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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

听了疯和尚的话，那双眉及膝的老僧不由垂头，唱了一声佛号。

“内讧了啊。”苏鹏闻言，也先收起进攻之心，看看情况如何发展。

反正他看大空寺很不顺眼了，这个虚空方丈给苏鹏的感觉也不好，此时大空寺方丈出了这么大的丑闻，苏鹏是喜闻乐见的。

就是苏鹏对疯和尚还有些好感的，听了他的遭遇，有些同情。

疯和尚看着虚空，道：“虚空师兄，当时在那废弃的菩萨庙之中，我看着你吃了虚静师弟的小腿，之后，你又收集了一些‘食物’，最后看了我，我记得你最后对我的说话，就是‘我还不能死，大空寺还等着我’……”

“说过这句话，你看了看我，最后离开了菩萨庙。”

“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你，没有杀掉我，然后吃掉我。”

“只是那一刻，我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那绝不是你的叹息……我目光落在这菩萨庙之中，才发现这菩萨庙之中的菩萨，像是不忍看人类互相吞食的惨剧，竟然是倒坐的，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声叹息，竟像是菩萨的叹息……”

“哼！”虚空方丈此时，已经完全豁出去了，疯和尚将他吃人的丑闻抖了出来，他以后无论如何，都当不成大空寺掌门，是否能逃过大空寺的戒律，还是两说。

“你也不要装什么好人……虚月，你没吃人，是怎么活着走出来的？”

虚空方丈对疯和尚说道。

“这正是我要说的……虚空师兄，你应该没有想到，你离去不足一日，就有一支商队经过了那废弃的菩萨庙……虚空师兄，你只要再忍耐一日，我们四人，就可以得救！”

疯和尚痛声道！

虚空方丈闻言，猛然抬头，目光之中满是愕然！

第921章大空寺之殇

疯和尚似乎说到了痛处，他眼睛下意识的闭了起来，不断颤抖，半晌才张开眼睛。

“虚空师兄，我便是被那商队的人救了下来，商队中恰巧有几名神州人，听得懂我的话，我将发生的事情，对他们讲了。”

“商队的头领检查了那寺庙之中的痕迹，确认了我说的是真的，便收留了我……其实那头领也曾经派遣了几个人去追杀你，你却已经走了一日，没有寻到你。”

“之后，因为商队是前往瀚海另外一边，我无法独自返回神州，便和他们一起去了更西方，辗转三五年，才又穿越瀚海……期间自有种种经历，便不与你说了。”

“自从我们二十人从大空寺出发寻找圣山神庙，到我再次穿越瀚海，然后返回神州，整整用了三十五年！我也从一个满腔热血的小和尚，变成了中年人……”

“而我回到神州之后，经过打探，才知道你竟然真的找到圣山神庙，带回了高深武功，并且被封为圣僧，并在十年前接任了大空寺的方丈掌门的位置！”

“我没有回到大空寺……因为对大空寺我很了解，我或许能将你拉下方丈之位，但是对整个大空寺没有根本的改变……”

“虚空师兄，你在那菩萨庙之中，已经让我明白，大空寺在骨子里面，已经开始烂了！”

“满口胡言！”

疯和尚说到一半，在罗汉大阵之中，一名身穿红袍袈裟的虚字辈和尚走出来，对疯和尚训斥说道。

“虚月！你所说的，都是一面之词，怎么能算数？还有大空寺堂堂天下第一大寺，天下第一大门派，岂是你能诋毁的？你这是欺师灭祖！”

那名穿着红袍袈裟的和尚。正是那位身材很是精壮的虚字辈和尚。

“虚色……呵呵，虚色师弟，我说大空寺的阴暗之面，别人站出来也就罢了，你也有资格站出来么？”

“我怎么就站不出来？我行得正站得直，为我宗门护法，你欺师灭祖，诋毁宗门，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位看起来十分精壮，可以说是龙精虎猛的虚字辈和尚说道。

“虚色……你是虚字辈同门之中年纪最轻的几个。当年我离开大空寺的时候，你还是七岁孩童，不过我记得，当年你七八岁的时候，就偷窥过女客，法宏方丈为你受戒的时候，说你太过早熟，女色是一声之中大劫，所以赐你的法号就是虚色……”

“虚色。虚色，虚其心，实其法，洞见色相乃是空。空不住色，是为虚色……我还记得你剃度的时候，方丈说的话……现在想想，法宏方丈的观人之术。实在是让我佩服。”

“你说些什么？几十年前的事情，你也拿来说，是想诋毁我的名誉么？”虚色闻言。不由觉得很是没有脸面，对虚月喝道。

“呵呵……”疯和尚冷笑，忽然，他暴喝一声：“贾思道！！！”

“轰！”

那精壮异常的虚色和尚，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感觉像是五雷轰顶，他圆圆的张大眼睛，瞪着疯和尚说道：“虚……虚月，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哼！我不知道贾思道这个名字，我还知道更多！”

疯和尚冷笑，对虚色和尚说道：“虚色！你自从成为庙中长老之后，利用职权吞没寺庙财产不说，还在假借云游之名，在郑州徐家庄购置了庄园，大肆搜笼美女，供你淫色，非但如此，你还嗜好施虐，你修行的大光明功，有强健男子体质的功效，你嗜好用强，至少十名以上的美女，被你奸污致死，我说的可有错？！！”

虚色呆呆的看着虚月，半晌，才说道：“没……没这回事！他是胡说八道！”

“你可敢对佛祖发誓？可敢用你授业师傅法明生死发誓，如果有所欺骗，你和你的师傅死后永世沉沦地狱不得超生，地藏王菩萨不得超度，生生世世轮回畜生道，你可敢？”

疯和尚冷笑，对虚色说道。

虚色闻言，嘴巴干干的上下开合两下，却没敢说出这样的誓言。

他毕竟从小学佛，对这方面的誓言极为忌讳。

看到虚色这番模样，虽然他没承认，但是明眼人也看出是怎么回事了。

“阿弥陀佛……”

十六位法字辈的老和尚之中，一位一样精壮老僧，不由念了一声佛号，他便是虚色的授业恩师法明。

出了这种事情，他脸上要多不光彩，有多不光彩。

“虚月，够了！这些事，等到这次武林大会之后，我们再说。你毕竟也是大空寺的人，大空寺将你养大，你莫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法字辈的和尚之中，一个老僧出来，对疯和尚说道。

“亲者痛，仇者快？”

疯和尚闻言，不由哈哈大笑，他道：“法慧师叔，这就是你秉承的公道和佛法么？”

疯和尚似乎癫狂的哈哈大笑，他手指指着大空寺之中，口中点出了一个个名字，然后说出一件件事情，他每点一个大空寺之中人的名字，说出事情之后，都会有几个大空寺的和尚脸上变的极为难看。

“真想不到啊……我本以为大空寺是武林正道之首，却没想到，这里竟然是如此藏污纳垢之地，真是龌龊！”

“是啊……今天过去，大空寺这千年盛誉，估计要毁于一旦喽！”

“呸！活该！”

疯和尚说话，每一句话都带着内力，大雄宝殿内所有江湖门派和散人都听的清楚，不少年轻热血的门派弟子，已经十分不齿了。

大空寺的和尚，每一个都脸上无光，就连组成罗汉大阵的弟子都有些心志动摇。

疯和尚所说的大空寺种种阴私，虽然像是虚色和尚奸污女性致死的极端事件并不多，甚至只有虚色一人做过这种事情，但是其余重重，比如徇私舞弊，比如贪墨公款，比如压榨乡舍，比如持强凌弱，这种事情，却是样样不是少。

偏偏疯和尚说的所有事情，言之凿凿，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有，仿佛亲眼所见，根本让人无从反驳。

终于，疯和尚的话让大空寺的高僧们再也忍不住了！

“虚月！住口！”

那位双眉及膝的老僧，开口暴喝，打断疯和尚的话，对疯和尚说道：“虚月！再怎么说，你也是大空寺走出来的！一身修为武功，都是大空寺给你的！你今天在这武林大会上说这些莫须有的事情，是想做什么？你可知道，大空寺作为天下正道武林和佛门之首，容不得你这样玷污么？！！”

第922章叹众生不肯回头

“哈哈哈哈……佛门、正道之首？”疯和尚听到这话，仿佛听闻道很可笑的事情，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双眉及膝的老僧，看向疯和尚，有些恼火的对他问道。

疯和尚没有直接回答，道：“我一生之中，走遍了天下无数寺庙，却只有两个寺庙，让我印象深刻。”

“其中一个，就是在西方瀚海沙漠之中，见过的那菩萨庙之中，那里的菩萨，竟然是倒坐的。”

“本来我以为，那是那座寺庙年久失修，菩萨被人搬动，才变成倒坐，可是十几年前，我在梧州一座渔村的村口，又见到一座寺庙……那座寺庙之中，也有一尊倒坐的菩萨！”

“我当时心中大惊，不明所以，便去询问村中知情人，可是人人听到我问这个问题，却都面色古怪，没人诉说。”

“直到傍晚，我在一个老渔夫家中借宿，向他询问，他才长叹着跟我讲了一个故事。”

“在这渔村之中，有一户人家，是村中中等人家，他们家中有一个女儿，生的十分漂亮，村中几个流氓无赖，想要调戏这户人家的女儿，却被这家人驱逐殴打，故而生仇。”

“然而有一段时间，连续三年，不知为何，此地接连暴雨，无法出海，不少人丧命在海中，村名惊惧，以为是龙王发怒了。”

“村中那几个流氓无赖，闻言觉得是报仇的机会，便买通神婆，散布流言，说是龙王看中这户人家的女儿，想要娶亲，想要保这处安宁吗，就要将这户人家的女儿献给龙王！”

“这户人家自然不肯。可是村民愚昧，信以为真，事情在几个流氓无赖的推波助澜之下愈演愈烈，最终终于酿成惨剧，这户人家被村民制住，女儿被绑上大石头，在一个风雨夜之中被沉入海中。”

“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龙王，那日之后，倒是风平浪静一阵，全村的人似乎都觉得龙王应验了。却不知道失去女儿的那一家的悲伤……那家人的父亲，因为气愤，不出一个月就得了急症死去，母亲也在一年之内郁郁而终，只剩下一个幼子，这名幼子，悲愤于村民愚昧害死全家，于是一怒之下烧了自己房屋，自己孤身外出。从此不知所踪。”

“这名幼子，摸爬滚打，天下奔波，数十年后。也攒下了不菲的身价，最终他也有叶落归根之心，虽然那渔村给他无尽伤痛，他也想回来看看。”

疯和尚说道这里。脸上表情变化了一下，然后继续道：

“可是当他返回渔村，同时请了一位高僧。想要为自己全家补做法事，却发现整个渔村，已经几乎被完全夷平！”

“他大惊，仔细询问，才知道他走后，又有一户人家的女子被献祭给了龙王，结果那家的人中，有个和他一样的少年，因为忍耐不住仇恨，狠下心来，阉割了自己，然后前往梧州刺史府，去给梧州刺史后宅为奴。”

“十数年先来，那位阉割自己的少年，成了梧州刺史亲信之人，并且修行了武功，虽然数次生死一线，但最终挺了过来，并且得了奇遇，成为江湖上有名的一位高手，为梧州刺史立下赫赫功劳，他心中却念念不忘家里那些害死亲人的，在十几年前回到渔村，带兵将渔村屠戮一净，为自己姐姐报仇！”

“那已经成为富翁的人，听后不由无言，那渔村的人，不过是为了想要保住村子，就将他人亲人献祭给龙王，而他们万万没想到，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整个村子覆灭！”

“和富翁同来的高僧听闻之后，沉默不语，最后，富翁他还是放弃重回渔村，而是在原本村子的村口，由和他同来的高僧负责建立了一个菩萨庙，只是这庙中的菩萨，却是倒坐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菩萨庙建成之后，渔村再没有遇到那种恶劣的天气，而逐渐又有人在这里定居，渐渐的，渔村回复了平时的气息，菩萨庙也日日都有香火，渔民们都说倒坐的菩萨，才是有能力保佑他们的，却没人知道这尊菩萨的深意。”

“而那富翁则是在寺庙盖好之后，便离开了那里，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直到多年之后，一位云游僧到此处，听闻了这个故事，才说出了一句话……”

“这尊倒坐菩萨的是什么意思？”听了疯和尚这句话，外围的江湖门派中人，有人忍不住问道。

“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

疯和尚连续重复两遍，声音仿佛洪钟一样在大雄宝殿之中回荡。

“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

听了疯和尚的话，不少人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似乎领悟了什么。

疯和尚的故事，有些冗长，但是听了下来，却让人若有所悟，好像意味深长。

“阿弥陀佛！”见疯和尚引导了在场人的思维，那双眉及膝的老僧皱眉，他道：“虚月，你是在打机锋么？大空寺佛法胜你者不知繁数，我劝你还是不要班门弄斧。”

“法空师叔，你没听出来，大空寺，就像是那故事之中的渔村愚民么？”

疯和尚看向双眉及膝的老僧，对他说道。

“那些渔村愚民，为了保住自己的安宁，宁可将他人的亲人献祭大海，换来的却是被屠灭满村，当时只要他们肯回头，即便第一次献祭，可放弃了后面的献祭，也一样不至于全村死于非命。”

“大空寺也是一样……佛道武林之首，并不应该是大空寺自身给自己的身份，可是你们看，现在整个大空寺，为了保住自己天下第一的名望，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疯和尚看着双眉及膝的老僧，对他说道。

说着，他看向另外一名法字辈老僧，说道：“法慧师叔。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知道大空寺那么多阴私么？我便告诉你，是谁让我知道这么多！”

说着，他闭上眼睛，仿佛背诵一样，说道：“十七年前，大空寺武僧前往郑州办事，途中经过名为落虎山的地方，因为言语冒犯，大空寺武僧和对方冲突起来，武僧被砍中一刀。却不致命，十三日后，大空寺释字辈弟子释戒等人，带领一百武僧，血洗落虎山，屠戮落虎山一脉三百七十八人，然而落虎山有三十一人幸免于难。”

“十六年前，大空寺在本地收取租金，因为课税太重。当地豪强曹家带头抗税，三日后，大空寺派遣武僧，曹家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曹家家主曹宇不知所踪，只有整个曹家二百二十人，只有二十七人逃了出来……”

“十四年前……”

疯和尚口中说道，每一句。他说出的都是一个和大空寺有关的血案。

听了这些话，周围的大门派的反应，倒是颇为**。

因为这等巧取豪夺。持枪凌弱的事情，每个门派都没少干过，只是大部分都是手脚干净，不会留下这等把柄，被人诟病。

只是这疯和尚，似乎就是针对大空寺，将每件事情查的清清楚楚，让大空寺等人面目无光。

疯和尚一件一件事情细数，每说一件事，大空寺的和尚脸上就更难看一分。

“一年前，赣州张家被大空寺武僧和五城联盟盟主龙邵阳灭族，只有十三人逃出升天……这些年来，被大空寺和属下各种势力灭族的势力和家族，一共有三十七个，失踪和被击杀的人超过三千人，但逃出来的，加起来也有四百之数……这四百人，大部分被我联络收编，专门清查大空寺的各种弊病，我知道的事情，基本都是这四百人查出的消息！”

疯和尚最终，对法慧等人说道。

“你……你……”

听到疯和尚的话，大空寺的和尚不知道如何言语。

“阿弥陀佛！虚月！”双眉及膝的老僧此时，已经有些抑制不住愤怒，他对疯和尚道“你挖空心思，组织那些大空寺的仇人，究竟意欲何为？莫非真的想要将大空寺置入绝地不成？”

“呵呵呵……非也，我想做的是，恰恰相反，我想要的，是一个青天朗朗的大空寺！”

疯和尚口中说道，说着他道：“我回到神州之后，苦思良久，终于顿悟，大空寺之所以有如此多的阴暗，就是因为它太庞大，也太辉煌了……武林第一门派，天下第一佛寺……太多的荣誉，让大空寺迷失本心！”

“为了维持大空寺的地位，所以大空寺行事就无比霸道，加上无人制约，才有今天。”

“在武林第一，佛门第一这荣誉下，大空寺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除非……”

“除非让打碎大空寺武林第一，佛门第一这个桎梏，大空寺才会打碎迷梦，真正回归真道！”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要打碎大空寺的天下第一，好让大空寺从迷梦之中醒来，归于真道！”

“可惜……武林中对大空寺有威胁的势力太少了，我苦苦等了数十年，才等到今天的机会，今日，我便要助紫霞门，将大空寺天下第一的迷梦打破，这便是我佛家的当头棒喝，让你等清醒过来！”

疯和尚大声说道。

“你想见大空寺从天下第一门派的位置上拉下来？好好好，我就看看你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