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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深渊的爱-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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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寒又恨又叹:“你当时一副那样的表情,你叫我怎么谈?”
    霍定恺吻着他,又喃喃低语:“这都得怪你,那天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冲进来,招呼也不打一个……完了你又叫我不要放在心上,要也是你不要也是你。你这样子让我没底,我都不知道你是心血来潮还是什么。”
    “不是心血来潮。”江寒把脸埋在他的肩窝,不敢看他,他小声说,“我在你的房间里,发现了那封信……夹在《呼啸山庄》里的那封。对不起,我偷看了。”
    霍定恺这才明白过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所以你就像一头看见红布的公牛,二话不说就冲进来——小寒,那是很久之前的信了。”
    “可你一直留着它,是不是?”
    霍定恺只静静抚摸着他的头发,不说话。
    他这样反应,让江寒的五脏六腑都在发颤!
    于是他用力抓着霍定恺的衣服,忍着颤,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我知道,他永远都得在你心里占一块地方,可是定恺,你也给我留一块地方吧,其实……其实我的要求不高的,真的,用不着比他的那块地方大,只要有一个地方,储物间那么大,就成。”
    霍定恺紧紧抱着他,江寒能感觉到,他的双臂在轻轻发抖。
    
    第182章 第 182 章
    
    江寒又搬回了玫瑰园别墅。
    他的东西不多,只拎了一个行李包,这几年他频繁搬家,已经深谙“身外之物保留不住”的道理了。
    然而让江寒没想到的是,苏锦纶竟然给他弄来了一小卡车的家什!
    “怎么会有这么多!”他叫起来,那是二十几个快递箱,一堆堆起来,客厅都满了!
    “都是你的。”苏锦纶得意道,“我有先见之明,四爷叫扔掉,我一件都没扔,全给你留着了。”
    江寒一时大喜!他打开快递箱,里面竟然连他大学时候的课本都还在。
    霍定恺在一边悻悻道:“有这份先见之明,怎么不去投资股票?”
    苏锦纶一本正经地说:“四爷此言差矣。正是有足够的先见之明,我才不会投资中国的股票。”
    于是那天接下来的时间,江寒就抱着他的东西,喜滋滋地跑上跑下,他竟然全都记得东西原来是摆在哪儿的,就连哪本杂志放在杂志架的哪一格,江寒都记得清清楚楚。如果那地方被新的东西给占了,那他就会毫不留情扫开“继任者”,把自己的东西放回原处。
    霍定恺他们,就站在客厅里望着江寒满屋子欢蹦乱跳,全都非常吃惊。
    “他的记性怎么就这么好?”霍定恺喃喃道,“连卫生间里的东西都没忘。”
    “四爷,往后咱们千万不要得罪江寒……”
    “可不是。”
    等到把那二十几个快递箱的东西全都摆放回原位,江寒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这才像样嘛。”他就像个收复失地的大将军那样,抱着手臂,一脸的踌躇满志。
    “老苏提醒得对,往后真是不能得罪你。”霍定恺嘟囔着,“没见过你这样的,比那些爱打架的公猫还维护自己的地盘。”
    “这算什么比喻?”江寒哼了一声,“我又没在这屋子周围浇一圈自己的尿。”
    霍定恺大笑。
    然后他说:“幸亏你运气不错。当年,我差点把这房子给卖了。”
    江寒一听,惊得跳起来!
    “为什么?”
    霍定恺没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道:“何止这房子?原本我是连盛铖也不想要了的。”
    大概卖了盛铖之后,他就打算去希腊了。
    “你要是卖了盛铖,那我这辈子,说什么也要把它再买回来。”
    霍定恺吃惊地看着江寒,然而江寒的表情很平静,像是在随口说一个常识那么平静。
    “你对盛铖那么执着么?”霍定恺不由问。
    “对。它是你的,只能是你的,不能是别人的。”江寒认真看着他,“盛铖是你的孩子,定恺,任何时候,它都不能属于别人。哪怕穷尽我这一生的力量,也要把它从别人那儿夺回来。”
    霍定恺轻轻叹息:“那么,玫瑰园这套房子,你也打算买回来么?”
    江寒想了想:“你要真把这房子卖了,那我就每天围着它撒尿,一直逼得房东把房子退回来为止!”
    霍定恺笑得前仰后合。
    江寒钻到床上,躺下来,他抱住霍定恺,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他把双腿纠缠着霍定恺的腿,他能感觉霍定恺的手,一下下抚摸着他的头发。
    “你有没有怪我?”他忽然小声说,“打乱了你原来的计划,逼着你不得不改道。”
    霍定恺把脸埋在江寒的黑发上,轻轻摩挲着,良久,他才低声说:“小寒,你不是上帝随手扔过来的一颗棋,你是他早就铺在这儿的一条路。”
    这席话,听得江寒心潮起伏。
    因为搬回来了,江寒很想念那条叫嘟嘟的萨摩耶,于是他又去高建业家把狗领回来,狗已经十岁了,很老而且多病,但是江寒不介意。
    高建业对他搬回来同样非常高兴,但他却另有一种说法。
    “我带了风水师来看过的。”他很神秘地跟江寒说,“就在四爷把那个喻斐领回来以后,我就找人来看过。”
    江寒很吃惊,他没想到高建业竟然会迷信这种东西。
    他笑道:“然后呢?”
    “果然让我说着了,风水师说,确实不大好。”高建业指了指顶头的窗子,“他叫我把那两扇窗打开,又改换了窗户的颜色,然后把客厅的茶几改了个方向——你看,喻斐那小子跑了,你就回来了。”
    江寒不由大笑,听高建业这意思,这一切的发生全都是因为他改了风水。
    他把高建业找风水师的事和霍定恺说了,霍定恺听了也笑。
    “我说呢,那天好端端的,他领了个披头散发、穿着道袍的家伙进来,手里还端着个罗盘。我心想老高这是想干嘛?做法事?”
    江寒笑了半天。
    “然后没两天,又是刷漆又是换窗台,又是在客厅里东搬西搬的,我也没空问。”霍定恺摸了摸下巴,“不会吧?难道真的这么灵?”
    “根本就是巧合好不好!”江寒翻了个白眼,“一群封建迷信!”
    霍定恺也点点头:“确实是封建迷信,容霁还说我是天煞孤星呢,我要真的命犯孤星,你又是从哪儿跑出来的呢?”
    江寒笑起来,笑完了,又觉得很难过。
    五月底,他抽空回了趟家,回来又给霍定恺带了一罐砂锅牛肉。
    霍定恺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
    “为什么你平时不做给我吃?”他问江寒,“非得回去找你妈妈要。”
    “因为我不会做。”江寒耸耸肩,“我试过一次,没她做得好。”
    霍定恺吃了一惊:“你不会?怎么不问你妈妈呢?”
    “她不肯告诉我。”江寒做了个鬼脸,“她早说了,这秘方传内不传外,传媳不传婿——我又没法给她领个儿媳回来。”
    霍定恺笑起来:“这么好的手艺断了多可惜,她就不能稍微转个弯么?其实我也不算是婿啊。”
    江寒笑道:“她就是不肯告诉我,什么传内不传外啊,我妈也就这么一门得意的手艺,告诉了我,她拿什么显摆?”
    江寒在沙发上坐下来,他抱着膝盖道:“我妈昨天和我商量,说想把宿舍大院的那套老房子卖掉。可我不想卖。她说要么出租也行,可我也不想租……我妈说,又不卖,又不租,空那儿干嘛?可我不想让别人进去,我一出生就住那儿的,我才不想陌生人进去乱踩呢。”
    霍定恺问:“东西都还在?”
    江寒点点头:“一切都是原样的。他们搬了新房子,家具电器都是新买的。”
    霍定恺想了想:“带我回去看看,成么?”
    江寒一愣,笑起来:“想去我家啊?”
    霍定恺点点头:“想看看你原先住的地方。你不也看了我原先住的地方么?”
    “好吧。我过两天去收拾一下,到时候带你去瞧瞧。”
    接下来,江寒找了个天气不错的周六,带着霍定恺一起回了他父母在设计院职工宿舍的房子。
    他们没开车,江寒说,就坐公交车,因为正好是站点对站点。
    上了车,霍定恺拿了江寒的公交卡,在感应器上刷了两下,他觉得怪好玩的,又刷了两下,刷完了又要刷。
    江寒一把夺过来,瞪他:“刷那么多下干嘛!”
    霍定恺一脸无辜:“好玩儿,没玩过。”
    公交司机在一边闷笑不止,江寒郁闷得简直不想理他,真是弱智儿童欢乐多!
    到站下车,领着霍定恺往宿舍大院里走,江寒忽然停了停,又笑道:“做好心理准备,楼下会有很多七姑八姨的。”
    霍定恺也笑:“人家问起来,你怎么说?”
    江寒转了转眼珠:“看我的。”
    宿舍大院里种满法国梧桐,此刻是暮春,新绿的叶子翠得扎眼,像薄薄的幕布铺满天际。一阵风来,吹得叶片哗哗作响。
    房子看上去都很旧,八十年代的砖结构,只有五层楼高,家家晒着五颜六色的床单被套,从麻雀窝一样狭小的阳台上伸出长长的晒竿,在春风里呼啦啦的,像一群桅杆上系着锦帆的赳赳战舰。
    江寒停在其中一栋跟前,他指了指楼上:“到了,三楼左边那家就是的。”
    霍定恺抬头瞧了瞧,未加修缮的阳台,外墙石灰已经有些脱落,没有晒任何衣物,但放着一大盆茂盛的石榴,花还只是含苞未放,看上去,深翠中点缀着万点火红。
    “咦?难道有人住?”
    “没有。”江寒笑,“我妈种的,她就喜欢养石榴。这屋子她经常过来,只要和我爸吵了架,生闷气,就一个人过来呆两天——所以石榴总有人照管。从石榴生长的状况,你可以推测出他们最近的夫妻关系。”
    霍定恺被他说得忍俊不禁。
    到了楼下,真的就遇上了正坐在一起摘菜聊天的邻居,他们都认识江寒,见他回来,纷纷打招呼。江寒的嘴巴也甜,大爷大妈叔叔阿姨的叫个不停。
    “江寒,你这是带谁回来了?”楼下张阿姨用疑惑地目光打量着霍定恺,依照她的日常经验,她无法定位此人的身份。
    江寒说:“人家是来看房子的,我妈想把房子卖了。”
    张阿姨一听,却赶紧把江寒拉到一边,急急道:“不能卖啊!江寒,咱们这边马上要拆迁了,你这一卖,多亏!”
    江寒一愣:“真的?我怎么没听我妈提?”
    “咳!你爸妈又不住这儿,他们消息能有我灵通么?我都听说了,今年八月!准拆!”
    江寒更困惑,他看看霍定恺:“我一点儿都没听过这种风传啊。”
    霍定恺也好奇地探过身来:“真的要拆么?哪个地产公司买的?”
    “就是江寒你们的那个盛铖地产啊。”
    江寒差点喷了!
    霍定恺更加错愕,他喃喃道,“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张阿姨翻了个白眼:“你凭什么知道?你谁啊?能和我比么?我有特殊的消息渠道!江寒,你在盛铖肯定职务太低,听不到这种消息。我这可是从居委会王书记那儿听来的!准保没错!你别卖房子,现在卖了划不来!等盛铖把地买下来,拆迁费肯定少不了!”
    江寒已经忍笑到肚痛,他拉了霍定恺上楼:“走吧走吧,先进屋再说!”
    张阿姨还在后面追着他:“哎!江寒,你真别急着卖啊!划不来!”
    江寒只得敷衍道:“知道了,您放心,人家今天只是来看看……”
    上到三楼,江寒笑得抹眼泪!
    霍定恺笑道:“要不然,咱们真把这一片买下来吧。”
    “买下来干嘛?把我家推平了盖商厦?我才不干!”
    “咱们不买也有别人买啊。那这样吧,别处都推了盖商厦,只留着你家这一栋。”
    江寒哭笑不得:“别处全都推平了,只中间留这么一栋屋子?你这是逼着我当钉子户呢!”
    俩人进屋来,他锁上门,这才一脸惬意道:“回家的感觉真好!”
    房子很旧,也不算大,但收拾得十分干净,江寒把霍定恺领到他那屋。
    “生下来就住这儿,书桌也是从小学用到大学的。”
    霍定恺走过去,很有兴趣地翻着书架上的书,各种漫画小说,其中一本他拿起来一打开,从里面掉出一件东西。
    霍定恺弯腰拾起来,却是一份试卷。
    小学五年级的数学试卷,分数是32分。
    他笑起来:“怎么考得这么差?”
    江寒拿过那份试卷,他也笑起来:“没看见上面都用透明胶贴了?这是个教训。”
    那次期末考试,他睡过了头,赶到学校时,考试已经进行了一半。他好说歹说,才被允许进场。
    “我一边哭,一边写,才写了二十分钟就打铃了。”江寒说着,笑了笑,“分数下来就成了这样。把我爸爸给气坏了,拿了这么粗的藤条抽了我一顿。”
    霍定恺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背,他知道这是真的,他在江寒的臀部见过那藤条留下的很淡的痕迹。
    “卷子发下来,他也不给签字,叫我在上面贴了透明胶,天天放在桌上看着,说,给我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江寒说,“我小学成绩一直很好,顶尖的那种好,而且上的是院里的子弟小学,所以特别给爸妈挣面子——结果弄出这么个分数,我爸气疯了。”
    霍定恺更心疼,他抱住江寒,恨恨道:“坏蛋才打孩子呢!你爸爸是个坏蛋!”
    江寒笑起来。
    
    第183章 第 183 章
    
    那天江寒又找出相册来给霍定恺看,他出生没多久的,幼儿时候的,念书时候的毕业照。
    江寒是个从小就漂亮的孩子,上了镜头更漂亮,霍定恺忽然对江寒说,送一本相册给他吧。
    江寒笑道:“你要相册干嘛?”
    “留着看呀。”
    “有病!活人就在边上,不看活人看照片?”
    “可你现在没小时候可爱了。”霍定恺一脸哀怨,“我真该早点认识你的。那么可爱的时候居然不在我的手里……”
    江寒没好气道:“别把自己说得像个大魔头。”
    霍定恺放下相册,他抱住他,在耳畔轻声说:“找人帮忙生个孩子吧。我想要一个。你的孩子。”
    他这番话,触动了江寒,他不由想起曾经他们谈论过的关于孩子的话题……江寒默默感受着过去的记忆在自己的身体深处翻滚着,像火山下的岩浆一样无可克制却又无奈迂回。
    “干嘛非要我的?”他哑声说,“就不能是你的么?”
    “可我不喜欢小时候的我。”霍定恺小声说,“我想要一个小时候的你。小寒,我没办法陪着你长大,但我想陪着他长大。”
    他的黑眼睛闪着熠熠的光,明澈动人,像阳光下春天明媚的海,江寒的目光落在霍定恺微笑的唇上,男人的唇线很漂亮,棱角分明,薄,唇色是淡淡的绛红。接吻的时候,仿佛有纤细的旋律跃动在他的双唇。
    有簇不知名的火焰“忽”的在江寒心里闪了一下,他忽然觉得难以克制,他推着霍定恺到他自己的那张床上,让他躺下来。
    “那我们先做一点和生孩子有关的事情。”他哑声说着,解开自己的皮带。
    霍定恺低声笑起来:“窗帘不拉上么?”
    “对面只有树,树上只有鸟。”江寒也低笑,“里外都是‘鸟’,拉什么窗帘。”
    于是他们就在江寒的那张单人床上欢爱,以一种缓慢清晰,却又令人饥渴难耐的节奏。充满了爱的性是如此美好,它能让人觉得活着是一件无比值得的事,这让江寒对上苍充满感激,感激它让自己找到了一个如此深爱的人,他甚至都已经不介意霍定恺是否真的那么爱他。
    结束之后很久,俩人还紧紧贴在一起不肯分离。他们望着窗外一片深绿的梧桐树海,阳光从层叠的叶片缝隙透过来,一缕缕落在窗前,像一只只翅膀明亮的金色的蝶,飞累了,静静栖在乌色的木上。
    “定恺,我幸福死了,这辈子都没这么幸福过。”
    江寒喃喃说,说完,他忽然想起,有一个人也曾在他的耳畔这么说过。
    然而他当时,没有给予回答。
    所以,霍定恺也不会回答他吧?他忽然,失神地想。
    然后他听见了霍定恺的声音:“我也是,这辈子都没这么幸福过……”
    俩人一直在床上缠绵缱绻,最后是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才起床做饭。因为今天要过来,昨天江寒就把菜都买好了,霍定恺洗了澡,他就懒懒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江寒做。
    肉烧熟了,江寒夹了一筷子,塞进他嘴里叫他尝尝咸淡,霍定恺尝了之后,说,有进步。
    “等老苏退休,你接他的班吧。”他说,“别人做的菜,我都吃不惯。”
    江寒转头去切圆白菜,半晌,说,好。
    看着埋首切菜的男人,霍定恺忽然觉得心头热热的,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江寒,把脸贴在他脖颈上。
    有那么一会儿,厨房里听不见声音,连切菜的声音都停下来了。
    “小寒……”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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