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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罗恩拿起晶石看了一眼，起初还有些轻视，觉得维尔达编的谎太拙劣，可对比了三枚晶石后，他的脸色却发生了变化，随即默不吭声的拿着它们放在了自己的法阵上——启动了三秒后，他便深吸了一口气，拉住维尔达道：“我向你道歉，刚才我不该那么怀疑你。”
　　不待维尔达惶恐的说什么，克罗恩便一摆手，继续道：“马上带我去你买晶石的地方，有多少要多少！”
　　然而等克罗恩亲自找到达威奇的店铺里时，却发现这东西竟然只有那一份！
　　“你说这是艾弗塔出产的？”
　　“对……克罗恩大人……他们只卖了我一盒，还跟我说想要更多的话就联系他们，我嫌他们给的价格太贵，就没留下联系方式……”
　　“愚蠢！”
　　克罗恩解释都不解释，扭身便走，同时对小跑着跟在后面的维尔达道：“给你安排新的任务，去收购这种晶石，必须找到能够长期供应的供货商！要多少钱我都给！听到了么？”
　　“我马上去！导师！”
　　在克罗恩心急火燎的寻觅充能晶石之际，整个卡伦东部已经有超过六位法师在无意中的“尝试”后发现了这种神奇晶石的强悍，同样开始了发疯般的收购行动……
　　而他们并不知道，一张大网，也随着充能晶石在卡伦王国的亮相而渐渐铺开。
　　……
　　走出修道院的罗迪莫名有些感慨，他回过头，对门口敬礼的圣殿守卫点点头，随即迈步踏上了公爵府的马车。
　　因为有“虔诚者”和“圣殿骑士队长”称号存在，罗迪在“玫瑰十字”的地位与主教相当，所以此时进出修道院都受到了非常高的礼遇。而这样的画面，不得不让他回忆起之前在修道院的种种经历。
　　来这里和莎莉见面，在门口挡住敌人的刺杀——那一幕幕画面回忆起来就像是昨天才发生过。当初自己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斥候，现在再回来的时候，却已经身处整个艾弗塔的权力顶峰……
　　本杰明院长在自己的教区安稳发展，督主教鲁本斯现在位居高位，时不时的还要和莎莉书信联系示好。“玫瑰十字”对艾弗塔的态度所有人有目共睹，罗迪此番来修道院和现在的院长面谈，同样算是“投桃报李”的政治行为。继续加大对“玫瑰十字”的支持力度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未来应对“蝮蛇十字”的一系列方针政策和计划。
　　罗迪在这里讲述的话语是一次试探，他露出计划的冰山一角，让这位修道院长去传达给“玫瑰十字”高层，如果对方真的明白，那么便会派出实权人物过来细谈。如果装没看见，罗迪便会当没这回事，自己直接换另一套方案。
　　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直接去找督主教谈显得太过正式，提前打个招呼对于双方来说都算是个良好的缓冲。
　　霍利尔城的石板路并不算平整，哪怕乘坐的是公爵府的豪华马车，一样能感受到来自木质车轮的震动。罗迪安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实际思索的却是有关“晶石核心”的图纸说明。
　　埃尔森城目前已经可以制造“奥术傀儡”来协助伐木，其中动力输出的核心便是以“充能晶石”为能源的。说通俗一些，这东西就是高精灵文明所制造的“能量发动机”。相比地球上的汽油柴油发动机。
　　“充能晶石”的能量来源主要是自然界的能量精华产物或魔兽的魔晶，一方面来说是安全高效无污染，但同时面临的问题就是当前劳动力不足，难以获取足够的“魔晶”来进行制造。罗迪现在思索的便是如何解决“充能晶石”大批量制造的问题，他相信……如果能搞出三峡大坝之类的工程来完善能源，那么不单是“火车”，以后霍利尔城满街跑“汽车”也不是什么难事。
　　交通进步意味着人与人之间距离的缩短，这样过剩的产值就可以成为切切实实的财富，而当人们不再把埃尔森城和王都之间的距离当做天堑时……就是罗迪使用终极大杀器的时候。
　　不过现在他并没有把自己的所有计划全盘说出，因为一切都还要长远的时间来沉淀，或许五年，或许十年，但总归会有亮剑的一天。相比之下，米尔诺堪称蹩脚的进攻几乎已经不再罗迪的考虑范围内。
　　马车在公爵府停稳，迈步走下的罗迪抬眼便看到一脸笑容等候自己的艾弗塔公爵。显然长期异地恋让莎莉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罗迪黏在一起，如果不是今天得会谈正式，她恨不得直接跟着过去——而在公爵府内，莎莉便放下前几日开会时的架子，直接抱着罗迪的胳膊便不撒手了。
　　“该谈的都谈完了，终于可以让你陪陪我了。这几天说话说的我嗓子都快冒烟了……”
　　莎莉脚步轻快的拉着罗迪进了府邸，“明天要不要去打猎？也不对，刚打完仗这样出去影响不太好。那就去看帕沙利尔在歌剧院的演出吧？如果你同意我就让人安排她明天单独加一场！”
　　“内阁会议”已经在昨天开完，现在算是难得的清闲时刻，所以莎莉一门心思想缠着罗迪多待一会儿，甚至顾不得作为公爵的矜持了。
　　现在是下午茶的时刻，仆人已经在会客厅的茶几上摆好了点心。罗迪坐在扶手椅上笑着答应了去看歌剧的提议，随后道：“感觉当贵族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啊，除了打猎看歌剧搞酒会以外还能干什么？”
　　“有啊，某些家伙会叫来很多名媛去卧室快活，听说搞上三四天的都有呢，你要不要试试？”


第604章　记忆碎片
　　莎莉眯着眼睛问道，那种危险的笑容让罗迪嘴角抽了抽，赶忙表态：“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毕竟我没受过贵族熏陶，很多东西欣赏不来……”
　　“好啦好啦，看你那木头样子，逗你你还当真了，你们男人不是喜欢比武啊赛马啊之类的么，但战争过后没有这类活动，要等也得两个月以后了。”
　　说到这莎莉忽然想起来什么，正色道：“前几天本杰明主教来信，旁敲侧击问未来对教区的影响呢，我还没回信，你觉得怎么说合适？”
　　罗迪想了想，却是反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玫瑰十字’对整个统治层而言是什么？”
　　莎莉其实也苦恼这个问题：“以前‘玫瑰十字’是我的保护伞，让我避免了很多麻烦，也解决了很多敌人，可是现在站在这个位置，却觉得这样一股不能掌握在手里的力量是非常令人不安的……它不像贵族，却比贵族更加麻烦。我们资助了他们许多，但现在却更提心吊胆起来，这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宗教是死的，人是活的。”罗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其实当你下放权力给内阁以后，就应该意识到自己身份上的优势了……你既是公爵，又是司铎。虽然‘玫瑰十字’不会让一位公爵成为督主教，但你却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去接触教派内部的统治层，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莎莉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她意识到自己之前走了死胡同：始终以“公爵”或“司铎”的身份去单独看待问题的确是狭隘的。而罗迪的意思很明显——既然“玫瑰十字”可能会成为艾弗塔发展的阻碍，那么为什么不彻底把这个教派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呢？
　　当督主教、区域主教和各地的神职管理层及军权都被自己控制的时候，教宗是谁又有什么区别？
　　“我想我明白了……”莎莉点点头，随即却是冲罗迪做了个鬼脸：“想不到你这个木头对权谋研究的这么深，说，是不是早就把我也算计了？”
　　这么说着，莎莉便玩闹似的伸手去掐罗迪的脖子，罗迪配合喊着“公爵大人饶命”，却发现她已经不知不觉挂在了自己身上，鼻息间全是她身上甜香的味道，罗迪渐渐停住动作，伸手为她拨开有些凌乱的金发——这样的距离很适合闭着眼吻上去，而莎莉显然就打算这么做的……
　　“等等，有人来了。”
　　罗迪的声音让莎莉有些恼怒的重新睁开眼，可随即这位公爵发现罗迪并不是故意打断两人的好事——因为他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环境敏锐”让罗迪听到了屋外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他轻轻把莎莉扶起来，两人不约而同的整理了一下微皱的长袍，扭过头来时，屋外匆匆走来的侍从正好双手举着信件进了大厅——
　　“首相大人，埃尔森城来的紧急信件。”
　　看到对方手中纯红色的信封，罗迪便意识到这恐怕不是什么小事。寄信的只会是卡米拉，而使用代表最紧急情况的红色信封，定然说明遇到了连她都无法处理的难题。
　　撕开信纸，罗迪只是看了两眼，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
　　他捏着信纸的拇指骨节发白，显然说明此刻心情的不平静。莎莉好奇的过来看，同样被信上的内容惊得捂住了嘴巴——“这、这是真的？那塔斯曼的……”
　　“我马上回去处理一下，不要让别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罗迪指尖的火焰当场将信纸烧成灰烬，这一手娴熟的法控本领吓了莎莉一跳，“这件事很关键，或许还牵扯到更多东西。”
　　罗迪握着她的手，知道原本答应她多待几天的计划泡汤了，刚想说什么，却被莎莉拍拍他的胸口：“快去吧！等处理好了，一定不要忘了来找我。”
　　这种时候回答什么都是多余的，罗迪直截了当的以深吻告别。而当他离开后，留在大厅内的莎莉终于叹气出声，目光异常落寞。
　　……
　　“西尔维娅！欢迎来到埃尔森，这里将是未来高精灵最伟大的城市！”
　　这话是谁说的来着？啊……是当初从家乡的学院毕业后，自己抵达这里时那位迎接的学长说的。
　　学长……
　　哦，还有导师卡德加。
　　那是位脸上永远带着温和笑容的导师，说话有时候神神叨叨的，不过作为发明“充能晶石”的最伟大奥术师，他渊博的学识和强大的奥术等级永远都是自己需要仰望的高山。
　　西尔维娅感觉自己回忆起了很多东西，有关埃尔森的形形色色，有关自己在这里生活的细节——第一次在实验室打碎了药剂瓶啊……在图书馆被高大的学长表白啊……
　　原本斑驳残破的回忆有了顺序，平静的日子忽然间被远方的战报所打破——“战争”的来临让埃尔森城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兽人”、“恶魔”、“城市沦陷”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然后……
　　敌人来了。
　　数不尽的兽人疯狂的攻击着城池，浮空塔的光芒彻夜不休，可敌人却死了一批又来一批，永远杀不完似的……
　　图灵！
　　脑海中忽然冒出了这个名字，让西尔维娅想起了卡德加导师望着图灵操控城市低语进攻时脸上喜悦和恐惧混杂的神色。
　　再之后……
　　仿佛忽然之间，记忆的画面变了颜色——咆哮的兽人、肢体僵硬的人类、包围而来的感染兽和手中施放的奥术混杂成了鲜红的画面，一幕幕快速闪过的同时令西尔维娅“啊”的喊出了声——
　　于是，她终于从昏睡中苏醒了过来。
　　“这是……噩梦？”
　　好似即将溺水的人忽然上了岸，窒息感依旧留存在意识中。西尔维娅茫然扫视四周，发现这里正是自己于帕夏尔魔塔内平时管理的实验室。
　　“呼……兽人还没打进来。”
　　她抚了抚胸，下意识的嘀咕了几句，随后却是忽然停住了脚步——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手掌之下没有感受到心跳。
　　继而，她发现自己没有呼吸。


第605章　文明的火种
　　“咕咚。”
　　咽唾沫的声音在偌大的实验室内回荡着，记忆中这里本应有不少来来回回的奥术师排队使用法阵，可现在却只有自己孤零零的影子……
　　她满脸惊愕的倒退几步，心中冒出几个自己都无法接受的猜测，随后猛然跑向了实验室的大门，但还没来得及推开，门却自己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卡米拉让西尔维娅顿时愣住，她恍惚间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位高精灵，因为卡米拉的容貌和高精灵有着极为相近的特点，但她终归有着人类血脉，发色、眼瞳的区别是遮掩不了的，西尔维娅反应过来，随即厉声问道：“人类，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虽然话语强硬，但发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慌张，卡米拉的神色颇为复杂，随即毫无防备的迈步走进了实验室，顺手关上了门。
　　“如果可以的话，坐下谈一谈吧，西尔维娅法师。”
　　卡米拉伸手示意：“你可以叫我卡米拉。我的身上有高精灵血脉，可以算半个高精灵。”
　　纯正的高精灵语和随后的解释解开了西尔维娅之前的疑惑——毕竟七百年前的人类是被高精灵故意隔离开来的，99％以上的人类没接触过高精灵，更别谈会说高精灵语了。但“半精灵”是唯一的例外，所以她没有生出更多的反感情绪。
　　只是卡米拉那股平静却迫人的气势让西尔维娅非常别扭，但想到自己的满肚子疑问，她权衡再三，还是决定收起了那股优越与傲慢，迟疑着坐在了卡米拉的对面：“那么……半精灵，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么？现在是几号了？兽人的进攻结束了？”
　　卡米拉明白她口中“兽人的进攻”指的是七百年前“时间循环”结界开启前的战争，而非前段时间那群傻了吧唧的绿皮蛮子。所以她平静的反问道：“那请允许我问提个问题，西尔维娅法师。你有印象的最后一天是什么时候？”
　　“新火月，二十一日。”
　　西尔维娅皱眉回答，她记得这一天自己还写了日记，抱怨兽人进攻的浪潮始终不停，所以有些印象。
　　“那么……是哪一年的新火月？”
　　这个问题让她愣住：“哪一年？额……布诺历1302年，为什么这么问？”
　　卡米拉眨了眨眼睛，望着她缓慢回答道：“现在是埃隆历590年，如果按‘布诺历’来算的话，应该是2021年了。”
　　“2021年？这不是差了719年……这——”
　　她的回答让西尔维娅如遭雷击，一梦七百多年，这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难以相信，所以她根本没把卡米拉的话当真，站起身，双手瞬息凝聚起了奥术光芒：“不可能！这是骗局！哪里有什么埃隆历……你一定是闯入埃尔森的半精灵奸细！我劝你和我说实话！”
　　体会到奥术力量一如既往的舒畅，西尔维娅顿时安心了不少，可没等她继续说什么，却见面前坐在椅子上的卡米拉抬手向下一压，原本几乎完成的“奥术捆绑”便当场溃散成了一片紫光……
　　“元素消弭！你……”
　　西尔维娅被吓得魂不附体，连着退了好几步——能隔空打断施法而没有产生魔法波动，这一手已经堪比卡德加导师的实力了，难道……
　　她忽然反应了过来，颤抖着问道：“你……和图灵什么关系？”
　　“图灵被摧毁了，但你说的不错，我现在担任的职责和图灵差不多。”
　　卡米拉抬手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下说吧，恐怕我们有很多东西需要聊。”
　　“我不……我不相信……”西尔维娅摇头后退：“图灵怎么可能被摧毁？那是卡德加导师最满意的作品……那是我们高精灵的希望！它是我们的守护者！”
　　“希望？那恐怕让你失望了，西尔维娅法师，你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死了么？”
　　卡米拉平静的讲述着无比残忍的现实，击穿了西尔维娅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不但是你，高精灵已经在面对兽人的战争中灭亡了，迄今为止已经没有留下任何直系血脉。而在埃尔森城杀死你的不是别人，正是你口中的‘守护者’图灵。”
　　到这个时候，西尔维娅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无助的望向四周，发现自己此时本该剧烈起伏的胸口毫无动静，身体如同一潭死水，既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冰冷而让人绝望。
　　“卡德加启动了‘时间循环’结界，将整个埃尔森城封存了718年，直到去年这座城市的结界消失，我们才发现这座城市所有的高精灵已经死亡。但死亡不是重点，所有死去的高精灵都被图灵控制了身体，成为了它的傀儡。我们费劲一切努力摧毁了图灵，算是完成了卡德加法师最后的心愿。”
　　卡米拉望着眼前货真价实的高精灵，内心颇为感慨——她曾经所在的“圣会”自称高精灵后裔，并致力于恢复高精灵奥术的荣光……可过于极端的思想让他们至今没能有太多收获，这些故步自封的“后裔”哪里会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高精灵时期留存下来的幸存者。
　　西尔维娅虽是标准意义上的“亡灵”，可她若是恢复了所有记忆，那其所代表的不单单是一个高精灵法师那么简单，更意味着整个高精灵文明留下的“火种”！
　　全面超越时代的文明仿佛一昼夜间衰落，这究竟是因为什么？答案恐怕就在西尔维娅的记忆之中。
　　西尔维娅的表情此时已经有些麻木了，她感觉自己的脑袋甚至无法对卡米拉口中的事情做出分析，而随着对方的叙述，她发现一切都和自己之前的“梦境”对上了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