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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督瑞尔城的卫队和比例极高的法师，到了现在已经基本没有了建制可言。所以“清扫剩余敌人”的任务只能由杰里米硬着头皮亲自来和罗迪商量。
　　这种事实，对于心高气傲的法师们来说实在是不小的打击。
　　然而当得知罗提卡竟然在关键时刻袭击罗迪后，议会的魔导师们均是集体沉默下来，几次有人想要反问，却连出声的勇气都没有。
　　“海底巨兽”能被摆平，有八成功劳应该属于罗迪。所以罗迪忽然冒出来这种指控，没有人会认为他在开玩笑——杰里米一向冷静的脸几乎当场阴沉如水，他知道罗提卡有足够的动机这么做，所以当即安排几位预言系魔导师前去事发地点进行探查。
　　“预言系”法术可以在爆发过战斗的地方进行“情景重现”，所以这件事肯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按理说，这种时候杰里米应该用各种言辞和套话把场面糊弄过去，可他更清楚……如果自己这么做了，那拉西曼以后就再也没什么威信可言。
　　而现在不把罗迪安抚到位，那么“充能晶石”、“火弩箭”或钴金矿之类的，以后定然就免谈了！
　　这便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真实体现。罗迪干掉远古海兽的震慑力在此时达到了顶峰，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任何魔导师敢轻视罗迪——他们都清楚，今夜过后，罗迪的所作所为成为世代传颂的史诗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好在罗迪并没有真的打算翻脸。在表达了自己的愤怒情绪后，他最终还是软化下来，表示愿意协助拉西曼议会对城内的怪物进行清理。
　　之后他把各国幸存的士兵和代表叫了过来，让杰里米发表了一次讲话，大意是如果愿意协助战斗，拉西曼会在日后给予“作战酬劳”。如果觉得体力不够，就去马上休息，避免更多损失。
　　这种时候各国使者自然选择退却。他们是来参加“暮秋之冠”的，谁也不想莫名其妙替别人送死。罗迪自然不会勉强这些人，不过桃瑞斯和伊芙丽却在这时“主动”站了出来，表示要为自己死去的战友复仇。
　　宾杜国的小可汗在短暂的犹豫后也加入了队伍，他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未来和卡伦王国能有更好的合作——毕竟“并肩作战”绝对是双方促进关系的绝佳方式，宾度国的士兵实力不俗，机动性强，从来都不惧怕战斗，能顺带刷刷族中声望自然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他们的行为也带动了两个小国加入。罗迪简单整顿了军队，和杰里米商讨方案后，将他们分成六批超不同方向进行清扫。除了罗迪亲自带领的队伍，剩下五支队伍都有一两位战斗魔导师进行协助。
　　军队迅速消失在夜幕中，而到了此时，留在现场的议会议员们均是有些沉默。
　　他们心情沉重，不但是因为督瑞尔城遭遇前所未见的损失，更因为眼下这种“军队掌控在外来者”手中的憋屈。
　　“这次事件属于特例，令人措手不及。提升督瑞尔城防御部队的数量，未来会尽快提上议程，”因为当前各学院在场的议员已经达到了标准，杰里米议长干脆就在这腥咸的海风中开启了会议，“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关于罗提卡袭击罗迪使者事情的处理意见。”
　　“议长大人，现在调查还在进行……我们是不是等——”
　　“等？布里茨，换了你是罗迪使者，你觉得这种事应该怎么办？”
　　“额……当然是越快给个交代越好。”
　　都不用杰里米说话，其他几位议员便点醒了政治嗅觉不太敏感的布里茨。后者挠了挠脑袋，低声道：“可是这和我们一贯对他的态度转变实在太大了……”
　　“所以我们站在废墟上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还要努力维护所谓的面子？”
　　杰里米摇摇头：“从今天以后，一切都变了。”
　　在这样的氛围下，议会很快通过了一份表决：“无论调查结果如何，均以最大诚意向卡伦王国表示感谢，包括但不限于各种非稀缺资源、魔法技术及法师雇佣等条例。”
　　而就在这场会议尚未结束之际，远处传来了连续的爆鸣声。显然城内的清扫任务……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议会的法师们一夜未眠，天亮的时候战斗趋于平静，不断汇报上来的损失让他们心情愈发沉重，而当听到“图克族使者桃瑞斯与伊芙丽在战斗中阵亡”的消息时，杰里米议长忍不住叹息一声：“艾斯卡国的使者团好像在这次事件中全军覆没了，看来我们需要给塔利娅写一封信来说明情况了。”
　　这个提议自然得到了通过，没有人怀疑这份战报的真实性——别说桃瑞斯和伊芙丽这种角色了，这次战争单拉西曼共有七位魔导师和一百四十位法师阵亡，可谓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损失。
　　但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望着缓缓升出海平面的旭日，杰里米如是想到。
　　……
　　翌日。
　　胡迪尼年轻时经历过战争，虽然没有亲自上前线和那些神棍作战，但他作为“预言”系的法师，为战争的侦查工作做出了不小贡献。而在经历了这些年的和平发展后，胡迪尼在心底……其实是非常渴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的。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离人。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根本不想再有类似的经历，但望着眼前的废墟，那种深埋心底的无奈和恐惧令胡迪尼叹了口气——整个督瑞尔城的南部的建筑在爆炸中毁掉了大部分，民用码头几乎被夷为平地，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那些藏在建筑物中的平民们尚有不少人活了下来，可超过三千的死亡数字，还是给这座城市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
　　中午时分，从周边紧急调来的军队接替了罗迪指挥的临时卫队，那些“复生鱼人”返回了水中，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剩余各国使者，则拖着疲累的身体去了城市北部的酒店休息。胡迪尼虽然也累，但望着这座满目疮痍的城市，他终究难以安眠，走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心中未免有些失落。
　　一支新来的卫队从旁边跑过，士兵们戒备的眼神四处乱扫，看到身上有血迹的胡迪尼时目光定了定，其中几人朝他敬礼，显然是明白胡迪尼为保卫城市做了贡献。胡迪尼没说话，看着这些年轻人消失在街角，消极的情绪似乎稍稍减缓了一些。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行至贯通城市南北的中心大街时，举目便能看到那被砸碎顶部的“科伦米尔”魔塔，这座有着“真理之眼”称呼的标志性建筑受创，让民众们普遍产生了恐惧与迷惘的情绪。街头幸存的人们要么低声议论着昨夜的战斗，要么为死去的亲人痛哭失声。胡迪尼停住脚步，看到了魔塔派出的学徒正在张贴布告，上前阅读一番，发现是关于“暮秋之冠”因故取消的事情。
　　“听说各国的代表团死了好多人呢……”
　　“是呢，图克族的使团全军覆没，哎……可惜了那些美女了。”
　　“为什么获得总成绩第一的是这个国家？没搞错吧？”
　　议论声中，胡迪尼这才发现魔塔依旧按照惯例，统计了截至目前所有项目的比赛成绩，并且按照顺序派出了前三名——这其中，“卡伦王国”赫然位列榜首。


第723章　生存之道
　　如此结果让胡迪尼有些意外，不过随即他便想通了缘由：当前决出名次的比赛多为“比力气”，而埃尔文和那些蛮族士兵几乎揽尽冠军，因此拿下总名次第一并非意外。
　　想想也有些好笑：堂堂拉西曼王国，面对远古海兽的危机靠罗迪解决，连势在必得的“暮秋之冠”也让卡伦王国拿下冠军，真是从面子到里子输了个干干净净……
　　他叹息一声，走着走着，无意识的进入了布伦卡学院的区域。顺着熟悉的街道，止步在了自己那间冷清的庭院前。
　　远古海兽爆炸的区域距离这里比较远，所以庭院几乎没有受到影响，但大门前却不知何时贴了张告示。胡迪尼皱眉走上前去，发现上面写的竟然是一张“搬迁通知”。
　　不过和之前让他限期搬往讲师公寓的告示不同，这张告示上面写的是“学院鉴于胡迪尼魔导师做出的杰出贡献，特决定赠与梅里特区别墅一栋……”
　　后面言辞诚恳，说尽好话，大意就是学院已经给胡迪尼官复原职乃至升任两级，只要去学院签个字就能拥有“副院长”身份，并享受更多资源之类的话语。
　　胡迪尼兴趣索然，伸手把告示揭了下来，用魔力绞成了碎片，迈步走入了庭院。
　　远古海怪的出现打乱了一切，不过所有人的生活一样都要继续下去。胡迪尼知道巴尔伦纳学院的强势至此定然画上了句点，但这并不意味着布伦卡学院就能改掉往日的懦弱风气。
　　跳出这个圈子的胡迪尼此时也感到有些迷惘，在剧变之下，自己该何去何从？
　　于是他认认真真的取出了一系列魔法道具，对着自己释放了一次“命运指引”——这也是他最近五年以来第一次施放真正能够窥探未来的“预言术”。
　　和其他法术不同，“命运指引”并不是有魔力就能释放的，它能否成功，混杂着各方面因素。最主要便是施术者当前的心态和对“未来”的理解。幸运的是，五年前施放失败的他，这一次终于让“命运指引”显现出了清晰的图案：
　　胡迪尼看到了八边形的轮廓，看到了中心处的魔塔符号。他微微皱眉，随即意识到这并不是督瑞尔城，而是远在万里之外的艾弗塔。
　　对于“预言系”魔导师而言，每一次成功窥测未来，都意味着对“命运”更深层次的理解。换句话说，现在的他，实力已然再度迈进了一个台阶。
　　将使用的道具收拾起来后，胡迪尼很平静的拿出纸张，开始书写起了准备递交给布伦卡学院的辞呈。
　　……
　　条件简陋的旅店内，宾杜国的小可汗杜克有些焦急的在窗前来回踱着步。
　　“难道他真的没有意向？”
　　年轻的杜克虽然为人有些轻浮，但并不代表他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傻子。虽然被麦琳瑟拉教训让他憋着一口气，可面对实力上的绝对差距，杜克很清楚当务之急是和强大的卡伦王国打好关系——如果能建立贸易、维持长久的往来，自己在部族中的位置定然会加倍稳固！
　　宾杜国有崇尚强者的习惯，而“强者”自然不会狭义的指“个人实力”，如果能让整个国家繁荣强盛，贸易发达，人民自然会记得这是谁的功劳。杜克对此非常渴望，但让他无奈的是，昨夜他数次向罗迪提出了“会晤”请求，至今却没有听到半分回应。
　　“小可汗，或许他们昨夜太累，到现在还没睡醒。”
　　那位当初被麦琳瑟拉一招逼吐血的老人低声劝导着杜克，“贸易合作也不是一天就能搞定的，他们要谈也肯定和拉西曼议会先谈，咱们还是耐心等等吧……”
　　杜克觉得他说得有理，但心中的急迫依旧让他度日如年。凑巧这时下属忽然来报，送来了一封罗迪的信件。
　　小可汗杜克一心习武，自己本身算是个“文盲”，所以他抓起信件直接递给了身旁的老者：“快看看说的什么！”
　　“罗迪使者说……额，现在并不适合谈论和宾杜国的贸易方案。”
　　老者的话让杜克脸色一垮，颓然坐进扶手椅：“唉！那就算了吧。”
　　可这位军师却在皱眉把信件读完后眼睛一亮，低声道：“小可汗，罗迪使者的意思是，现在不能高调和咱们商谈，但他的确有心合作，不过一切都要避开拉西曼议会的眼睛……”
　　“你是说……”
　　杜克眼前一亮，顿时回过味儿来。他明白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想了想，挥手道：“那咱们现在就找个由头先离开这里！在这里留个传话的小队便是。”
　　于是宾杜国的队伍在当天便选择了撤离督瑞尔城——他们的行为在情理之中，拉西曼议会为这些队伍协助清理城市表示了感激，临行不忘赠与数额不菲的金币作为报酬，双方皆大欢喜。
　　而在杜克思索着怎么向宾杜国的可汗父亲汇报喜讯时，藏身于酒店客房中的两位图克族女人却面带哀色，躺在床上发着呆。
　　这里是卡伦王国队伍临时居住的庄园，由拉西曼议会无偿提供，位于督瑞尔城北部一处地势较高的位置，闹中取静，又能俯瞰半个城市。无论奢华程度还是人员服务的态度，都比之前住的酒店高了数个级数。
　　桃瑞斯和伊芙丽在洗了个澡后，便穿着舒适的睡衣躺在床上，柔软的床垫让疲惫的身体难以动弹，可本该休息的两人却都是两眼睁大，难以入眠。
　　“我们……算不算逃过了一劫？”
　　桃瑞斯的声音有些沙哑，过得几秒，又自言自语似地说道：“可是……我们再也回不了加斯科城了。”
　　加斯科城即艾斯卡国首都，也是桃瑞斯和伊芙丽家族核心所在的地方。
　　“回？想要活下去，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忘记我们从哪里来，不然你我昨晚豁出半条命去是为了什么？”
　　伊芙丽躺在她的旁边，说起昨夜发生的事情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因为罗迪为了制造出两人“意外遇袭身亡”的假象，竟是刻意安排了十多只复生鱼人围攻了她们！


第724章　拉西曼英雄
　　因为四周还有拉西曼与其他国家的士兵目击，所以为了更加“逼真”，复生鱼人真是下了死手！
　　谁知道阿卡莎是故意还是不小心，攻击桃瑞斯的鱼人差点把她的肠子掏出来，凄惨的叫声让三条街的人都听得见。旁边伊芙丽知道想活命就得演的像，所以被鱼人咬住肩胛骨后也不忘拼命呼救、努力抵抗……
　　那种痛苦当真是永生难忘，而等两人以为罗迪真是打算“灭口”的时候，全副武装的队伍终于冲过来干掉了鱼人，并在宣布两人“阵亡”后，悄悄用神术把她们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有了这种经历，她们知道“桃瑞斯”和“伊芙丽”这两个名字已经从艾斯卡国彻底消失了，但接下来等待的命运是什么，两人却都显得十分迷惘。
　　“虽然伤好了，可我总觉得还有点疼似的……”
　　桃瑞斯解开睡衣，摸了摸腹部已经痊愈的皮肤，低声道：“塔利娅陛下抛弃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不要说‘陛下’，她背叛了诺言，不配这个称呼！”
　　伊芙丽猛地坐起身，这话说得咬牙切齿，显然是为自己成为牺牲品而愤怒不已。但她的脸色很快颓然，握住桃瑞斯的手后，她低声道：“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效忠他。我想你也明白……之前说‘效忠’，完全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已。但现在他这么做，其实是真的保下了你我的命。如果塔利娅知道咱们还活着的消息，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我敢肯定，只有整个使团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回去，她才能睡个踏实觉。要是咱们还活着，十成十会死在返回的路上！”
　　桃瑞斯捂住了眼睛：“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为了躲避，还要跟着这个家伙去海那边么？”
　　“不要再说‘这个家伙’，想要活下去，现在只许喊他‘主人’，明白么？”伊芙丽恨铁不成钢的捏住桃瑞斯的脸颊，用力之大，疼的后者表情都扭曲才松开手。
　　看桃瑞斯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伊芙丽叹了口气，参与政治多年让她的思维方式无比现实，所以她继续道：“你还年轻，身材也好，如果找到机会，能让他多上你几次最好，如果有个孩子，那你以后的日子会好很多……”
　　桃瑞斯“咕咚”咽了口唾沫，想反驳，却也明白伊芙丽这样的判断完全没错，只是前一天自己还想着将罗迪玩弄于股掌之间，现在却成了要靠取悦罗迪来换安稳的未来，这两者之间的转变实在太快，让她有些晕乎乎的。
　　伊芙丽的话语仍在继续：“要记住，这里不是艾斯卡国了，女尊男卑那一套东西千万不要显露出来。其他国家的男人都有着强烈的占有欲，我想主人也不例外。咱们两个要是让主人反感，那以后可就完蛋了。”
　　说完她低头托起了胸前的丰满，叹息道：“唉……我岁数大了，但形状应该还算讨喜，不知道主人看不看得上，如果他欲望比较强的话，你一定要找机会让咱们两个一起伺候他……”
　　“我……我一定找机会。”
　　桃瑞斯点头应下，为了生存，她已经很快接受了伊芙丽灌输的观念。毕竟在女尊男卑的艾斯卡国，“性”对女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隐晦难言的事情。可想到昨晚的经历，桃瑞斯却有些沮丧地说道：“可是我总觉得他好像对女人不感兴趣似的，昨天我差不多脱光了，他看着我却一点表情都没变。”
　　“啊？”
　　伊芙丽一下子有些犯愁：“难不成他喜欢男人？那你说用我束胸勒起来、剪个短发的话，能不能让他感兴趣？”
　　“不知道啊……”
　　两人并不知道，在她们讨论这些问题时，隔壁房间内，围在“声音传输法阵”旁的麦琳瑟拉已经笑得差不多在地上打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