威风了几分。
　　古玉书很慢很慢地取出储物戒里的肉，丢进了灵兽袋里，看着小狼直楞地站起身扑咬上去，笑道：“你不服我也是自然，只是陷入困境的不光是我，你也一样，若是一直出不去……我们两个岂不是要长久相伴？”
　　“……嗷呜。”小狼歪了歪头，立起了半边的耳朵，抖了抖，倒是听进去了，只是听不懂罢了。
　　“我看看……”古玉书也知道真正的驯兽是训得妖兽能理解人的指令，小狼不懂是自然，他只是憋闷了一月，闲来无事说上两句话而已，见小狼不理会，他又觉得无趣，干脆从玉佩中拿出了一本书，慢慢读了起来……
　　古玉书从上一世起，做事便不急躁，一派的雍容淡然，这样不安的行为已属难得，实在是小寰宇如今的状态吓坏了他，忐忑不安，失去了从容。
　　当他拿出一本书，看着眼前腾转飞跃的虎形妖兽，再听着那悦耳的女声，古玉书像是一梦初醒，明白了自己为何无法突破瓶颈了。
　　他太在乎了。
　　在乎能不能离开，能不能救出小寰宇，能不能筑基有成，能不能成功。
　　而这份在乎便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执念，困扰着他，让他无法真正地静下心来，所以自然也就无法打破这最后的桎梏了。
　　回忆修炼至今，小寰宇在耳边说的那些话、狄长老在峰顶大殿前的授课、聂飞云对练气期和筑基期修为期间的细则之处，古玉书暗自点了一下头。
　　想要自行筑基，只有两个便可概括——心境。
　　他如今便要耐得这份焦虑，让自己心神守一，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于是。
　　从这天开始。
　　古玉书不再修炼，而是开始观看玉中的杂书，闲下来看看小寰宇的状况，又给小狼喂份食物。
　　有趣的是，当他每天差不多到了要喂食的时间时，小狼显得格外迫切，它会在袋内打转，会仰头看着袋顶的天空，会将尾巴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地面，就像在催促一样。
　　“小狼……”古玉书会在喂食前这么喊一声，于是小狼的眼睛一亮，张开嘴，探出了粉色的舌头舔了舔嘴角和鼻子，两个前爪交错着踩了踩地面，迫不及待。
　　原来……
　　看着小狼欢心地吃肉，古玉书大概明白了，这些妖兽与普通的野兽并无不同，他们也会被食物所诱，也会忽视自己被圈养的事实，也会养成一些惯性……所以，驯兽师大体上的工作就是不断地通过这些日常的琐碎来驯服妖兽吧。
　　……
　　不知道这是被关进的多少天了，古玉书看着灵兽袋里小狼欢快地啃嚼，看着书册中投影出来的那只白羽大鸟在眼前掠过，再感应着气息一如既往、平和稳定的小寰宇……
　　古玉书只觉得心中一片澄明，喃喃自语。
　　“修仙之路不过如此，小娱小乐便是一方天地，顺则皆大欢喜，苦则笑对人生，智慧是路，希望是路，温和是路，计较的越多，路会越来越窄，甚至是一堵南墙。于是只需豁达二字，南墙便成浮云，等风来。”
　　“呼——”
　　像是念出了最后的口诀。
　　霎时间风起云涌。
　　数不清的灵力向自己涌来。
　　古玉书勾着嘴角闭上了眼，将送到眼前的灵力纷纷笑纳。
　　
　　第54章　三生春华
　　第五十四章
　　
　　只见，丹田之处的真气开始缓慢地旋转了，且不断地缩小，就像是在压缩一样，越发地精纯了。
　　而不断涌进身体的灵力，也开始被丹田的漩涡吸走，融入其中，被迅速提纯，与之前的合二为一，好似那炼化真气已经变得无比简单了一般，只要丹田里的真元一转，便走过了灵力到真元的阶段。
　　从筑基开始。
　　真气变成了真元，质变之后，也就真正迈上了修仙大道。
　　古玉书嘴角含笑，以身为桥，任由灵力从肌肤表层涌入身体，游走在经脉之中，拓宽加固着每一丝的经脉，然后来到丹田，炼化、压缩、提纯……
　　这个过程实在太美好了。
　　就像是天道对修仙者的一次无私地馈赠。
　　只需要闭着眼睛接受就够了。
　　身体里的力量就不断地增长再增长。
　　古玉书亲身感悟，唤来天道，这与用筑基丹强制吸收灵力的筑基过程是完全不同的。
　　天道降临。
　　古玉书吸收的每丝灵力都蕴含着淡淡的鸿蒙之气，这是筑基丹所不能给与的好处。
　　古往今来，无人知道为何自行筑基的差距不同，但是一旦这样的修士修至金丹以上，好处就能纷纷显现了，灵力精纯而浑厚，神念庞大而精妙，甚至比其他人多了好几分直通大道的几率！
　　小寰宇没有错。
　　古玉书也成功了。
　　这一步他走的稳而扎实，无一丝错漏。
　　更有甚至。
　　他在传送途中被两大元婴高手联合堵截，传送错误，却错有错着，出现在了这个玄妙的空间中，那些精纯的甚至都粘稠的灵气任他吸收，比起其他修仙者筑基时那些蜂拥而至的灵气，这些灵气可更加容易吸收、容易转化了许多。
　　自然，吸收的量也就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古玉书睁开了眼。
　　眼底精光一闪而逝，气息出现了淡淡的变化，如出鞘的锋芒一般带着丝凌厉，可眨眼间又消失无踪，趋于温润如玉。
　　他轻松地起身，从一层粘稠的灰色浆体中走出来，水净术一刷，周身洁净。
　　这些灰浆散发着恶臭，是筑基的过程中从身体里强制排出的杂质，他本以为自己童子之身就筑基有成，应该杂质不多，不成想，却着实不少。
　　看了两眼，古玉书就不再关注，而是闭目内视……他此刻窍穴大开，灵气从各窍涌进身体，一路游走过晶莹剔透的经脉，最后来到丹田处。丹田处的真元已经从静态变成了动态的漩涡，缓慢游走，将灵力吸收，自发转换成了真元。
　　这是……自动修炼？
　　感受到这些，古玉书笑了。
　　他终于感受到了大日仙抄的第二个好处了。
　　他在练气期，只需游走十三个穴位，炼化真气的速度无比的快，自然修炼的速度也就比别人快，这是第一个好处。
　　第二个就是达到筑基期后的这个自动修炼了。
　　在古籍中曾有记录，在亿亿万的人中，有一种身体被命名为五元体，只要被发现并且修炼，他们的修炼速度远快于其他人，正是因为他们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灵力，炼化成自己的修为，怎能不快？
　　所以大日仙抄在筑基期给古玉书铺的路就是这种类似于五元体的身体，虽然并不如真正的五元体那变态，但是能后天做到这一步，已是仙人才有的手段了。
　　古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