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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种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还没有等他好好回味一下，就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了。
　　一切都平息了下来，尖锐噪音消失，他眼前那一直定格的撕裂画面影像也消失不见了。
　　但就在最后的那一瞬间，塞巴斯汀也不能够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幻觉之类的，他似乎看见了一个……散发着灿烂光晕的东西。
　　是一个可以看见，但却虚无缥缈没有实体的东西，它不以人形出现。
　　又或者是因为在这个崩溃到面目全非、极度不稳定的空间之中，无法随意显现喜好的姿态。
　　这个景象让塞巴斯汀的头脑一片空白，只能够下意识的继续死死地盯着。
　　紧接着，在同一个瞬间，那个东西似乎望向了他的方向。
　　塞巴斯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一种错觉，是的，就是错觉。
　　——毕竟那个东西纯粹就是一个奇怪的恐怖之物，连人形都没有，自然也没有面孔、嘴巴之类的。
　　但是他就是没来由的觉得，它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然后看了过来。他觉得自己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凝视的目光，然后不由自主地打了寒颤。
　　下一刻，他仿佛如梦初醒，然后发现自己眼前只有一间空荡荡的房间，地上有着一摊凝固了的黯淡血迹。
　　不远处靠墙的办公桌下方没有小女孩，那个该死的杀人狂也不存在，同样的道理，刚刚的那个古怪的东西自然也不存在于此处。
　　塞巴斯汀举起一只手捂住额头，低声呻吟，缓解着头晕头疼之类的症状，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力似乎都被抽空了。
　　不过刚刚的果然是因为过于剧烈的噪音干扰而出现的幻觉吧？那可是之前发生的事情，除了莉莉和那个变态杀人狂之外，后来的什么发光体应该是自己脑补的……
　　对了！莉莉，还有那个该死的变态杀人狂！不知道后面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了！
　　但是目前的目标相当明确，找到那个变态杀人狂，绝对是找到莉莉的下一步线索的关键！！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自己的女儿是不是真的在那个变态杀人狂的手中，自己都一定要找到那个家伙，然后……
　　将他杀死！
　　……
　　……
　　外面世界的现实区域，莫比乌斯组织的不知名基地设施之中。
　　因为管理人的一意孤行，基曼也没有能够说些什么，况且她也觉得自己内心的不安有些莫名其妙的，那段程序再强也不可能真的影响到现实世界。
　　所以为了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执行，为了能够帮助塞巴斯汀救出他的女儿，并且毁灭这个该死的莫比乌斯组织，她暂时还需要自己在组织里的身份和地位。
　　因此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件事，就和这个基地之中具备最高权限的管理人顶撞，发生冲突，免得误了大事。
　　她一边让那些研究员仔细检查了源代码，然后分析之前的异常数据记录，然后一边将自己拷贝到的那段奇怪程序载入到虚拟机之中，准备试运行一下。
　　基曼倒不怕真的因为一段程序，暴露了自己等人准备颠覆莫比乌斯的计划，因为她可以肯定，自己这个小团体的计划之中没有这样的备用方案。
　　如果之前STEM系统没有突发性出现技术故障，导致开始崩溃的话，基曼等人也会找机会将莉莉藏起来，让系统崩溃……现在他们也就是顺应着这一次真正的意外，发动了自己等人准备了数年计划而已。
　　但是，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折腾过病毒之类的东西，因为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为了帮助塞巴斯汀，救出作为中枢核心的莉莉。
　　在那之前，直接利用病毒攻击STEM系统，算是什么事儿？！
　　“基曼？还不行吗？”管理人等待得有些不耐烦了，用食指关节敲击了几下沙发扶手，催促说道。
　　“已经开始运行了，只是还什么都看不出来……”基曼抬头看了一眼旁边临时降落下来的投影幕布，上面一片漆黑，就和她的电脑上的画面一样。
　　管理人皱着眉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盯着投影一直在看，他倒要看看这个病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来头，又到底是谁会损害组织利益……接入了STEM的人数包括整个莫比乌斯组织，光是招募的普通人受试者就有上千人。
　　但是能够给STEM直接注入病毒的，却是并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得到，没有几个人有那个权限，这么一来就缩小了嫌疑人的范围了。
　　那么……会是基曼吗？她之前就有过不遵从组织指令的前科，现在是不是也是她？
　　之所以主动提出发现了病毒，是因为这个问题无法掩饰得过去，她就想要先其他人一步提出来，然后让人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目光变得异常深沉，管理人冷漠的勾起了嘴角笑了笑。不过很快的，他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回来。
　　因为在这个时候，投影屏幕上也终于是出现了变化，不再是单纯的漆黑一片，而是漆黑的画面上开始出现针头般大小、闪闪烁烁的光点。
　　接着它们慢慢膨胀起来，不断地往左右两边飞窜，几秒钟后在左边停住。
　　紧接着，这些闪烁的光点分散开来，像蚯蚓一般地蠕动着，缓缓形成了模糊却又充满命令口吻的一行英文字样——
　　“一定要看到完。”
　　“……”
　　“……”
　　管理人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他转头看向基曼，毫不客气地问道：“这是什么？一段视频？！”
　　“我……我也不知道？或者本来就不是病毒？！”
　　基曼带着几分不确定地说道，谁知道那段程序的底细居然会是这样的啊，事情似乎越来越古怪了。
　　这时候，那一行字已经消失了，这个指挥室内的所有人包括那些研究院、保全人员等，都眼睁睁的看见新的一行字浮现出来，取代了第一行字——
　　“会被亡魂吃掉哦！”
　　尽管两句话之间似乎是省略掉了转接词，不过意思其实也很好理解，貌似就是在威胁观看者不可以在看到一半时停止播放，否则会遭遇悲惨的下场。
　　“……”
　　“……”
　　沉默了半晌之后，现场顿时一片哗然，不少研究员都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了，并且开始与旁边的人低声交谈自己的看法。
　　管理人也没有阻止，因为他也正好看过那部作品，所以只是有些恼火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算是什么？恶作剧吗，还是致敬《午夜凶铃》的？”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就在下一刻——
　　那黑白画面上再度被黑暗所吞噬，同时传来一声巨大的震响声。
　　听起来就十分诡异，不像是从四周的扩音器里发出来的，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这整个基地都正在摇动的错觉。
　　画面上出现的黑暗并不是那种什么都没有的漆黑一片，而是像是一个可以吞噬视线的深邃黑洞，是一个“奇点”，里面的黑暗几乎像是有形的物质。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顷刻间就变得落针可闻。
　　不是单纯的被这一声吓到了，而是因为所有人的视线与之接触的第一时间，就都感觉到了自己的灵魂因为那个画面而被抽走了，意识也渐渐地模糊了。
　　每个人都能够感觉得到“自己”似乎变得无比渺小，那个黑洞却是变得无比巨大，他们的思想感知仿佛被拉扯着，飞向了其中……
　　接下来就是一段空间分离的奇妙灵魂之旅，他们觉得自己似乎旋转着穿过了群星之间……飞驰在旋转的宇宙里……不知过了多久又坠落到了那无比古老的深渊之中……
　　在那黑暗的深渊之中，似乎有广袤得无法具以形体的东西在等待着、长梦着。
　　或许是古老的神明，或许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在这种难以言语的景象所带来的扭曲恐怖中，所有人都僵直了身体，不可名状的恐惧笼罩住了每一个人的心灵。
　　那个画面好长，不禁让人怀疑是否永无结束的一刻。
　　时间仿若飞逝，又仿若停滞不前，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那个可以吞噬视线的深邃画面终于消失了，但是又有一些新的文字浮现出来，慢慢地变得清晰工整——
　　“看过这个视频的人在一个星期之后，会在这个时间面临死亡。”
　　“如果不想死，就依下面的指示行事……”
　　“……”
　　“……”
　　指挥室里一片死寂。
　　半晌之后，满头大汗的猛地惊醒的管理人，这才伸出颤抖的手抹了一把额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并且放松了僵硬并且的身体：
　　“这种恶作剧真是有够幼稚的，到底是谁冒着触怒组织的风险就为了开个玩笑……”
　　“叮叮叮——！！”
　　他下意识想要否定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却是差点儿没有将他吓出心脏病来。
　　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没有来电显示，管理人心中一突，然后鬼使神差的按下了接听键，勉强挤出一丝声音。
　　“喂？”
　　“……”
　　但是对方没有响应，而是直接就传来了忙音。管理人不禁全身打颤，一股恶寒与突如其来的恶心感侵袭着他，脑中也没来由的明白了这是一通确认的电话。
　　看过了吧？知道了吗？按照上面的指示行事……否则……
　　眼睛一阵刺痛，而且不停地渗出泪水，感觉十分痛苦。他保持着这个姿势，然后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手机铃声在四周响起——
　　这个指挥室内的所有人，刚刚看过了影像的所有人，都在这时接到了未知来电。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冷气，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SAN值在这瞬间也几乎完全归零！
　　这算是什么？！
　　现实版《午夜凶铃》？到底是什么恐怖之物从STEM里逃了出来，来到了现实世界？


第四十一章　注定无法遏止
　　忙音……
　　忙音……
　　忙音……
　　全部都是忙音，不管接听的速度是慢还是快，对面都不会有任何的回应，除了忙音还是忙音。
　　甚至似乎是连挂电话的过程都不会有，或者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状态，也不知道电话到底是怎么样打通的，况且连来电显示都没有。
　　这都什么时代了？难不成还真的是鬼来电？！
　　想要回拨也不可能，甚至于所有人的手机的通话记录之中，都没有刚刚的那一通电话的记录，只看通话记录的话，不会有人相信他们在刚才同时接到了来电。
　　而且不管使用什么样的办法，哪怕是手段尽出了，用上了各种技术手段甚至是物理手段，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么一个事实——
　　所有人都接到了未知来电，但是在这之后，他们竟然完全找不到证据可以证明这么一件事。
　　一群技术精湛的顶尖人才，竟然连这个“小小的问题”，似乎将之归咎为所有人在刚才同时出现了群体性幻觉的现象，反而还能够说得过去。
　　但是，刚刚的监控摄像头拍摄下来的画面，以及四周这么多的声音采集设备同时捕捉到的手机铃声……
　　这个难道也要说是幻觉的一部分？！
　　可以说，事情演变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这是开玩笑”、“只不过是恶作剧”这种苍白无力的语言能够否定的了。
　　某种无以名状的恐惧，宛若实质一般的在四周扩散开来，仿佛是某种致命的传染病那样，没有几个人能够在它的面前仍然毫无动容。
　　指挥室内的空间宽敞，光线明亮，干净整洁，没有中央空调这样的东西，但是却有独立的室内环境系统在调节。
　　恒温恒湿的条件，无可挑剔的通风，财大气粗的莫比乌斯组织的实力即使是在这种细节上也是可见一斑，这样的工作环境简直要比在家里还舒适。
　　但是现在，每个人都觉得冷飕飕的，仿佛是有着一阵阵冷气在四周盘旋，一股股恶寒不间断的侵袭着每一个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你们！……你们难道还查不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立刻给我解决这个问题！”
　　管理人大口大口地喘气，然后忍不住的暴躁开口，愤怒的命令着所有人，迫切的想要否认这个疯狂的事实。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很闷，脚踝和背部更是仿佛有虫子在蠕动。但他只是死死的瞪着不远处的地板上，被自己摔得变成几块的手机，背脊还时不时的窜过一阵恶寒。
　　太荒唐了！绝对不可能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就算是之前STEM原型机里的那个幽灵，也只是能够在系统构建的虚拟世界之中逞威风，阻止他们获取关于STEM技术的最终关键而已。
　　那个家伙看上去凶残，但是也影响不到真实世界，否则的话他也就不会因为太过不识时务，被组织决定将其抓住送上解剖台，直接完成活体解剖，将那家伙的大脑制作成中枢核心了。
　　毕竟那个家伙自视甚高，竟然将原型机设置了需要他的脑波才能够启动运作的限制，不符合莫比乌斯组织要统一全人类的宏伟大业的要求。
　　所以为了达成那为国为民的崇高理想，莫比乌斯组织直接生生解剖了那个家伙，既然他设置了只有自己的脑波才能够启动机器，那干脆就将他的大脑挖出来当作中枢核心就是了。
　　只不过后来的情况有些出乎意料，那个疯子临死之前的愤怒，憎恨全面爆发，不但成为了存在于系统之中的一个恶灵，还使用大脑的脑波在自己的记忆里部下重重陷阱——
　　让记忆中死亡的人变成恐怖的东西，让自己的记忆中的通道变成了各种陷阱……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决不让别人共享并窃取自己记忆中储存的研究成果。
　　所以莫比乌斯最终还是失败，直到现在都没有能够成功掌握STEM的真正关键技术，只能够在原型机的基础上修修改改……但是不管怎么说都好，大体的情况他们始终还是掌握在手的。
　　例如说能够确认STEM系统里面的恶灵影响不到真实世界，也能够确认STEM系统里面的每一种恐怖之物的来历，并且知道其真正的底细。
　　说到底，那些只是各种负面的黑暗情绪的凝聚，还有常人无法想象的心理创伤、精神疾病的扭曲，还有各种痛苦而悲惨的记忆经历……
　　它们互相结合，交融而生成难以想象的恐怖之物，栖息在STEM系统的黑暗深处之中。
　　只因为它们的本质，对于正常人的思维认知来说，是难以接受的扭曲与精神创伤，所以它们才会拥有如此可怕的杀伤性，在那个精神意识决定一切的世界之中成为恐怖的恶灵。
　　但也只局限于那个STEM世界……
　　像是现在这样的事情，刚刚所发生的现象，却就是属于完全无法理解了。那些东西绝对不可能会进化到这种程度，毕竟它们连AI都算不上，只是一些系统暂时无法清除的垃圾文件。
　　那么问题就来了……刚刚出现的东西既然不可能是那些垃圾文件，又会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东西从STEM之中钻了出来，来到了现实？
　　又或者是说，那个东西是一开始就存在于STEM之中，还是后来才通过某种途径进入其中，要以此为踏板来到现实？
　　人类的精神世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禁忌，难不成真的能够通过某些通道，与非自然的领域相连？STEM系统是不是真的在这个方面……有些探究过深了？
　　忍住即将爆发的怒气或者说是颤栗，管理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他的目光一转，看向了某个身穿合身的黑色皮衣，短发的冷艳美女，怒气与疑心一下子就上来了——
　　“基曼？你现在很有空吗？而且我看你好像没怎么受影响啊？”
　　“……”
　　“……”
　　刷刷的——
　　正在惶恐不安的人们纷纷将视线集中到了黑发美女的身上，目光之中基本上都充满了恐惧、惊疑还有愤怒。
　　“我……”基曼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张了张口，脑子里一团浆糊，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在她看来，刚刚的那段视频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她自己也没有感受到什么特别的东西，甚至于她根本就没有接到电话——
　　全场的人之中，似乎就她这么一个特例？这怎么可能会不引起怀疑呢？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周围的那些人都发神经了，但是看到所有人都恐惧到脸色煞白，还有一些女研究员精神崩溃的抱头痛哭……
　　直到最后所有人都接到了未知来电。
　　基曼才明白，这不是开玩笑的，问题真的严重了！她亲手将系统之中的一个无以名状的东西释放到了现实之中？
　　但是，为什么只有她自己能够幸免呢？
　　“对，对了……是基曼她……是她将那段程序拷贝出来，然后放给我们大家一起看的……”
　　这个时候，有个人已经反应了过来，哭丧着脸并且以一种就要哭出来的声音腔调，颤抖着声音说道。
　　“也就是说她虽然是第一次看，但是同时……也、也已经完成了那个指示的要求，她完成「传播」了？所以……所以她才不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