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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的时候，胡迪尼没有从正门离开，而是在沿着拍卖行一条专用的密道走到了附近的一座酒馆，并从酒馆的马厩处登上了一辆封闭式马车，低调的绕了一大圈后才返回了住所。
　　从这一点看，“诺格弗格拍卖行”能在科伦米尔魔塔前立足，绝非浪得虚名。
　　能在这个拍卖行顶楼签署拍卖协议的，整个拉西曼恐怕挑不出一百人来。但胡迪尼现在却根本没有半点荣幸或兴奋的感觉——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从以往的思维方式中彻底跳脱出来，如今颇有种“不在局中”的轻松与平静。
　　破败的庭院无人打扫，他也没兴趣去管。例行的冥想过后，胡迪尼直接睡下，全无心事，安然入眠。
　　翌日。起床、洗漱、出门在学院学生的食堂吃了早餐，无视了师生们鄙视的眼光，胡迪尼雇了一辆马车和两个搬运工，开始挨个探访起了督瑞尔城内分布在各个学院内的几个“魔法杂货铺”。
　　这一次，他拉上的是艾弗塔生产的“纸”。


第678章　被埋没的“大拿”
　　说到“纸”，拉西曼的造纸技术原本是领先于卡伦王国的。毕竟在罗迪“发明”造纸术之前，整个卡伦王国都在处于使用“羊皮纸”的阶段。相比之下，拉西曼因为法师和法术的普及，已经使用上了成规模制造的“草纸”。
　　不过这种“草纸”不是人工制品，只能算人工加工品。说白了，就是将叶子宽大而有韧性的“科里麻草”直接裁剪晾干后制成。
　　正因为如此，拉西曼王国的“草纸”无论造价、数量、种类乃至质量而言，都没办法和艾弗塔这种一天造上好几吨的“人工造纸”相比。别看督瑞尔城内四处都有人拿着期刊和报纸在看，实际上这座城市基本消耗了整个拉西曼王国一半以上的纸张。到了偏远一些的城市，“草纸”一样是稀有东西，魔法学徒经常要兼职种“科里麻草”才能赶得上消耗。
　　胡迪尼算过一笔账，如果从艾弗塔拉纸张过来卖，哪怕算上运费和中间的周转损耗，同等数量的纸张一样比拉西曼的“草纸”便宜八成！
　　而艾弗塔纸张的耐用性和书写方便性都完爆“科里麻草纸”，这里面的利润可想而知。
　　艾弗塔的纸一旦出现，毫无疑问会颠覆当前的市场……超低价的纸张可以直接击垮“科里麻草”这个产业，后果便是将整个行业近乎垄断！
　　罗迪曾经和他说过，最赚钱的生意不在于卖什么，而在于“垄断”。因此他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宣告“垄断”的开始罢了。
　　一天时间，胡迪尼轻松将一车纸张以四倍成本的价格卖给了那些店面并不大的“魔法杂货铺”。
　　之后他便返回了居所，两耳不闻窗外事，在躺椅上悠闲的享受起了这个真正放松的假期。
　　……
　　“第27号试验品，第三对照组，第二次感染结果。”
　　罗迪一边念着面前鱼缸上的编号和数字，一边快速将内容写在了画出一张张表格的“实验记录表”上。他面前那条原本只有三十厘米左右的蓝背鲐鱼，此刻根本没有原来的呆愣模样，而是长出了类似食人鲳的锯齿状牙齿，同时身体表面的鳞片也产生异变，背上有了骨刺，双眼凸起，怎么看都是一副凶恶模样。
　　此时这条变异后的蓝背鲐鱼正一次又一次撞击着加固的玻璃鱼缸，“砰砰”的撞击声从始至终就没有停过，不过被施法加固的鱼缸还算结实，并没有出现裂痕。倒是跟在罗迪身旁的米莎正用一堆复眼盯着这条鱼，显然是考虑着什么时候能把它吃掉。
　　“试验品不能吃，我说过几次了？今天记录完了，我去给你买点好吃的去。别想着吃它们了！”
　　罗迪拍了米莎一巴掌，让后者委屈的跑到实验室角落里蹲下。他自顾自很快把数据记录完毕，随后伸了个懒腰，在椅子上坐下，在杂乱的纸堆间整理起了这些数据。
　　严格说起来，他的这篇论文写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罗迪对“恶魔”有着非常深刻的了解，他只要把各种生物被感染后“恶魔化”的状态对比陈列出来，同时抛出几条发生改变的重要特征和推论，就足以让这篇文章成为“恶魔感染”的“开山之作”。
　　当然，这篇论文能够写出来，完全是因为这些鱼的变化，与当初“波拉蒂尼”号干掉的那几个怪鱼完全相同。罗迪本来不是水产专家，也不是海洋学者，不过他好歹看了胡迪尼的论文，知道拉西曼判断鱼类变化的几个要点——无论是鱼头、鱼尾、腮部乃至骨骼上的差异，他都是做了专门对比，并得到了肯定的结论。
　　总之这篇论文两天时间已经把大纲和内容填充了一半左右，剩下的基本就是重复操作和修改。罗迪写完了当前这一页，起身伸了个懒腰，看了眼窗外，发现天色已晚，便带着米莎走出了实验室。
　　大概走出十多米，他便来到了相隔不远处的另一间实验室。和站在门口的龙枪骑士打了招呼，随后敲响房门。
　　来开门的西尔维娅让罗迪愣了愣，因为她正穿着一件工匠式的围裙、带了个黑曜石框的保护眼镜，此时身上全是木屑。看到罗迪，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身上：“要准备回去了么？”
　　罗迪以前路过化学系实验室的时候，总能碰到这种状态的同学……看西尔维娅专注于实验而忘了时间的模样，他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飞机”这个课题本来应该是一个十人以上团队才能开启的课题，提前拿给西尔维娅，其实就是为了给她找点事情做而已。
　　不过现在他颇有些好奇西尔维娅做到了哪一步，便开口道：“累了的话就休息会儿吧，方便让我看看你研究的进度么？”
　　“啊，好的没问题。我正想有些问题想和您探寻一下呢。”
　　西尔维娅抖了抖袖子，用一个法术将地面上的碎屑收集到了桌边的垃圾框内。随后让开走廊，引着罗迪走进了屋子。
　　出乎罗迪意料的是，这里完全不像自己实验室那般杂乱。眼前的资料、文献和纸张虽然多，却被整齐分割为数个区域，分别码放整齐。只是扫了一眼那些资料的封皮，他便看出这应该是“飞机”几个构建的难点。显然这是一个有着良好工作习惯的法师，毕竟西尔维娅是科班出身，比起罗迪这种半路出家的强得多。
　　不过更吸引他目光的，是当前在中央试验台上的那个已经完成的螺旋桨模型和连接着的“晶石引擎”！
　　他凑近看了看，发现这十多厘米长的三叶型螺旋桨，已经和印象中一战飞机的外置螺旋桨没什么区别。和它连接的驱动轴连在了一个法阵之上，插着的晶石正在传输着能量，显然是为了驱动螺旋桨旋转的。
　　“额，您说的机翼结构，我刚做出来一个模型样品，正在进行数据比对。”
　　西尔维娅从另一个桌子上拿出了一块木板，上面还有一些粗糙的打磨痕迹，不过已经可以看出这木板有着上下不同的弧度——只要风吹过，产生的压力差就足以让其产生向上的力。
　　罗迪惊奇不已，虽然这些都是他认知中已经见过的东西，可一个并没有学过现代“空气动力学”乃至“物理”的高精灵，能在两天不到的时间里有序做出“飞机”最关键两个部件的模型，并进行一定程度的研究……说起来他真是有些不信。
　　因为就算是十人科研小组，估计效率也不过如此。
　　然而当罗迪想起她曾经的工作时，才恍然拍了拍脑袋——能成为半神级法师卡德加在魔法塔的实验室首席助手，且不说本身实力，单就科研能力和实验水平来说，换算过来的话基本相当于中科院的“助理研究员”了吧？
　　他真感觉自己是身在宝山不知福：之前自己还在头疼“埃尔森魔法研究部”找不出个合适的牵头人，却忘了西尔维娅是位真正的魔法研究“大拿”！
　　他看了一眼有些忐忑模样的西尔维娅，当即一通夸奖，随后手一挥：“走走走，明天继续研究，今天我去叫上阿卡莎她们一起吃大餐！”
　　自己的论文撰写顺利，西尔维娅这块金子也散发出了光芒，罗迪现在可谓心情舒畅的不行。一路带着米莎和龙枪骑士们坐马车回到酒店，刚下车，他却是动作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的走进了酒店的庭院。
　　那种被人盯视的感觉再度出现，不过罗迪此时懒得理会对方——这两天麦琳瑟拉她们可没少出去折腾，引起别人注意都是早晚的事，此时被人注意也是正常，因此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一进酒店的外院，他便看到门口放哨的龙枪骑士队长戴维安正和一位穿着性感纱衣的女人说话。这情景顿时让罗迪忍不住吹了个口哨，戴维安抬头看到罗迪，干咳两声，赶紧结束了和那女人的交谈，后者转过身来，罗迪这才看清对方是个姿色不错的美女。
　　似乎是害羞，她低头没有看罗迪，快步离开了酒店。
　　虽然没有对话，但这个女人红眸黑发的特征却着实有些明显。罗迪立刻意识到对方是麦琳瑟拉所说的图克族人，原本他还想和戴维安开几句玩笑，可想了想图克族人的习俗，他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于是让西尔维娅先上楼回房间后，他冲戴维安打了个手势，两人来到酒店一楼休息区的角落。
　　“戴维安，怎么回事？”
　　“我也纳闷呢，她说自己是什么艾斯卡国使团的，刚才莫名其妙就过来找我闲聊。”戴维安挠了挠后脑勺，满脸不解：“她口音挺重的，我听不太明白，那意思是好奇我们是哪里的使团……您之前说现在开始要高调一些，我就回答是卡伦王国的。”
　　“艾斯卡国使者找咱们干什么……”
　　罗迪想起前天在“卡斯特克壁炉”饭店看到的那四人，觉得自己应该和对方没什么交集，本想结束谈话，却见戴维安欲言又止——那表情让罗迪笑出声来：“犹豫什么？有屁快放！不知道的以为你便秘呢！”
　　戴维安是一路从斥候成长起来的老兵了，从当初孤军深入草原杀兽人的时候就跟随罗迪左右，所以非正式场合的时候罗迪根本不和他拿架子。后者也是被罗迪说得“嘿嘿”干笑两声，随即低声吐露实情：“她刚才走之前还问我什么时候轮换休息，说想请我去对面的那个酒馆喝一杯来着……”


第679章　包藏祸心
　　“嘿哟你个小子，可是长本事了！”
　　罗迪使劲拍了拍戴维安的肩膀——这家伙可以啊，啥话没说就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不过想了想图克族的习俗，罗迪觉得这事儿并不靠谱，叹了口气：“如果换了别的女人，我恨不得给你报销酒钱，可是眼下这个……”
　　他低声和戴维安解释了一下图克族女尊男卑的习俗，顿时让这家伙脸色难看起来：说来也是，本以为是自己魅力大，能让美女主动来撩，结果却发现人家国家本来就是女人当家做主，一个女的恨不得有三四个“小老公”暖床……
　　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直男癌”或“大男子主义”的名词出现，但卡伦王国出身的戴维安显然无法接受这种习俗，赶紧摇摇头：“听老大的，这事儿我可不沾。”
　　“还有，你们轮休也别独自行动，去任何地点都要提前报备。这地方没想象中那么太平。”
　　“没问题，老大。”
　　罗迪摆摆手让他回去，不忘补充道：“当然，有别的机会一定要抓住啊，我看拉西曼本地的美女可真不少。”
　　戴维安傻笑两声回了岗位，而罗迪则返回了楼上的套间。
　　阿卡莎等人今天已经闲逛回来，当然，说是“闲逛”，其实完全是她和奈菲两人围观麦琳瑟拉四处“找茬”，这位龙族少女着实给力，罗迪不过是让她“用适当的方式造势”，她便很顺手的在各个赛场直接横扫了所有菜鸡。
　　两天时间，六个学院的赛场被她扫了四个，而剩下两个，完全是因为她嫌麻烦。
　　“剩下两个实在懒得去，给他们留点面子得了。”
　　麦琳瑟拉打了个哈欠，冲罗迪扬了扬手中今天顺带买来的文献：“这里的法师比卡伦王国的确有意思多了，这几天我不出去了，抽空扫一扫他们的论文。”
　　“好好歇着，回头帮我改改论文就行。”
　　“你还写论文了？写好了给我拿过来就是了。”
　　“是！麦琳瑟拉大人！”
　　罗迪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把麦琳瑟拉逗的嘴角上翘。
　　旁边的阿卡莎正在和奈菲玩儿新买来的拉西曼斗兽棋，因为棋子上还附带了微型法阵，下起来竟然还自带“特效”，此时光芒闪烁，“霹雳啪啦”闪个不停。小牧师见罗迪回来，抬头笑道：“西尔维娅把门口的事和我们说了，你跟戴维安聊什么去了？”
　　“没啥，有个图克族的女人想过来泡戴维安，我跟他讲了一遍图克族的习俗，这家伙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笑死我了。”
　　麦琳瑟拉“扑哧”笑出声，阿卡莎也是捂着嘴扭过头去，奈菲也是“嘿嘿”偷乐……起居室的气氛轻松，罗迪随手倒了杯饮料，往榻上一躺：“真希望这假期再长一点啊。”
　　……
　　不到百米外，艾斯卡国的几位族长却心情远没有罗迪那般放松。
　　为首的伊芙丽族长眉头紧皱，她此时满脑子都是刚才罗迪身旁那头“感染兽”的模样——因为这家伙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实在是让她难以相信：
　　“怎么可能……这里怎么会有活着的‘卡斯特兽’！”
　　罗迪带着模样有些变化的米莎出入实验室时，拉西曼没有一个人能认出来这是什么生物。可如果有人真的深入到这片大陆南部最深处的沙漠里，看到艾斯卡国那屹立不知多少年的神殿和雕塑后，便会发现其中那被现今图克族奉为“圣兽”的家伙，正是“感染兽”！
　　图克族是这片大陆最早的“土著”，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始终保持着纯正的血统。掠夺、征服、侵略和挣扎自保间，不同的血脉也在与之融合，而在这其中凝结而出的信仰与教派，却都与“恶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真的是‘卡斯特兽’？我看它的身体和尾巴有些区别……”
　　米兰达皱眉问出声，旁边的药剂师姬尔和术士桃瑞斯也是疑惑的望了过来——伊芙丽知道她们年轻，还没有资格知晓神殿最深处的秘密，便回答道：“‘卡斯特兽’之所以被称为‘圣兽’，就是因为它拥有近乎无限的成长空间。你们不知道……在七百年前，王都所在的地区并不是荒漠，而是一片广袤到拥有潮汐的湖泊。那时候的‘卡斯特兽’与刚才看到的几乎一样！”
　　“到了数百年后，最后一只‘圣兽’陷入休眠时，它们的形态已经发生了巨大改变，变得适宜在荒漠生存。”伊芙丽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略微激动的心情：“我可以肯定它就是‘圣兽’，这新闻必须马上回报陛下。而且……”
　　她转过头来，叫来了负责情报收集的侍卫长梅，安排道：“把隔壁酒店那群人的底细给我查清楚了，越仔细越好，我要知道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族长大人……那个，”梅有些愣住，她没想到自己刚想着勾搭的骑士怎么这就要被调查，于是开口道：“下午我和他们的守卫长有些接触，那支队伍说是来自卡伦王国的，他们乘船来的，来自海对面……”
　　“恩？”
　　这下旁边的三位族长也是扬起了眉毛，不过伊芙丽却是眯起了眼睛，有些戏谑的打量着这位侍卫长：“你和他们的守卫长接触？怎么？看上谁了？”
　　这话梅不敢接，她赶紧低头认罪，却被伊芙丽抬手阻止：“非公务时间你想怎么折腾都行，当然，如果能得到更详细的情报更好。去吧，便宜你了。”
　　图克族的女人占有欲极强，在“性”方面甚至比某些地方的男人还要开放。侍卫长听伊芙丽这么一说，顿时喜笑颜开，应下后转身离开。倒是旁边的术士桃瑞斯舔了舔嘴唇，目光闪烁道：“啧啧，另一个大陆的男人么？真想尝尝……”
　　“行了行了，饥渴也要挑时候。”
　　米兰达打断了桃瑞斯的幻想，拿起胸前戴的项链看了一眼，随后问向伊芙丽族长：“那今晚的行动……？”
　　“继续。”
　　繁华的督瑞尔城在夜间可谓灯火通明，魔法普及的优势在此刻尽显无疑——和卡伦王国一到晚上就街道空荡的城市相比，眼下属于督瑞尔居民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贫民区有叫卖的小商小贩，巴拉法尔街区也有即将开始的拍卖会。“暮秋之冠”让十多个国家的来使和代表齐聚一堂，穿着各异的小国成员尽情享受并羡慕着这座城市的浮华。
　　不过艾斯卡国的四位代表今晚却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出去游玩，而是在一道“迷雾结界”的掩护下与侍从踏上了去往码头的巷道。
　　很显然，图克族人在拉西曼的布置比表面上要深厚得多。要知道除却“暮秋之冠”盛会举办以外，拉西曼平时是不存在任何“使节”团队的。这个年代没有“大使馆”一说，其他国家的民众想要来拉西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