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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那些火把，他们已经看清楚了江雨虹的情形，顿时面色大变……


☆、第五十四章　生死一线间

　　江雨虹也在这个时候，借着火把看到了来的四个人，除了房遗爱和李诚，还有李佑和小顺子。
　　这四个人除了李佑，其余三个人衣服外面都罩着铠甲。房遗爱手里握着一根比他人还高的长棍，黑黝黝的，看上去像是铁做的，分量应该不轻。李诚腰间挎着大刀，手里还拎着一张盾牌。小顺子背上斜背着一把宝剑，他旁边的李佑则赤手空拳，随随便便穿了一身青色劲装，行走间看上去却是四个人中最为敏捷的。
　　房遗爱看到江雨虹的情形，又看到云飞扬身后那拉满弓弦的箭手，先是怒吼一声，随后也不即多想，就朝云飞扬冲了过去。
　　云飞扬身形不动，目光在房遗爱身上一扫而过，无视他高高举起的铁棍，只是冷冷地说：“你若不退回去，我就要下令放箭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房遗爱就像中了定身咒一样，举起的铁棒悬在半空中，人也硬生生定在了原地。
　　小顺子清了清喉咙，上前把脸涨得通红的房遗爱拽了回来。小顺子牢记李恪临走前的嘱咐：俊哥儿和李佑除了身手高强之外，并不是有城府的人，但越是这样简单直白的人，反而越适合对付云飞扬。你跟我的时间最久，到时如何行事，你应该心里有数。总之一切随机应变，但要以保全诸人安危为第一要务。
　　小顺子拉住房遗爱以后，对着云飞扬拱手道：“云帮主，既然我们已经商议好，用空竹老人来换雨虹掌柜，为何云帮主此时又如此对待我们雨虹掌柜？”
　　云飞扬狂狷的笑声再次响起：“等本帮主见到空竹老人后，自会给你们一个解释。”
　　小顺子和云飞扬你一句我一句的谈判时，房遗爱在小顺子背后低声对李佑说：“佑兄，以你的功力，你可有把握在他们的箭射出去后将雨虹及时救下来？”
　　李佑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太远，无法在火燃起前赶到。”
　　房遗爱恨恨地把铁棍往地上一顿，碎石土屑顿时四散溅起。
　　小顺子看了一眼江雨虹，又对云飞扬说道：“云帮主，我们吴王府从来没有得罪过金钱帮，‘暗香’也只是做做生意罢了，不知道云帮主为何如此咄咄逼人？难道云帮主的眼里，就没有王法了吗？”
　　“哈哈，你们现在站的地方，从来不曾听说过什么是王法，这里本帮主说了算！废话少说，先把空竹老人交出来！”
　　小顺子冷冷地说：“看来云帮主真的是不把我们吴王放在眼里了。长安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此事过后，希望金钱帮在长安城里能够诸事皆顺。”
　　云飞扬狂狷之意微微一敛，小顺子的话说的很清楚，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吴王府和金钱帮的仇就正式结下来了，以后，金钱帮在长安城里行事肯定会遭到吴王府中人“特别关注”。云飞扬听了这话虽然心里有所忌惮，但是他所依附的势力，此时已经是以除去李恪为第一要务，现在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众目睽睽之下，云飞扬也只能把狠话撂出来：“就算你们吴王今天到了此处，云某也只能让他有来无回了。”
　　小顺子淡淡一笑：“好，在下会记住云帮主今天的话。现在时辰已经到了，希望云帮主能依前诺，看见空竹老人以后，放了雨虹掌柜。”说完，小顺子打了声呼哨。
　　在远处也有一声呼哨响起，随后，只听得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四个黑衣人抬着一顶轿子疾步来到小顺子等人身旁。
　　轿子放下以后，小顺子掀起轿帘，空竹老人正捋着大胡子坐在轿子里，左手还端了一个小茶壶，慢吞吞地从茶壶嘴里喝了一口茶，砸砸嘴，品完茶的滋味，才从轿子里面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场上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空竹老人身上。空竹老人并不理会众人，依旧慢慢品着茶壶里的茶，意态悠闲潇洒，仿若闲庭信步。
　　江雨虹看着空竹老人，心里那是一个劲的纠结啊。如果说江雨虹是“暗香”的掌舵人，那么空竹老人就是“暗香”的灵魂。没有了空竹老人，“暗香”只是空有其表。
　　如果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江雨虹真的不想拿空竹老人换回自己。
　　江雨虹到是不大担心空竹老人的安危，一方面是空竹老人在太子府都能骗吃骗喝的不亦乐乎，估计金钱帮也不在话下。另外一方面，则是江雨虹坚信，活着的空竹老人才是最值钱，最有用的，谁也不会傻到把一颗摇钱树砍死吧。
　　不过，当江雨虹无意中看到云飞扬的样子时，忽然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云飞扬看着空竹老人的目光，不像是那种看摇钱树的目光，反而是一种奇异的，愤怒中带着一丝茫然的神情。
　　坏了，江雨虹心里暗叫，她一直以为云飞扬是为金钱目的索要空竹老人的，但是此时江雨虹隐约意识到，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直在小顺子背后和房遗爱低声交谈的李佑忽然大叫一声：“动手！”原来他一直在观察云飞扬身后箭手们的长箭，箭头上的火焰终究不耐久烧，已经开始慢慢熄灭。
　　这样的良机，稍纵即逝，李佑话说完以后，那抬着轿子的四个黑衣人其中两个手里连扬，只听到嗤嗤几声，他们扔出的暗器落到云飞扬等人的面前后，立刻冒出阵阵浓烟。
　　另外两个黑衣人却是趁着乱子，把空竹老人架起来，放到轿子里，抬起轿子就跑。
　　但是他们的速度，却都不如李佑快，李佑在话音刚落的时候，人已经冲向了江雨虹。而房遗爱和李诚则跟在李佑身后，护住他的两侧。
　　江雨虹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李佑，她甚至都能看到李佑面上绷紧的五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距离江雨虹还有五六丈远的时候，只听到云飞扬的长笑声响起，江雨虹前面的地面猛然塌陷下去。于此同时，在江雨虹身后十丈多远的地方，本来是一堆一堆的垃圾被扬起，从垃圾后面站起足有上百人，个个身着灰衣，手里长弓拉开，箭尖闪着寒光，对准了向江雨虹冲过来的李佑、房遗爱和李诚三个人。
　　冲在最前面的李佑已经看到了那塌陷下去的地方，他甚至能看到大坑底部闪着寒光的刀尖，一旦落下去，立刻就是万刃穿身，一命呜呼。
　　江雨虹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她睁大双眼看着李佑，忍不住尖叫起来：“快停下来！”她感觉李佑现在的情形，就像是前世里一辆飞驰中的汽车，虽然看到了前面无路可走，虽然司机已经踩死刹车，可是汽车还在由于巨大的惯性向绝路上冲去……
　　空地上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动作，眼睁睁看着如离弦之箭的李佑向那陷落的大坑冲去。
　　这一瞬间，在江雨虹的眼睛里，整个天地已经静默下来，所有的背景都变成了黑白色，只有李佑颀长敏捷的身体飞跃向前，跃向布满钢刃的陷阱。
　　房遗爱和李诚功力不如李佑，本来就落在他的后面，速度又慢，见前面情形不对，两个人硬生生停下了脚步，稳住了身形。饶是如此，房遗爱和李诚都觉的胸口气血翻腾，像是被大锤重重击打过一般。
　　可是两个人都无暇顾及自身，他们的目光盯住在李佑的身上，房遗爱更是咧开了大嘴，却叫不出声来。
　　李佑虽然看到了前面陷落的地面，但是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濒临生死之际，李佑忽然心里灵光一闪，他大叫一声：“铁棍掷来！”整个人不但没有试图放慢速度，反而加速向前冲去。
　　房遗爱被李佑的大喝声一震，不由自主地双臂用力，将那铁棍飞速掷出。房遗爱双臂之力何止千斤，只听得铁棍尖锐的破空之声传出，已经后发先至，掠过李佑的身侧。
　　加速中的李佑此时已经到了大坑的边缘处，他继续凌空向前，跃到了大坑的上方。
　　这陷落的大坑足足有两丈多宽，李佑掠在一半距离的时候，劲力已经不足，身体开始下沉。
　　就在这个时候，房遗爱掷来的铁棍棍尾正从李佑身侧飞过。李佑大喝一声，右手在铁棍棍尾处一按，借着这一按之力，身体猛地再次向前窜高。随后，跃高后的他足尖又在还有前冲之力的铁棍上一点，整个人轻飘飘掠过大坑。
　　哐当一声，铁棍再也承受不了李佑的力量，无力向前，掉进了大坑里，砸断了不少竖起的钢刃。
　　而李佑人已经落到了大坑后面，朝江雨虹一笑。
　　江雨虹瞪大了眼睛，心还跳得砰砰有声。
　　场上所有人早已经停下了动作，都呆呆地看着李佑，看着他最终冲过了陷阱。
　　房遗爱咧开大嘴，发出一阵没心没肺的笑声。
　　李诚面露佩服之色。
　　小顺子一直擦着头上的冷汗。
　　那四个黑衣人也早已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放缓了动作
　　云飞扬的声音响起，狂狷中多了一分欣赏之意：“好身手！不过，诸位若是再轻举妄动，莫怪我手下的儿郎们弓箭无眼。”
　　李佑看着江雨虹身后那一排排冒着寒光的长箭，轻轻朝江雨虹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来，背对着江雨虹，缓缓盘膝坐下。
　　云飞扬满意地看着重新被他控制住的局势，随后他的目光慢慢转向另外一个地方。所有人都跟着云飞扬的目光看去……
　　此时因为场上变故遽然，小顺子已经唤回了黑衣人。那两个投掷暗器的黑衣人闪身回到小顺子身侧。而另外两个黑衣人也已经放下了扛起的轿子，空竹老人掀起轿帘，自顾自从轿子里面走了出来。
　　云飞扬的目光落点处，正是空竹老人。
　　空竹老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慢吞吞抬起头，看到云飞扬的时候，空竹老人的面容猛然一变，目光中流露出震惊、怀疑、不敢相信等等错综复杂的感情……


☆、第五十五章　海内存知己

　　空竹老人神情变幻不定，和云飞扬对视了半晌，随后，空竹老人的面容慢慢平静下来。刚才那般纷乱的情形下，他还稳稳端着手里的茶壶。此时，空竹老人一手捋着颌下的大胡子，另外一只手慢吞吞举起茶壶，喝了一口茶以后，他慢条斯理地说：“云帮主，你和我一个故友长的很像。”
　　“哦，你还能记得你的故友？”云飞扬眉毛一挑，狂狷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讽刺意味。
　　“老夫相识满天下，知己却唯有故友一人，又怎会不记得他。”空竹老人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是慢吞吞的话语中却带上了一丝悲凉。
　　“哈哈，哈哈，好一个知己唯有一人。空竹老儿，家父可担不起你的知己。家父要是早知道做你知己的后果就是家破人亡，家父必定避之唯恐不及！”云飞扬厉声说道。
　　绑在木架上的江雨虹此时终于印证了她的想法，云飞扬和空竹老人果然是有私人恩怨，难怪他想尽办法要弄到空竹老人。听云飞扬的说法，好像理亏的一方还是空竹老人啊。
　　“你说什么！云在天家破人亡！不可能！不可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空竹老人面上神情陡然一变，茶壶失手而落，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你既然自认是他的知己，为何连他的生死下落都不曾关心过！”云飞扬的声音愈来愈大，语气愈来愈阴冷。
　　“老夫三十年前云游天下，在江南偶遇你父云在天，一见如故，引为知己。随后更是把臂同游大江南北，老夫在江南一待就是三年。”空竹老人喟然长叹，“三十年时光弹指一挥间，临别之际，却不曾想到今日再见，已经是故人之子。云帮主，你父亲乃是性情中人，我和他一别之后，相忘于江湖，怎知其中变故。”
　　“你如此这般假惺惺，把所有事情都推的一干二净，以为我就会放过你吗？”云飞扬冷笑着说，“空竹老儿，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成，要把我和我娘这些年受到的所有苦楚都一一加诸到你身上，要你一点一点还清你欠我们云家的一切！”
　　说到这里，云飞扬猛然一声大喝，向空竹老人所在的方向跃去。他身形如同一只大鸟，居高临下，右手探出，抓向空竹老人的肩膀。
　　那两个护着空竹老人的黑衣人大惊，手里长剑挥出，一个削向云飞扬的手臂，另外一个则刺向他的腰部。
　　云飞扬冷哼一声，手臂一扭，直接用右小臂去挡那刺来的一剑。当的一声金铁交鸣，那长剑竟然被荡到了一边，原来云飞扬的小臂上戴着精铁所制的护腕，自然不惧和那宝剑剑刃硬碰硬。
　　与此同时，云飞扬的左脚凌空踢出，直接踢在刺向自己腰部宝剑的剑身上。黑衣人只觉得手腕一震，虎口裂开，手中长剑已经被踢的脱手飞出。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剑被踢飞的那个人上前护住空竹老人，另外那个长剑一挥，变攻为守，在身前舞起一片剑光，想阻住云飞扬的来势。
　　小顺子带来的黑衣人都是吴王府训练有素的好手，两个人这么配合下来，云飞扬虽然不把他们的身手放在眼里，但是想要一招之内抓住空竹老人的打算却落了空。此时他人已经落在地上，眼睛看也不看那两个黑衣人，只是盯着空竹老人，眼神阴冷。
　　无视那个黑衣人舞起的剑光，云飞扬上前一步，向那已经交织成一片光幕的剑影里迈进。眼看他的血肉之躯就要被宝剑绞入，却听得咔咔两声，云飞扬的双臂在身前一个交叉，竟然将那宝剑的剑身夹在两只小臂的护腕之间，他劲力一吐，剑身断成了几节。
　　黑衣人握着手里光秃秃的剑柄，愕然看向云飞扬。
　　云飞扬的右臂挥出，正击在黑衣人的脖子上，咔嚓一声，黑衣人的头软软垂下，而身体也随着云飞扬的那一挥跌到了两丈开外。
　　这是江雨虹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这样被杀掉，虽然隔的很远，但是江雨虹依然感觉到阵阵反胃。她毕竟是现代人，这样**裸血腥的杀戮，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做法，让她极度的不适应。
　　“空竹老儿，你若不是心虚，为何要逃！”云飞扬一声厉喝。
　　空竹老人从那试图护住自己的黑衣人身后走出来，静静站在云飞扬面前。此时，两个人之间不过隔着一丈距离不到，云飞扬甚至可以看到空竹老人颌下的胡须有些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你和你娘长的很像。”空竹老人低低说了一句，这句话只有云飞扬听到。他的面色猛然一变，变得更加阴冷。
　　还没等云飞扬说出什么，空竹老人忽然声音提高，平静地说：“云帮主，我随你走，请你把他们都放了。”
　　“哈哈，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讨价还价？”云飞扬冷笑着说，一扬手，指着空竹老人，“给我把他绑起来！”
　　三个立在边上的灰衣人听到云飞扬的吩咐，冲上前去，就要按倒空竹老人。他们的手刚刚碰到空竹老人，忽然哎呦一声，三个人只觉得腿上被什么刺了一下，又痛又麻的感觉一下子传遍双腿，他们顿时立足不稳，摔倒在地上。
　　“谁敢欺负我女儿，老娘就要他不得好死！”略微带点沙哑的女子声音传来，随后，一个女子身形极快，从场外直接抢入，瞬间就到了云飞扬身边。
　　江雨虹猛然叫起来：“老娘，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你跑来做什么！”
　　“死丫头，这么大的事情敢不告诉老娘，等着看老娘怎么收拾你吧。”公孙大娘一边说，一边早已经拔下头发上的簪子，朝云飞扬的眉心直接刺过去。
　　云飞扬皱了皱眉头，公孙大娘的功力虽然一般，但是她的身法却是极鬼魅，疏忽进退，他猝不及防，险些被簪子刺中。
　　云飞扬的心思放在空竹老人的身上，不愿意和公孙大娘纠缠。他见公孙大娘又是一簪子刺过来，索性右小臂迎着簪子直接抡过去，同那簪子硬碰硬撞在一起，随后劲力一吐，就要如法炮制，继续朝公孙大娘的脖颈压去。
　　云飞扬手臂刚到半途，忽然心中一动，她是江雨虹的娘，若是杀了她，那江雨虹必定是会恨他入骨……
　　这么一犹豫，公孙大娘得了空隙，倏忽退去。此时她手里的簪子已经被云飞扬的护臂撞成了麻花状，半个身子都被震的发麻。
　　“死丫头，你怎么招来这么厉害的仇家！”公孙大娘恨恨地一跺脚，想要继续上去和云飞扬缠斗一番，惯用的武器簪子已经报废，就此退去，她却又不甘心。索性五指一扬，夹在指缝里的金针朝云飞扬激射而去。
　　三枚金针，正对准云飞扬的额头、咽喉和胸口。这是公孙大娘拿手的暗器，上面还淬了毒药，刚才她正是用这金针暗器射中那三个云飞扬的手下。
　　云飞扬哈哈笑了起来，笑声无比狂狷：“再不退去，休怪我下手无情。”话语还没落，只听得叮叮三声轻响，那三枚金针都刺在了他的右小臂上，随后云飞扬右臂一挥，那三枚金针直接被他刺入土中，不见踪影。
　　公孙大娘心里一惊，这金针细如牛毛，几乎能在水面上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