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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完自己的历史后我又穿回来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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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里最难摸清的就是人心,九五之尊近来的举动更应了那句“君心难测”。若能准确地读到人的心思,哪怕一日只有三次,或许也能帮上不少忙。
  是以用完午膳,楚倾便不动声色地拿楚休试了试。
  彼时楚休正坐在一旁出神,眉心微微锁着,不知有什么愁绪。楚倾虽在失明中看不到他,却听到一声怅然叹息,当即聚精会神,探寻他在想些什么。
  那天外飞音很快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唉,陛下赏的那道冰糖肘子,看起来着实不错啊——”
  “闻着就香,看起来晶莹剔透。”
  “而且我眼看着宫人直接从她桌上端下来的啊,应该不会下毒吧?”
  楚倾:“……”
  楚休想的那道肘子是方才午膳时女皇赏过来的,楚休亲自去从女皇的膳桌上端了来,楚倾听闻后只说了三个字:“我不吃。”
  他说不吃,楚休便也只得听命。但其实他不肯吃倒并非如楚休所想的那样是怕女皇下毒——毕竟他现在身在鸾栖殿里,女皇若想杀他,他根本躲不过,何苦多去提防一道御膳中撤下来的肘子。
  他只是觉得这很滑稽。他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她又突然做出一副手下留情、慈悲体贴的态度,有什么意义?
  所以他不接受她的好就是了。虚与委蛇与粉饰太平两个词他都已厌烦,更早已不在意她怎么看他。
  相比之下,他倒更在意楚休竟用想肘子浪费了他一次读心的机会。
  可他又没法说。
  结果直到入夜时,这天的后两回都还没机会用出去。
  楚倾一贯不喜留人在房里值夜,更不想辛苦楚休,楚休在殿后的住处又离得不远,在他盥洗后便回房睡了。
  楚倾很快也昏昏睡去,他现下身子依旧虚着,单是两条腿上的重伤就足以让他体力不支。不多时梦境便翻涌起来,浑浑噩噩的,一会儿是他在和女皇争执,一会儿又是殿外的冰天雪地。
  忽有“啪”的一声轻响,将他扰了起来。
  楚倾蓦地睁眼,自是仍看不到任何东西,却听到侧旁不远处有轻微的响动。
  像是有人在捡拾什么,又放到桌上。
  “谁?”他下意识地请问,那边衣袍的窸窣轻响便一停。
  接着,就听有人回话:“元君,下奴邺风,奉旨来找本折子。”
  随着神思渐渐清明,楚倾轻皱起眉头。
  女皇确有些奏章是放在这侧殿里的,白日里也常会着人来取。
  可这个声音,不是邺风的声音。
  他与御前众人都不算熟,但大抵是因失明这几日听觉变得更为敏锐的缘故,十分确信这声音不对。
  与此同时,那天外飞音也又响起来。
  “呼——”先是一声舒气声,接着又是,“好悬,还好他瞎了。”
  这人有问题。
  楚倾一时滞住,不知如何是好。那人又道了句“下奴告退”,便向殿外退去。
  殿门开启时不免轻轻一响,响动将楚倾的神思击醒,他凛然一喝:“站住!”
  对方置若罔闻,脚步反而更急,很快淡去不见。
  楚倾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同时门外有了宫人的响动,似是有人正进外殿大门,他扬音一唤:“来人!”
  “元君?”几名宫侍忙进侧殿查看,楚倾定一定神,问道:“陛下可睡了?”
  几人相视一望,其中一个道:“还没有。”
  楚倾点点头:“去禀一声,我有事求见。”说着心念一动,觉得女皇未必愿意见他,又摇头,“我直接过去。”
  “……元君。”几人不约而同地伸手扶他,心里又都想劝阻。但幽幽烛光映照间,可见元君面色沉肃,这事端是不可商量的。
  几人就都知趣地闭了口,反正陛下若是不快也是元君担着,轮不着他们多操闲心。
  楚倾便撑身下了床,每一分挪动腿上都酸痛难耐,站起来时更激出了一身冷汗。
  所幸有两名宫侍一并扶着他往外去,否则他便是没有失明,这段路也是断断过不去的。
  。
  寝殿里,虞锦刚刚愉快地翻了个牌子。
  在后世评价里,她其实还有个黑点是“荒淫”。这点严格来说不完全是黑她,她这人是挺贪图美色的。上一世的时候从这个时间点上再过几个月,她就经历了第一次大选,顿时沉迷美色一发不可收拾。之后的几十年里,她的后宫一直很庞大。
  所以这一点,她认了。加上二十一世纪价值观的熏陶,她也觉得这样不太好。
  那她改还不行么?
  反正作为一个女皇,生孩子是她自己的事,雨露均沾也不能让她多添多少孩子,她活得“一心一意”一点也挺好。
  可“一心一意”也得有个目标。虞锦琢磨了几天,觉得后宫现下虽然不过寥寥几人,但也各有千秋,她都见一见,本着好好过日子的态度仔细评估一下谁跟她最合适,然后不再像上一世那样广纳美人便是。
  所以今儿个她翻了贵君的牌子。
  这位贵君姜离她原本就挺喜欢的,有张温柔的面孔,声音也柔和。她上辈子宠了他很多年,这辈子首先想到的自还是他。
  她翻了牌子,便有宫侍去传旨。虞锦坐在窗边品着一盏杏仁露,美滋滋地等着,想想要见美男就开心。
  她永远喜欢美男。
  哪怕不能个个都睡,下下棋说说话也高兴。
  耳闻珠帘碰响,虞锦开心地抬头:“你来……”
  “了”字没出口,她看清了是谁,转而一愣:“你怎么来了?”
  楚倾察觉到她话里的情绪变化,淡然颔首:“臣有些事。”
  说着便要跪地见礼,虞锦面色微滞,硬绷了绷,终是心软了,一睇床榻:“扶元君坐下说。”
  她不是不能受他这一礼,却不忍心了。
  他这一路挪过来,显然已很不适,面色惨白如纸,额上全是汗,连眼睛上缠着的白帛都被汗渍浸湿,鬓角也已贴在脸上。
  方才他只那么微一屈膝,额上的汗就更冒了一阵,他紧咬着牙关没吭声,却更让人看着于心不忍。
  虞锦也走去床边坐下,他感觉到她所在的方位,微微偏过头来,呼吸明显不稳:“陛下……”
  “缓一缓再说。”虞锦平和道。
  楚倾一时也确实没有说话的气力,闻言便先噤了声,一语不发地缓起气来。但耳朵却在不由自主地注意身边的每一分声响,不敢放过她的每一丝变动。
  就听她的声音又缥缈起来:
  “唉,什么事非要自己过来一趟啊?”
  “腿会不会伤得更厉害?”
  “他可千万别把自己作死,不然锅肯定还是我的,又得遗臭万年。”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21:00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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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遗失
  “……”楚倾一口清茶僵在嘴里,半晌没咽下去。
  虞锦的心事让他觉得莫名其妙,怔了半晌,他才放下茶盏:“适才……侧殿里有些异样。”
  虞锦微愣:“什么?”
  “有个人去取东西,若臣没听错,该是翻了奏章。”他顿了一顿,“臣问他是谁,他自称是邺风,但又不像邺风的声音。”
  “啊?”虞锦一奇,看向邺风,邺风亦是一愣:“下奴方才确不曾去过侧殿。”
  虞锦黛眉锁起,又看楚倾:“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楚倾道,“臣想叫住他,但他没听,臣也不知究竟是谁。”
  “……就这事?”虞锦哑了哑,楚倾听她是这样的反应,面容微微绷紧,又说:“臣怕丢了什么紧要的东西。”
  “哦……”虞锦心里觉得有点奇怪,又说不出是哪里怪,边思量边点头,“朕知道了。”
  楚倾便不再说什么:“那臣告退。”
  他这般说,就有宫侍会意地上前扶他。腿上微一用力,他额上的冷汗就又冒出来。
  “不急。”虞锦脱口而出。
  那宫侍一顿,退开些许。楚倾的气息里透出了紧张:“陛下有吩咐?”
  “没有。”她摇摇头,“你就再这儿歇着吧。”
  省得再让腿伤更严重。
  她这样想着,话音还没落,又一宫侍进了殿来。
  虞锦察觉人影抬头看去,却见并不是御前的人。那人脸上原堆着笑,再看见女皇与元君坐在一起时僵了一刹,回一回神,又稳稳一揖:“陛下,贵君来了。”
  这回换虞锦僵了——刚才和楚倾说着话,她在那股奇怪的感觉里,把贵君正要过来的事给忘了。
  楚倾的更有些窘迫,淡笑一声:“陛下翻了牌子?”一顿,就又说,“臣先回去了。”
  说着他再度要起身,一刹之间,虞锦脑海中的思绪斗转星移。
  ——她当了这么多年女皇,后宫那点事她清楚。现在她若打发贵君回去,贵君十之八|九要觉得是元君从中作梗,后宫众人也都会觉得这里面另有猫腻。
  那她就是自己往后宫点火。
  可若不让贵君回去,让元君回侧殿……
  虞锦睃了楚倾一眼。
  遗臭万年怎么办?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世上安得两全法。
  可明君必须断好家务事,也必须有两全法!
  虞锦思路飞转,在楚倾腿上近一步吃劲儿前伸手拍住他的肩头:“不必!”
  他眉心微跳,她以一种理所当然地口吻告诉他:“你睡你的。”
  正说着,贵君姜离已进了殿,见到眼前此景同样愣了愣,遂躬身长揖:“陛下、元君。”
  虞锦起身走向他:“元君有事禀朕,所以来了寝殿。但他近来腿不太方便,就让他在这儿歇着吧,朕与你回明渊殿。”
  姜离看看楚倾、又看看女皇,一脸难以掩饰的诧异。
  虞锦对此倒无所谓,只认认真真地望着姜离这张脸。
  数年不见,这张脸好像……
  怎么说?好像与她记忆中并无分别,只是她突然有点欣赏不来了。
  客观来说,好看还是好看的。但可能是她的审美观在变,她现在觉得他的样貌过于的……柔和了那么一点点,能多两分英挺就好了。
  不过也罢,这恰是这个时代的主流审美。再者她现下一心要找的是能好好过一辈子的人,合拍更重要,脸说得过去也就行了。
  虞锦便没说什么,吩咐邺风:“备轿吧。”
  邺风备好暖轿,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往姜离的明渊殿行去。
  明渊殿与鸾栖殿离得不远,但正值寒冬腊月,一路过去总也冷了。姜离十分贴心,迈进殿门的同时就吩咐宫人去上宵夜。热腾腾的一桌佳肴很快端上来,虞锦洗净手刚转身,一块鲜肉酥已送到口边。
  鲜肉酥是虞锦冬日时很喜欢的一道点心,外头是一层层的薄薄酥皮,里面是咸鲜的肉馅。必要趁热吃,一口下去香气四溢,肉馅与酥皮一并在口中融开,温热裹挟鲜味一起滑过喉咙,会觉得全身都暖上一阵。
  她于是衔笑就着他的手将它吃掉。宫里的点心都做的一口一个,刚好合适。
  待她差不多吃完这一口时,姜离又恰好端了热茶过来。略饮一口,刚好解掉那几分油腻,虞锦简直觉得通体顺畅。
  而后她边擦嘴边道:“贵君先歇着,朕还有点事。”
  姜离点点头,笑应了声“好”,她就径自先去了书房。
  唤了邺风进屋,虞锦阖上门:“去查查元君适才说的事。”
  有人敢摸进侧殿去翻奏章,可不是桩小事。更要紧的事此事她上一世并未听说,也不知是没发生还是同样发生了却瞒过了她。
  言罢却见邺风的神色微微僵住了,低垂着眼帘不敢看她。
  虞锦蹙眉:“怎么了?”
  “下奴……”邺风喉咙发紧,跪地下拜,“下奴方才查过了,不曾有人见过谁潜进侧殿。应是……”他眼底慌成一片,“应是趁着宫人轮值,外殿无人时摸进去的。”
  语毕,他一个字都再不敢多说。
  这是他的失职。
  鸾栖殿是九五之尊的寝殿,断不该让人有一丁点可乘之机。发生这样无人知晓的事情他已罪无可恕,更何况现在还可能丢了东西。
  “邺风你……”虞锦脑子里都糊了,不安地踱起了步子。
  这事实在让人不安,不知留了怎样的隐患,突然而然地在她已了如指掌的人生里添了不安。
  邺风伏在地上,静听着女皇的脚步声在几步开外踱来踱去。不多时又坐下,发出一声焦虑地叹息:“唉……”
  虞锦头疼地揉起了太阳穴:“那你再去问问元君,看他还能不能想起些别的。”
  “诺。”邺风应了一声,纹丝未动。
  女皇催促:“快去啊?”
  邺风怔了一怔,忽而恍惚了,抬起头,迟疑地看向案桌后一脸烦躁的皇帝:“陛下……不怪罪么?”
  “……”虞锦嗓中噎了一下。
  大约是因为被二十一世纪人人平等的价值观浸染了十七年的缘故,回来之后她经常会忘了自己是个手握生杀大权的人。
  仔细想想,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上一世她待身边的宫人十分严苛,像邺风这样的错处,杖责一顿打发去做苦役是免不了的。这样做自有好处,人人在这份严苛之下都会分外谨慎,但同时,会与她交心的人也越来越少。
  为了不受罚,许多错处他们宁可冒死瞒着她。随着年纪渐长,她常觉得无比孤寂。
  况且对眼前的邺风,她又还有几分上一世留下来的愧疚与不忍。
  忖度片刻,女皇缓缓开口:“你跟了朕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大错,这一次朕便不追究了。”
  邺风讶然。
  “但若类似的事再有一次,朕便让宫正司依宫规治你的罪。”她又淡声续道。
  邺风屏息看着她朱唇轻启间妩媚与端庄并存的气质,脑中不觉空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诚惶诚恐地下拜:“谢陛下。”
  “去吧,再问一问元君。”虞锦道,“也查一查究竟丢了什么。”
  “诺。”邺风再度叩首,安静离开。
  。
  鸾栖殿里,原已回房歇息的楚休听闻大哥去了女皇的寝殿,惊得连忙爬了起来,往寝殿赶去。
  赶到才见楚倾当真没什么事,太医也又来给他看过伤,正准备睡下。
  楚休松下气,便准备离开,刚到殿门口见邺风足下生风的进来,他又无声地退回殿里,忐忑不安地一观究竟。
  邺风只为女皇一个人办差,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是女皇想说的话。楚休自然不安,怕大哥与女皇之间再有什么不快。
  不过从头听到尾,邺风倒一直很客气。只说侧殿当真丢了东西——应是丢了本奏章,他查了档,是西北送来的,问元君能不能想起别的细节。
  楚倾默然摇头:“我只听到了那些声音,也辨不出什么。”
  邺风便又叫了几个当时正要轮值离开、亦或刚要轮值过来的宫侍进殿,让楚倾一一辨认声音。楚倾仔仔细细听过,还是叹息:“好像都不是。”
  “那……”邺风的神情有些黯淡,“下奴再去查查。”
  这一言一语间,楚休却想起一些微妙的事。
  上一世他离世后不多时——应该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魂魄飘到了西北。
  西北正闹着雪灾,牛羊成群地冻死,闹得民不聊生,饿殍遍地。
  这场灾是怎么度过去的他不清楚,他一缕孤魂也出不了什么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个灾民的魂魄飘出,前去投胎。
  但又过了十几年,西北闹了兵乱。
  朝廷派兵前去镇压,两边兵力悬殊,几个月就弭平了叛乱。
  皇帝下旨押叛军将领回朝问话,那位将军却性子极烈,见了朝廷派去的人就破口大骂,骂女皇昏庸、骂官员懒政、骂朝廷置百姓疾苦于不顾,害得几万西北子民在雪灾里白白送命。
  最后她提剑自尽,血溅出来,魂魄泛着金光冒出,转瞬消失不见。
  那个时候,楚休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见多了亡魂的样子,慢慢有了一套经验。
  大多数人的魂魄都是普通的、透明的,一辈子做的好事与坏事叠加起来,无功无过,平平凡凡。
  也有些透明之上蒙着一层黑气,说明这个人生前还不错,只是命不好,以致横死。
  ——他自己就顶着这层黑气飘了几十年。
  还有一些,魂魄通体发黑或惨白。这一般就不能称之为魂魄了,而是厉鬼,路上碰到了最好多远一点,不要招惹。
  而金色的十分少见,往往仁义贤德,是顶天立地的好人。
  当时,他看到这样的金光出现在一个逆臣身上,还道是漫天神佛认错人了。
  可现下……
  鸾栖殿里刚好丢了本西北送来的折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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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开始更新时间每晚八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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