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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女人-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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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我追它追了好长时间了，你给我”小树跟小宾要蚂蚱。
小宾七岁比小树大不了多少。小宾瞪起眼说：“是我逮着的，凭啥给你”。
“是我先看见的，我把它追到你脚下你才逮着它的，你给我”小树说着到小宾手里去抢。
小宾不但不给小树蚂蚱还打了小树一巴掌“你个小缺爹的你想找揍吗？”。
小树也不示弱：“你才找揍哪”哭着还了一拳，两个孩子撕巴着打起来。
小草听到弟弟的哭声扔下镰刀跑过来拉架，小宾的两个姐姐也跑过来，她们以为小草姐弟两个欺负她们的弟弟，到了跟前不分青红皂白加入了战团，三对二小草姐弟占了下风。
远处割草的几个大点的孩子跑过来拉开了她们。
“干啥哪？欺负人家没爹妈的孩子，缺德不缺德”大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训小宾姐弟。
“是小草他们先打小宾的”
“是小宾先打的我”
“我过来拉架没打小宾”
小草姐弟打仗不行小嘴却挺历害。
小宾三姐弟见没人给他们占理到一边去割草去了。
针儿背着满满一筐草走到这里，看到哭得泪人儿一般的小草姐弟，忙放下筐问是谁欺负他们。
“小姨是小宾和他的两个姐姐小青、小红”
“小宾抢了我的蚂蚱还打我们”小树哭着跑到针儿跟前。
针儿替两姐弟擦擦泪，看到两姐弟脸上被小宾姐弟挖的手印，心痛地说：“你俩去找他们家的大人去，太不象话了”
“对找他们家大人去”孩子们都支持小草姐弟，大伙簇拥着小姐弟进了庄。
小宾三姐弟是小柱的孩子，小柱家住在村中央大街北面，一进胡通第一个院就是他们家，来到小柱家院门口，孩子们停住了脚步，针儿趴在小草的耳边如此这般嘱咐了几句话。小草姐弟哭着进了院。
小柱两口子上坡还没回来，柱儿娘在家看门，听到哭声老太太出了屋门，看到小草姐弟在院里哭慌了，忙颠着小脚跌跌撞撞地跑到小姐弟跟前说“咋了孩子谁惹你了？”
小树边哭边说：“你们家小宾、小青、小红三个打我们两个”
小草指着弟弟脸上的伤哭着说：“你看这都是他们打的，他们还骂我们缺爹，我们从小没爹妈碍他啥事了，他们凭啥欺负人”
“好孩子别哭了，他们回来我让他爹妈打他们，不让他们吃饭”
两个孩子还是不依不饶呜呜地哭。
“这可咋办呢，这三个小混蛋回来我扒了他们的皮，行了吧！”老太太急得没办法转身进屋拿出一甸子红枣，放到小草和小树跟前说：“孩子来吃点枣，算是六奶奶先给你们赔个不是”
两个孩子还想哭，但看到红红的枣儿，嘴里的口水直往外流，停住哭声抽抽哒哒地伸出手……
（5）
屋门上的有线广播放起了低沉，忧郁的哀乐。播音员用凝重悲怆的声音说：“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主席；中国共产党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名誉主席；伟大的……
“毛主席死了”这样的音乐今年已是第三次响起，第一次是一月份，周总理逝世，弟二次是七月份朱德总司令，衰乐再次响起就连六岁的小树也知道是又有中央的重要领导人死了。
“你胡说什么”小草反手给了弟弟一巴掌，“你才胡说那，你仔细听听”柱儿娘的手一松小甸子掉在了地上，呆呆地站在那里。
顿时天骤然间黑了，恐惧与绝望一齐袭上小草的心：“毛主席咋会死呢？他老人家不是可以万岁！万万岁吗？她第一天上学，学的就是毛主席万岁！毛主席咋也会死呢？小草觉得天快塌了，吓的她不知所措，她忘了甜甜的红枣，顾不得弟弟和羊撒腿就往家跑。
街上的空气也好象凝固住了，人们的脸上都带着一份凝重的神情，有的站在那里发呆，有的蹲在地上哭。
来贵家正在家中捏着窝窝头，有线广播里响起了哀乐，来贵家竖起了耳朵，当听到毛泽东几个字时她的脑子也是一片空白，过了好长时间回过气来：“我说那今年咋出了这么多事，地震死那么多人，周总理和朱老总都走了，原来是应在这上面。龙要归天兵将先行”。
“奶奶！奶奶！”小草哭着跑回来一下扑到她的怀里。
“咋了孩子？小树呢？羊呢？”听到奶奶一连串的问话小草觉得奶奶的觉悟真是太低了，又一想奶奶可能还不知道毛主席逝世的事。抽泣着说：“毛主席逝世了！”
“我刚才听大啦叭头子里说了”
听到奶奶的回答小草往后倒退了两步，楞楞地看着奶奶，好象不认识奶奶一样。
来贵家明白过来淡淡地说“人老了都是要死了，谁也逃不过去的，73，84阎王不叫自己去”
“可他是毛主席啊，毛主席万岁！万万岁呀？”小草瞪着一双大眼睛，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来贵家摇摇头“傻孩子，历代帝王都称万岁，又有那一个能真活到一万岁，小###的脸咋弄的？”来贵家看到了孙女脸上的四条红印子。
“没啥”小草淡淡地说。毛主席都死了，中国现在都不知道会咋样，自己脸上的这点伤算的了啥？奶奶真是老糊涂了，一点觉悟也没有。小草第一次怀疑奶奶，但她又不知道自己该咋办？她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来贵家把孙女拉到怀里，替孙女擦去泪轻轻地说：“人到这世间走一遭，能活到毛主席这样也就值了，人都是要死的，哭能有啥用，能把毛主席哭活吗？好孩子别哭了，告诉奶奶你这脸上是咋弄的，小树哪？羊哪？”
无奈小草哽咽着把和小宾打仗的经过给奶奶简要地讲了一遍。
来贵家慈爱地抚摸着孙女的小脑袋说：“做人要宽厚，有啥大不了的事啊！还找到人家家里去，你弟弟脚上的鞋还是人家小青娘拾给咱的”
“是小宾穿不上了才给咱的”小草不服气地反驳奶奶。
“穿不上了人家不会给别人吗？做人要懂的知恩，奶奶咋给你讲的：得以点滴恩当以涌泉报！”
来贵家正在这开导孙女哪，虎儿含着眼泪进来了，“娘毛主席逝世了！”蹲下把头埯在双臂间哭起来，哭的比侄女还痛。
来贵家从铁丝上拽下条毛巾扔给儿子 “行了擦擦泪吧！天塌不了，就是塌了也有大人物顶着，咂不着咱们，咱不够格”
大爷这么一哭小草忍不住又哭起来。
来贵家不耐烦了。“我刚把孩子哄好了，你又来了，你这么大老爷们了咋和孩子似的，你爹死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个哭法”。
“毛主席他老人家死了，他可是中国人民的大救星”虎儿哭着说。
“他老人家不是凡人，要不今年咋会出这么多事，83岁了，国家也早就太平了，老天爷派他来人间走一遭，也算功德圆满！只求老天爷睁睁眼，看看老百姓碗里的饭”说完不再理这爷两回厨房继续捏她的窝窝头。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八章（6）
（6）
一连几天有线广播里播的总是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丰功伟绩。全国人民都在悼念他们心中的红太阳毛泽东，衰乐时时响起，全国人民都沉静在巨大的辈痛之中。出门来到街上人们的胳膊上都带着黑袖章，胸前都带着白花，人们的脸上都带着悲哀，眼里都含着泪水，就连调皮的小树也不再作声，脸上也带了小大人似的沉痛。
真是年岁不饶人，76岁的来贵家忙活一天来，躺在炕上那都痛，恨不能赶快睡着歇歇，可是越想睡越是反来复去的睡不着。从小到大一幕幕的往事在脑海中放开了电影。
恍惚间自己好象站在半山腰上，往下看万丈深渊，不知咋的自己就飘飘摇摇地往下落，自己身上穿的好象唱戏的，自己的样子又好象电影上的仙女，飘啊飘啊飘到地上，地上有好多的墙，还是高高的就象王府围墙那么高的墙。有一个人在后面追自己，自己费尽全身的力气，刚爬过一堵墙，面前又是一堵高墙，而且后面还有人追自己，自己又拼命地爬墙……
就这样自己也不知爬过了多少墙，猛然有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站在自己面前，自己竟一时想不起这是谁，那个男孩子扑到自己怀里：“娘，你不认的我了吗？”猛地想起这是自己的三儿子豹儿，把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儿子痛的满脸的汗，娘娘我肚子痛，痛啊，我的肠子！我的肠子，豹儿痛的满地打滚浑身上下都是血，肠子都跑到外面来了，两个日本鬼子扛着枪走过来，一个高个的日本鬼子把豹儿挑在刺刀尖上，扛着往前走，豹儿在鬼子的刺刀上拼命地挣扎：娘！娘！救救我！救救我！……“豹儿！豹儿自己拼命地追，猛然丈夫来贵从对面走过来，手里端着一个粥碗，快到自己跟前时猛地把碗扔向自己……吓的来贵家出了一身汗，一下坐起来，睁开眼四周黑洞洞的，原来是个梦。
来贵家再也睡不着了躺着难受她干脆起来，摸索着点上油灯，孩子们都睡的挺香的，她轻轻地穿上衣服下了炕开开门来到院里，月亮已落到西山下，启明星一闪一闪地挂在天上，来贵家双手合十轻轻地祷告：“毛主席啊不是我老婆子不懂事忘了过去的难，你是匡世奇才，大英雄！是你老人家让俺过上了太平日子，俺打心眼里感谢您！您一路走好！。老天爷啊现在是太平年间，太平年间需要的是温和宽厚的龙君，民以食为天啊！”
小学里搭起了灵棚，校门口插上了松枝，松枝上面别上了白花，灵棚里毛主席的巨副照片四周围上了黑纱。灵棚两旁摆着花圈，挽联上写的是伟大领袖毛主席永垂不朽！人们低着头含着眼泪进去，出来时已是满脸泪水。
天阴沉沉的，闷热闷热的，好象积蓄了天下所有的悲哀，心已碎，情已断，要哭还没有哭出来的样子。
虎儿扶着娘领着孩子们到小学校来祭拜他们心中的红太阳毛主席。
走进松枝扎成的弓形门，进了灵棚来贵家看到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巨副照片。
照片上毛主席他老人家带着慈祥的微笑，正看着自己，嘴唇好象在动，好象要对自己说什么，来贵家真是百感交集，两行老泪淌满了沟沟壑壑纵横交织的老脸。
忽然照片四周的黑纱变成了两朵黑云，黑云滚滚奔向自己，刹时黑云围住了自己，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一会这黑云又变成了四个人，血淋淋的豹儿、疯狂的来贵、英姿飒爽的龙儿、吓的哆哆嗦嗦的民儿、四个人在自己面前不停地转！转！转！来贵家躺在虎儿身上昏了过去。
虎儿搀着娘的胳膊，忽然觉得娘的身子咋这么沉，一看娘的脸腊黄腊黄的，眼往上翻，身子软软的往下坠，虎儿慌了，抱住娘大声喊：“娘！娘！你咋着了？”
“奶奶！”
“奶奶！”
两个孩子也吓得哭起来，人们七手八脚地帮着把来贵家架出了灵棚，平放在地上。
这天已有好几个人昏倒了，赤脚医生一直就没敢离开过灵棚。
赤脚医生给来贵家放到嘴里两粒救心丸，用手使劲地掐她的人中。悠悠然一口气吐出来，来贵家慢慢地坐起来。
回家后来贵家对儿子说：“刚才你爹和你死去的几个兄弟来叫我了，我跟着他们走了几步，听到俺小草和小树叫奶奶，我又跑回来了。
从这以后来贵家落下了个手脚麻木的毛病，手脚虽然也能动，可是这肉里就象扎了无数的毛刺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时间不长就粉碎了四人帮，没有多少文化的老百姓以自己的理解和想象说：“原不得的这么多年来批这个斗那个的这么乱，原来是西宫娘娘想篡权”
人们似乎看到了希望，也许好日子就要来了。
此后有线广播里便时时响起著名歌唱家郭兰英唱的那首优美而凄婉的歌《绣金匾》：正月里闹圆宵，金匾绣开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九章（1）
第九章
（1）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奶奶的手脚越来越不受使了，洗衣做饭，缝破补烂的家务活渐渐落在了小草身上，那年小草才八周岁。
七七年五月十日是星期天，小草到池溏边洗衣服，春天的风暖暖的，池溏里的水被太阳晒得温乎乎的，小草把长洗衣板的一头放在水里，一头放在池溏边的地上，象个大人似的坐在洗衣板上，把两只小脚丫放在水里，手拿棒棰扑扑敲打着脏衣服。
池塘四周种满了柳树，杨树，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唱歌跳舞，做游戏。
池溏的水清清的，一群小鱼游来游去，一只只鸭子悠闲地游在水面上，一只只大白鹅伸长脖子，咯咯地欢叫着，张开白白的翅膀朴楞朴楞地抖动着它们洁白的羽毛。
小鱼游到鸭子跟前，鸭子一个猛子扎下去，圆圆的屁股露在水面上，一会儿鸭子的头露出了水面，嘴里叼的鱼儿还在摇头摆尾地挣扎，鸭子一扬脖子把小鱼吞下去。
小鱼游到小草跟前，小草放下手中的棒棰（砸衣服的棍子）伸手一抓，鱼儿在手指缝中溜走了，抓了几抓没抓住小鱼，伸手抓起一只小田螺，刚才还伸着脖子，背着小房子爬的小田螺，立时缩到小房子里去了，还盖上了盖，“小田螺你出来啊！出来啊！我不打你，跟你玩好吗？”任小草怎么叫怎么动，它就是不出来，小草生气了，俺把你的房子打烂看你出不出来。她把小田螺放在洗衣板上；拿起棒棰一敲：啪！田螺被砸成了黏糊浆。。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九章（2）
（2）
来贵家左等右等不见孙女回家，眼看天快响午了，这点衣服咋还没洗完，“孩子小别再掉水里”想到这里坐不住了，不行俺得看看去，来贵家颤颤魏魏地挪动着小脚来到大街上，路中有一条孩子们玩时挖的小沟，一不小心摔倒了，坐在了地上，顿时大腿钻心地疼，汗水滴滴哒哒往下落，腿不受使了。
“来贵奶奶我扶您起来吧！”
“来贵婶您咋了”
街上的人见来贵家摔倒站不起来，都围过来人们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扶着来贵家的胳膊想把她拉起来，但来贵家的腿不受使了，咋起也起不来。
“小###奶奶摔倒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小草扔下洗衣棍，光着脚丫跑到街上，“奶奶你咋了”小草跑到奶奶跟前见奶奶坐在地上，汗水顺着小曲一样的条条皱纹滴滴哒哒向下流。“奶奶你起来啊！起来啊！”小草哽咽着使劲拉着奶奶的胳膊拽，来贵家起不来，只得强忍着痛安慰孙女“奶奶没事只是摔了一跤，一会就会好的”。
二柱赶集刚回来看街上围着一群人，下来车子进了人群，一看来贵家的样子，知道可能是骨折了，忙招乎人们道：“根子去卸块门板，小孬快去叫虎子哥，看这样来贵婶可能是骨折了”二柱不亏是当过兵的人，指挥的有板有眼，不多时人们从邻街的院门上卸下一块门板，把来贵家抬着送回家。
第九章（3）
（3）
虎儿得到消息后，急急忙忙从地里赶回家，问明睛况后对二柱说：“看这样十有###是骨折了，多谢您了，你手底下有钱没有借我点，我送俺娘去医院”
现在的人们可能想象不出来，钱对于那时的老百姓来说是什么？一个工分不值一毛钱，老百姓打油卖盐的钱都是从鸡屁股里抠出来的，而一个鸡蛋才卖三分钱。
二柱也不敢说死了，但虎儿开了口，他又不好回决，只得吞吞吐吐地说：“这、这！我回去看看能不能给你对活点，你也到别处借借试试”。
“虎儿我没事，拌了一下慢慢地坐到地上的，可能是扭着筋了，你去叫你三婶子来给我捋捋就好了”来贵家听到他们说的话后寻思“家里的日子紧上医院哪来钱，这几年家里已经借了不少债，再说现在谁家也不宽裕，到哪去借？哪来这么多钱？想到这里她叫住了正想出去借钱的虎儿。
“那你忙着吧！我去叫三婶子”二柱说完走了。
帮忙的众人也都走了。
来荣家、来华家、狗儿家。胜利、胜利媳妇等本家的侄男侄女们，孙子孙女们，听到来贵家摔伤的事后都过来看望，虎儿吩咐胜利媳妇和四叔家的盼儿去叫玉儿，香儿二个妹妹来。
不多时三婶子身穿蓝洋布裤褂，一双缠了一半又放开的半大镰刀脚上穿着一双缎面绣花鞋，风风火火地赶到院里就嚷：“来贵嫂子咋着了我来看看”说着进了屋。
三婶子是这一带的‘神医’不但会请神看病还会点中医推拿，本村谁家扭了胳膊，崴了脚啥的都请她治。
“三婶子来了”众人打过招呼，三婶子来到炕前问：“来贵嫂子摔哪了，让俺瞧瞧”。
来贵家强忍着疼痛说：“他三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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