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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莉的话不多，五分钟便鞠躬表示演讲完毕，如此简短而精炼的演讲倒是出乎不少人意料：毕竟这是卡伦王国统一后的第一个新年，内阁几位贵族都以为今天这场晚宴会狂欢到午夜，没曾想“重头戏”竟然这么快结束。他们讲目光转向罗迪……难道重要讲话，都要由这位首相来说？
　　罗迪扶着莎莉下来，自己迈步上去，随即却是轻松道：“那么接下来还要麻烦各位领主长老一下——我们一起来合几张影……”
　　维克多领主第一个走到旁边，其他几位领主也不犹豫，如今龙族和人类的合作是必须的，甚至可以说罗迪凭一己之力让卡伦王国势力在合作中处于了平等地位，是以这个时候没有谁会拿捏姿态，大家热热闹闹的按资论辈站好，由得那些年轻的报社成员不断拍摄。
　　忙活了十多分钟，罗迪便一挥手：“感谢大家的配合，接下来还请好好享受今晚——新年快乐！”
　　室内响起了乐队演奏的欢快曲目，索德洛尔被罗迪拍了拍肩膀，无奈拉起同样盛装的诺拉步入会场，两人早就排练过，这一刻倒是神情自然的跳起了舞。有他带头，四周的贵族乃至年轻龙族也都有学有样——而对于领主长老一级的龙族来说，此时他们却都不约而同的朝罗迪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首相最近有什么难处？若是能帮上忙的，冰霜龙族自不会推脱。”
　　早先维克多还把罗迪当后辈看，言语间随意的紧。不过在卡戴珊作为荣誉长老讲课之后，任谁都清楚这些系统性知识是谁提供的。因此过来的几位长老，都是和罗迪以平辈的语气交谈。
　　黑龙领主普卡斯托更是热情：“我看卡伦王国如今的冶炼水平提升很快啊，铜矿铁矿银矿跟得上供应么？需不需要我帮忙去找几个大矿？”
　　这话倒也不是随便说说，要想进行工业化发展，以卡伦王国目前的矿藏水平还远远不够。尤其铁路建设、军工冶炼这类耗费巨大的产业，对矿石的需求与日俱增。普卡斯托这话看似随意，其实正好说在了关键上。
　　罗迪端着酒杯笑道：“这的确是需要的，北部区域矿藏丰富，到时候还是有劳领主大人派个后辈指点一下，介时我也好规划铁路线路。”
　　听罗迪真的答应，普卡斯托哈哈大笑，明显心情不错。这个时候没谁提交换条件的事，因为他们都很清楚，罗迪历来没有“贪小便宜”的毛病，只要盟友给力，他的回报绝对丰厚。
　　维克多见普卡斯托占得先机，倒也沉得住气，话题一转：“几处城市的能源若是不够，‘水之精华’这种替代物我也是能提供不少的。”
　　罗迪也不推辞，笑呵呵的答应下来。扭过头来见绿龙、红龙和水晶龙领主都要说话，却是开口道：“其实我倒是有件事需要和几位领主商量——”
　　看他们都望过来，罗迪也不卖关子：“我想要推行纸币，来替代金本位的货币。不过纸币的耐用性和防伪方面一直没有理想的结果，因为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想联合五大龙族一起研发出可靠的、耐用的防伪货币，同时还要控制成本，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听到这事，几位领主都是毫不犹豫的答应——在他们看来，“纸币”的概念无非就是货币的替代品罢了，哪怕是老谋深算的水晶龙克鲁普斯，此时左思右想，也没看出罗迪费劲搞这种事是为了什么。
　　这其实也是眼光所限：龙族纵然活得久，却从来没有见过人类或其他种族做过类似的事。他们自己这个族群也是数量稀少，连金币都用不到多少，对于“经济学”的认识更是粗浅的紧。
　　而只有站的稍远的卡戴珊，才能够深刻理解“纸币”对卡伦王国的作用。


第1039章　霸主
　　“首相大人，你说的纸币，如果只是单纯代替那些金属钱币的话，我总觉得很难被其他人接受啊。”
　　黑龙普卡斯托对纸币显然不是很感冒：“在我看来，还是金币银币更实在，你说给我个纸币，我总觉得和报纸一样没什么价值……”
　　这其实是大多数人的看法，但其他几位领主城府深厚，没有贸然发表意见。
　　说起来，龙族自认为“高等生物”主要在于他们强横至极的身体——只要是能活到成年的龙族，基本上在大陆之上都能横着走。而除却生理优势，他们的传承也决定了头脑和魔法造诣一样超过人类……这并非什么推断，而是无数人类和其他类人种族挑战后的结论。
　　然而这样的认知，最近几个月里，却在龙族高层内部被逐渐打破：罗迪在战争中应用的科技，以及之后荣誉长老们口述的课程，明显勾画出了一个更高文明的轮廓……
　　罗迪不敢吹嘘21世纪的地球文明有多发达，也同样不会鄙视这个世界的魔法文明有多落后。其实他和卡戴珊所带来的知识，并不止是热武器科技或铁路交通这类单纯的应用，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对科学方法论的宣扬——这是一套可以应用于万物的逻辑系统，它的存在，对于魔法的探索同样拥有重要意义。
　　正因为龙族聪明，所以他们隐约生出了敬畏之心。
　　维克多对自己女儿的变化有着非常深刻的认识，是以此时也不像以往那般随意忽视罗迪的言论。他出声道：“首相，可否为我们解答一二？”
　　“货币是一套非常复杂的理论，在这里我只能简单说最现实的一点：以往的金属铸币系统存在很大的损耗率，长途运输……”
　　罗迪在一众领主面前侃侃而谈，不多时旁边便有围过来近十位长老，这一幕被记者们迅速抓拍下来。
　　“如果换成纸币，因为易于携带，平均下来若是每人携带的货物重量降低10％，那么在优秀的路网系统下，算上使用和传播过程中的消耗……”
　　龙族群体太小，因此还没有计算过一个百万人口国家在货币流通中的损耗问题。领主们闻言都是暗自思考起来——倒是站在另一处角落的伊斯卡尔低声问向卡戴珊：“我怎么感觉，首相大人只是在说些最浅显的东西？只是减少损耗的话，哪需要费这么大力气去搞纸币？”
　　几位荣誉长老也是盛装出席，他们身上的配饰和龙族长老平级。身为魔塔主人的伊迪丝也在这边聊天，她和卡戴珊都佩戴了代表魔法研究部高层的徽章——现在这个徽记比内务大臣的胸章都好使，就算是普通人带了，龙族见了都会客气三分。
　　卡戴珊姿态轻松，手里拿着酒杯笑道：“罗迪心思多，当然喜欢把最关键的东西藏着掖着。”
　　黑龙鲁本斯现在没有以前那般急躁，但还是按捺不住，用手挡住嘴巴，做口型道：“那……给我们讲讲？”
　　卡戴珊知道眼前几人和自己都算是罗迪最信任的班底，所以她看了一眼表情沉静的伊迪丝，轻咳一声：“那我就简单解释一下：你作为发行货币的政府，在官面上规定一个汇率，比如一金币等于一百块钱……那么普通人就必须按照这个汇率来兑换纸币。可作为政府呢？却是想印发多少钱就印发多少钱，只要能维持国家经济发展速度跟得上，同时国内局势稳定，那么这个发行量就可以无限增大。”
　　埃辛第一个反应过来：“那岂不等于透支国家的信用做抵押？额，发的纸币多了，物价岂不是要上涨？”
　　卡戴珊没说话，但几个人都是聪明脑袋，伊斯卡尔点点头：“这么说，首相就是打算用这个方式暂时‘赖账’，然后将债务危机的风险平均分到全国人民的头上——只要你使用纸币，就等于替内阁承担了一部分债务……”
　　说完这句话，他们几人面面相觑，均是生出了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来：债务危机是战争结束后第一个需要解决的大问题，他们都知道如果这笔款还不上，那这个国家是肯定出大问题的……没钱就控制不了军队和贵族，动乱频发之下，莎莉一世的威信定然会迅速衰退，搞不好便会重新成为群雄割据的局面。
　　他们本以为罗迪会通过大力发展科技、迅速倒卖军火等方式赶紧套现还债，结果……这个问题好像都随着纸币的发明，轻松解决了？
　　就在几位荣誉长老努力消化这个惊人消息时，罗迪那边却是传来了普卡斯托豪迈的声音：“怕流通问题？好说！到时候把我们黑龙一族的徽记印在上面，这种信用担保难道不够么？”
　　他这么一提，旁边几位领主同样不甘落后：“这倒是好主意，其实听首相这么一说，我们龙族内部也可以流通这样的货币。哪怕金币使用量不大，方便转移和储存却是真的——那些小辈们经常往返好几趟，就为了运输那些铜币银币，嘿，说来也是傻乎乎的。”
　　于是五位领主当场拍板决定：不但要研发防伪、耐用的纸币，更要在纸币上印刷龙语和五大龙族徽记、自己也去使用，以此来证明这个联盟的稳固性！
　　罗迪很是平淡的应下来，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可伊斯卡尔等人闻言却都看向了卡戴珊和伊迪丝，后者嘴角之前始终没说话，但现在却是叹息一声：“我是真的佩服首相大人……他拿国家信用来做抵押，其实已经足够度过这次债务危机了。但加上五大龙族……”
　　她没说后面会出现什么后果，但几位荣誉长老却都明白一件事：他们的研究经费以后断然是不会缺了。
　　这种货币尚未发行，却已经预定了今后整个大陆“霸主货币”的地位。相比起地球上的美元，罗迪这种横空出世的金融掠夺手段……对于这个大陆其他国家、乃至其他所有种族的文明而言，威力远比禁咒更加强大。
　　但现在高举酒杯、谈笑风声的龙族领主们，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创造了什么东西。


第1040章　蝮蛇
　　霍利尔城的新年晚宴并没有多少节目，若是按照查理二世以往的规格，此时的现场定然是美食堆积如山，美女来回穿梭，大家在音乐中把酒言欢，不喝倒一片，这宴会就不算成功。
　　然而眼下的宴会现场，却鲜少有人敢多喝几口。也就只有埃尔文这种懒得关心国家大事的军汉，才会旁若无人的在那里痛饮——其他人无一不是竖着耳朵，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会场的一角……
　　随着时间的推移，龙族们几乎都聚到了那边去，因为首相正在和领主们仔细讨论起了制造纸币的细节。
　　这些贵族和大臣们当然也想听听具体的内容，但作为普通人类，他们一过去就被那种令人窒息的气场震的难以前行，年纪大点的两位伯爵甚至是让人扶着才勉强回来……
　　这种时候，他们就更加佩服在一群巨龙中间谈笑自若的首相大人。
　　莎莉一世倒是没有参与其中，但她也没有做出要早退的模样。卡戴珊知道这位人类王国名义上的君主不能显露任何异样，于是带着几位荣誉长老坐在她旁边聊些轻松话题。他们五人已经没有龙晶，如今和普通人区别不大，自然不会有维克多领主那般强悍的气势，所以内阁大臣和那些参与宴会的贵族渐渐凑到这边来……
　　荣誉长老的地位已经得到充分肯定，毕竟他们是领主一级也会虚心求教的存在，莎莉在这边不弄耗费精神去应对那些大佬，同时也维持了君主应有的身份，她不禁感叹一句：“原本以为你们会对人类这一套会很不屑呢……”
　　“以前的确是不屑，但后来想明白了，其实龙族也有龙族的规矩，从本质上而言和人类这套没什么区别。”卡戴珊耸肩，“生活在社会体系之中，终究是要按照这种规矩办事的。想要特立独行，除非是像他一样。”
　　这话说的是罗迪，莎莉女皇自然清楚。她扭头望了一眼，倒是想起罗迪当初一身斥候打扮、挎着弓骑在马背上的样子，那一幕仿佛就在昨日。
　　回过神来，她才发现旁边的荣誉长老和贵族们都在看着自己。莎莉也不尴尬，以她目前的地位，已经没有谁会对她的失神而感到不耐烦。
　　这位女皇笑了笑：“首相的责任真够重的，看着他，有时候总会想起以前的事来。”
　　那些内阁大臣们都是笑着应和，但卡戴珊却微微皱眉……她在莎莉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丝暮气，眼前这位女皇不到二十岁便登上王国之巅的位置，如今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可因为权杖受损，加上对自己身体的了解，恐怕是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
　　无论什么人，都是无法坦然面对死亡的。卡戴珊见过龙族长辈将死之际的模样：寿命将近之前，那些长辈其实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说话做事却节奏慢了下来，并且总是会和晚辈们说起他们以前的那些故事。
　　回忆，似乎成了他们生命结束前唯一喜欢做的事情。
　　望着眼前说起和罗迪逃亡经历的莎莉，卡戴珊想劝说，却也不知从何谈起。她明白，如今的自己没有龙晶，寿命恐怕和人类区别不大，终究也要和她一样去考虑如何面对死亡——心念及此，她也有些出神，好在罗迪那边见时间差不多，和领主们约定了时间地点后便宣布自己要退场……他一退，那些大佬们自然也不会在这里呆着，众位领主纷纷在和领主合影后离开了魔塔，明显是琢磨着回去要拿出什么样的技术来参与纸币制造。
　　莎莉起身过去和他们告别，这场宴会终于算是结束。
　　“累到了吧？喝口水先休息休息。”
　　返回顶层的客厅后，莎莉把一杯茶水推到罗迪旁边。这里不像宴会那种高规格场合，没有参加宴会的阿卡莎也在旁边，卡戴珊本来想过来，结果半路被维克多叫去，估计是想细问纸币的事。
　　罗迪接过水一口气喝光，随即双手揉搓着脸颊：“这帮家伙真是不好糊弄，开始他们还没明白，但多说两句都回过味儿来了，好在他们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没问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他说完看向阿卡莎，后者却站在莎莉背后朝他使眼色，罗迪愣了一下，问像莎莉：“应酬一晚上，会不会太累了？早点休息吧。”
　　阿卡莎原本是在皇城那边呆着的，不过新年她却专门申请回来和罗迪一起过。专机飞过来不过半天时间，明天早上她便打算回去，继续在龙塔替罗迪守望着王国东南。
　　“没什么，精神还好。”莎莉扭头望向阿卡莎，她和对方曾经有过冲突，甚至互相较劲过。但如今心态变了，却也没了以往争风头的想法：“阿卡莎好像瘦了些呢，在那边很辛苦吧？”
　　“都是些琐事，别的没什么。”
　　阿卡莎坐在了她的旁边，这位女皇如今贵气十足，哪怕没有穿金戴银，气场却愈发雍容。而她倒是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小牧师的模样，只是因为亡灵法术研究多了，身上好像还带了些和生人相斥的气息。
　　罗迪以前很怕她们两人在一起，修罗场刀光剑影的场景他可不想体验，但如今莎莉却好似没了那想法。
　　阿卡莎明显有话想说，她看左右没有了下人，低声道：“我听他们说，你是打算带着舰队去拉西曼？”
　　“嗯，接下来还是得去一趟那边，不过我现在还在等拉西曼那边的消息。”
　　罗迪说完，发现阿卡莎伸手拿起了莎莉手旁那死气沉沉的权杖：“这次来，主要是想起一件事。我之前和莎莉说起过，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和你提起——在拉西曼的首都，你还记得有一片专门宣传‘无神论’的神庙么？”
　　“有点印象，不过我没去那边，听他们说起过。”
　　罗迪点头，旁边的莎莉露出恍然神情：“啊，我倒是忘了……当初你说见过三条蝮蛇？”
　　阿卡莎接过话头：“对，在那个神庙里，我看到了和这个权杖很相似的图案，但当时没来得及细问就离开了。回来之后，我才想起来这好像和蝮蛇十字有些关系。”
　　罗迪没说话，但眼睛眯了起来。


第1041章　任务启动
　　对于这些问题，罗迪认为最好去找拉西曼土著去问。
　　因此他当即让人去通知还在埃尔森城的胡迪尼魔导师，之后想了想，倒是没有去叫那两名在魔法研究部工作的图克族女人。
　　“今天已经很晚了，好好休息，明天起来再说。”
　　罗迪对这个信息很是看重，但不想大半夜折腾这些。莎莉脸上的倦意已经很浓，她打了个哈欠：“那我去睡了，你们早些休息。”
　　莎莉也明白这些事情急不来，和阿卡莎打过招呼后，便在侍女的搀扶下去了隔壁房间休息。
　　她的权杖就放在了客厅中央的架子上，罗迪盯着自己眼前显示的灰色字体发呆——这位遗留权杖在人间的神祇，当初是怎么想的呢？
　　结果就在他打算挪开目光时，一条提示信息忽然冒了出来。
　　罗迪眼睛瞪大，表情差点没绷住。他深吸了口气，对阿卡莎道：“你也去洗个澡吧，晚上早点休息。”
　　后者脸色一红，因为这话似乎带着些暗示的意味，她点点头，转身便去了浴室。
　　罗迪浑然没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被误解了，他见四周没人，这才点开了闪烁着任务栏。
　　当初权杖刚刚失效的时候，他就仔细观察过许久，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