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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钢铁之躯上布满了伤痕，似乎历经无数的厮杀争战，甚至有半边身体残缺，像是剑胄本身有所缺陷。
　　“不，这不是马……是‘龙’！”
　　武藤摔在地面上，脸色难看无比。
　　若说是“马”也不对，这钢铁之马的四蹄宛如兽足，长有钩爪，其黑色的头颈较长，长有雄壮的龙首，其双目血红一片，散发出嗜血之光。
　　“何等之耻辱啊！”
　　不详的声音传自钢铁之马，这古老的异形之兽以非人之姿说出人类之言。
　　“竟然让吾遭遇如此耻辱之事，你罪该万死。”
　　它大概指的是刚才被武藤坐在屁股下方这件事，下一秒钟，钢铁黑马挥下铁蹄，兽之足瞬间碾碎了男人的脑袋。
　　“是剑胄，是‘真打’！”
　　恐怖的言词从黑田的嘴里冒出，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剑胄”、“真打”这两个词语有若魔性一样传染，让旧仓库里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同样的表情，那是恐惧的表情，也是死亡的表情。
　　剑胄即是装甲，即是武者外显之力，它是暴力，是支配，是恐怖，这是镌刻在这个时代所有人的脑海里的记忆。
　　持有剑胄的人，就代表着力量，代表着压倒一切的强势，代表着血肉之躯面对钢铁之势的无力。无论是权力、金钱、美色，都无法比拟这股力量。
　　“武者，他是武者。”
　　众人这才意识到，他们招惹了什么样的存在。
　　武者，在这个世界上是最为强势的一群人，他们永远是国家最上层的存在，他们凭借着个人武力掠夺一切，占据所有的资源。
　　纵然文明过渡到现在，武者仍然是左右世界动向的存在。
　　而他们，竟然触怒了一名武者，并且是一名持有剑胄的武者。
　　何等的愚蠢，刚才发生的一切，根本就是一场闹剧，这里的所有人，不过都是一群小丑。
　　“为什么，为什么这里会有真打！”
　　有人跪坐在地上，也有人面露懊悔之意。
　　大和境内大部份的剑胄都被收缴，因为GHQ现在的措施是禁止除大和正规军，也就是目前是六波罗以外的人持有剑胄，否则采取没收措施。
　　被没收的剑胄大部分都被封存了。由于语言或体质问题，让GHQ士官有很多不便之处，于是就被认为没有利用价值。
　　大和境内没有除六波罗以外的武者，这已经是公认的事实了。
　　所以，无论他们怎么思考，也没有想到会出现剑胄这种事情。
　　然而，眼前的剑胄并非是出自本国，而是从异国从地下管道偷偷运送进来的，这本身就是一个盲点，这一群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而且因为是仓促之前赶到这个交货地点，他们甚至没有检查过箱子里藏有什么东西，这也是武藤的责任。
　　“武藤这个蠢货，把所有人都坑死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心底诅咒着武藤，但是没有用，如果不找出解决办法，他们所有人都会死。
　　“他还没有着装……他还没有披上剑胄……杀了这个男人，没有剑胄的武者也只是血肉之躯！”
　　某个男人醒悟过来，真打剑胄与新型数打不一样，待骑模式，也就是没有被武者武装的时候，会处于一种待机状态。
　　大部份剑胄为了节省能量，可以变化为动物的形态，凭一己之力活动。而主流的待骑模式大体上都是马，当然也有一些奇葩的造型，例如血红蜘蛛、白银之蚂、大兜虫、天牛，甚至是大百足（蜈蚣）。
　　当然也有一些较为雄壮的待机形态，例如南朝主将于吉野统领南朝诸将的楠木六代家主的真打剑胄，小龙景光，其待驾状态就是一头钢铁之龙。
　　问题是，不管是多么强大的剑胄，如果没有武者提供热量，也不过只是一层铁块，唯有穿戴在武者身上，才能发挥“钢铁之兽”的威能。
　　醒悟过来的众人立刻试图攻击起朝大门走去的封寒，第一个出手的是一个持枪的男子，他用的是锯掉枪托的步枪，瞄准的是封寒的脑袋，只要扣动折机，就算是强大的武者也会被子弹打爆头颅。
　　“啊哈……死吧，死吧！”
　　幻想着对方脑浆和血液飞溅而出的景象，但是一道黑影瞬间倒在了男人的面前。
　　那是钢铁之异形，半龙半马的凶兽，它的双眼血光湛亮，如同怒目相视一样，让男人脸色大变，牙齿和嘴唇打起了哆嗦。
　　“竟敢在吾之面前，袭击吾之主君，你们以为吾不存在吗？”
　　犹如蛟龙之幻形，又如神骏化为飞龙，这头非龙亦非马的钢铁之兽咧着嘴，一股寒气仿佛从嘴中布出，密密麻麻的獠牙散出金属的光芒，仿佛择人欲噬。
　　“咻！”
　　以神速飞奔的异形之兽，猛扑了上来，咬断了男人的一只手，然后一蹄扬起，将男人撞飞了出去。男人踉跄倒下，一边抽噎着吐血，一边啜泣。
　　异形之兽将咬断的手臂从嘴中抛出去。
　　“污浊之血，令人厌恶。吾主，还请允许吾杀尽这些蛮夷倭民。”
　　“随你的便，都说了让你自行处理好了。”
　　一群黑社会的渣滓，封寒也浑然不放在心上。
　　就让自己的剑胄去折腾好了。
　　这家伙虽然对认定的主人忠心耿耿，但性子异常的骄傲，很难忍受这种污辱，估计会做得有些过火。


第0651章　铃川令法
　　“呵呵呵！”
　　异形之兽，钢铁之胴体染着一层不详的黑光，它发出冷冽的笑声，在仓库里一刹那奔驰开来，凭借那钢之机体，尖利的爪与牙，坚不可摧的兽足，撕裂一切的钢牙，数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所有的抵抗者都被破坏。
　　没错，以钢铁之兽的力量来说，人类就只是单纯的玩具。
　　现场血肉模糊，被撕裂、咬噬的断臂残肢到处都是，蠕虫般苟活着的人们痛苦的呻吟，这就是剑胄的力量，人类在钢铁的异形之兽的面前，连一分钟的时间都抵抗不了。
　　“吾主，以全部解决。”
　　“嗯，那就交给你最后的责任，把这里的尸体处理一遍吧！”
　　“咦？”
　　“附近有汽油，找到之后把这里全部都给烧掉好了。”
　　封寒指出毁尸灭迹的方法。野木山组毕竟是六波罗幕府雇佣的帮会，人员的死亡立刻会引来追查，虽然并不怎么在乎这个所谓的六波罗幕府，但出于谨慎的考量。毁尸灭迹还是必要的举动。
　　“谨遵钧命！”
　　黑色的钢铁之兽喷吐气息，封寒微微一笑，从旧仓库里走了出去，大约十分钟左右，仓库里掀起了火浪，一场大火点亮了半片天空。
　　“看来旅馆是不能回去了，也应该换一个据点了。”
　　自己的情报估计有泄露出去的可能，不过只要换一个地点也就没什么问题。
　　剑胄既然从大陆运回来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后顾自忧了，接下来只要全力去完成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他大步离开了这个旧仓库。
　　到了第二天，镰仓的大小报纸上都报道了这起意外的纵火事件，还有火场里的数十具尸体。
　　不过没有人知道封寒的下落，他自从那一天起，就突然失去踪迹，就像是隐遁于黑暗中的影子一样，与整个世界失去了联系。
　　……
　　“结果，一直没有联系到封寒先生，而且野木山组又有那样的传闻，希望没有出什么事？”
　　走来竹林里面，新田雄飞想到了那个亲切的异国人，心头有一些阴霾。对方毕竟得罪了野木山组，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自那天分开之后，一直都没有好事发生，首先是传来了火灾的消息，听说死了很多人。
　　而得罪了野木山组的情况也被添油加醋的传到了校长的耳中，如果不是有老师铃川令法出言相助，他们搞不好会被施以留校察看的处分。
　　铃川令法是三人的班级老师，他是一个十分正真的人，而且上课很有技巧，并且与学生们关系处得很好，在女学生们中间很有人气。
　　同时，铃川令法也是一个悲惨的人，他的妻女因为战时得不到药物治疗而去逝，虽然不是六波罗直接、亲自动的手，却与六波罗贪婪掠夺导致一时间粮食不足与医疗费加剧高涨难逃干系。
　　铃川的授课中，常常能够窥见他对六波罗的愤怒，他经常在授课中表达对于这个军事政府的憎恨。
　　在如今的世道里，铃川令法的经历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一想到这些，新田雄飞就感到一阵作呕的感觉，受到那些压迫，受到蛮横的六波罗的统治，谁也不愿意接受。
　　但是，现实就是现实，谁也抵抗不了六波罗，与六波罗为敌的人不存在。
　　所有人只能站在牛羊一样的角度，任其剥夺，任其污辱。
　　这不合逻辑，也不正常，但没有人能够反抗。
　　“律，真的遭遇到了不幸……”
　　——友人饰马律，她真的被六波罗掳去，成为了奴隶交易的受害者吗？
　　她是很普通的女生，虽然粗枝大叶，但性格意外的好，就算在朋友中也是有趣的人，那样的孩子会遭受这种不幸。
　　饰马律失踪有一段时间了，警察一无所获，家人也越发焦急，以绑架来说，这段时间已经太差了，除非断定她是被人掳走，或者是遭遇到不测以外，估计也没什么其他的推断。
　　一种莫名的情绪弥漫在他的胸臆里，但他也分不清那是什么。
　　绝望吗？不，并非是那种情绪。
　　他握紧友人的挂饰，那是海豚挂件……总是挂在律书包上的。眼下，他只找到头的部份，从沙砾之中找到的。
　　“……新田。”
　　回过神来的时候，铃川站在面前。他用惊讶的目光看着紧紧握住右拳的我。
　　“……不。没什么。”
　　现在还不想向他报告发现了物品这件事。反正不管怎么看，都不是可以称之为线索的东西吧。
　　然而铃川只是笑着道，说他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那是一条暗河，这是弁天川附近的暗河，似乎通往其他地方。
　　“不会是想说从这里用小船下去之类的吧？”
　　“我个人觉得，潜水艇倒是说的过去。”
　　暗河流经地下，其洞窟直径应该有两米左右，问题是其中一半都被汹涌的水流占据，而且从外貌来看，川底河床跟公共游泳池一样平整的可能性连万分之一都没有。
　　“不需要那种东西。你们忘了吗？犯人不是普通人。”
　　铃川有自己的看法。他认为犯人如果是武者的话大概是可以通行的。
　　即使再背上一个人，那对于身着剑胄、拥有恶魔般力量的武者来说，这样的地形根本不算什么。
　　绑架犯很有可能是本地人，还能有其他考虑吗？
　　知道这条暗河的人，至少是久居此地的人，但会是什么人了，是加入了六波罗的家伙，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是野木山组的关系者，或是其他黑社会组织，这种范畴吧。
　　然而即使如此，他也是镰仓的居民。是伙伴，至少也是同族，总归是这样的存在。
　　“……那么是上游吗。这河是从哪里流来的……我大概了解。”
　　“源氏山的峰顶吗？”
　　铃川老师与忠保一起讨论，不得不说，这位老师意外的值得期待，他的推论很有道理，或许有他相助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虽然，此时此刻的新田雄飞已经察觉出一些端倪，但是始终没有预料到真正的局面是什么样的，但也正是如此，才孕育了后续的惨剧。


第0652章　井上和泉守国贞真改
　　就在少年少女，以及那位老师一起走进源氏山的腹地的时候，黑色的异形之兽悄无声音的走了进来，在生长着竹子的山林移动，黑色的异兽不发出半点声音。
　　毕竟，以人类的肉眼无法看到装备上光学迷彩这一技术的剑胄。
　　除了具备探测机制的同样的剑胄，在这一片密林之中，普通人是不会察觉有一架待机中的剑胄正在移动。
　　“吾主，有必要这么小心谨慎吗？”
　　黑色的马，不，其待骑状态所化的异兽为“真犼”，是中国大陆古代神话里出现的凶兽，龙首马身，据说能与龙种争锋，是异常擅斗的凶物……这匹魔性的剑胄化身的拟态，正是一头真犼。
　　“当然，你是古代的剑胄，其性能较为老旧，无论是探测能力，还是隐身技能，都不如一些后代的剑胄……”
　　对于自己的话，“真犼”想要起身反驳，却被封寒挥手止住。
　　“来了。”
　　他低声呢喃一句，真犼也默不作声的俯下双足，潜伏在灌木丛中。
　　“咻！”
　　赤红的巨大身躯咻地一声，携起轻盈的风共舞，其动作灵活的令人吃惊，它趴在竹子上，轻盈的一弹，乘着刮过竹林的风，吐出的是丝线。
　　那是钢铁的丝线，瞬时间放出膨胀的线束，瞄准目标，借助丝线，它一瞬间就跃上另一边的竹子，飞速的离开了这片区域。
　　走了，那是村正三世，看来凑斗景明就在附近。
　　不过他应该没有亲身赶到，毕竟他是让村正先一步进行侦察，在地形上也没有多次探访此地的自己熟悉，脚步也不可能比自己还快。
　　“抱歉，刚才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封寒将手按在自己的剑胄，低声道：“你毕竟是经历了千年之久的旧型，单纯以性能来说，几乎跨越了你所属的时代，但与后世层出不究的锻造技艺相比，还是有些落后。”
　　时代在发展，剑胄的锻造技艺也在发展，过去的技术限制在后世会被弥补，会被超越，这没有什么好疑惑的。
　　“以探测机制、光学操作、航行能力来看，或许与后世的剑胄都有落差，甚至很多方面远远不足，一个时代的落差有多，一千年的落差又会有多远……”
　　新型剑胄，以新的技术孕育而出，甚至实验了划时代的无需锻造师以身冶甲，也能铸就。随着技术进一步发展，超越旧型的新剑胄必然会出现于世。
　　“但是，这不代表，你会弱于它们，不，这些落差根本无足轻重，你强大的方向与这些无关，当世任何一具铠甲，都无法媲美你的强大。要说原因的话，那也只有六个字呢！”
　　——你是我的剑胄！
　　毕竟，只有最强大的武者，才能驾驭最强大的剑胄。
　　能打倒武者的唯有，比他更强的武者。
　　我等，才是战场之王，无论何人，都只能在我等面前唯有卑躬屈膝。
　　此乃霸军之理，明辨无疑。
　　……
　　被刺了，太刀朝新田雄飞的脚背狠狠刺下，刀尖回转，保持着刺进脚背的状态。
　　“唔……”
　　痛，稍未延迟了片刻，随后犹如一道疾驰游走全身的高压电流。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发出惨叫，跌落在地面上，痛苦地翻滚着，剧痛钻入体内，侵占整个神经系统的痛苦总集，然而还不够，神经还不够，过剩的痛苦从口中溢出。
　　如野兽一样挣扎，一样嘶吼，在碎尘般粉碎飞散的意识中，他依稀感到了小夏和忠保投来的，绝望视线。
　　“接下来。”
　　声音无比的遥远，那是支配这个空间，这个世界的男人的声音。
　　铃川令法，从一介教师瞬间豹变，化身成了难以想像的连环杀人狂。
　　“看来问新田已经没用了啊……那么，来栖野，再问你一次吧，就这样代替你折磨新田也没关系吗？”
　　男人的身上被巨大蜈蚣幻化的妖魔，钢铁之妖魔所武装，那是黄铜色的剑胄，其名为“真改”，井上和泉守国贞真改，号称大坂正宗的名作，被允许献给朝廷，还一度在宝库内放置的杰作。
　　这是现实世界的名刀，而在《装甲恶鬼村正》这一世界观里，以钢铁之剑胄的名号扬名甚远。
　　此铠具有百足独立形态，其阴义是液体操作。
　　原来，铃川令法就是绑架案的幕后真凶，这些时日来的失踪人口，都是被他隐秘的杀害，他甚至将尸体藏在深山中的一处老教室里。
　　无人知晓这一切，而今天被带到这里来的三个人，将遭遇他们人生最悲惨的一幕。
　　“叹息吧！为失去的美好叹息吧！为美好的无力叹息吧！除了叹息之外无能为力——对于我们来说！”
　　接下来就是丑陋的表演了，铃川令法阐述了他为何行凶的缘由。
　　纠其原因是为了美丽，铃川从美丽生活的妻女的死亡，因为六波罗贪婪无耻导致的死亡之中产生了扭曲，那是人生观念的崩塌。
　　他的心灵彻底坏掉了，一方面他无比憎恨着六波罗幕府，而另一方面，他又懦弱无比的畏惧着掌握着绝对力量的六波罗。
　　这种无力感让他的心灵日益扭曲，他嗟叹自己的无能，也衔恨世界的不公。
　　他从心底绝望了，对这个不能容忍美的事物的世界绝望了。
　　人的友情、爱情、亲情，人类所追求的美好的东西，那些瑰美、真挚，值得歌颂的东西，只要在时间的摧残下就会被毁灭，就会被暴力的世界所吞噬。
　　美，是如此的令人着迷，也是如此的短暂，世界怎么会如此不公。
　　如果仅仅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