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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啊！”
　　后方，李真等人疯狂的大吼，然后睚眦欲裂的登上蒸汽车，向着那个地方而去。
　　道路两旁，所有人全部瞪大了眼睛，眼神里一片惊骇之色。
　　只是看见，飞机略过了蒸汽车，然后一头往前栽了下去。
　　“啊！”
　　凄厉的尖叫响彻这片天。
　　徐秀峰死死抓着驾驶舱的门沿，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那越来越近的大地。
　　闭上眼睛之后，他却突然又觉得自己内心竟然是无比的祥和，宁静，没有想象中的绝望……
　　也许，正如滑翔伞成功的那天他的心声吧：蓝天是我的归宿。
　　‘嘭’
　　的一声炸响。
　　飞机一头栽在了地上，灰尘漫天。
　　当灰尘散去之后，满地残骸。
　　木架、钢管、钢丝、木块，凌乱的四处飞散着。
　　最远的零件，飞到了几十米开外。
　　徐秀峰血肉模糊的躺在那里，被一大块木板印在了脑袋上。
　　尘埃散去，整个大风台数不清的围观人，鸦雀无声。
　　当李真等人感到之后，随着柳惊鸿崩溃的嚎哭：“老徐！”
　　众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窝蜂的冲了过去：“救人啊！”
　　“快救人啊！”
　　“……”
　　李真深吸一口气，眼眶泛红。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年迈身躯，难受至极。
　　混混乱乱中，九州科学院所有人都浑浑噩噩。
　　不知道怎么从大风台回来的，气氛低迷到了极点。
　　所有人不禁叹息，又不禁感慨……
　　这个半路出家，年龄七十八岁，曾经为帝国理工高级讲师，现为九州科学院航空动力研究院副院长的老人，最终，还是将自己的宿命交给了天空。
　　试飞试验，成功了。
　　所以老天爷收了他。


第325章：葬礼

　　徐秀峰毫无征兆的死亡。让整个崂山县都进入了动荡的状态，气氛压抑而又低沉。
　　简简单单的试飞试验出现了人命，这给所有人脑袋上狠狠敲了一棒，他们这才恍然大悟的明白过来，原来科学实验是会死人的。
　　不知怎么的，大家就想到了以前的秦恩泽。
　　不也是在研究蒸汽机的时候，身受重伤么？左眼失明，毁容。
　　科学是美丽的，同时也是危险的。
　　九州科学院的人顺风顺水习惯了，包括李真都下意识的觉得，世界上没有自己这群人跨不去的坎，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这种顺风顺水养成了大家懈怠的心思。大家都潜意识的觉得，什么东西他们都能创造出来，并且一直顺风顺水。
　　但是哪有一直顺风顺水的呢？这一次，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警钟。
　　徐秀峰的葬礼举行的非常隆重，隆重到全国默哀的地步。
　　确认死亡的当天下午，新九州政府就用广播和电报通知了全国各个地区。将这一个沉痛的消息传递了出去。
　　原本四月五号举办的九州科技奖毫无意外的被推迟了五天。
　　但是这一次推迟却没有人有什么怨言，包括那些外国来的科学家，都是一副理解的模样，并且争相表示葬礼一定会出席。
　　四月五号。
　　这原定为九州科技奖举行的日子，成为了徐秀峰的葬礼。
　　当人们将灵柩装进蒸汽车之后，挂满了白布的蒸汽车发出‘呜呜呜’的啸叫声，从九州科学院中缓缓的驶向跳伞山。
　　徐秀峰没有留下什么遗言，但是大家却默契的将埋葬他的地点选择在了跳伞山。
　　因为那是他梦想起航的地方。
　　花甲之年在跳伞山发现了自己的梦想之后，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将自己的宿命交给了蓝天和白云。在他死后，他将从这里重新起航，去另一个世界继续探索他的梦想和希望。
　　九州科学院全体人员，身穿藏蓝色的中山装，盛装出席，跟在灵车之后缓缓出了九州科学院。
　　九州科学院外，人山人海。百姓，科学家，以及各方人士全部整整齐齐的站在街道两旁。目光沉着的看着那灵车缓缓驶出来。
　　李真走在九州科学院送灵队伍最前方，心中有挥散不去的阴霾。
　　他直到现在都无法相信徐秀峰竟然会这样的离开人世，也没有想到这一刻竟然会来的如此突然。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人会死。
　　有一天我也会么？
　　李真看着灵车，心中压抑无比。他突然有点羡慕起了徐秀峰，至少徐秀峰是死在了自己的梦想之中。他生于航空事业，死于航空事业。
　　而自己呢？
　　李真有些疲惫，他害怕自己有一天是会死于权谋争斗。
　　每个人都会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但是现在卷入了一个硕大的漩涡之中，李真是真的不愿意自己有一天，死在政权变更里。那样的死，是毫无意义的死。
　　他有些感悟到了那个神秘女人的话，有意义。
　　究竟什么是有意义？
　　大概就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在探索着自己的信念吧。
　　跳伞山最顶上，每个人都手捧着秋菊，看着那缓缓被放入墓穴中的灵柩，默不作声的将秋菊丢进了土坑之中。秋菊覆盖着棺椁，接着，又被黄土所填埋。
　　当李真说了一声：“鞠躬！”
　　“默哀！”
　　所有人对着坟墓的方向，齐齐将腰弓成九十度，用最高的礼节送给这个在之前名不见经传的老人。
　　‘砰砰砰’
　　远天，士兵对天开枪。
　　默哀一分钟结束之后，也代表着徐秀峰永远的消失在了这片世界之中。
　　这个世界从此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留下的，只有人们的记忆。只有崂山县档案馆里，那一幅幅关于九州科学院每一次盛大事情之时，高明的画师‘定格’下来的场景。那些场景之中，能依稀找得到徐秀峰的身影。
　　柳惊鸿痛哭流涕，众人散去之后，他趴在坟墓之上哭的几乎昏厥。
　　九州科学院，航空研究院，曾经他为院长，徐秀峰为副院长。但事实上很多杂事都是徐秀峰来打理的，因为徐秀峰经验丰富。
　　但是现在缺了一个，柳惊鸿只觉得心若刀绞。
　　他一生中只崇拜一个人，那就是李真。
　　他一生中也只尊敬一个人，那就是徐秀峰。
　　“未来的道路上，只有我默默前行，你已经不能陪我继续探索下去了。徐副院长，老徐啊……”
　　柳惊鸿啜泣着，泣不成声。
　　航空院的所有人也都背过头去不断的擦眼泪。
　　李真背着手幽幽离去了。
　　站在山脚下回头看了一眼。
　　黄色、白色的纸钱随风飘扬，从山顶随风飘向远天，飞向远海。越飞越远，越飞越高。越来越小，也越来越远……
　　在夕阳之下，在碧海之上。在波涛汹涌间远飞。
　　这一刻，如苍鹰般，掌控着蓝天。
　　这一刻，如天神般，俯视着大地。
　　这一刻，找到了自己的宿命，并且在梦想中悄然死去。
　　一路走好，徐副院长。
　　————
　　“错误在哪里？”
　　李真站在航空院的讲台上，敲着黑板，询问。
　　一个航空院的同学站起来：“李师，根据调查研究发现。是控制羽翼的传动系统率先发出了断裂，然后翅膀才失去了控制。所以，错误在传动系统，那些钢丝不够坚韧。我们只是看见了翅膀应该承受多少重量，却忽视了那些钢丝，将要承受同样的压力。”
　　李真点点头：“没错。这一次的错误其实是可以避免的，我们太急了。只要我们但凡静下心来多想想，多考虑考虑，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疏忽。这一次事情是我组织的，我检讨。我希望以后我们所有人都不要再粗心大意了。科学的研究充满了许多未知性，也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变数。任何一个变数都能够造成悲剧的发生。这一次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我希望，从此以后，这条道路上能够不再发生黑色的悲剧……”
　　“我们一起在这条路上走到尽头吧。不要再缺了谁。航空的魅力无限，但你们永远要记住徐秀峰用生命给你们的警告……”


第326章：天才

　　李真没有多少时间再驻留在航空院了。
　　推迟了五天的九州科技奖，虽然被推迟了，可时间还是在往前走。
　　三天后，就是九州科技奖了。
　　提前几个月就有人开始筹备了，大局面李真不需要操心，但是临近的这几天他却必须要坐镇。
　　“这一次确定了，就用我决定的形式来选拔。”
　　李真看着桌面上的一大堆文案，头也不抬的说。
　　组织人丁珍珍点头说：“那从现在就开始么？”
　　“对。参赛者的材料，论文已经全部上交了。昨日已经结束了报名。那么从现在就可以开始了，十号主要用来颁奖，不用进行任何的选拔了。每一项只需要抉择出获奖者，以及准获奖者。每一学科之中，只挑选出两人来。然后由嘉宾投票。这样能够精准，能够节省很多的时间。并且事半功倍。”
　　科学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渐渐开始脱离百姓的认知了。
　　嘉宾不再拥有主要决定权，因为这种高尖端的科学，已经不是他们能够理解的范畴了。他们也为难，对于科学家也不够公平。
　　所以必须就得由专业人士来进行大浪淘沙，选择出不相上下的两位，然后再由嘉宾二选一票选。
　　如此一来，既科学，又公平公正。
　　“李师，这是本届九州科技奖的数学界论文。”
　　丁珍珍将一沓，厚度大概在半米的文件袋递给了李真。
　　在之前，九州科学院开始报名的时候，所有的参赛科学家，都已经将自己的研究写成了论文，上报给了主办方九州科学院。目的就是要详细说明，然后提前决定。
　　李真看着那么厚一堆，只觉得头大，揉着太阳穴说：“数学我就不参与了。现在侯院长的学问在我之上，直接报给侯院长吧。”
　　丁珍珍偷笑一声：“李师。那要不，现在就让评委团进入九州科学院，现在就开始进行讨论选拔吧？”
　　李真想了想，点头说：“可以。”
　　“……”
　　崂山。
　　一辆辆蒸汽车穿梭了出去。
　　‘咚咚咚’
　　一家旅馆的门被敲响，开门的是一个老者，这老者是帝国理工的化学高级讲师。
　　“是王老师么？”
　　“对，我是。”
　　“您好，王老师，我们是九州科技奖主办方。现在邀请您成为化学评委团成员。”
　　王老师眼前一亮：“真的么？”
　　“对。”
　　“……”
　　‘咚咚咚’
　　又有门被敲响。
　　“您好，是赤烈火旺先生么？”
　　去年的化学奖得主赤烈火旺披着一件外套走了出来：“有事么？”
　　“您是去年的九州科技奖化学奖得主。今年，九州科学院诚挚的邀请您成为九州科技奖化学评委团成员。”
　　赤烈火旺狂喜：“好好好。”
　　“还请赤烈火旺先生移步九州科学院。”
　　赤烈火旺一愣：“现在就开始了么？”
　　“对，提前三天，现在开始进行大浪淘沙的筛选。”
　　“快走快走。千万不要误事了，我听说今年报选化学奖的，有好几百人，来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地区。”
　　“是的。”
　　“……”
　　不断有人被邀请，整个新九州，各学术界，各行业的杰出人士被邀请进入了九州科学院。
　　今年，九州科技奖更正规了。
　　因为九州科学奖评委团的出现，使得所有人都觉得，这一次，厉害了。
　　九州科学院，数学系主楼。
　　宴会厅外重兵把守，宴会厅内灯火通明。
　　侯蔷带领十余位全九州最杰出的数学家在此恭候多时了。
　　这十余位数学家里，其中有八位出自九州科学院数学系。少数几个人，来自帝国理工和复兴大学。
　　虽然这几个拥有很高评级，享受很高名望的数学家被侯蔷一个年轻女人领导。但是他们却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是脸上有光，心里觉得这是无比的光荣。
　　数学界，没有人敢小看这个女人。说她是九州最聪明的女人，一点也没有夸张。
　　她的数学天赋是没有人能够相提并论的，就连固执、迂腐的老学究，都是五体投地的佩服。
　　帝国理工的老师皱眉看着一个论文，只觉得犹若看天书一般。放在曾经，早就将这种狗屁不通的东西打到一边了，但是自从高数的概念出现后，他们再也不敢小看这种东西了。
　　“侯老师，您看看这个……”
　　侯蔷拿过论文，只是看了一眼，便是眼前大亮，轻声呢喃着：
　　“设f（x）是区间E上的函数，若对于任意的x属于E，存在常数m、M，使得m≤f（x）≤M，则称f（x）是区间E上的有界函数。其中m称为f（x）在区间E上的下界，M称为f（x）在区间E上的上界……？在定义域上有上（下）确界。一个特例是有界数列，其中X是所有自然数所组成的集合N。由？（x）=sinx所定义的函数f：R→R是有界的。当x越来越接近…1或1时，函数的值就变得越来越大……”
　　看着看着，侯蔷兴奋的说：“这是一个新概念。”
　　话音落下，所有的数学评委都围了过来，争相恐后的传阅这一份论文。九州科学院的人看完之后满脸深思，然后闭上眼睛开始思考。
　　但是帝国理工和复兴大学的人，则是看的满头雾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侯蔷看了一眼档案人的信息，惊呼一声：“天才。18岁，来自帝国理工。”
　　“什么？来自帝国理工？”
　　帝国理工的老师大惊失色，连忙去看档案，果然档案上写的是帝国理工。他都迷糊了：“被侯老师成为天才的人，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哈哈，你们又不教高数。学生自己有研究的话，给你们说了，你们也听不懂啊。干脆就不说，直接拿来参加九州数学奖。”
　　“也是这个道理。哈哈，看来我们将侯老师写的很多书，都放在我校图书馆里让学生们凭兴趣自行研究，是对的。”
　　“可不是嘛。总会出现有天赋的人。”
　　“唉，不得不服。数学真的不是努力就可以了，我们研究了一辈子，每天笔耕不辍。可是有天赋的人，只是十八岁，就已经研究的如此深奥了。”
　　“不得不认命啊。”
　　“……”


第327章：千斤定律

　　物理院大礼堂。
　　李真率领一众物理方面的专家，对上报上来的材料进行审批。
　　相比于数学奖，物理学奖是参赛人数最多的，也是质量最高的。
　　上报材料的时候，本身就刷下去了一部分人。那种拿个小把戏，想来混个提名奖的全部都被刷了下去。能报上来让李真等人审核筛选的，只有真正有点真功夫的人。
　　方汉显拿起一份论文看了看，不由得眼前大放光彩：“这真是有独到之处。”
　　李真走过去：“有什么收获么？”
　　方汉显笑道：“这人提出了一个很有趣的定律，我觉得比较有意思。”
　　李真拿起论文看了看，不由得也是一挑眉头：“马上验证一下这个定律。”
　　众人都好奇的围了过来，争相恐后的传阅这一份论文。
　　“千斤定律？”
　　“这是什么意思？”
　　“说的比较绕口了。”
　　“咦，有点意思。”
　　“厉害啊，这个定律竟然被他发现了。我们之前是做过设想的，但是不全面，最终也只是一个设想罢了。没想到竟然有人完完整整的提出来了。”
　　“九州科学院以前做过设想？”
　　“不，我们机动院以前做过这方面的设想。主要是小齿轮带动大齿轮，能够产生更大的力。将速度降低，转换为更大的力量。但是不够完善。我们只是知道这么一条道理，但是却没有做过完善的设想。”
　　“这个千斤定律说的不是齿轮啊。”
　　“我知道，原理是一样的。”
　　“……”
　　论文说：
　　“千斤定律。利用静止液体与压强的特性，用较小的力量，推动超过原动力百倍的力量……不可压缩静止流体中任一点受外力产生压力增值后，此压力增值瞬时间传至静止流体各点……”
　　“液体各处的压强是一致的，这样，在平衡的系统中，比较小的活塞上面施加的压力比较小，而大的活塞上施加的压力也比较大，这样能够保持液体的静止……
　　所以通过液体的传递，可以得到不同端上的不同的压力，这样就可以达到一个变换的目的……将液体原理转换为机械原理，又可得出：小伞齿轮带动大伞齿轮、使举重螺杆旋转而达到起重拉力的功能。根据上述原理，一切通用，即，较小的力量通过一种特定的‘压力增值’系统传递，力量不但增大，从而达到远超原动力数百倍的力量。此为千斤定律。”
　　“而静压力基本方程（p=p0＋ρgh），盛放在密闭容器内的液体，其外加压强p0发生变化时，只要液体仍保持其原来的静止状态不变，液体中任一点的压强均将发生同样大小的变化。所以，在密闭容器内，施加于静止液体上的压强将以等值同时传到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