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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面审判者(南墙)-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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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上远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愁眉苦脸的说道:“你小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折腾,你跟着斐真依说是为了报恩,我也由得你,但现在呢?”

“阿叔,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只是想着报恩而已,可现在却不那么想了。”费小白静静的看着梁上远:“您还真打算在这荒原上过一辈子?何况上师说过,这天下用不了多久。便将陷入混乱,难道您以为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

梁上远叹了口气:“阿叔这辈子没别的心愿。就是想看着你平平安安的娶妻生子,可你小子就是个不安分的命。”

费小白抿紧了嘴唇:“阿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真的想赌一次。”

梁上远眨了眨老鼠眼,摇摇头不再说话,转身走远了,本就不算高大的身影。看上去似乎又佝偻了几分。

这一瞬间费小白心中生出一丝不忍,差点便冲动的出言放弃,不过最终还是心底燃烧的热血占据了上风,大丈夫立于世,岂能泯然众生,至少也要奋力拼搏一次,才算不负在这世间走一遭。

费小白做出这个决定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却直接影响到了天原上一众盗匪的生存现状,刘老八和占山魁的势力覆灭之后,天原上的盗匪们已经知道了天机营不好惹。全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也会重蹈覆辙,怎奈费小白一心要把罗成的意志执行到底,于是这十天便成为了盗匪们终生都无法忘却的噩梦。

多年之后,拖着一条残腿,坐在村口晒太阳的刘铁柱偶尔还会回忆起那血腥的一幕,每逢这个时候,哪怕阳光再温暖。也化不开残留在刘铁柱心底的那块冰寒。

刘铁柱所在的匪帮人数不多,只有百人左右,但也正是因为规模太小。占山魁围攻天机营的时候,根本就不屑于通知他们。也让他们逃过了一劫,他们眼下所处的位置已经是天原的边缘地带,再向南走,就会进入鹰之皇朝境内。

对盗匪们来说,鹰之皇朝和第一帝国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他们惹不起的庞然大物,虽然说越是靠近这两国边境的地方油水便越少,但至少安全上有了一定的保障,天机营那些母老虎们总不可能跑到这里追杀他们。

野外生存是盗匪们的必修课,只是用了不长时间,一间简陋的营地便成型了,其实也就是搭了几个窝棚而已,大多数盗匪甚至只是在身上裹了一条薄毯,就直接躺在了地上,论起吃苦耐劳,某些时候即便是正规军也无法和这些盗匪相比。

刘铁柱是负责守夜的盗匪中的一员,天原的夜有些微凉,不过为了安全,他们连篝火都不敢生,只能三两个挤在一起互相取暖,一边支着眼皮强忍困意,一边低声诅咒天机营那些婆娘早日被两国军队剿灭,现如今谁都知道天机营已经变成了丧家之犬,被剿灭是迟早的事情,当然,在这之前没有人敢去触霉头。

接近凌晨时分,一些守夜的盗匪已经忍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刘铁柱还算比较尽忠职守的,虽然时不时的脑袋会不自觉的垂下去,但下一刻便又会惊醒,刘铁柱用力揉了揉脸,看了眼天色,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但就在刘铁柱抬头望天的同时,却感觉到天空似乎抖动了一下。

刘铁柱眨了眨眼睛,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继而才察觉到并不是天空在动,而是自己在抖,确切的说,是自己身下的地面在颤抖。

刘铁柱怔了一会,猛的伏在地上,把耳朵贴紧了地面,耳膜中立时传来一阵沉闷的敲击声,在盗匪中厮混了多年,刘铁柱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声音,这分明是一群被包裹住了马蹄的战马在奔跑,并且最为关键的是,声音距离他所处的位置,已经非常近了。

刘铁柱惊恐万分的跳起身,正要拼尽全身力气发出警讯,一支从黑暗中飞来的利箭便没入他的大腿,刘铁柱惨叫一声跌倒在地,虽然他失去了战斗力。但终归是用自己的惨叫为同伴争取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草!”一个跟随在费小白身侧,全身黑色劲装的汉子郁闷的把长弓挂回身后:“算他命大!”

“有区别么?”身材瘦小的柴姓少年脸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笑容:“反正一会这里就没有活人了。”

费小白一声不吭,只是策马急奔,转瞬间便冲入了盗匪的营地,这时营地中的盗匪们已经纷纷惊醒,可他们刚来得及抓起自己的刀剑,连敌人的样子都没有看清。便遭到了迎头痛击。

反倒是躺在地上的刘铁柱看得比较清楚,夜色中。费小白等人就仿佛一片黑色的潮水,携带着冰冷的杀意汹涌而至,刘铁柱记忆最深刻的便是费小白紧抿如刀的嘴角和不带丝毫感情的双目,然后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沉重的马蹄恰好踏中了刘铁柱的伤腿,骨骼断裂的脆响声中,刘铁柱立时昏迷了过去。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刘铁柱脸上时。刘铁柱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强忍着腿部的剧痛爬起身,然后便如同雕像般怔在了那里,目光所及之处,整个营地已经遍布了尸体,浓重的血腥气息令人闻之欲呕,而刘铁柱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不是他习惯了这种血腥味道,而是极度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全部身心,以至于身体的其他反应都显得迟钝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刘铁柱才猛的趴在地上剧烈的呕吐起来,一边吐还一边不停的流着眼泪,短短两个小时,这些昨天还和他一起大声谈笑的弟兄便全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悲恸,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渗入骨髓的无助,仿佛毒蛇般啃噬着他脆弱的心脏。

刘铁柱所在的匪帮并不是唯一的例子。类似的情景在天原上的各个角落上演着,区别只是时间段的不同而已,毕竟费小白没有分身术。只能一个个的杀过去。

有些事情,重复的次数多了。便很容易改变一个人,费小白招揽的那些盗匪在这十天的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的散漫已经在他们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桀骜的眼神和身周散发出的冰冷杀意,人员也从起初的一千五百余人锐减到八百人左右。

兵贵精不贵多,这是费小白大肆招揽手下的时候梁上远对费小白说的一句话,对自己这位阿叔的话,费小白一向很信服,从那之后,费小白招揽盗匪的要求便苛刻了许多,最顶峰时费小白的队伍也不到两千人,事实证明梁上远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经历连番激战幸存下来的这八百人,无一不是盗匪中的精锐,便是拉出去和同等数目的正规军作战,也不见得会落了下风。

十天之后,大军已经集结完毕,费小白独自一人出现在大寨外面,本来还算俊俏的面庞被一道横贯脸侧的刀痕破坏了,看上去有几分狰狞,伤口处还没有结疤,费小白也没有包扎,任凭伤口裸露在阳光下面,翻卷的皮肉中,似乎还有血迹在渗出。

昂首挺胸的的费小白朗声道:“上师,你让做的事我已经做成了。”

罗成点点头,没有表露出丝毫意外,似乎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费小白心底有些失落感,难道这样都无法获取对方的重视?

“如果你没做好,估计也不会来见我。”罗成笑了笑:“带着你的人跟在大军后面,有些事真依不方便去做,我觉得你是个合适的人选。”

费小白的眼睛亮了起来:“但凭上师吩咐。”

罗成点点头,没再说话,拨转马头奔入了大寨,费小白望着罗成的背影,兴奋的攥起拳头,狠狠击在左手的掌心上,第一步已经成功迈了出去,在他的眼里,前方已经变做了一道坦途。

第三五五章 名将军

天原双头岭,山高林密,地形险峻,以往是盗匪们非常钟爱的栖息地,不过,鹰之皇朝的禁卫军在斐真依的要求下,从边关后退百余里,就在双头岭附近扎下大营,山上几股小盗匪本就被费小白近期的血腥手段搞得心惊胆战,又见了这么多禁卫军驻扎在这里,只得连夜放弃老窝,溜到别处。

罗成与周承嗣坐在一道小溪边,静静等待着,片刻,郑宝从林中跳了出来,匆匆跑到罗成与周承嗣面前,急声道:“上师,我找到了!”“带我们过去。”罗成道。

周承嗣使了个眼色,在小溪边站着的七、八个武者立即散开,布成一条线,向着郑宝所指的方向摸了过去。

“二十多年前,斐达清、冉一雄、温道、名万起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在第一帝国的帝都被人称为四人帮。”周承嗣一边走一边轻声道:“他们经常聚在一起,高谈阔论、指点江山,谁能想到转眼间便物是人非,退隐的退隐,身死的身死,四人帮只剩斐达清一人。”周承嗣满面唏嘘,似乎在为光阴所蕴藏的能量而感叹。

“人心总是多变的。”罗成淡淡说道。

“其实在四人帮里,老朽原本最看好名万起,论智谋,他超过温道,论勇武,他胜过斐达清与冉一雄,本应成为第一帝国的不世良将,却因为一场孽缘,让他们反目成仇。”周承嗣摇着头:“温道贪渎那件事,可大可小,本就与他无关,是他的属下恣意妄为,结果斐达清揪住此事不放,甚至把温道下到狱中,最后,名万起苦求无果。愤然离职,温道蒙受奇耻大辱,变得郁郁寡欢,三年后便重病身亡,说到底……是斐达清的心胸太过狭隘了。”

“你在为那个名万起求情?”罗成露出笑意。

“老朽不敢。”周承嗣道:“不过……三年前鹰之皇朝大举入侵第一帝国,名万起始终毫无踪讯,显然已决意脱开这凡尘了。现在只因为温颜的一封信,便会出山……这有些不太可能吧……”

“如果你从阴谋的角度去看。会找到一些很有意思的地方。”罗成笑道。

“阴谋?”周承嗣一愣:“还望上师指点。”

“在天机营的时候,我闲着没事,找文秀她们聊那场决战的细节,也自己在纸上做了一些推演,呵呵……徐山帮了我不少忙,有些事情,你只看一方。根本发现不了端倪,有双方的资料才能看的真切。”罗成道,实际上他的推演是由智脑完成的:“从帝都到回风城,有四百六十里,大军走了十一天,名义上是要聚拢各地赶来的援军,但在我看来,有些人存心要看斐达清的笑话。斐家这几代人丁单薄,尤其是斐达清这一代,只有一子一女。斐皓天被困于陪都硕远,如果他被害,那么第一公民的位置只能拱手让出去了。”

周承嗣皱着眉仔细思索着。

“真依率军闯入逐浪原,从回风城到逐浪原有三百三十里,大军只用两天就赶到了,及时加入了战斗。”

“那是因为斐营主已经发起攻击,帝都的援军必须配合斐营主,以全歼鹰之皇朝的精锐军队。”周承嗣道。

“或许还有别的原因。”罗成淡淡说道:“斐真依连闯二十二座大营。解了陪都之围,军心大振,已达到一个顶点。但鹰之皇朝的局势正好截然相反,后路被斐真依切断。前方还有第一帝国从各方调集的援军,而且他们深入第一帝国腹地,徐山和我说过,当时有很多将士都丧失了斗志,军心不稳,否则不可能败得那么惨。所以,一些聪明人看出斐真依必胜,为了不让斐真依获全功,帝都的援军才加快速度奔赴战场。”

周承嗣呆了良久,罗成的猜测太过诡奇,而且论据不足:“上师,你说那些人只为了看斐达清的笑话,便故意拖延援军的速度?这岂不是把国事当成儿戏?!还有,他们就不怕玩火自焚,让整个帝国陷入倾覆之境?!”

“你知不知道徐山是怎么说的?”罗成笑了笑:“决战之后,徐山痛定思痛,终于明白,他们当初决定跃过硕河天险,进攻陪都硕远时,就已经输了。”

“为什么?”

“他们打得太顺了,驰骋千里、一路摧城拔寨,从无对手,不少将军都认为,第一帝国只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包括冷天让、包括徐山,都犯了轻敌的错误。”罗成道:“越过硕河,等于自陷绝境,事实上在决战之后,鹰之皇朝的探子发现硕河上游有不少大型战船,也就是说,没有斐真依,他们也会败,只不过败在另一个人手里罢了。”

“而且,冷天让和徐山之所以决定突然发起攻势,是因为他们得到了一个绝密消息。”罗成续道:“斐达清从边军中调出五万精锐将士,还从硕河以南的各个城市中抽调了七、八万守军,去极北之地镇压叛乱,当时他们认为这是极好的机会,现在看……呵呵,根本就是个陷阱。”

“还有斐达清,身为帝国第一高手,在前线全面溃败之时,竟然闻讯吐血晕厥,再无法掌管军政,他的身体这么差?”罗成道:“举个例子吧,深山中有一种虫叫钩玄虫,有奇香,也有奇毒,徐山说,凑集一斤虫粉,扔入水井中,可以毒死一村的人,不用一斤,只用一两,放入水缸,然后每天在一个人的饭菜里滴上那么半滴,半滴是没有事的,银针探不出来,代尝的人也不会闹病,但,如果连续几年都食用有毒的饭菜,又会怎么样?”

“上师认为……这一切都是名万起在幕后操纵?”以周承嗣的阅历,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可名万起此人一向正直刚烈,不可能做出如此阴毒的勾当。”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罗成笑道:“可我知道两件事,第一,温颜有军队,但缺一个拥有足够地位、足够威望与能力的统帅,名万起正适合。第二……斩草要除根!”

听到这两个理由,周承嗣无言以对了。良久他长叹了一口气:“上师对那斐营主可谓是……希望她不会辜负上师的苦心!”

话间,身边的密林蓦然变得开阔了,前方出现了一间极为雅致的庭院,门前有清澈的溪水,房后有幽静的庭院,周围开出了几块菜地,院子南侧居然还有一座小凉亭。罗成露出冷笑,他现在的实力绝对算得上当世第一。但把他一个人扔到荒郊野外,最多是用树枝泥土搭起草庐熬日子,绝无可能过得如此滋润,与勇武与智谋无关,这需要建筑方面的工艺,还需要多人协助。

周承嗣双目放出精光,伸手在空中快速划动着。旋即院中有人朗声说道:“能在弹指间布下如此恢弘的阵图,当世不过三、五人,不知是哪位高人光临寒舍?”

周承嗣一笑,轻挥袖角,院门无风自启,接着周承嗣让到一边,罗成当先走进了院子。

院子很大,东侧是柴房,西侧是马厩,而且马厩中还有一匹雪白的马儿。正在悠闲着吃着草,在马厩侧方,有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好像是地窖。

院子正中有一张竹椅,一个年纪在四十左右、身材魁梧的人站在房门口,双眼炯炯有神,直视着罗成等人。

罗成走到竹椅前,很自然的坐下了。随后扫视着四周,既然只有一张椅子,那只好他来坐了。谦让没有用,周承嗣是个很传统很固执的老者。不会做逾越的事。

紧跟着进入院子的,是郑宝和隐门的武者,他们完全把那大汉当成空气,四处搜索着。

陌生人闯入自己的家,大肆翻找,身为主人应该很生气才对,但那汉子却非常镇定,一直在静静的看着罗成与周承嗣。

郑宝表现得很活跃,房前屋后到处跑,以他的实力,本来没资格参加如此高规格的行动,但罗成指名让他来,这是难得的信任,所以,他一定要做出些成绩。

片刻,王安和手里拿着一叠信,从房中走出来,旁若无人的于那大汉身边走过,他亲眼目睹过罗成与寄生魔物的战斗,对罗成的实力深信不疑,就算自己不设防,那汉子也不可能在上师的视线里出手伤人。

罗成接过信,一封封的拆开,这时郑宝抱着一坛酒、拎着两只烧鸡从地窖中钻出来,他先是把酒坛放在地上,用指尖轻轻抚摸着酒坛上的红布,又把红布迎风抖了几下,最后在一只烧鸡上狠狠咬了一口,若有所思的咀嚼着。

“上师,这烧鸡是雁翎关普家酒楼的特产,肉质还算鲜美,放在地窖里……出炉应该不到两天。酒是天原河镇的酒,酒坛上的灰尘很少,被搬到这里不会超过五天。”郑宝道:“地窖里共有六坛酒,每坛酒的重量大都在二十斤左右,周围没有车辙印,想把六坛酒送到这里,至少需要三个人、三匹马,但房间里只能找出一个人的衣服、鞋袜,肯定没有别人居住,这里的主人应该和双头岭附近的盗匪有来往,或者……他能驱使那些盗匪为他做一些琐事。”

那大汉依然纹丝不动,只有在郑宝称呼罗成为上师的时候,他的眼皮才跳动了一下。

“天原河镇的酒?莫不是我家的?”王安和好奇的走了过去,在酒坛边轻轻嗅了一口,转身对罗成说道:“上师,果然是我家的,这是清酒,味道甘甜,酒味极淡,大都是女子喜欢饮用。”

“清酒?看来名将军已经准备好招待贵客了。”罗成一边翻看着信件一边淡淡说道:“不过,名将军的贵客已经永远不会来了。”

第三五六章 出征

名万起的脸色终于变了,再冷静的人,心中也会有自己的痛处,或者说逆鳞,任由人戳刺,始终不动声色,那是机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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