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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两个孩子听到奶奶的叫声跑到奶奶跟前。

　　“来找孩子了，二奶奶屋里坐”胜利媳妇停下手中的活，说着要从织布机上下来。

　　“你忙你的，我上你娘那屋去”来贵家摆手示意不让胜利媳妇下来，胜利媳妇左手投梭右手接，双脚齐动，咣铛！土织布机又响起来。

　　“二娘屋里歇歇！”狗儿媳妇放下手中的棉花，从纺车旁站起来，迎出屋，扶来贵家迈过石头台阶来到上房里，来贵家看到屋当面的纺车后问：“你娘俩真勤利又是纺又是织的，大响午头价也不歇歇。队里多少年也不种棉花了，你们哪来的棉花纺线织布？”

　　狗儿家边给来贵家倒了碗水边说：“胜利媳妇她娘家姑在城里工作，人家城里人喜欢咱家织的土布结实，说是好几家子凑了这50斤棉花，还拿了50块钱的加工费，这不闲着也是闲着，给人家帮帮忙挣点油盐钱”。

　　听到这里来贵家灵机一动说：“咱商量个事，要是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你称给俺几斤棉花我帮你纺成线，你多少给两个钱就行”

　　“你看俺二娘啊！咱谁跟谁俺要有的就是看这俩孩子也该帮帮你！唉！就是这年月有心无力不是，你老要不嫌累的话帮着俺纺多少都行”狗儿媳妇说着进里间拿出一包棉花称了五斤放到来贵家跟前说：“二娘你先拿这些去吧！纺完了一块给你钱”。

　　来贵家又同侄媳妇说了一会话，拿着棉花领着孙子孙女回了家，哄着两个孩子在后院虎儿屋里睡了觉，叫起儿子，让儿子把闲了多年的纺车从墙上拿下来，安在屋内靠门的亮处。

第七章（5）
（5）

　　虎儿按娘的指点，放好纺车，抬头看到娘头上稀疏的银发，皱纹纵横交织，橘子皮似的脸佝偻着背，擅魏魏地站立不稳的样子，虎儿心头一酸，强忍着泪说：“娘您都这么大年纪了，看着二个孩子做家务就不轻了，咋又想起给人家纺棉花来了”。

　　来贵家轻叹一声，苦笑着说：“谁说你娘年纪大了，儿子还没拉大，刚才不还哈巴老天地哭吗？”

　　“娘，你、、、、、、”虎儿尴尬地憋红了脸。

　　来贵家见儿子胡子拉渣，眼角额头的皱纹也已似刀刻般深长。儿子也老了，她改口说“娘也知你心里苦，哭出来也许会好些可是、、、、、、唉！”来贵家长叹一声，深陷的双眼瞪时一亮：“世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孩子们长大就好了！”

　　铛！铛！铛！队长敲响了那口催人上工的破钟喊起来：“上坡了上坡了，来晚了扣工分了”。

　　“你上坡吧！我擦擦拾掇好棉花车子就行了”来贵家听到喊声后催儿子走。

　　“娘晚不了，我帮你弄好后再去人也到不全，”说着继续修棉花车子。快修好时，铛铛！铛铛！那口破钟发疯似的响过后，传来队长的骂声：“谁再不出来我可X他娘了，咋比他娘的大闺女上轿还难啊！”

　　人们这才打着哈欠，吸拉着鞋，女人们左手扶着扛在肩上的锄头，右手拿着末纳完的鞋底，男人们扛着锄头，后面挑着草筐，一个个败兵似的出了门。

　　无精打采的社员们拖拖拉拉地来到地里并不马上就干活，男人们蹲在地头的大树底下抽开了烟，女人们则坐在树下纳起了鞋底。头顶上的那棵大柳树也一动不动垂头打拉脑地立在那里。好不容易才把人们赶到地里的队长伍子急了大声骂起来：“还他娘的嫌分的粮食少不够吃的，干活的时候一个个地和死了爹似的，来的还早吗？还不快着下手干！”

　　“赵匡印坐锅台，窝窝饼子两边排，众将官拿过我的辣椒碗来……”大孬学着样板戏的调子亮开了嗓子。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队长也乐了，笑骂着：“你小子有这劲地里使去，干活了干活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七章（6）
（6）

　　“奶奶、蛋蛋、我们拾了个鸡蛋，来贵家收拾好纺车，把棉花包袍打开，正在桌上搓布几。两个孩子欢叫着跑进屋来。

　　原来两个孩子正睡觉，被一阵咯咯哒，咯咯哒的鸡叫声吵醒。从炕上下来见屋外有只芦花母鸡正在趾神高气扬地叫着，炫耀它的成绩。

　　“鸡下蛋了”小草说着向四处寻找。

　　“在这那”还是小树眼尖，发现屋内西墙边的麦糠堆里有一个窝，跑过去拾起鸡蛋，小姐弟两个高兴地跑到前院来。　

　　小树跑到奶奶跟前伸出手给奶奶看：“奶奶你看俺拾了个鸡蛋蛋”。

　　“在哪拾的”来贵家接过孙子手里的鸡蛋问。

　　“在后院北屋麦垛里拾的，三奶奶家的芦花母鸡下的”小草抢着说。

　　“那就快给三奶奶家送去吧！”来贵家回答。

　　小树一把抢过鸡蛋藏到身后说：“俺不，俺要吃鸡旦，今天晌午在大娘家吃了一口蒸鸡蛋可好吃了，俺还要吃”

　　原来今天中午胜利媳妇把两个孩子领到家里，给婆婆一说，狗儿家拿出一个高粱面的菜团子掰开分给小姐弟二个，小树咬了一口便放下不吃了，小草吃了弟弟咬的半块菜团子，把自己分的一半又还给了大娘。

　　狗儿家接过小草给的半块菜团子，另一只手抚摸着小草的头温和的说：“多懂事的孩子，民儿家你们两口子真没福啊！”说着不觉眼圈已红了，她忙转身用衣襟擦擦，把半块菜团子放到厨房的大锅里。

　　“小草、小树、玲儿，过来”胜利媳妇喂完儿子，把剩下的一点点蒸鸡蛋分给三个孩子一人小半口尝尝。

　　来贵家把孙子拉到跟前，慈祥地望着小孙子那张天真稚气的小瓜子脸说：“小树还记得奶奶讲的：饿死不食窃来之食的故事吗？”

　　“不这是俺拾的，不是俺偷的”小树忽闪着一双聪慧的大眼睛分辩道。

　　“你这个蛋蛋是三奶奶家的鸡下的你又偷偷拾来，这同偷有啥两样哪？”来贵家用手抚摸着孙子白白嫩嫩的小脸继续开导说。

　　“小树咱这就给三奶奶送去！”小草先想通了，拉起弟弟的手。

　　“俺小树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去吧！”

　　姐弟两个手拉手出了院门，顺着胡同向东走三四拾步，向北拐二三十步便是三奶奶家的院门，门虚掩着，推门进院就喊：“三奶奶俺给您送蛋蛋来了”。

　　来荣家正在北屋门口的矮凳上做针线活，听到喊声抬起头，两个孩子已跑到跟前。

　　小草说：“三奶奶你家的芦花母鸡在俺家北屋的麦糠堆里下了个蛋蛋，奶奶让俺们给您送来了。

　　“您看”小树伸出拿鸡蛋的手给三奶奶看。

　　来荣家放下手中的活，摘下眼镜笑着说：“鸡在你家下的蛋就是你的了，三奶奶不要了”

　　“奶奶说了你家的鸡下的蛋就是你的”小草瞪着一双稚气的大眼认真地说。

　　“你奶奶也真是的，你回家给你奶奶说三奶奶不要蛋蛋了，让你奶奶给你们做蛋蛋吃”

　　听到三奶奶的话，小树撒腿就跑，小草也跟着跑回去，看着两个孩子跑远，来荣家轻轻一叹：“多好的孩子，可咋就这么命苦”。鼻子一酸撩起衣襟擦擦眼角的泪戴上眼镜继续做活。

　　两个孩子高高兴兴地跑回家来嚷：“三奶奶不要鸡蛋蛋了”

　　“三奶奶说让奶奶给小树做蛋蛋吃”。

　　来贵家见两个孩子欢快地跑回来，知道两个孩子不会撒谎，放下手中的活说“奶奶这就给小树做蛋蛋吃”说完祖孙三个来到厨房从大铁锅里拿起舀饭的勺子，把鸡蛋打在里面放上点盐。让小草抓过一把柴草点上火，来贵家把勺子放在火上，用筷子不停地绞动鸡蛋一会儿起了泡熟了，小树早已拿着小饭勺等不及了，见奶奶做好的鸡蛋，　上来就挖了一口。

　　“别烫着吹着吃”小树嘘嘘地吹着等不及凉便放到嘴里，烫得咝咝啦啦地又伸出小勺舀了一勺，吃过后又伸勺子。

　　来贵家故意绷起脸说：“小树哪有这样的，给姐姐留点”

　　小树不情愿地把勺子给了姐姐，小草舀了一点点咂咂嘴说：“真香”说完把小勺递给奶奶“奶奶你也尝尝”

　　“俺小草真是好孩子”来贵家赞赏地夸一声接过小勺戳了一点点放在嘴里，然后把勺子递给小树。

　　小树用小勺刮干净大勺子，又伸出舌头舔了一遍还意由末尽地说：“真好吃！”。

　　“小馋猫等奶奶纺了棉花挣了钱，明年咱也买上几只小鸡，养大了让它给小树下蛋蛋好吗？”来贵家用手指着孙子挺直的小鼻子说。“太好了，太好了”两个孩子高兴地跳起来、、、、、、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七章（7）
（7）

　　“小草！小树”从院外叫着走进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子，小草小树听到喊声跑出来一看喊着：“针儿姨”跑到女孩子跟前，一边一个亲热地拉起女孩的手。

　　来贵家跟出来见来的是槐花的小闺女针儿，忙说：“是针儿啊！你娘又想孩子了”。

　　“大姨、俺娘今天早上起来就念叨小草、小树好几天没来了，这不俺放学就崔着我来叫她们到俺家去”

　　“到姨奶奶家去了，到姨奶奶家去了”两个孩子欢叫着跟小姨出了门，来贵家边把三个孩子送出门边说：“也不让小姨在咱家玩玩再走，一听说让去就跟着走，也不知你姨奶奶又给你们做啥好吃的”

　　槐花这些年过的挺好，改嫁后生了一个儿子两个闺女，大闺女高中毕业后被推荐上了大学，毕业后进了工厂当了干部，在城里安了家，时不常地给爹娘寄点钱来，槐花家的日子成了赵庄最好的。

　　三个孩子出了大门顺着胡同向北走，到胡同口向东跑不多时便到了槐花家，进了院门便叫：“姨奶奶，姨奶奶”　。

　　“俺小草和小树来了”槐花迎出屋门来到院里，领着两个孩子边进屋边说：“你两个小家伙有好几天没来看姨奶奶了，想不想姨奶奶啊！”

　　“想”

　　“想”两个孩子抢着说。

　　“那里想啊！”

　　“心里想啊”小树拍拍小胸脯说。

　　“你这小东西还真会说话”槐花领着小姐弟的手边说边走来到屋里，又心肝宝贝地亲热了一番。忌妒地小针儿撅起了小嘴，嘟哝说“不就才六七天没见吗就亲成这样”

　　玩了一会后槐花说：“针儿领两个小外甥玩去吧！俺去给你们做饭去”

　　三个孩子在院里玩了一会，槐花做好了饭便叫她们“吃饭了”。

　　三个孩子跑进屋，槐花把两张白面单饼分给小草小树一人一张，而给针儿的却是一张掺了地瓜面的单饼。

　　小针儿生气了把饼向桌上一扔哭着跑出去：“娘您偏心眼给小草小树白面饼，给俺地瓜面的俺不吃”哭着跑到院门外。

　　也巧好事的二柱家从她家门口走，见到哭的鼻子　一把，泪一把的小针儿便问：“针儿咋啦你哭啥？”

　　“哼哼，俺娘她偏心眼，给、、、、、、给小草和小树白面饼，给俺地瓜面的”小针儿委曲地抽哒着说。

　　“感情，你不知道吧，小草小树的娘才是你娘生的，你娘嫁给你爹后他们的娘没人管才跟着姑过日子。你是你娘捡来的！”好说好笑的二柱家故做神秘的逗起了小针儿。

　　小针儿一听此话更加放声大哭起来“二柱嫂子，你告诉俺，俺亲娘是谁，俺要去找俺亲娘”

　　槐花出来找女儿，听到她们的对话气得骂道：“二柱家你就胡说吧！也不怕烂舌头，你看你把俺这傻妮子惹的”。

　　二柱家见小针儿认真了，忙笑着说：“傻妮子嫂子逗你玩的，你倒认真了，快别哭了”。

　　针儿却不信只是呜呜地哭，针儿是槐花的老生闺女，自然也是她的宝贝，她把小针儿搂在怀里哄着说：“针儿不哭了，俺针儿可懂事了当年你娘落难的时候，是你姨把我救出了火坑，现在咱过好了能忘了人家吗，要那样的话还是人吗？你比小草他们大，都当小姨妈了，是个大人哩，还在这哭，还跟小外甥抢饼吃，羞不羞啊！再说小树和小草这么小就没了爹娘多可怜！”

　　这时小草和小树也拿着小半块饼出了院，来到针儿跟前懂事地说：“小姨你吃”。

　　小针儿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说：“你们吃吧，小姨不吃”

　　“这才象个当姨妈的”槐花笑着拍拍女儿的头说：“走咱们回家吃饭去。”

　　吃完晚饭又玩了一会，见天不早了，槐花把两个孩子送出了院外，站在大街上目送两个孩子往西跑。看着两个孩子进了胡通口才回家。　。。

第七章（8）
（8）

　　两个孩子进了胡通刚走了几步，大毛家的听到动静从自家院里出来，站在院门口把两个孩子叫住：“小草、小树到大娘家来，你姐姐的鞋穿小了，你进来试试看穿着行吧！”

　　小树要跟着进院，小草悄悄地拉了他一下小声说：“奶奶说拉不让咱上她家去，她为人不正经”。

　　原来这大毛家的在找大毛之前已找过两个男人，这在当时来说是不被乡俗所认可的，所以一般的村民都躲着这样的人。

　　“你两个小东西干啥那？磨磨叽叽地不进来”大毛家的进了院，发现两个孩子没跟进来回头问。

　　小草见大毛大娘这么说不好意思了跟着进了院。

　　大毛家从屋里拿出小女儿的一双鞋，让小草穿上试了试正好。又找出丈夫的一双旧鞋让两个孩子拿着说：“这个给你大爷拿着，就说是你大毛大爷不穿了的，你大爷要不嫌就凑合着穿，要嫌哪就给俺送回来”说完把两个孩子送出了门。

　　“谢谢大毛大娘！”两个孩子拿着鞋子往家走。

　　几十年过后小草姐弟都忘不了这些善良的乡亲们，忘不了自己是东家一口饭，西家一件衣，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那时乡亲们的日子过的都不富裕，但是他们却尽力帮助这一对可怜的小姐弟。

第七章（9）
（9）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已到了年关，腊月二十七了，还有三天就过年了，来贵家一点白面也没有了，每年这时国家下来救济粮或钱队里都会优先分给他们家，可谁知今年的救济却就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了，昨天虎儿到队长家去问，队长含含糊糊地说“今年没来救济，二十七是三姓镇大集，方圆几十里的人们都靠这个大集买回必须品过年，可日上三杆了，虎儿还不起来，来贵家知道儿子心里苦，也不叫他，自己领着两个孩子出了门。

　　今天的太阳也似没钱的穷汉一般，躲躲闪闪的不敢见人，老天也无精打采地睁不开眼。

　　来贵家倒腾着小脚，一步三挪地走了三里路；来到三姓镇时天都快晌午了。

　　天渐渐地阴下来，又刮起了西北风，集上也没几个人，几个小商小贩冻得抄着手，哆哆嗦嗦地直跺脚。

　　来贵家领着两个孩子走到公社门口，本想进去，可走两步又停住了脚：进去可咋说呢！她又返回来。

　　她虽然为国家献出了大儿子，但这么多年来她从没向国家提过啥要求，过年了大人可以不吃，可孩子也不过年了吗？她领着两个孩子在公社门口徘徊。

　　这时从公社大门里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一眼认出了她，并热睛地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大娘您老有啥事快进来说”。

　　来贵家也认出了眼前的男人，他就是儿子们以前的上级，现在的公社书记葛文章，“葛指导员你又回来当书记了”叫声书记来贵家两眼已浸满了泪，她背过脸去擦擦，对孩子们说：“快叫葛大爷”“葛大爷好！”孩子们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轻轻地喊了一声。

　　“我刚复职不几天，这是、、、、、、”老葛问。

　　“这是民儿的两个孩子”来贵家回答。

　　“听说了，听说了多好的两个孩子呀！”老葛抱起小树，领着小草的手边向院里走边说：“大娘您跟我来”。

　　公社大门在公路西边，进得院门向北西走，一排红砖瓦房，是当地最好的房子。

　　老葛领着来贵家祖孙三个来到正中的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个十###岁的小伙子，见书记抱着孩子进屋，知道跟进来的老太太同书记关系非同一般，忙热情地倒茶让水。

　　来贵家被让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手脚不知放哪好，两个孩子头一次见到沙发，坐下起来，爬上爬下觉得挺好玩。

　　老葛端起文书倒的一杯水放到来贵家跟前说：“大娘您喝水，我调回咱公社来了，还没来得及去看您老人家，你老身体可好！”。

　　来贵家接过茶杯轻轻一叹：“唉！身体倒是还行，就是这日子过得艰难，还有三天就过年了，可家里连点面星都没有了，唉！大娘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政府的”。

　　“发下去的救济没给您家吗？”老葛奇怪地问。

　　“队长说今年过年没发救济”来贵家低声回答。

　　“小刘你待会儿去赵庄问问咋回事？发救济时我专门交待的：赵庄谁家也没赵玉虎家困难，他家得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