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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莉夫人抱歉的看了御芊芊一眼，但还是点头道：“没错，安达鲁斯的诸族都是由安德希尔各族结合自身特点研究而来。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弱小、短寿但繁衍能力极强，很容易就能形成庞大的人口基数。最重要的是，这些新种族在被研究时就已经具有了先天的缺陷。”

“为什么魔兽和野兽死后不会被净化？那是因为第一批魔兽都是从安德希尔直接转移的，而野兽则是这些魔兽们结合后的弱小个体逐渐衍化而来，他们没有缺陷，不会和魔法阵共鸣。可是那些智慧种族……不论是精灵还是人类，又或者矮人和哥布林，他们在死后会迅速的和魔法阵共鸣，从而被‘净化’……”

一连串耸人听闻的秘闻从萨莉夫人口中说出，打击的御芊芊和小猫女这两个土生土长的安达鲁斯人摇摇欲坠。但还没完，萨莉夫人站了起来，环视一圈后开口道：“不止是身体，包括语言、理论、魔法和武技的基础知识都有缺陷。你们永远不可能开发出新魔法，你们永远无法瞬发魔法武技，这是因为你们的魔法理论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这种错误甚至可以追究到你们的语言文字中。可以说，如果要走出自己的路，安达鲁斯就必须从零开始，推翻过去一切获得的信息和知识，可是，这可能么？已经获得的力量，谁会舍得放弃？即使你们愿意放弃，黑暗生物也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

“嘿，为了培养一群专门用来填补世界元素缺陷的养料，安德希尔还真是煞费苦心啊！研究出这么一整套错误的文字、理论不容易吧？”沈云冷笑两声，即便自己来自地球，他现在也感觉胸口闷闷的，有种仿佛要爆开来的错觉。

“的确不容易，为了给新种族设计一条永远无法超越自身的道路，那些研究人员努力了很长时间。”萨莉夫人面无表情的点头，她也感觉到了眼前四人的愤怒，这是从一开始她就预想到的事情。

御芊芊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小猫女也是面色涨红眼神不善的盯着萨莉夫人，如果不是考虑到她还有话没说完，她可能已经把手里的果子砸过去了。

自己的文字是别人编造的，自己的语言是被下了坑的，自己学的魔法武技是别人删减后的缺陷版，甚至于连自己的身体，都是作为世界的“养料”才会存在的。沈云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他还是能体会到从两女身上爆发出的浓烈愤恨和委屈。心疼之下连忙将两女拉到自己身边紧紧搂在怀里低声安慰。

小丫头独自一人坐在旁边，看看沈云再看看萨莉夫人，然后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萨莉夫人没有理会沈云制止的眼神。她今天必须把该说的东西说完。

“不得不说，他们的实验很成功。这段时间以来，安德希尔已经越来越不稳定，无数的空间裂隙在其中形成，大陆迁移已经刻不容缓。而幸运的是，安德鲁斯的准备也已经趋于完全。”

趋于完全？是啊，这么多年了，也该差不多了……

说说到这了，很多问题都明白了。

为什么光暗天使在万年前会有那么一场“大战”？

因为他们需要为大陆生物竖立一个敌人。而光天使的出现可以让大陆生物不那么绝望，能够为自己的生存而奋战！

为什么堕天使明明具备那么强的力量却不直接把安达鲁斯撸平？

因为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缺少元素的安达鲁斯，他们需要的是安达鲁斯上的种族为了生存而拼命繁衍、拼命战斗、拼命死人！死的人越多，世界获得的“养料”就越多！不管是人类精灵还是那些黑暗生物。对于安德希尔上的那些人来说，全都只是养料而已。

为什么萨莉夫人现在会和他们说这些？

哈，那是因为现在养料已经足够了，世界上的元素已经足够安德希尔上的生命正常生存了！

啪！

沈云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质地坚硬的木桌在他的怒火下直接化为了碎屑。

“因为这样，你们就可以鼓动那么多生命互相残杀？一万年……一万年啊！一万年来死了多少人，多少人要承受父死子亡的痛苦。多少人活在朝不保夕的恐怖阴影下面！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

萨莉夫人就这么淡淡的看着沈云，见到沈云怒气勃发的样子，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愧疚却又迅速隐去，说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问过你一个问题么？”

沈云一愣，随即脸色渐渐难看起来，最后竟是变得无奈：“记得，你问我如果有人为了生存而肆意杀戮无辜的生命，我会怎么看……我记得我当初告诉你，我能理解这种行为，毕竟生存是每个人的全力……”沈云的脸色一正，随即说道：“但我同样说过，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这样做。这样得来的生命，超出了我的个人的底线！”

“那也只是你个人的！”萨莉夫人一针见血的说道，然后展颜一笑：“不过，我也是这样想的……”

“你……”众人愕然。

“虽然大部分人都统一最高评议会的决定，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这样做的，甚至就连最高评议会内部都有反对的声音存在。”萨莉夫人缓缓开口，说道：“包括我在内，一小部分人对于这种做法并不赞同，我们认为生命的存在应该是自然的。如果安德希尔真的要消亡，那我们应该去寻找其他出路，如果找不到，那也是我们应该面对的结局。而不是在这里通过牺牲新种族的生命而换取自己存活的可能。毕竟就算那些新种族是我们创造的，但在他们形成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智慧而独立的个体，我们没有权利剥夺他们的自由和生命……”

“可惜，这种呼声很微弱。大多数人都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站在种族的角度我们无法反驳他们，我们能坚持的只有自己……”萨莉夫人的声音有些苦涩。

听到萨莉夫人的话，沈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突然发现这个女人其实也很可怜。一方面是自己的族人朋友，一方面是自己的本心良知，两种思想纷乱纠缠，只怕她这么多年也很苦吧……

“你是六行者之一？”沈云突然问道。

萨莉夫人没想到沈云会跳到这个问题上，微微一愕下回答道：“是的，我的代号是‘边缘’行者。”

“边缘……”沈云默念两遍，又问道：“那么异种是什么？为什么堕天使对异种那么重视？”

“异种……你不就是么？”萨莉夫人露出淡淡微笑，说道：“生命的奥妙远非我们所能窥探，即便安德希尔的研究者们计算的再好，安达鲁斯上的新生命也不可能都和他们所想的一样。虽然概率很小，但安达鲁斯每百年总能有那么一两个特殊的新生命诞生，这些生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突破安德希尔在他们的身体中所打入的‘枷锁’。比如那个光头就是其中之一，他的自爆魔法就是自己领悟的，不要说安达鲁斯，即便是安德希尔都没有这种魔法。”

“无法掌控的是最危险的，何况这些特别的生命普遍都具有堪称神速的修炼速度，这让安德希尔上的人们产生了危机感。他们害怕有一天这种类型的生命在安达鲁斯上大量出现，因此对于这类异种可以说是见一个杀一个，绝对不会放过。”

沈云懂了！

如果将安达鲁斯比作一个游戏，那安德希尔就是制定游戏规则的掌控者，所有人都在他们的设定下存活。能力加点全都是早就设计好的，但异种不同，他们是游戏中的bug，他们的存在某种程度上破坏了游戏规则。

那么自己呢？沈云知道自己和光头院长他们是不同的，如果说他们是bug那自己算什么？病毒吗？

第二百三十五章　你在害怕？

萨莉夫人转过头，对着表情有些呆滞纠结的莉莉娅微微一笑，然后回过头正色道：“其实如果你这次不来，我也要去找你了！”

“为了通知我光暗天使还有各种神奇的生物要降临，准备好迎接吗？”沈云晃晃脑袋，他觉得今天获得的信息量略大。

“为了通知你决战就要到了！我刚才说过，安德希尔已经到极限了，而安达鲁斯的准备已经完成了……”

萨莉夫人定定的和沈云对视着，一字一句道：

“但这并不代表安达鲁斯上的元素就足够了！而是说，安达鲁斯上的元素总量达到了！”

沈云皱眉想了想，突然脸色大变。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不错，如果将现在安达鲁斯上的所有生物都净化的话，他们的目标就完成了！”

“……”

现场再次陷入沉寂，沈云他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那些安德希尔的家伙竟然想将安达鲁斯本土居民全部灭绝，以填充即将圆满的世界！沈云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疯狂还是果决。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争……不过我想，你们应该不愿意放弃的……”虽然说的是“你们”，但萨莉夫人的眼睛却直直的看着沈云。

“当然！”沈云毫不犹豫，然后皱了皱眉，看了萨莉夫人一眼说道：“你会帮助我们么？”

“很抱歉……”

沈云喟然一叹，不再多说。向御芊芊和小猫女她们示意了一下，转身就向门外走去。他需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整理一下今晚获得的消息。

“虽然我无法帮助你们，但是，我可以为你们推荐几个可能的盟友……”就在沈云的手接触到门把手时，萨莉夫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沈云顿了顿，转身回头。

“你可以尝试着获得菲尼克斯的帮助，我想凭借你现在和她的关系。应该不难办到。”萨莉夫人俏皮的眨了眨眼，显然是对沈云和菲尼克斯相遇的情况很了解。

“菲尼克斯一族的战力在安德希尔向来都是最顶尖的层次，如果不是因为她们一族永远只会现存一只在世上的话，她们甚至是安德希尔当之无愧的第一种族。”萨莉夫人说道：“其次，你还可以尝试接触一下元素精灵。元素精灵一族是和菲尼克斯同时降临安达鲁斯的，她们如今住在辉夜森林后的元素之泉。”

说道这里，萨莉夫人的眼角下意识的撇了萌萌一眼，这才继续道：“我听说你和蒂法的关系不错，如果能获得她们的帮助，你们反抗的力量可以大上不少。”

“至于其他的就不要想了。虽然光暗天使中也有不少人对这种做法抱有质疑和无所谓的态度，但指望他们因此来帮助安达鲁斯上的生物是不可能的。他们能不出手就不错了。”

沈云点点头，刚想说话，萨莉夫人却提前说道：“你们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会有些特别的东西给你们……还有关于安达鲁斯的最后一个秘密……”

“……”

沈云沉默了会儿才点头答应。他原本是不想在这里过夜的，虽然萨莉夫人的态度还算友善，但听了那些秘闻后沈云总感觉有些别扭，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不愿意和族人作对也不愿意违背自己理念的可怜人。

打开门走了出去，沈云回头示意了一下。房间内的三个女孩儿就都跑了出来。沈云也不多说直接展开火凤姿态，背上三个女孩儿后就向天空飞去。他飞得很急、很快！除了分出一部分能量用来给女孩儿们遮挡劲风外，他没有在自己的体表附上任何防护，任凭凄厉的寒风打在羽毛上。轻微疼痛带来的竟是淡淡的舒畅。

萨莉夫人目送沈云飞上高空逐渐化为小点消失，这才回转道房间内取过那杯早已冷却的藻茶一口倒进嘴里，冰凉，也让人清醒。

“夫人。我去给您换一杯。”

莉莉娅想接过萨莉夫人手中的杯子，却被她拒绝了。

“我在这里几千年了……”萨莉夫人声音喃喃，不知道是在和莉莉娅说话。还是自言自语。

“我的父亲是最高评议会的一员，如果不出意外，我会在将来替代他……”

“我在安达鲁斯有我的使命，别人看来是荣耀，在我看来是煎熬……”

“我喜欢那些人……可我的族人不喜欢……”

“既然无法选择，那就逃避吧……”

“其实，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我累了……”

萨莉夫人软软的坐倒在椅子上，一句一句，轻若呢喃。莉莉娅从没见过自己的主人如此软弱的样子，只觉得那一声声中饱含着无比的无奈和痛苦，让她的心跟着紧紧揪了起来。她想去安慰，可是还没开口，就发现眼前模糊一片，伸手一抹脸上，竟是湿了……

……

沈云在空中飞得很急，沿着海线一圈又一圈，只觉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发泄出胸中的那股闷气。他现在终于有些了解为什么地球上那些人总是喜欢飙车了，原来极速真的可以带走那么多的压力。

女孩儿们都没有说话，她们只是静静的坐在火凤的背上，将身体轻轻贴在温暖柔软的羽毛上。御芊芊和小猫女的脸色还有些苍白，那是绝大震撼给她们带来的影响。感受着身下的温暖，两女的眼睛开开阖阖，竟是在这寒风凛冽的高空睡着了。

小丫头悄悄回过头，看着在睡梦中依旧紧皱着眉头的两女，心里暗叹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小手在两女的眉头上轻抚着，随着她的抚动，微不可查的淡淡绿芒从指尖透出，在接触到两女的脸庞后迅速渗了进去。两女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放松下来，脸上露出安详的表情，连眉头也舒展了。

火凤察觉到背上的异常将头微微一转，然后又转了回去专心飞行。

当沈云带着三女回到萨莉岛时，看到的就是独自站在小屋前院子中央的莉莉娅。

“客人，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莉莉娅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再问出“你要一间还是要两间”这样的话，而是在施礼后直接转身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小丫头到底做了什么，即便沈云降落变身这么大的动静御芊芊她们也没醒。此刻正被沈云和小丫头一人一个抱在怀里。

来到莉莉娅安排的房间后沈云和小丫头将两女分别在床上放好。这是一间面积颇大，装饰简洁淡雅的卧室，看起来不像是招呼客人用的客房，倒更像是主人自用居所。

“谢谢。”沈云对莉莉娅点点头道。

莉莉娅摇了摇头，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又转回来，对沈云邀请道：“如果一时睡不着的话，要出去走走吗？”

沈云一愣，随即点头道：“荣幸之至。”

对有些不高兴的小丫头吩咐了声早点睡后，沈云跟着莉莉娅来到院子里。沈云左右看了看，指着视线中一栋高高耸立的建筑道，我们就去那里吧。

“好！”莉莉娅的回答简洁明了。

那时萨莉岛上最大的一座祈祷神殿，在整个萨莉岛上鹤立鸡群。如果算上殿顶上那个巨大的天使雕像的话，这座建筑的高度只怕要三四百米。

莉莉娅原本以为沈云只是想到神殿中坐坐，没想到这小子走到神殿旁抬头看了看，伸手拉住莉莉娅的小手，脚下一蹬就向天空飞去。不知何时在背后张开的双翼唿扇唿扇，几秒后就飞到了殿顶的那座雕像旁。

雕像的造型是一个天使双手握剑驻地的姿势，由于雕像巨大，天使的两只手背拱起微微的弧度，正好可以各坐一个人。

沈云飞到雕像旁，不等他说话，莉莉娅已经自己跳到一只手背上坐下。晚风吹在她的脸上，把她的头发吹得散乱飞扬。那飞舞的发丝遮掩了女孩儿的眼睛，也遮掩了她平日的模样。此时的她没有和沈云吐槽时的精灵古怪，也没有和沈云战斗时的霸气无双。精致的俏脸在发丝的遮掩下显得有些哀伤，平日显得婀娜多姿的身材此刻看也有些瘦弱，那婉约凄美的姿态竟是看得沈云一愣。

沈云最看不得女孩子哀伤了，见莉莉娅这副模样，立刻劝慰道：“……别伤心了，这种文艺小清新的范儿真的不适合你。”

“……”

莉莉娅的身体猛的摇晃，差点从百米高空摔下去。她转过头了狠狠盯着沈云，看那模样恨不得上来咬一口。

沈云不敢让她发飙，见这小妞有在这里抽刀砍人的意思，连忙正色道：“你害怕？”

莉莉娅一愕，去摸刀的手不禁停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将目光转向茫茫夜空，还是没有说话。

“你害怕！”沈云肯定的说道：“安德希尔与安达鲁斯的战斗即将展开，萨莉夫人在这个时候找我们来，显然是要为自己做出抉择了。作为她最忠诚的侍女，同样也作为安达鲁斯的一员，你在害怕！害怕她做出决定！”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分析能力一塌糊涂？”莉莉娅斜眼看着沈云说道。

“有，但那个人不会是你！”沈云微笑回答。

第二百三十六章　羽化

不是你，那就是说沈云认为自己的分析是对的。

莉莉娅盯着沈云看了好久，沈云一开始微笑着和她对视，后来一想觉得有些吃亏，就睁大了眼睛回瞪回去。

“不错，我的确害怕了……”终于，莉莉娅避开了沈云的视线，重新将目光放到远处的夜空中，缓缓开口道：

“我是个孤儿，当然，在这个岛上的几乎都是孤儿。我从小就跟在夫人身边，受她照顾，被她培养。她像我的母亲，又像是姐姐……”莉莉娅眯起了眼睛，似乎是被晚风吹得有些冷她又缩了缩脖子。

扭头瞥了沈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