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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元一笑笑：“可得了，我也没忙到连散步都没时间。”
　　　　刚说完，施嘉就回来了，见他俩隔着千山万水似的聊天，就往背后靠靠：“千里情愿阿您二位。”
　　　　郑屈铭一掌推他背后，让他别装逼：“能好好吃你的吗？”
　　　　施嘉坐好，看着满桌的猪肉：“郑伯伯挺壕气啊，找二十几人来吃几百斤的猪。猪很绝望啊。”
　　　　郑屈铭给他翻个白眼：“你正常点行不行？”
　　　　施嘉也觉得自己有点智障，估计归结于太久没人跟他瞎扯了。就跟楚元一聊天：“楚哥，你跟郑屈铭怎么认识的？”
　　　　“书画展上认识的，郑屈铭做毛笔很有一套，业界里都小有名头。”
　　　　郑屈铭很适时的插句话：“过奖了。”
　　　　施嘉乐了：“大兄弟你可以阿。混得这么风生水起了？”又问楚元一：“你们怎么都这么能呢？”
　　　　楚元一笑笑：“我就弄个吃饭的地儿，到你这倒让我觉得骄傲了。谢谢夸奖啊。”
　　　　施嘉有气无力的给自己洗脑道：“知足常乐知足常乐。”
　　　　吃完饭，郑屈铭问他留不留山庄住一宿，施嘉想着第二天店里还有人来拿书，就说了下回再来玩。
　　　　等施楠齐把他送到家都快夜里十二点了。冯京优又反复叮嘱了好几回让他常回家，要按时休息，按时吃饭这些每回都会说的话题之后才离开。
　　　　施嘉吃得太饱，绕着单元楼跑了两圈才上楼，洗漱完后，窝在被子里怎么都睡不着。不知道是今天说太多话了还是天气变热了，翻来覆去快两点了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第3章　第　3　章
　　　　
　　　　第二天阳光都直直晒进屋子了，施嘉才醒。楼下刚搬进了新住户，装修钻孔的声音跟贴着耳朵似的，施嘉在床上笔挺挺的挣扎了会儿才起床。
　　　　拿过手机看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想起今天有人去收书，店还没开门也没来个电话。当初也就说了个大概的时间，要给人耽误了也不好。也不知道褚禾有没有把书带着。这么一想这事还挺着急，施嘉就赶紧洗漱收拾出门了。
　　　　南方的四月，空气中都没有一点凉意。阳光明晃晃的带着暑气，这会正值中午，施嘉都还没走到小区门口，就热得直流汗。小区到书店步行大概四十分钟，平时悠哉悠哉的来回都靠走路。今天赶时间，施嘉干脆拐个弯往路口去坐公车。
　　　　在车站等半天都没来辆车，施嘉又饿得慌，旁边一大姨跟他估计是等一趟车，手里还拿着一兜子冒着热气的油饼。施嘉绝望的靠在树干上，都要感觉到轮回了。
　　　　在第五辆不是要等的公车后，施嘉打算打个车去书店。刚往前走两步就看到前面一辆越野车在路边停下，副驾一人伸出头朝自己喊：“施嘉，这边。”
　　　　施嘉小跑两步过去：“李央早阿，”又探头朝驾驶座道：“沈哥。”
　　　　“早上好啊。快上车，我正好也去店里”李央道。
　　　　施嘉上了车，沈则默边开车边笑：“我跟你们俩还真是有代沟。怎么我觉得现在都快该下午好了。”
　　　　李央扭过身子笑嘻嘻的跟他说：“今天怎么这么晚？”
　　　　“昨天去县里玩，回来就深夜了。你们不也这个点出门吗？”
　　　　李央回过身嘿嘿笑了两声，沈则默也侧头对他笑笑。过了会李央又问：“你平时不都走江边去书店的吗？今天还等公交？”
　　　　“今天有点事，起得晚还怕来不及了。”施嘉回答，又赶紧冲沈则默补充：“沈哥，你慢慢开，别冲动啊。”
　　　　沈则默笑道：“就这一段路，我也没地儿上秋名山。”
　　　　没开一会，前面就堵车了。施嘉又看看手机，收书的小姑娘还没来电话，兴许还没到店里，施嘉主要是担心褚禾有没有带上书，这个时间是饭点。发了短信褚禾也没回复，施嘉很心塞。
　　　　放下手机，施嘉看看车外又看看前面聊着天的两人。施嘉认识李央快三年了，李央的超市和自己的书店只隔了两条街道，区别主要是一个在主街道，一个在偏僻的深巷。要是不绕着河岸走到书店就会路过李央的超市，顺便买提水买点面包什么的，两人性格都随意，相处起来跟认识了很多年似的。去年李央也搬进了这个小区，和他的爱人沈则默一起住在小区另一侧的楼群里。前段时间施嘉还跟一群都认识的朋友在他们家吃了饭，想到这，施嘉就问：“赵睿这段时间忙什么去了？都不见他来看电影。”
　　　　“跑关系去了吧，这不是过几个月就夏天了？他好像又折腾个新地方弄泳池了。”李央又回头：“木林巷里那家陶艺室是不是总不开门阿？”
　　　　“挺久没见开了。”
　　　　车子停在超市门口的临时下客区，见施嘉开门要下车，沈则默说：“我送你到书店吧。”
　　　　“不用不用，就两步路了。”施嘉摆摆手。
　　　　下了车，李央走到驾驶座，趴在车窗上：“晚上我们到哪吃饭去？”
　　　　沈则默笑着揉揉他的头发：“我就去车行打一转，傍晚来接你，我们去买菜回家吃。”
　　　　施嘉站在旁边略略略了半天，就先往超市走了。没走两步，李央小跑赶上来，胳膊搭在他的肩上乐癫癫的。施嘉夸张的东张西望：“哎呦，这洒了荷尔蒙的世界诶。您二位都老夫老妻了，几个小时不见面还整个不离不舍的辣不辣眼睛？”
　　　　李央扬起一手，昂着头感叹：“老天爷，快派给人收了我们狮子同志吧！”
　　　　路过的人莫名其妙的看他俩，施嘉赶紧一手肘捅他：“可得了啊，别人以为我发着春呢。”
　　　　“快了快了。好事成双，我春过了，该你了。”
　　　　“男儿当自强，我只想暴富。”
　　　　两人到了超市，跟店员打过招呼。施嘉扫看了超市一圈也没看到鸟笼，就问：“你们家牛栏山呢？”
　　　　李央做了个你好棒棒的表情：“叫茅台行不行？串门去了，可潇洒。”
　　　　施嘉趴在柜台上：“你问那个陶艺室，是要去买陶？”
　　　　李央点头：“去看看，则默哥他爸过段时间生日，我想选个精致点的摆件。”
　　　　“那开门了我就给你打电话。”施嘉看看时间不早了，就打算先去找褚禾拿书。
　　　　一味私厨就在木林巷巷口通往主街的东边，沿着街道往里又有一块宽敞的露天停车场，前有望后有靠的，就是块做生意的宝地。施嘉每次都只是从这边路过，这会仔细看看，又觉得国家必须加快消除贫富差距的步伐了。说是私房创意菜，让你有回家的感觉，可光从餐馆入门都散发着一股子哪哪都不可能是你家的气息。一圈木质矮篱虚虚隔出内厅，大门和里间中由拱桥连接，施嘉边往里走边想，神稳，小桥流水。
　　　　木质楼梯跟刷了层蜡油似的，施嘉穿着胶底板鞋，生怕自己会滑倒，就跟个老太太似的，按着扶手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上楼。入口服务员看到他，微笑着问：“您好，是有预约的吗？”
　　　　施嘉摇头：“我找人，你们厨师现在快下班了吗？”
　　　　那姑娘挺乐：“还没呢。”往大堂指了指：“正饭点，最忙的时候吧。”
　　　　施嘉拿出手机，褚禾还是没回消息，就给打个电话，没人接。握着手机也不知道是直接回书店还是再等会。
　　　　服务员看他站在一旁纠结，又好笑着说：“小帅哥，要不你进里边问问看，指不定换班休息了。”
　　　　施嘉说了声谢谢就往里走，问了个后厨打杂的阿姨才知道褚禾刚拿着书出去了。
　　　　施嘉赶紧往楼梯口走，在二楼就看到还有一楼大厅的褚禾。施嘉脚步噔噔的下楼，都没看梯子，盯着褚禾的背影喊了一声：“褚禾！我……”
　　　　话还没说完，脚底一滑，砰——的一声就摔在楼梯上，咚咚的往下滚。到最后一阶时，施嘉没控制住收脚，直接铲倒了一个准备上楼的人。
　　　　“嘣”的又一声巨响。
　　　　施嘉想真特么成双了。
　　　　施嘉赶紧起身，顶着屁股的剧痛去拉被他铲倒的。两眼昏花拉起那位无辜的仁兄，施嘉才看清是楚元一，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楚元一右手捂着左手，脸好像都疼得发白了。褚禾和旁边的服务员都围过来纷纷问怎么样，没事吧？
　　　　楚元一把左手拿出来，低头看了会大拇指，轻轻的“嘶”了一声：“肿了，骨头估计错位了。”
　　　　施嘉急得不行，拉着他的右胳膊走到小桥流水的假山边，又绕到他的左边，托着他的手掌放进池子里，两人蹲下后，施嘉哆哆嗦嗦的说：“先用冷水消消肿。”紧张得舌头都要捋不直了，生怕自己那一脚给人铲出后遗症：“楚哥，我真的……”
　　　　“没事儿，你别着急。”楚元一感觉拇指这会被冷水冰得要麻木，看着施嘉冷汗都吓出来了，豆大的汗珠挂在额角，愈落不落。就没忍住抬起右手擦了下他的额头：“一会去医院看看。”
　　　　褚禾也在旁边蹲着，拍拍施嘉的肩：“你没受伤吧？”
　　　　见楚元一也看着他，施嘉觉得自己主谋，这会儿反过来还受伤就更不好意思了，忍着屁股痛连忙摇头：“没没没。”
　　　　楚元一没说话，扭头看着水里的手，试着动动大拇指，拉扯出一阵疼：“你会开车吗？”
　　　　施嘉赶紧点头：“现在去医院吧！”
　　　　施嘉扶着楚元一的胳膊搀起他，楚元一没拒绝，又觉得好笑：“搀着就没必要了。”
　　　　“我欠你一个喜儿，做什么都行。”施嘉又搂着他的腰跟着往外走：“您的身子骨要紧。”
　　　　褚禾抱着书跟在后面，低声朝施嘉贱兮兮地道：“大爷嘴真甜。”
　　　　施嘉瘪瘪嘴，到楚元一的车边了才回头对褚禾说：“你去书馆门口等一会，要是收书的姑娘还没来，你就放对面裁缝铺去。”
　　　　“好嘞，”褚禾给楚元一开了车门，又挨着车门特拍马屁：“老板早日康复阿。”
　　　　“赶紧关门，你老板听再多祝福也不能给你涨工资。”施嘉说完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妈呀，这反话说出去，褚禾离升官发财迎娶白富美又近了一步。
　　　　褚禾关上门后，楚元一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抬起左手，比划了一下大拇指：“可真是……”
　　　　施嘉这下觉得躁得慌了，这么明显吗？！那也不要点破，给彼此一点神秘行不行？施嘉手忙脚乱的系上安全带，又看到楚元一没系上：“大哥，出发了。”又学着导航开始的声音，机械地说：“安全驾驶模式，请系好安全带。”
　　　　楚元一歪着头笑了会，右手拉过安全带系好。左手放在腿上，身子一动就感觉血液都涌向大拇指，涨得发痛，低低地深吸一口气。
　　　　施嘉侧头看他，紧张兮兮的：“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说完又觉得自己像送老婆上医院生孩子，焦急。
　　　　好在饭店离医院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挂了骨科还排了几分钟队伍。到楚元一了，施嘉又步步紧跟着他进科室。楚元一莫名其妙的扭头看他，怎么走路跟螃蟹似的。
　　　　楚元一坐下，先把单子递给医生，施嘉就杵在医生一边低头看他翻本子。医生看了单子，皱着眉头道：“站着干什么，别紧张，你朋友这是小问题。”又拉过凳子：“坐下吧，别跟监工样，我压力大。”
　　　　施嘉挺着腰，往楚元一那边挪，双手捂着屁股，挺不好意思地道：“我屁股痛，这板子硬。”
　　　　那医生“噗”的一下笑出来，又赶紧憋着笑低头写病历。楚元一抬头看着施嘉：“没摔着腰什么的吧？”
　　　　施嘉扭扭腰，撑撑手：“没有，就肉疼。”
　　　　“歇一会，回去涂点药酒。”
　　　　“好。”施嘉斜斜的靠在楚元一坐着的椅子边：“大夫，我哥的手要拍什么B超还是X光吗？”
　　　　医生放下笔，哈哈大笑：“错个位还能整个娃娃？”
　　　　拉过楚元一的左手，在大拇指根底微微用力：“关节错位，铝板固定个把月就好。会比较痛，别做重活，血液下充容易肿，平时注意点别老垂着手掌。”又说了几点注意的事项，施嘉就差没拿小本子记了。
　　　　医生要做复位，施嘉的手机就响了，说了声就出门接电话。是褚禾打来的：“我把书放对面阿姨那里了阿。你这好像有人来买书。”
　　　　“买书阿？你跟他说方便的话，明天再来吧。”
　　　　褚禾“喔”了一声，放远手机对那人说：“来买书吗？老板说明天才开门。”
　　　　那边一说话，施嘉就知道是谁了。褚禾说了句：“他说是你铁子。”
　　　　“对对对，让他下午再打电话给我。”
　　　　褚禾重复一边，又说：“他说找你去吃饭。”
　　　　“喔喔，都几点了还吃饭，让他下回请早。”
　　　　褚禾再重复一边，都没好气了：“他说他就今天有空，大爷们能不能别让我传话，自个儿煲电话行嘛？”
　　　　“这不是顺便吗？小兄弟脾气挺躁阿。”
　　　　听到这，施嘉就把电话挂了。褚禾这老子无所畏惧的性格肯定没时间跟他磨叽了，怼天怼地怼郑屈铭去吧。
　　　　回到科室，楚元一的手已经包扎好了，正起身要走。施嘉两步过去，走在他左边，要托他的手：“大佬，小的给您开路。拿了药要上哪儿去？”
　　　　“你吃了午饭吗？”
　　　　这都快两点了，已经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施嘉早就饿得老眼昏花了，这会提起来更是觉得自己马上要羽化登仙：“我先送你回去，不知道可不可以饥饿驾驶，都要饿瘫了。”
　　　　楚元一竖起夹板的大拇指，：“那喜儿能换成给我负责吗？”
　　　　施嘉忙点头：“负责到底，我给你当左手呗。”
　　　　楚元一看着他一脸坚定的保证，忍不住逗他，把左手放在他的肩上：“小施子，起驾回宫吧。”
　　　　“喳。”
　　　　
　　　　第4章　第　4　章
　　　　
　　　　楚元一的手没大问题，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好。施嘉没背太大的锅，松了口大气就开始思饱暖，开着车一路上眼光都往两边瞥。楚元一倒是气定，左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上。
　　　　施嘉怕他无聊，忍着饥饿，还得一句没一句的跟他说话，他发问楚元一就回答。一路上好几个红灯，施嘉绞尽脑汁都没想到还有什么好聊的，把话题都带着奔向尬聊阶段去了。
　　　　“你是跟你爸姓还是跟你妈姓？”
　　　　“跟我爸。”
　　　　“喔哈哈，真巧，我也是诶。”
　　　　“……”
　　　　“……”
　　　　“你是本地人吗？”
　　　　“根就在这。”
　　　　“啊，真巧阿，我们是老乡。”
　　　　楚元一右手抱着肚子都要崩溃了，靠在椅背上虚弱的扯着嘴笑道：“我饿得脑袋都转不过来了，一会我们再聊。”
　　　　这么有道理，得听大哥话！施嘉都觉得他身上有圣母的光芒了。璀璨。侧着脸很开心的咧嘴笑，露出一边尖尖的虎牙：“其实我要饿老眼昏花了。”
　　　　楚元一盯着他弯着的眼角，笑起来整张脸都青春洋溢的。右手扣扣窗也学他说话：“安全驾驶禁止眼睛花。”
　　　　路过一条熙攘的步行街时，车速放慢，楚元一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东北菜馆：“就那里吧，还好停车。”
　　　　施嘉应了声好，又往前开了一段路，才在一个大排档门口停好车。下了车，施嘉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见楚元一还站着不动，倒回去问他：“走阿，不是说吃东北菜吗？”
　　　　“你不是想吃大排档吗？”
　　　　施嘉挺不好意思的挠头：“前面那家店停街道，侧方停车我起码得磨蹭十分钟，看着就心慌。”又转身拍他的车：“我要一不小心给你蹭坏了，赚的那点儿钱还不够给你刷漆的。”
　　　　楚元一扶额，失笑道：“行吧，别往回走了，折腾。”
　　　　进了大排档，屋里闷得跟蒸笼似的，施嘉把墙边的风扇打开又把外套脱了才坐下。楚元一把菜单给他，又抽了张纸：“没有这么热吧？这要到了夏天你不得天天泡水里？”
　　　　施嘉薅了把刘海，拿纸擦了额头的汗水，皱着脸道：“夏天就去游泳，窝在家里吹空调。店里线路连着旁边居民区，社区说我那书店要装了空调也用不了，索性不安了。”
　　　　“书店你开了很久了吧？”
　　　　施嘉低着头翻着菜单，挺平和地道：“好多年了，从十九岁开始。”
　　　　把菜单递给楚元一：“你再点两个。”对着风扇吹了会觉得舒服多了，感叹道：“马上都得可以搞五年店庆了。时光飞逝啊。”
　　　　楚元一抬头对他笑笑：“挺厉害阿，都干成老前辈了。你平时就守店里看书吗？”
　　　　“看书啊看电影啊，挺滋润的，这么多年都过了。我有一台投影仪，大血本。你有空去看看。还有，你要是有什么想看的书，也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
　　　　楚元一点好菜，写好单子给了服务员。手搭在桌上：“你们文学界我不懂。”
　　　　施嘉用力一拍桌子，笑得前俯后仰的：“哎呦，我可不懂什么文学。躲在角落里看杂书的能挨上什么边。”
　　　　楚元一笑笑没说话。等菜都上了，施嘉挑了几块水煮肉吃了，又跑到门口冰柜里翻喝的。回来手里拿了瓶冰可乐和一罐旺仔牛奶，把牛奶放在楚元一面前：“补补吧，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