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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传承记忆什么呢？”晏沉胡诌道：“就跟我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是人类一样，你总该知道自己是什么吧？”
　　小水被问倒了。
　　他趴在床上，抱着脑袋努力回忆着，想起自己被江奶奶捡来以前，是在大海里生活，再这之前，也是从蛋里面爬出来的，蛋一开始就在海底，那应该也是水生动物……
　　小水将自己认识的所有海鲜品种都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可就是找不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他也本能的知道，自己应该和那些海鲜不一样，至少应该在所有海鲜的食物链上方，不管是自己的那些鱼朋友也好，还是老龟也好，原本应该都是他的食物才对……
　　小水想了想大蓝鲸，想了想大鲨鱼，将海里所有体型庞大或者凶恶十足的生物都想了一遍，忽然灵光一闪，激动地“啊”了一声。
　　“想到了！”小水爬了起来，骄傲地挺起了小肚皮：“小水是大海怪！”
　　“……”晏沉：“我看你是小水怪还差不多。”
　　“小水怪？”
　　晏沉动作利落地找出了河童的图片，指着上面既矮还秃头的河童道：“就是这样的。”
　　小水探头看了一眼，顿时被丑得吓了一大跳，慌忙摇头反驳晏沉的话：“小水……才没有那么丑呢！”
　　晏沉不置可否。
　　他亲手养出来的小怪物，当然是最可爱的。他还偷偷观察了一番方圆几十里的小孩，长得都没自己家的小怪物好看的。对自己孩子带着无数层滤镜的傻家长·晏沉骄傲地想。
　　大约是被河童的形象吓了一大跳，接下来的时间里，小水一直苦思冥想自己的品种。
　　他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应该十分强大，可继续深究，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来，没有一点头绪。
　　小水偷偷地看了电脑一眼，那上面已经没有龙了，可刚才看到的画面还深深的印在他的脑中，强大又美丽的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让他充满了艳羡。
　　要是……要是小水也这么厉害就好了……
　　他期待地想。
　　当天晚上，小水就做了一个美梦。
　　他梦见自己长得很大很大，头顶的小角变成了大角，嘴边的须须也又长又粗，身上的每一片鳞片都变得很好看，全身上下都是银色，还会闪闪发光。他还梦见自己穿梭在云雾之中，就和白天看到的龙一样，那些云朵又白又大，就和棉花糖一样，噗地一下就撞散了，他在天空中飞着，连远在天边的太阳仿佛也跟在他的身边。
　　他还梦见自己变得强大无比，打个喷嚏，能引来无数雷霆，摇个尾巴，便能招来狂风暴雨。他一会儿飞在天上，一会儿又沉入海底，所有的海鲜朋友们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连体型巨大的老龟都没有他的脑袋大，他变成了海底最厉害的生物，所有海鲜都向他臣服，用惊叹羡慕的眼神看着他，还为他造了一座又豪华又亮晶晶的宫殿。
　　他梦见自己长得很大很大，而晏沉还是原来的模样，为他的强大而赞叹，梦中的晏沉几乎用尽了所有美好的词汇来夸奖他。他带着晏沉上天入地，冲破云层，潜入海底……
　　“啪”地一下，漆黑的室内陡然变得明亮。
　　晏沉黑着脸拎着他的后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小水下意识地蹬了蹬脚，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
　　“这么大了还尿床，你丢不丢人？”
　　“……嗷？”
　　作者有话要说：
　　小水：【闭上眼睛】【翻身】小水才不会尿床，小水肯定是在做梦……


第13章　
　　小水失落地低垂着头，面朝着墙角站着。
　　晏沉铺完新的床单，瞧见他郁闷的背影，顿时觉得好笑：“你把我的床尿了那么大一滩，还委屈上了？我还没和你算账，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尿得床呢。”
　　他趁大半夜把床单放进了洗衣机里，天一亮就洗好了，晏父晏母起床后看到阳台上晒着的床单，还纳闷了半晌，还好被他用“晚上喝果汁不小心泼到了床上”这样的借口糊弄了过去，才没有深究。
　　小水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自责又难过，他眼泪汪汪地回头看了晏沉一眼，又在晏沉发现之前，飞快地转了回来，低头，叹了一口气，感觉更加郁闷了。
　　他可没忘记自己昨天晚上做的美梦呢！
　　那可真是他做过的最美好的梦啦，他变得那么大那么漂亮，还那么强大，晏沉可是在梦里夸了他好久呢！结果一个梦还没有做完，他就醒了，稀里糊涂地被晏沉骂了一顿，才知道自己竟然尿床了。
　　尿床了！
　　他可从来没尿过床呢！
　　小水羞得脸蛋通红，被晏沉拎到墙角面壁思过的时候一点反抗也没有，晏沉说让他站着，他就站着，晏沉说站多久，他就站多久，听话的不得了。
　　晏沉收拾完一切，才招手喊他去吃早饭。
　　小水哒哒地跑过去，接过来勺子，小口小口地吃着鱼片粥。
　　一顿饭还没有吃完，晏沉就先琢磨上了：“要不也给你弄个小床吧？”
　　“什么？”
　　“是我之前忘了，现在你也长大了，也的确是到应该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一个人睡了。”晏沉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不过买一张床太明显，现在天气也不冷，要不打地铺？等天气冷下来之前，我再想想办法？”
　　“啪嗒”，小水手中的勺子都吓掉了。
　　他眼泪汪汪的看着晏沉，疯狂地摇头道：“不行……不行！”
　　“什么不行？”晏沉问：“不想一个人睡？”
　　小水用力点头。
　　晏沉顿时面露嫌弃：“要是你再尿床怎么办？我可没有这么多床单可以换。”
　　小水懵了。
　　他支支吾吾半晌，却说不出解决的办法来。
　　尿床这种事情也不是他能控制的，谁会知道自己在睡梦之中做了什么呢？
　　他巴巴地看了晏沉半晌，又沮丧地垂下了头。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还好现在是一年之中天气最热的时候，晏沉就直接去买了一张草席铺到地上，还有一条新毛毯，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成了小水的新床铺。
　　“晚上我会注意不把空调开太低的，要是觉得冷的话，就跟我说。”晏沉仔细地嘱咐道：“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定要早点跟我提，千万别憋到生病了。”
　　小水举手提意见：“那可以和晏沉一起睡吗？”
　　晏沉坚定的拒绝了。
　　他又沮丧地把手收了回来，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里，都提不起精神。
　　晚上，任凭小水求了多少次，晏沉还是不为所动，到了该睡觉的时间，就坚定地将他赶到了新床铺去，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小水上他的床，显然是被那一次尿床给尿出了心理阴影。
　　小水愈发失落，垂头丧气地走到了新床铺中央躺下，将毛毯拉到下巴以下，闭上眼睛乖乖的道了一声：“那我睡觉啦。”
　　“啪”地一下，房间陷入黑暗之中。
　　小水又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到了一个以前从未去过的地方，还梦见自己怎么也找不到晏沉了，他慌得要命，连原型都保持不了，跋山涉水去寻找晏沉的踪影，他找来找去，爬的精疲力尽，才总算是在梦的最后找到了晏沉，欢快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第二天，他还是被晏沉捏着身体提了起来，小水是被晃醒的，一睁眼，就见梦里的晏沉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立刻欢快地冲他摇起了尾巴，身体自发地盘到了他的手腕上。
　　晏沉想要做出黑脸，努力了半晌，最后还是失败了。
　　他无奈地道：“不是让你一个人睡了吗？”
　　小水茫然地歪头。
　　“说好的一个人睡，怎么又跑到我床上来了？”晏沉说：“还变回了原型，爬上来的？”
　　“嗷？”
　　小水疑惑地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竟然是晏沉的床，他扭头一看，自己的床铺还维持着原来的模样，可是空荡荡，一只小水也没有。
　　小水懵了，可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到了晏沉的床上。
　　他讨好地冲着晏沉笑了笑了，把晏沉的所有郁气都给笑没了，才总算是揭过了这件事情。接下来好几天，小水仍然还被迫在自己的新床铺上睡觉，只是每一次他睁开眼睛时，自己都已经莫名其妙到了晏沉的床上，几次之后，连晏沉都放弃了这个打算。
　　小水的新床铺很快就被抛弃了。
　　他变回原型之后，身上的鳞片冰凉凉的，在燥热的天气之中很是舒服，考虑到他还是个小孩，晏沉也不敢将空调的温度调的太低，偶尔晚上觉得热的时候，就会将他一把抱住，靠着他的体温来降温，也正是因为如此，每次小水睡醒时，就发现自己被晏沉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他用了很大的力气都没有办法挣脱出来。
　　在晏沉的保护和照顾之下，在这个暑假结束的时候，小水的原型也比以前粗了一圈，身上的鳞片也比从前更加坚硬，外型也有了一点龙的模样。
　　只是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小水在晏沉的家里待得久了，时间一长，多多少少都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晏父晏母工作再忙，也不可能不关心自己的儿子，小水和晏沉形影不离，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些蹊跷。
　　

第14章　
　　小水天天呆在晏沉的房间里没有出去，尤其是晏沉放假后的时间里，两人每天待在一块儿，会在一起，自然也会说话。晏父晏母发现小水的踪迹也不算是意外。
　　某个早上，晏母如同往常一样早起出门工作，经过晏沉房间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晏母脚步顿了顿，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她停步凝神静等了好一会儿，越发清楚的听到里面说话的内容不说，和自己儿子对话的，还是个小孩子。
　　他们家哪来的小孩子？
　　晏母忍不住看了一眼腕表，只不过是凌晨五六点，更不可能有哪家的小孩来作客。她也没听说昨天来了客人。
　　那孩子是哪来的？
　　晏母敲门：“晏沉，晏沉你醒了没？”
　　里面的声音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晌久，晏沉才在里面应了一声：“哎，醒了，妈你有什么事吗？”
　　“我有点事情和你说，你开个门。”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晏母等了好一会儿，晏沉才总算是开了门。他身上还穿着睡衣，看起来也像是刚睡醒的模样。
　　“妈，什么事？”
　　晏母往里面看了一眼。他们平时十分注意保护儿子的隐私，因此，也鲜少不经过同意就直接进儿子的房间。晏母也不太记得儿子房间的模样，她匆匆扫了一眼，倒是没在里面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当然，也没有什么孩子。
　　晏母纳闷地道：“我刚在你门外听到了说话的声音，还以为你有客人呢。”
　　晏沉的眼角不自然地抽了一下，又淡定地道：“你听错了吧，我房间里就我一个人。”
　　“那大概真的是我听错了。”晏母笑了笑：“那你继续睡，我上班去了。”
　　“好。”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脚步声也越来越远，晏沉才飞快地退回去关门锁上。
　　他转身从被子里面翻出了变回原型的小水，一被揪出来，小水立刻盘住了他的手腕，朝着他讨好地笑了笑。
　　晏沉被他一蹭，顿时什么脾气也没了：“以后小心一点，不准被我爸妈发现，知道吗？”
　　小水连忙点头，乖巧的不得了。
　　可一直瞒着，也不是什么好主意。经历了刚才的意外，晏沉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毫无一丝睡意。他坐在床上沉思了一会儿，下定决心道：“一直瞒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迟早有一天，他们还是会发现的。”
　　“嗷？”
　　小水变回了人形，坐在他大腿上，歪头茫然地看着他。
　　晏沉双手插进他的腋窝，将他整个人举到面前平视，说：“我可能要把你介绍给我爸妈了。”
　　与其藏着掖着，不如直接和晏父晏母说清楚，也好比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被发现了才好，那才真是有几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介绍？”小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等他们知道了，以后你也不用这样藏着掖着躲在我的房间里，还可以去外面玩。”晏沉说：“只要把你的角和尾巴藏好，对外就说你是我的弟弟，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带你去。”
　　小水眼前一亮，立刻道：“游乐场也可以去吗？”
　　“游乐场？”
　　小水是在电脑里看到的，见到的第一眼，便深深地记在了脑子里。他兴奋地道：“过山车！摩天轮！旋转木马！”
　　晏沉哭笑不得，全都答应了下来。
　　既然下定决心，他就直接给晏母打了一个电话。
　　“喂？晏沉？”
　　晏沉：“妈，你们今天早点回来，我有事情想要和你们说。”
　　“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的？”
　　“有点重要……”晏沉瞥了小水一眼，含糊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等你们回来了，我再慢慢和你们说，你们早点回来。”
　　“行。”
　　晏母满口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晏沉就好好准备了起来。
　　小水正坐在床上玩着自己的脚趾，忽然被抱了起来，等他回过神来时，晏沉已经帮他换上了一身新衣服，还是前不久刚买的呢。他全身上下都被抹了身体乳，皮肤变得滑滑嫩嫩香喷喷的，晏沉甚至还帮他剪了头发。小水照了照镜子，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光鲜亮丽的小怪物。
　　小水迷茫地任由他摆布着。晏沉理好了他的形象，又让他乖乖地待在家里，自己去买了一大堆新鲜食材，下厨做了满满一桌的菜。当他做完所有的一切准备之后，天色已经不早了，晏沉带着小水下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忐忑的等待着晏父晏母回家。
　　小水对此丝毫不紧张，他压根没有发现这是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第一次被晏沉主动带下楼，这让他对晏家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试图找出和自己之前看到的不一样的地方来。
　　他们这一等，直接等到了天黑。
　　墙上时钟的指针滴答滴答转了好几圈，晏沉焦躁不安地将自己做好的菜热了一遍，将最后一个盘子放在桌上，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发现已经远远过了约定好的“提早”的时间点。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几个小时以前已经收到一条短信，是晏母发来的，内容是临时有其他工作，不能如约赶回来了。只是他刚才一直在陪小水玩，所以没有看到。
　　晏沉抿了抿唇，将昏昏欲睡的小水抱到了餐桌前。
　　“他们可能还要加班……我们先吃吧。”
　　小水抬头：“不等他们吗？”
　　晏沉垂下眼睑，低落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不用等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奥……”
　　小水乖乖地应了一声，感受他的情绪有些不太好，接下来一直乖乖的，也小心的没有将食物弄到碗和嘴巴以外的地方，没有让晏沉喂，十分的主动和自觉，连身后的尾巴都温驯地盘在腰上，不敢乱动。
　　吃完饭后，晏沉便直接将他抱回到了楼上，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倒是小水主动问了起来，举高高双手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给他看自己难得光鲜的样子。
　　“不给其他人看吗？”
　　晏沉失笑：“不给他们看了。”
　　小水歪头。
　　左右他父母也工作繁忙，只要他再小心注意一些，也不会发现小水的存在。倒是刚才的等待让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要是他的父母不接受小水的存在该怎么办？
　　江奶奶走了，小水就只有他一个人养，要是父母要将小水赶出家门的话，那小水又能到哪里去？他这幅怪样子，其他人看到了说不定还要害怕，总不能让他孤零零地回到大海里吧？
　　别说小水了，连晏沉自己都不大乐意。
　　要是他再大一些，有能够独立的经济能力，倒是也不用担心小水被赶出去，大不了他也跟着一起出去，和小水一块儿在外面住。可他现在还没成年，还要仰仗晏父晏母生活，连养小水的钱也都是掏自己的零花钱，就算有心也没有这个能力。
　　晏沉思绪纷杂，他伸手摸了摸小水头顶的小角，很快便下定了决心：“以后得委屈你，藏得再小心一些，等我上大学了，就把你一起带过去。”
　　“上大学？”
　　“嗯。”晏沉将他抱到腿上，电脑搜索一个知名学府，给他看网上的照片：“你看，就是这儿。”
　　网上的照片是精修过的，寥寥几张，就足够可以看出那个学校有多么的好。小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尤其是发现学校里竟然还有一个湖的时候，更是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大湖！
　　一看就可以游很久的样子！
　　他激动地拍桌子：“要去！”
　　晏沉闷笑：“能不能考得上还是个问题呢。”
　　“晏沉一定可以的！”
　　“行，就听你的。”
　　小水兴奋地摇尾巴，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会在大湖里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