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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冰儿沉默了，随后，她抬起头，宁静的目光望向江雨虹：“这是吴王的一个秘密。也许有一天，他会亲口告诉你……”


☆、第三十八章　联手

　　紫竹庵的这一晚是个不眠夜。
　　江雨虹陪着杨冰儿守着墨七柳。杨冰儿一直坐在墨七柳的床榻边，握着墨七柳的手，呆呆看着墨七柳的脸，目光瞬也不瞬。江雨虹在房间里的椅子上蜷缩着，双手抱膝，一直想着心事。
　　李泰和何二守安抚墨七柳的手下，听去追赶放火之人的侍卫陆续回来禀报情况，几乎是忙了一夜。他们天还没亮就派人守在城门口，只等长安城门一开，立刻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知吴王和萧长风。
　　李恪和萧长风一前一后赶到紫竹庵的时候，天光大亮。
　　江雨虹看见李恪走进房间，他沉稳的脚步，冷峻的表情一如既往，只是目光里却多了一丝掩盖不住的愤怒和焦虑。他的目光先在江雨虹身上停留了一瞬，这一瞬间的目光变得温和许多。但是随即他目光移开，转向杨冰儿和墨七柳。
　　江雨虹的心安定了几分，她轻轻走上前去：“墨大哥一直昏迷没醒过。幸好现在不曾发烧。”
　　床榻上，墨七柳闭着眼睛，本来英俊的面孔，现在却惨不忍睹，到处都是撩起的水泡，眉毛也烧得七零八落。
　　杨冰儿见到李恪进来，神情稍微动了动，但是手却依旧和墨七柳相握。她茫然看着李恪：“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冰妹，七柳吉人天相，一定不会出事的。你去歇歇。我已经找人去请了宫中的御医，待会御医到了，一定会把七柳救活的。”李恪说完，对江雨虹使了个眼色。
　　江雨虹上前扶起杨冰儿：“你要是不歇息好，也病倒了，到时谁来照顾墨大哥？”
　　杨冰儿木然点点头，随着江雨虹起身。这个时候，魏王李泰正好推门进来，他和江雨虹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在江雨虹耳边说：“你也去休息一下。”李泰的动作显得非常亲近和暧昧。
　　江雨虹感觉到有两道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后背，后背上好像瞬间冰冷了许多。江雨虹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泰，赶紧带着杨冰儿出门。
　　扶着杨冰儿到旁边的厢房倒下，江雨虹又去端了一盆水，绞湿毛巾，给她轻轻擦了擦脸。也许是太累了，杨冰儿一躺下去，就昏睡过去。
　　江雨虹轻轻叹了口气，她此时一点都不想去面对李泰和李恪。她发了一会呆，索性倒在木榻的另外一边，开始苦苦思索怎么才能解开杨冰儿、墨七柳和李恪这团乱麻。
　　三个人这样下去可不是回事。杨冰儿和墨七柳有情人难成眷属，这可是江雨虹不愿意看到的。而李恪又是陷在了这么古怪的关系里，必须得把这冰山帅哥解救出来！否则太浪费资源了！
　　李泰刚向李恪讲完昨天发生的事情，萧长风已经赶到了紫竹庵。何二带着萧长风进来的时候，李恪正准备去审问那被抓的石老三等四人。他见萧长风来了，索性命人将那四个人先带到外面的院子里捆着放那。
　　萧长风一看到墨七柳，顿时抢了过去。众人眼前一花，萧长风已经坐在了墨七柳床边，他一只手搭在墨七柳的脉门上，细细把脉，另外一只手，则拿起腰间的葫芦，灌了一大口酒。边把脉边喝酒，等到第五口酒下去以后，萧长风把手收回来，朝魏王李泰拱手道：“多谢魏王照顾墨兄弟。”
　　“好说，想不到萧帮主竟然精通医理，墨舵主伤势如何？”李泰问道。
　　“性命暂且无碍，只是这几日只怕不能移动墨兄弟。只要熬过五日，应该就无事了。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怕邪火攻心，溢于体表，一旦发起高热，那就凶险万分。”萧长风眉头微微皱起，闭上眼睛，思忖了一会，才又开口道：“等大夫到了，我和他再斟酌一下，看如何用药。”
　　“这次事情蹊跷，刚才魏王同我讲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萧帮主，你再听魏王讲述一遍，看看这其中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李恪说完，李泰又把在紫竹庵中发生的事情从石老三等人要绑架王妃说起，众人中了调虎离山计后，吴王妃所在的院子被人放火，最后墨七柳救人的时候不幸烧伤。
　　“下手之人为何把目标对准王妃？”萧长风听完，立刻提出第一个疑问。
　　“这正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吴王妃素来不理俗事，在蜀州更是闭门深居，并没有什么仇家，为何却有人要对王妃下此毒手？”李泰慢慢说，目光看向李恪。
　　李恪目光深沉：“如果王妃出事，会对何人有好处，何人有坏处？”
　　“王妃出事，护送的侍卫，还有我兴乐帮的蜀州分舵都是大罪，一个护送不利足以让兴乐帮声名扫地。要知道我兴乐帮中，有一大收益就是来自护送商队和官眷的费用。”萧长风眼睛炯炯有神。
　　“吴王妃身份尊贵，兴乐帮却无法护得王妃周全。这要是传出去，兴乐帮只怕在护镖的这个行当就无法立足了。”李泰沉声说道。
　　“那么兴乐帮如今最大的对手金钱帮就可以趁机接手这块的生意。”萧长风的手慢慢握成拳头，目光愈发的凌厉起来。
　　“金钱帮？”李恪和李泰同时皱了下眉头。
　　“金钱帮是近几年才崛起的一个帮派。这个帮派的势力本来是在西域一带，据说本是一些各族的马贼和逃兵组成。开始他们靠打劫过往商队获取财物，等这群马贼的地盘扩大以后，就不再打劫，改为护送往来商队收取费用。最后，又开始经营起妓院、赌场以至酒楼商铺等生意。”
　　“金钱帮是在三年前开始进入长安城的吧。”李泰问道。
　　“不错，三年前金钱帮把生意做到了长安城。兴乐帮和金钱帮井水不犯河水，虽然在争夺地盘上有过小小冲突，但是毕竟兴乐帮在长安城中经营多年，金钱帮也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但是如果是金钱帮对王妃下手，那么看来金钱帮是不安于现在的势力划分了。”萧长风说道。
　　“金钱帮的幕后靠山可是太子？”李泰毫不客气。
　　“我们没有查出来是否和太子有关。但是金钱帮在长安城肯定有官家势力支持，否则不会发展的这么快。我们只知道，金钱帮背后，和某个皇亲国戚有关。”萧长风目光转向李泰，欲言又止。
　　“可是长孙家族？”李泰面无表情，但是话语间微有冷意。
　　“不错。”萧长风颌首。
　　长孙皇后虽然一直努力约束长孙家族之人，几次劝谏皇帝不要提拔长孙家族的人，并且坚决不让皇上将长孙无忌封相。可是皇帝李世民却很看重长孙无忌，对长孙无忌的宠信无人能比。长孙皇后故去后，可以料想，长孙无忌在朝廷中将会更加位高权重。
　　只是长孙无忌虽然是李泰的嫡亲舅舅，但是李泰和长孙无忌却并不亲近，甚至长孙无忌非常忌惮李泰。因为长孙无忌无法控制李泰。
　　李承乾性格暴躁，为人偏执，却没有太多城府，长孙无忌可以轻松掌握李承乾。李治心地善良，性格单纯，年龄又小，也很容易控制。但是李泰却不同，李泰胸有谋略，性格又极为坚韧，才华过人，城府颇深，长孙无忌颇为忌惮他。
　　所以，长孙无忌要想在以后成为掌握朝政的权臣，必然扶持李承乾，排斥李泰。
　　这件事情，李泰自己心里极其清楚，他和长孙无忌向来是面和心不和。以前长孙皇后在，舅甥两个还不至于矛盾激化。如今长孙皇后去世，李承乾太子之位又是摇摇欲坠，以后，只怕李泰要想谋夺太子位置，就要直接面对李承乾身后的长孙无忌了。
　　一直沉默的李恪忽然说道：“连冰儿都敢下手，那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既然如此，四弟，萧帮主，我们就一起看看金钱帮究竟有多少能耐。这是长安城，不是西域，容不得他们如此放肆！”
　　李恪此话一说，李泰的面色立刻放松了许多，萧长风的眼睛更是一亮。
　　李恪这句话表明，本来一直低调不参与朝中势力竞争的他，如今已经正式摆明，会站在李泰这面，帮他对付太子一派的势力。
　　魏王李泰和吴王李恪联手，兴乐帮要想为墨七柳报仇，对付咄咄逼人的金钱帮，就有更多胜算。
　　三个人随后商量了接下来的一些事宜。兴乐帮暗中去追查金钱帮中的线索，找到这次紫竹庵事件的主谋和下手之人。魏王李泰负责调查清楚金钱帮和太子之间的关系。而吴王李恪则把这次紫竹庵的事件先压下来，以意外失火为名麻痹对手。
　　等到小顺子带着御医到了以后，萧长风等御医诊断完毕，商议如何用药以后，就带着蜀州分舵的手下，秘密押着石老三等四个人先回长安城总舵了。
　　魏王李泰本想带着江雨虹一起回长安城，但是却找不到江雨虹的踪影，无奈之下，只能先和何二一同离去。
　　等看到李泰的马车离开以后，江雨虹才松了一口气，从藏身的佛像后面跳了出来。她刚刚站定，就听见耳边响起一个冷峻的声音：“为何躲藏起来不随魏王离去？”
　　江雨虹一转脸，正是李恪，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站在自己身后。依旧是又冷又帅的面容，依旧是惯常的嘲弄目光。
　　江雨虹忽然心中一热，她想扑到李恪的怀里，却又觉得这样的举动，不太符合自己的风格，所以最终她只是站在原地，不断用手扯着自己的头发，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个人沉默了下来，江雨虹闻到李恪身上淡淡的皮革味和草木味道，最后终于忍不住说道：“王妃，嗯，冰儿姐姐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
　　李恪不语，只是眼中的嘲弄之色慢慢淡去，最后轻轻说：“哦。”
　　“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会相信吗？”李恪嘲弄的目光重新闪动。
　　江雨虹没有回答，她也在问自己，这么古怪离奇的事情，她会相信吗？她是不是会怀疑李恪是为自己找借口？甚至更加鄙薄李恪？
　　过了一会，江雨虹抬起头，直视李恪：“我想让冰儿姐姐和墨大哥能终成眷属，你愿意帮我吗？”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视冰儿如妹，视七柳为平生唯一知己。又何尝愿意见他们如此痛苦？可是冰儿，唉，冰儿性格执拗，深觉对不起七柳，也对不起我，所以一直自苦。”李恪微微叹了口气。
　　“自苦要是有用也行啊，她这不是自苦，是自虐，还附带着虐了你和墨大哥。这件事情就包到我身上了。不过你要配合我才行。”
　　李恪慢慢伸出手去，按住江雨虹的肩膀，凝视着江雨虹：“好！”


☆、第三十九章　情为何物

　　在举国为长孙皇后的去世哀恸的时期，紫竹庵的火灾在有心人的布置下，被轻描淡写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与闻此事的人只知道，吴王妃在紫竹庵禅房休息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蜡烛，王妃被烧伤，卧床不起，以至于无法参加皇后娘娘的葬礼。吴王向皇上告罪以后，皇帝特准吴王妃在紫竹庵中养伤。吴王妃杨冰儿本来就是深居简出的人，也不与别府的女眷往来，所以长安城中并没有人过多的关注吴王妃受伤一事。
　　紫竹庵从外面看上去，和过去无异，但是庵中后院，已经成为禁地，戒备森严。墨七柳就在庵中养伤，而照顾墨七柳的，正是杨冰儿。
　　在墨七柳昏迷的日子里，杨冰儿衣不解带，亲自给墨七柳上药喂水，从不假手他人。绿绮被李恪派来陪伴杨冰儿。杨冰儿和墨七柳之间的关系，不能为外人知道，所以墨七柳养伤的小院里，只有绿绮知道其中情形。其余人等，未经李恪同意，不得入内。
　　小院外则被李诚带着王府的亲卫里三层外三层的来回巡视。萧长风也从帮中调来十几个好手，协助李诚保护紫竹庵中众人。
　　墨七柳从昏迷中醒来的那天，江雨虹来到了紫竹庵中。她刚刚走进小院，就看见绿绮从屋里推门出来。
　　江雨虹迎上绿绮，低声问道：“情况如何？”
　　“墨大哥早上醒过来一次，精神尚好。王妃伺候着喝了一碗药。墨大哥和王妃就一直握着手不言不语。不过我看墨大哥心里不大好受。”绿绮把江雨虹拉到小院外面，慢慢说着。
　　“墨大哥是因为自己的伤势吗？”江雨虹心念一转，试探着问。
　　“墨大哥虽然不说，可是他自己也能想的出来，他脸上的伤势如此严重，只怕，只怕是被毁了。就算墨大哥是个磊落之人，不把自己的相貌放在心上，可是，可是你也知道，墨大哥以前是个美男子。唉。”
　　“我觉得就算墨大哥的相貌全被毁了，王妃也不会在意的，对吗？”江雨虹说。
　　“王妃当然不会在意的，不管怎样，墨大哥也是为了救王妃才伤成这样。而且王妃和墨大哥这些年虽然以礼相待，可是，可是毕竟情分在那里。我担心的是，墨大哥怕自己拖累王妃。”绿绮斟酌着话语。
　　江雨虹明白了，墨七柳想必是觉得他已经不值得杨冰儿这么情深意重的相待了。可是，如果墨七柳真这么想，那么江雨虹接下来的一番安排只怕就要有麻烦了。
　　思忖了一下，江雨虹低声对绿绮说：“你想办法让王妃离开房子一会，我有些话要问墨大哥。”
　　绿绮答应了，转身回到墨七柳养病的房间。
　　不一会，江雨虹就看见绿绮扶着杨冰儿走出来。几天不见，杨冰儿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苍白，走起路来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江雨虹慢慢迎着杨冰儿走过去。走到杨冰儿身边的时候，江雨虹低声说：“王妃，你如果不好好保重身体，怎么有精力照顾墨大哥？墨大哥伤势严重，也是凭着一股心劲活转下来。如果你让他觉得是他拖累了你，只怕墨大哥这股心劲就散了，到时墨大哥万一萌了死志，那就是什么药都救不活了。”
　　杨冰儿一惊，抬头看向江雨虹：“他若死了，我也不活了。”
　　“你俩都要好好的活着。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了彼此，都要好好活着。我已经和吴王想好了计策，等墨大哥身体好转一点，让你们改换身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好不好？”
　　“真的吗？”杨冰儿将信将疑，“可是，可是我，我怎么对得起吴王大哥？”
　　“你这么做就对的起吴王？唉。”江雨虹一声叹息，和古代女人交流怎么就这么费劲呢？她耐下性子，继续说道，“你这样拖下去，对谁都不好。”
　　“可是若我和吴王和离再嫁给墨大哥，我的父母会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也会成为朝臣们的笑柄。”杨冰儿喃喃说道。
　　“谁说让你离婚来着，”江雨虹头都大了，“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给你来个金蝉脱壳。过段时间，对外就说你伤重不愈，一病不起，再给你办个体面葬礼。当然，真正的你就和墨大哥远走高飞。”
　　“啊。”杨冰儿呆住了，似乎从来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做。
　　哎，这就是多看小说的好处啊。江雨虹在无数小说上都看到过这种所谓的“死遁”方法，简直就是小儿科，没想到堂堂的皇子王妃居然在这招上如此懵懂。
　　杨冰儿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她重重地点头，但是随即又担心起来：“可是，我的父母那里……”二老如果不知道真相，要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那该是多大的打击。
　　“你父母那里交给我好了。他们一定希望自己的女儿生活的幸福，而不是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江雨虹很肯定地说。
　　杨冰儿握住江雨虹的手，眼泪从脸颊上滚落：“雨虹妹妹，多谢你了。”
　　“别谢我，我是看着你们三个难受。好歹吴王是我东家，让东家舒心我日子也好过。”江雨虹可是最怕这种感激涕零的场面了。她赶紧对绿绮说，“快去扶王妃好好的吃一顿吧，吃完休息休息，养好精神。我去和墨大哥商量商量后面的事情。”
　　杨冰儿似乎恢复了精神，不需要绿绮搀扶，脚步已经变得有力许多。
　　搞定了杨冰儿，江雨虹却在墨七柳那里遇到了障碍。
　　墨七柳死活不同意江雨虹的安排。
　　“雨虹丫头，多谢你和吴王为成全我和冰儿，费了这许多心思。只是七柳已经是残废之人，岂能拖累冰儿的下半生。”墨七柳躺在病床上，虽然脸上已经惨不忍睹，但是一双眼睛，却依旧明亮有神。
　　“墨大哥，你烧糊涂了吧？你现在不过是有些烧伤罢了，等这些伤好了，顶多皮肤上多点伤疤。你是男人哦，男人身上还在乎这点伤疤吗？”江雨虹故意激将道。
　　“七柳从来不在意身上多些伤疤，少些伤疤。只是雨虹你也不用瞒我，你看我这张脸就算伤都好了，出去的时候，只怕小孩子见到我都要被吓哭吧？”墨七柳说的很淡然，但是眼中却隐约有痛苦之色闪过。
　　“墨大哥，你的脸虽然不能像以前那么帅了，可是也没你说的那么可怕啦。你的眼睛还是很漂亮，鼻子嘛也还在，嘴唇虽然烧了点洞，但是会长好的。至于脸上皮肤留下伤疤。你又不是小白脸，脸上皮肤要那么白嫩干嘛？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