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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择_卷土-第4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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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不清楚的原理,林封谨等人期待已久的雨水,终于从铅灰色的天空当中倾泻了下来。。。。。。。这一次下的雨不是滂沱大雨,而是淅沥沥的中雨。

这场雨一降下来,就预兆着吴作城这一带区域的雨季降临了,就类似于长江中下游地区的梅雨季节。这场雨一落,就不是什么两三个时辰停得下来的了,而是二三十天。。。。。。。。

可怜那在吴作城下苦苦守候的东夏军,再次陷入了帐篷不够用的尴尬当中,一个平时容纳十个人的军帐,现在足足要塞下五十个人!你说大家偶尔这么挤挤,咬咬牙就过去了,可是整天整天的这么挤着,真不是人遭的罪啊,想象看,随便一个人放个屁,都是五十个人一起闻。。。。。。。。

雨季一来,林封谨居然还猥琐无比的让人继续拖延了两天时间,让东夏军回归的道路彻底的被雨水泡松,泡酥,泡烂!

什么?怎么拖延?那当然是加倍送钱了,之前一次性送进去五车财货,现在就送十车,二十车!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你们敢要,我搬空家底子,一百车也能送!就怕你们不敢要。

但是要了又如何呢?

雨水延绵,这些沉重的财货东夏军难道搬得走?最后大军压境,甚至都不用三里部的人动手了,直接让俘虏的东夏军重新将其搬运回吴作城就好了。。。。。

很显然,当东夏军感觉到了彻底不对的时候,林封谨已经主动派遣人断绝了和他们的来往,当然,使者在私下相会的时候,还是可劲儿的强调着城主顶多就只能再撑两三个时辰了,而这谎言又仿佛像是救命稻草那样被东夏军死死抱住。

终于,绝望的东夏军开始崩溃了,就仿佛是一块糕点那样,本来是很紧实的,但是在水里面浸泡得太久,自然就开始疏松,发霉,最后散落,而三里部的一干战士都是住在干燥温暖的屋子里面。唯一的怨言就是“太闲”“有劲儿没地方使”。

在这样的巨大对比下,东夏军余留下来的残部就不要说了吧,因为能够拿来遮雨的东西都被人扒拉走了;连牲口都在雨水里面瑟缩淋着,何况是其他的玩意儿,所以当做饭的大头兵发现,柴火堆上的油布糁草也不知道被哪个被雨水浇得半死不活的哥们顺走了以后,那随军搬运过来的大堆柴火都被整整淋了大半天,浇了个透。。。。。。。

这干透了柴火吸饱了水,一斤都要变成斤半的重量!引燃起来何等费事?就算是点燃了,那烟雾之浓稠可以说是不是狼烟胜似狼烟,整个灶头里面可以熏得死老鼠!

东夏军有个编制就是“伙”,类似于“连”“排”的编制,一伙便是三十人,为什么弄出来这么个编制,便是因为这时代的锅面积有限,一口大铜锅,煮出来的饭也就够三十个人吃,所以大家里都是一锅里面搅勺的,也就干脆是一伙了。

这一伙人里面就有一个伙夫,这伙夫只有危急的时候才上阵,平时就是煮饭弄菜烧水,伺候这一伙人的菜饭热水。而大营当中严防烟火(林封谨弄出来的木鸢害的),所以伙夫做饭的柴火都得自个儿去领,结果今儿去那边领柴火,分到的就是这些还在流水的坑爹货,这些玩意儿能点燃,那估计至少得晌午了,伙夫一说,大头兵们无不破口大骂,都顶着雨要去后面那些辎重官处讨说法。

结果走到半路上就听说,因为雨天路烂路滑,本来说是明天就到了补给车队完全没有影子,梦想当中的帐篷也是化为乌有,偏偏这时候还有细心的伙夫发现,之前为了做云梯,还将柴火折腾了一大半走,所以现在就连湿柴火都是紧俏东西了。

第四十二章彻底崩溃

在这样的混乱情况下,军官也没了威信,任随喊也喊不住,一干被淋得似落汤鸡也似的大头兵一哄而上,一个伙的兄弟们就齐心协力的抢些湿柴吧,这局势一乱起来,得了,这下天王老子来也没辙了。

可这下子抢到的人顶天也就挨些烟熏,还能有口热水热饭,但没抢到的人怎么办?

所以紧接着雨季到来的第二个噩耗就是:断了炊,人也只能将就着雨水吃点黄豆干粮什么的,好在也饿不死,只是拉肚子拉得脱了形,躺在了行军铺上直哼哼。

当然,为什么东夏军的补给车队没有到,则是因为林封谨也从中出了一大把力,身为地头蛇,他们难道还不知道对方的车队行进路线啊?

拿五桅大舰运出去一部分人,直接拦住便是,倘若李明华这老将在,也未必能在如此泥泞恶劣的天气里面护得住粮道,何况现在这些满脑子升官发财,还在幻想对面投降的乌合之众?

在雨季来临的第五天,方名很是惋惜的看着远处的东夏军军营,然后叹了一口气:

“公子运筹帷幄,不战而屈人之兵。。。。。。。。真难想象,这群乌合之众怎么可能之前还能杀上城头,和我的精锐手下杀得难舍难分?”

林封谨笑了笑,眯缝着眼睛道:

“这一战之后,吴作城至少可保三年平安了。”

此时的东夏军,已经是彻底的溃散了,连续四五天的阴雨,全军当中的帐篷严重匮乏,普遍都是五六十人挤在了本来只容纳下三十人的帐篷里面,多的甚至有挤下八十个人的,两三天肚皮里面都没热食了,后方更是与世隔绝似的。完全都没有丝毫的音讯传来。

在这样的情况相爱,便是再傻的人也知道自家的粮道被断,可是也没有力气出去,整个人就在充满了屁味,脚臭,潮湿,拥挤的帐篷一角腐烂,这样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了,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赌一场,淋着雨水逃回家去。至于逃兵什么的,就根本不多想了,能回去再说!

从昨夜起,一名副将率领三十几个亲兵逃跑便成了崩溃的导火索,不过这个副将也是很天真的认为他自己能逃得掉,他们这几天松散的防守使得整个大营早就被彻底渗透了,其实吴作城的人也没有做什么大的手脚。。。。。。也就是在马料草料里面早就下了些让牲口拉稀的药而,这些药不致命,却是会让牲口的体力完全不足以支撑重体力活。简单的表现征兆便是:拉稀,不安,走不远。

没有了牲口,想要在淅淅沥沥的冷雨里面走出几百里泥泞的草原。途中还没歇间的地方,你以为你是神仙呢?

到今日午时,偌大的一个东夏军营,已经是被冷风冷雨摧残得不成模样。几成鬼蜮!

林封谨将手一挥,吴作城城门大开,铁骑滚滚。若长龙一般的杀出!三里部的战士养精蓄锐整整十天,此时正狂掠而出,与这肃杀冷雨形成席卷天下之势,瞬间就若铁流一般的冲入了东夏军营,却发觉整个军营当中留下来的人顶多只有一半,并且无不呆滞颓然,毫无反抗的意思。

***

三日后,东夏国君崔疆正在早朝,将一应国事处理完之后,又习惯的提起了南征的话题。

这些天对于少年崔疆来说,是平生过得最快慰的时光,他喜欢听到别人说他英明睿智,又喜欢听到前方的好消息,少年心性,自然是想要开疆拓土,秉承祖宗功业,更进一步,眼下派出李明华扫荡草原上姐姐布置下来的一颗棋子,也算是小试牛刀,立威边塞了。

所以提到这南征,知趣的臣子自然就会巴结着说一些国君爱听的话,君臣自是十分相得。而这时候,令崔疆更开心的是,垂帘的姐姐一说到此事的时候,也是一言不发,似乎哑口无言,所以崔疆更是乐此不疲了。

当然,上朝的时候也不能光拍马屁,罔顾国事,所以自然就有人将话题巧妙的一牵,说到李明华的身后事,提到此事,国君自是十分重视,并且还是他亲自点将,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殁于任上,忍不住动情道:

“李将军扶保我东夏三十年,长胜不败,除了一应封赏之外,谥号当中也应有武字。”

这国君的话都是引得人倒吸一口凉气,谥号里面加武字,那是建立了泼天的功业才能定的,经上有云:威彊叡德曰武,克定祸乱曰武,刑民克服曰武,夸志多穷曰武,李明华占了哪一条?

事实上,能够在谥号里面加“武”的,连地球的历史上也是屈指可数:当年商纣无道,姬发讨之,是为“武王”,诸葛亮辅助昭烈帝三分天下,才有“武侯”之名,岳飞精忠报国,屈死风波亭,是为“武穆”。

这李明华何德何能?居然君上要在他的谥号里面加个“武”字,无非是取巧逢迎了君上的心思吧?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但此时既然崔王女不发话,王女党也就都沉默寡言,帝党的人本来就占据少数少,也不愿意违拗了王上的心思,所以一时间都出现了尴尬的沉默。没想到这时候崔王女却忽然道:

“可,只要君上觉得李明华对得起他的功业。”

崔疆惊奇的看了姐姐一眼,这还是姐弟之间难得达成共识,便道:

“李将军鞠躬尽瘁,死前依然扬威草原,为我东夏立下赫赫战功啊。”

崔王女不说话了,这时候王党中的户部郎中王宏忽然道:

“那吴作城虽然是蛮荒苦寒之地,却是商道要冲,拆毁了未免太可惜了,不若派遣官员前去主持,也算是我东夏在草原上面打下来一颗钉子?”

他一说话,立即就有人跳出来道:

“是极是极,在下觉得工部的徐大人就可以肩负起此事来啊。。。。。。。”

那徐大人乃是王党中人,和王宏穿一条裤子的。便站出来推辞,却是一副欲擒故纵的模样,却又有人跳出来争,当下便是唇枪舌战,想来大家都知道了这吴作城十分富庶,若是好好经营,只怕一年不下几万银子,俗话说得好,千里为官只为财,有钱捞的话。苦寒些也是认了啊。

但旁人也不是傻子,有这等肥缺,谁肯落人后面,几乎要在朝堂上吵了起来,国君年少,眼见得自己的手下人内讧,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劝解,崔王女也冷笑着不说话,直将那朝堂当成了菜市场一样。。。。。。。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名侍卫疾奔着跑了过来,有些喘息,头上的冠带都有些歪。身上却有一股肃杀之意,有的御史这月职分不到(御史每个月必须弹劾三个人,闻风奏事,否则扣钱)的。便寻思着要弹劾这侍卫仪容不整。

当下便自有巡殿的侍卫迎住,低声交谈了几句,这时候不知道怎的。本来在交谈吵闹的一干官儿似乎都觉察到了一股肃杀的感觉,顿时闭口不谈,搞得整个大殿都忽然安静了下来,有一种义庄当中也似的死寂。。。。。。。

巡殿侍卫当下便从报信的侍卫处拿了一封军报,放在银盘上面,由太监转呈了上去,躬身道:

“边塞急报。”

国君崔疆心中忽然一揪,倘若是好消息的话,自己都已经是吩咐过,应该是露布入京报捷,让家喻户晓才对。

毕竟吴作城虽然地处偏僻,攻陷其的意义却是格外重大,一来是他亲政以来第一次安排的军事行动,二来可以给尾大不掉的王女党一个重创,三来也是满足了他心中的豪情,犯我龙颜者,虽远必诛!

只是这边塞急报悄然而来,应该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难道是吴作城那边有小挫?张振灏此行前去不善将兵激起了兵变?或者是西戎,北齐寇边??

崔疆在心中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心中已经泛出来了极大的隐忧,说实话,西戎,北齐寇边本来是相当严重的大事,可是在这时候,崔疆甚至宁愿是自己猜想的这两件事发生,而不是吴作城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信封很厚,乃是牛皮纸所做的,防雨防潮防蛀,这时候国君年少,心中又是心事重重,苍白细长的手指有些痉挛,一下子发力竟是连信封都没有撕开。这种事情落在了群臣眼里,有不少老成持重的大臣都皱了皱眉头,这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事情,怎的国君就如此不堪呢?

此时已经有眼尖的太监快步而上,用剪刀把信封剪开,露出了里面洁白的信纸,还有朱红色的大印,少年国君迫不及待的将信纸展开,只是扫了一眼,整个人一下子若石像一般的呆滞了,甚至信纸从僵硬的指尖上滑落都是浑然不觉,然后身体摇晃了一下,似乎连站立都很是艰难,倒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王座上,双眼发直。

军报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

伐吴作城之军,大败,疑已被全歼。

整个宫殿当中,一下子就充满了无法形容的窒息意味在里头!联想到刚刚居然争论的还是要给李明华的谥号当中用“武”字,一大群人居然为了吴作城的镇守权给打了起来,这是何等的讽刺!!!

整整盏茶功夫,竟是都没有人说话!帝党是在仓皇之间,大起大落当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而王女党则是用最大的恶意来保持着冷眼旁观,正所谓之前跳得越厉害越凶,此时摔的时候才是摔得更惨,现在说话,不是给他们台阶下吗?

还有很大一部分中立的大臣看到了国君的表现以后,心中都隐隐的浮现出来了凉意,国运起伏,命数苍茫,为君的时候不知道要经过多少艰难险阻,此时这么一个挫折似乎都要将他击溃,那么以后的漫长岁月又该如何?

这时候,又有军报送来,第一封军报的呈送者乃是边关守将,第二封军报的呈送者,便应该是兵部职方司,因为往往第二封军报会介绍得比较详尽,所以送的时候就会晚一些。

边关守将的是示警。职方司的军报便是让大人们了解怎么败的!

崔疆看着第二封军报,手中的信笺纸张都在“哗啦哗啦”的作响!上面的字体都是触目惊心,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眼前滑过。。。。。。。

“吾等接纳溃兵,或者是五个一群,或者是十个一群,面色青白,狼狈若饥鬼,褴褛似乞丐。。。。。。。六万大军,恐只逃出这五六百人,请君上定夺!”

崔疆翻来覆去的将这战报看了两三遍:“六万大军。恐只逃出这五六百人,六万大军,恐只逃出这五六百人!!”这句话当真是深深的将他刺痛了,心中期待的露布报捷和完胜对比上这样的惨败结局…………………确实是惨败啊!

窝囊得连丢盔弃甲的溃败都不是……………令崔疆的心中一下子就暴怒了起来,朕乃是一国之君,难道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吴作城?

一念及此,崔疆双眼喷火的道:

“何尚书!”

兵部的何尚书上前,淡淡的道:

“臣在。”

崔疆一字一句,双眼露出恨意的道:

“点齐御林军。朕要御驾亲征,踏平这小小的吴作城!!”

崔疆此话一出,换来的却是满朝的死寂,根本就不像他想的那样一石激起千层浪。。。。。。。崔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十分难堪,心中似乎有一团火在烧,他正要大声咆哮,发泄心中的怨气。忽然有一个清朗的声音淡淡的道:

“去把军报拿来给本宫看看。”

能在这时候用这口吻说话的,只能是崔王女,崔疆双眉一抬。显然是处在了狂怒当中想要说话,却是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自然有小太监将崔疆抛在了地上的信笺拿了起来,呈给崔王女,崔王女面纱后面的脸都完全看不清楚表情,不过,最后却是将那一句最为刺痛崔疆的话给读了出来:

“面色青白,狼狈若饥鬼,褴褛似乞丐。。。。。。。六万大军,恐只逃出这五六百人!”

殿中的大臣本来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现在他们知道了,王女党还好,基本上是掌握了吴作城一战的基本情况,可是,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一败竟到了如此狼狈的地步!!

那些不知情的大臣就更不要说了,先前还是被王党的狂醉兴奋所影响,虽不至于和他们一样,却心中也是认定此战十拿九稳,可是,可是这事实却是如此残酷,一败涂地,全局覆没!

巨大的反差,将这些大臣们都震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喃喃的道: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崔疆此时也是怒火满腹,终于忍耐不住,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振臂怒吼道:

“贼子敢尔,贼子敢尔!朕要御驾亲征!朕要御驾亲征!”

只是少年国君此时的作态,落在那些老成持重的大臣眼里,就更是有些不堪了,之前在看军报的时候的惊惶,现在的陡然暴怒,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刚愎”两个字忍不住从心中浮现了出来。

这时候崔王女才淡淡的道:

“君上,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崔疆陡然转身,怒吼道:

“朕在处理国事,什么叫做胡闹!”

偏偏在这个时候,忽然又有人自殿外前来通报:

“讨蛮将军在殿外求见。”

崔疆此时脑子里面一团浆糊,听了以后下意识的一挥手道:

“宣!”

等崔疆见到了人以后才发觉,那讨蛮将军分明就是自己委派去接管的张振灏,此人这时候脸色青白,浑身上下褴褛,眼圈还有乌青,似乎是穿的百姓衣服,一到了殿上,立即就大声哭号道:

“君上!那帮杀才竟是欺上瞒下,将大败的事情隐瞒了下来,更是目无君上将我打成这样,您一定要为臣主持公道啊。”

这时候,兵部忽又有行文至,兵部的何尚书本是中立,将行文看完以后更是勃然大怒道:

“张振灏!你这狗才,竟然血口喷人!!你身负王命,前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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