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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把你藏起来-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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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耳收回了视线。

他依旧抱着蛋糕盒子,转个身,又出去了。


张敛很烦躁。

他爸的秘书今天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问他要不要去伦敦和家里人团聚,一起过圣诞节。他的父母因公事从美国飞来,会待上三天。

张敛很不客气:“过去和他们商谈国家大事?”

张敛的父母有钱有权,既有祖上积荫,也有头脑和手段,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叱咤政商的模范华人夫妇,可在张敛看来,他们不过是连家庭聚会都要让秘书来通知儿子去参加的没脑子爹妈。

因为他们没空。

秘书脾气好,就是太有耐心,和张敛打了好几个电话,打断他玩游戏不说,还害得他错失送白耳出门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耳像个球似的滚出去,都不带停的那种。

张敛把助理的手机号拉黑,脾气很躁地摁手柄。

他打了两把游戏,没什么心思,因为白耳还没回。

“二敛,你什么消极态度啊。”秉然西在耳机那头嚷:“我现在可是在摩洛哥的大沙漠开热点和你打游戏唉。”

袁寄也嚷:“我可是在冰岛的极光下浪费青春和你打游戏唉。”

顾焕:“还打吗?不打我去洗相片了。”

“不打了。”张敛退出游戏,秉然西要拦他:“你是不是又要去粘着小白耳?傻狗张敛,我不准你去。”

袁寄嘲笑他:“真新鲜,还有二敛粘别人的。”

张敛不理他们,摘了耳机,去厨房倒水。白耳特地买了一个大玻璃水瓶,专门用来装冷水,放进冰箱,给张敛喝的。

张敛从冰箱取出水瓶,倒出一杯水,刚喝一口,就听大门一响。

他以为是白耳回来了,情绪立刻趋向缓和,注意力也从散漫到集中。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一个欣喜的女声:“宝贝——圣诞节快乐——”

张敛一头雾水,转过头,看到他的前任之一,姚叶,站在客厅,满脸开心地看着自己。

姚叶化了很美的妆,穿着漂亮的长裙,上身套一件淡红色羊绒外套,手里提一个袋子,蹬着高跟鞋嗒嗒嗒地朝他快步走过来。

“没想到你真的在家呀。”姚叶来到他面前,笑着说:“太好了,大门也没锁,难道你在等我?”

家里的门没锁,是因为白耳在外面。

张敛的脸色极差,看着姚叶:“我让你进来了?”

“我好歹也是你的前女友,怎么态度怎么差嘛。”姚叶想了想,纠正自己:“不对,是前前女友,你和莫菁分手了,我知道。”

“所以我现在过来啦。”姚叶看张敛的表情很不好看,便抬手想捏他的脸:“怎么了嘛。”

张敛挡开她的手。

姚叶不介意。她举起手里的礼品袋子,对张敛说:“我给你买了圣诞礼物。”

“张敛,你想不想看看。”

她又想往张敛身上贴,被张敛推开,袋子掉在餐桌上。

“滚出去。”张敛的声音很冷,“这里是我家。”

“为什么啊?我都送上门了,你还不要。”姚叶露出很不解的表情:“你不是分手了吗?现在没人陪你,你多寂寞啊。”

姚叶又贴上来,在张敛耳边轻轻地说:“莫菁性子傲,她要脸,可我不要啊,我只要你。”

她的手腕被抓住。张敛把她拉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森寒,一字一句地对她说:“我最后说一次,现在,离开我家。”


家里重新安静下来以后,张敛看了眼钟,八点四十。

他拿出手机给白耳打电话,第一个没人接,第二个响了一会儿,被挂断了。

张敛愣了一下。挂他电话?为什么?

他没多想,又拨过去,这回白耳直接关机了。

张敛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始穿大衣。

他拿好手机和钥匙,大步走到玄关,他低着头换鞋,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白耳有一个小小的习惯。他在回家的时候,要先把拖鞋从鞋架上拿下来,摆在玄关处,然后换上拖鞋,再把换下来的鞋放上鞋架。出门的时候程序相反,但都是一样的规规矩矩,从不打乱。

不像张敛,鞋子随便丢在玄关,想穿哪双就随便一套,从来不摆整齐。

可是现在,白耳没有回家,他的拖鞋却摆在玄关的地板上,整整齐齐的,拖鞋上的小熊脑袋和张敛互相对视,面面相觑。

张敛意识到什么。

白耳回来过了。但是出于某些原因,他一句话也没说,连拖鞋也没有摆回去,就再次离开了。

张敛抓着车钥匙,奔出了大门。


这应该是最后一个助攻了。。。



第二个吻

异国的新年,街上人很少,大家都去郊外一个很远的湖边看烟花大会。烟花很盛大,整座城市的人都能听到它们绽放的声音。

白耳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砰然炸开的烟花,五颜六色,在漆黑的夜空下盛开又熄灭,留下闪烁的星点。

天上飘着很小的雪粒,落在白耳的帽子上面。

他没有走得很远,毕竟抱着蛋糕盒子也不方便。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个山坡,山坡上修了一个很小的公园,看起来似乎是给小孩子玩的,里面放着一些游乐设施,滑滑梯的扶手已经磨得掉漆。

白耳找到公园里的长椅坐下,蛋糕盒子放在腿上。他默默看着远处的烟花,雪落在他的肩膀上,手指上。

晚上没有吃饭,肚子早就饿了。白耳盯着怀里的蛋糕盒子,很不客气地开始拆丝带。

活该张敛,没有口福。

他拆开蛋糕盒子,从里面溢出巧克力和覆盆子的温暖香气。蛋糕做得很漂亮,黑巧克力均匀地抹在糕面上,厚厚的铺开,像一块光滑的瓷。

白耳取出一个叉子,挑起一个很饱满的覆盆子放进嘴里。纯粹的甜味,一点也不酸。

一片雪花落进蛋糕里,白耳看着那片转瞬间融进蛋糕里再也看不见的雪花,眼眶有些红了。

他的心里很沮丧,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了,还是遇到一点小事就这样不稳重,一点长进也没有。


他十岁的时候,手指被纸页划破,很细的一口子,可就是很痛,还溢出血来。当时爸爸就在他身旁,小白耳于是眼睛一眨,哭了起来。

白爸爸给他清洗伤口,包上创口贴,见他还在掉眼泪,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白白怎么这么娇气呢。”

白耳是个心里敏感的、早熟的小孩,他听到这句话,反而更伤心了,觉得爸爸对他的爱变少了,嫌他娇气。

白爸爸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白妈妈连忙过来假装打爸爸,说都是爸爸不好,说错了话。白爸爸也给小白耳道歉。两个大人哄了他很久,才把他哄好。

白耳从小就是个很敏感的人。他总是把很多事情放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在最爱他的爸爸妈妈面前尤其爱哭,也爱撒娇。

可他又从来不会因为被欺负、被冷落而哭。别人说他是娘炮,说他做作,说谎,看不起人,把他推到墙上,孤立他,白耳都不会哭。

脆弱和眼泪是真实的灵魂。他要保护自己的灵魂,只捧给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


那他现在红了眼眶,又是为什么呢。

白耳慢慢吃着蛋糕,在蛋糕上开出一个不大的缺口。巧克力很甜,蛋糕很软,覆盆子也很甜。

可他一个人吃,甜味就淡了。

张敛这个人真的很讨人厌,交往那么多女朋友,一个个还那么喜欢他。明明就是个脾气臭还不讲道理的小孩,生活都不能自理,连碗都不会洗,如果不是自己给他做饭,他还在天天吃外卖。不肯好好喝水,天天喝些乱七八糟的酒和饮料。

亲了他以后,反而远远退开,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惹他生气,和他吵架,可就是一步都不肯再靠近,只固执地留在他的视线里,哪里也不去。

烦死了。白耳吃下一口蛋糕,心里很酸涩地想,张敛真的很烦人。


他胃口很小,只吃掉很小一半蛋糕,就吃饱了。雪花已经在巧克力上覆了一层很薄很薄的雪膜,白耳为了吃蛋糕取下了手套,手指已经冻得青白。

公园里只有一杆路灯,白耳就坐在这唯一的光源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黑黝黝的树影,和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绽开的烟花。

他忽然听到在不太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声音:“白耳!”

声音很焦急,是张敛的。白耳以为自己幻听了,抬头看去,看到张敛真的推开公园的栅栏,朝自己跑过来。

张敛几步跑来,呼出来的热气全都蒸成白雾升进夜空。他找到白耳,终于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开着车在附近兜了多少圈。

“你跑这里来做什么?”张敛站在白耳面前,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也不敢更靠近一些,好像白耳是片从天上落下的雪花,碰一下就要化掉了。

白耳却一言不发,把蛋糕放到长椅上,站起身就要走。

张敛只来得及看一眼蛋糕,甚至来不及细想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蛋糕,身体就已经先于大脑,抓住了白耳的手臂。

“你放开。”白耳说。

张敛拽着白耳一点也不放,他看起来很着急,脸上难得露出慌乱的表情,却不知道怎么说好听的话,只能笨拙地问他:“怎么了?”

白耳偏着头不和他对视,开始挣扎起来。张敛知道他挣开了就要跑,于是很固执地不松手,甚至还把他拉近了些,让他的身体几乎靠到自己的身上来。

“白耳。”张敛皱着眉,想掰过他的肩膀,要他看着自己:“你说话。”

白耳挣不开张敛,低着头,忽然很没力气地开口:“你放开我不行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很隐忍地压在喉头,可还是被张敛听出来了。

张敛一愣。

白耳也没办法。他起身要走,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在看到张敛的那一刻,又要落下来。

他不想让张敛看到自己哭兮兮的样子,不想让张敛又要觉得自己做作,觉得自己软弱。

可白耳无法控制地流下眼泪。他一个人坐着吃蛋糕的时候还好,看到张敛以后才觉得委屈得要命,想问他为什么和那个女生贴得那么近,为什么让她进他们一起吃饭的厨房。


下一刻,他就被张敛很用力地抱进了怀里。

张敛的体温很高,大衣敞着,将他整个人包进去。白耳被他紧紧抱着,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听到他的心脏疯了一般剧烈地跳,在自己的耳膜边如雷震响。

“别哭。”他听到张敛说。

白耳挣了挣,张敛却把他抱得更紧了。他触碰到白耳冰冷的身体,恨不得把怀里的人揉进骨血,好让他变得暖和:“你傻不傻啊,这么冷的天,坐在外面不知道回家,冻病了怎么办?”

张敛的体温捂得白耳身上的雪粒全化了。白耳听他这么说,心里又酸涩又别扭,说:“回去干什么,看你和你的前女友一起过圣诞吗。”

张敛一顿,按着白耳的肩膀拉开一点距离,低头看着他。

白耳却不肯抬头,拒绝和他对视。

“我不知道她会过来,她一来,我就让她走了。”张敛和他解释。

“她还给你带了礼物。”白耳低着头说。

“我没收。”

“你那么多前女友,她们都这么喜欢你。”白耳不想说这些听起来小气又尖酸的话,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就算分手了,也都喜欢你。”

“我……”

“你别再管我了。”白耳拼命忍着眼泪,说:“你以后还会和很好的女孩子交往,你也不是同性恋,就不要再管我了。那天你亲了我,我知道是你一时冲动,现在我已经没有怪你了,所以你也不需要……”

白耳的话音被终止在一个吻里。

张敛捧着白耳的脸,低头很用力地吻他。白耳猝不及防被咬住嘴唇,整个人下意识往后一退,可张敛毫不客气地贴上来,白耳的背撞上了路灯,他退无可退,被张敛按在路灯上接吻。

白耳的嘴唇很冰,可张敛却很热。他很凶地顶开白耳的牙关,将白耳冰冷柔软的唇咬得又湿又烫,舌尖攻入温暖的口腔,勾起缠绵的细腻水声。

张敛把怀里的人吻得急促喘息,偶尔泄露出细细的呜咽,都被他狠狠堵了回去。白耳浑身发软,手指下意识抓紧了张敛的大衣,揪出褶皱。

他们吻了很久。站在唯一的路灯下,昏黄的光将他们圈进去,下落的雪被张敛的背挡住,落不到白耳的身上。

远处的烟花连续窜上夜空,拖出长长的尾巴,然后砰砰炸开,绽出绚烂的光点。


张敛捧着白耳的脸吻够了,感觉到白耳已经要喘不上气,才慢慢松开他的嘴唇,漆黑的眼睛盯着他。

白耳满脸通红,胸口不断起伏,为他摄入新鲜空气。他眼角的泪水还没干,盛着水汽的眼睛里满是迷茫和慌乱。

“没法不管你。”张敛很近地挨着白耳,声音低沉微哑,“喜欢你,所以没办法不管你。”

一个很大很饱满的烟花砰地绽开,把夜空都照亮了。

白耳愣愣看着张敛,他的脑子几乎停转,思维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张敛说完这句话后,便看着白耳,他显然也很紧张,但是看起来比白耳要好一点,没有那么混乱。

“你是不是吃醋。”张敛问他,把他抵在路灯上,哪也不让去。

白耳红着脸,被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压得呼吸不畅。他慌忙低下头,睫毛轻轻地颤抖,很小声地否认:“我没有吃醋。”

声音很没有底气。

张敛沉默半晌,又说:“蛋糕给我买的吗?”

白耳狼狈地回答:“不是,我自己吃的。”

“你自己吃不了那么多。”

“每天吃一点就吃完了。”

张敛没再逼迫白耳,因为白耳看起来很可怜,也很无助,不知所措地靠在路灯上,说什么都是否认,可白净的小脸都红透了,嘴巴也被他咬得殷红。

于是张敛抓住白耳的手,将他牵到长椅前,然后俯身把蛋糕重新用盒子包好。白耳傻傻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他把自己吃剩下的蛋糕装进盒子封起来,提在手里。

张敛又去牵白耳的手,把他的手指紧紧捏在手心里,牵着他往公园外走。

“外面冷。”张敛低声说:“回去一起吃。”


作者温馨提示:请勿在晚上独自待在没有人的公园里哦,无论是女孩还是男孩~


除非你有一个满世界找你的狗子室友(。



对敛弹琴

蛋糕最后还是被张敛一个人吃完了。


白耳又把自己关进了一个人的小世界里。

他缩在被子里,紧紧抱着枕头,心跳忽快忽慢,像是得了心悸。他紧张地翻了个身,把心脏的位置压在身下,想通过物理方式让心跳稳定。

他和张敛恢复了一种很不自然的相处模式。他们又像从前吵完架后的那样,互相都不说话。但这回不大一样,两人只是不怎么说话,没有互不搭理。相反,张敛的存在感史无前例地增强,让白耳根本没法待在客厅,只能躲进房间。

但是白耳发现这样行不通,因为他的脑子还是被张敛占据,边角不剩。

我也喜欢张敛。白耳茫然这么想着,有点难堪、又有点羞涩地认识到这个事实,可很快他又变得惶惶然,好像躺在云端,随时都要从云里掉下去。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偶然相遇,又出于意外不小心互相喜欢,可要怎么谈恋爱呢?

白耳没有谈过恋爱,张敛谈过很多,但全都是和女生,白耳想不出他和男生谈恋爱的画面。

他重又失落起来。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是有人发来视频通话请求的声音。白耳忙从床上坐起来,看一眼手机,果然是他和爸妈的小群发来的邀请。

白耳火速抓起手机从床上跳下来,扒好睡乱的头发,整理好睡衣,套上外套,拉开窗帘,坐到书桌前,这才接下电话。

“白白,怎么接电话这么慢呀。”

白耳面不改色:“手机放在房间里,上卫生间去了。”

白爸爸问他:“圣诞节不出去玩吗?”

“外面好冷,我不想出门。”

“就在附近转转也好嘛。小张不是有车吗?让他开车带你玩玩。”

白耳的眼睛很不安地转了一圈,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了吧。”

“还不喜欢小张吗?”白妈妈还以为他是不愿意和张敛一起出去玩,劝道:“哎呀,其实小张那孩子也不坏,我们听你讲他,觉得他是个挺善良的小孩。”

白爸爸接嘴:“是啊,白白,你还小,不会看人,可我和你妈妈都能听出来,小张这孩子虽然脾气不大好,但是没别的大毛病,人也真诚,不虚假,绝对不会害你的。”

白耳听了,有点无奈,又觉得好笑:“我又没说他会害我。”

“你要通过一个人的外表,去看清那个人的内心。不要简简单单地肯定或否定一个人,人都是有多面性的,你要学会多看看对方好的一面,内心才不会狭隘……”

白妈妈:“哎呀,烦死了,又开始上课!”

唠唠叨叨的白爸爸被推开,白妈妈问白耳:“白白,小张圣诞出去玩了吗?”

“没有,他也在家。”

“那你们可以约着一起出去玩嘛。”白妈妈顿了顿,话头一转,“小张帅不帅啊?”

“啊?”白耳被问得措手不及,脸一红,小声说:“帅、帅的吧。”

白妈妈在电话那头开始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那你可以试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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