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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玄清和雷垣都露出迟疑之色。他们不会和宗门为敌，但要这么放弃向上的路，也舍不得。
　　当然，高正阳也很可能是在某些关键环节上说谎了。也许真的有诸天万界，但他们却未必去的成。
　　这里面有太多的问题说不清楚。两人都是满腹疑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羽玄清想了下问：“既然诸天万界如此广阔，你何不离开此界，反而非要和我们修士为敌？”
　　“这个问题好。”
　　高正阳说：“很简单，我也算被困在此界。只有打破三千仙门的封锁，才能脱困。你们也是。想要脱离此界，只有先打破三千仙门设立的重重秩序规则！”
　　羽玄清摇头说：“我们不会和宗门为敌。”
　　雷垣在旁边急忙补充说：“我们也不想和你为敌。”
　　“可惜可惜……”
　　高正阳有些惋惜的说：“本以为两位是人杰，现在看也不过是一介俗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高正阳说着起身一甩拂尘：“两位，就此别过。”
　　不待两人反应，高正阳带着卫兰君径自飘然而去。
　　等了一会，雷垣才满脸惊讶的说：“他就这么走了？”
　　羽玄清也有些怀疑：“总觉得有点不对！”
　　雷垣摆手说：“高正阳此人太过可怕，我们必须立即赶回宗门，向师长们禀报此事。不论花多大代价，也要把他铲除……”
　　羽玄清点点头，雷垣说的是正理。她只是觉得，高正阳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我们先结伴同行，互相也有个关照……”
　　出乎羽玄清预料的是，高正阳居然真就放他们走了。两人一路都没敢停留，用最快速度赶回了宗门。
　　远远看到正气宗的巍然山门，羽玄清心里也松了口气。到了这里，就算高正阳追上来也不用怕了！


第1185章　诱惑
　　“正气长存。”
　　一面平整如镜般的山壁上，刻着硕大的四个大字。
　　每个字都有千丈方圆，四个大字排列下来，占据了大半山壁。深深刻印的字迹，气势雄浑壮烈，还有种永不磨灭的坚固和深刻。
　　任何人第一次看到这四个大字，都会为其气势所夺。没人能例外。正气崖，也是正气宗的圣地。
　　每个入门弟子，都会被带到正气崖，学习感悟这四个大字。
　　羽玄清至今还清晰记得，她第一次看到这四个大字时的感觉。震撼，叹服，膜拜。
　　从那一刻起，这四个大字就永久留在羽玄清心底，并成为她不可动摇的信念。
　　正如她老师纪元果所言：“宗门一切神通法术，都在这个四个字里面。”
　　不过，正气崖是宗门圣地。普通弟子，一辈子也只有一次进入参悟的机会。只要内门弟子，在冲击金丹的关键时刻，有资格到正气崖闭关。
　　羽玄清是纪元果嫡传弟子，几乎是在正气崖下面长大的。其他弟子视若性命的珍贵机会，对她来说就是日常生活。
　　也正因为日夜浸淫，羽玄清修炼一日千里，这才能年纪轻轻就成就元婴。对于正气崖，她也异常有感情。
　　不论她有什么样的情绪起伏，只要进入正气崖，看到那熟悉无比的四个大字，她立即就会心平气和，再没有一丝疑虑不安。
　　明月斜照，如水月光下“正气长存”四个大字闪着清冷微光。愈发显得庄严神圣。
　　正气崖下有条蜿蜒流过长河，哗哗的水声，也让寂静深夜多了些许生气。
　　羽玄清站在河边，仰首看着正气长存四个大字，心却如河水一般起伏难平。她平生第一次，对这四个字生出了怀疑。
　　“正气长存！”真的能长存么？
　　不知怎么的，高正阳说过的那些话，就像丛生的毒草，占据了她全部心神。她无力铲除，回到正气崖，那些毒草反而越长越高。
　　“你的心有些乱……”
　　纪元果长袍大袖，头戴高冠，他闲坐在河边青石上，看着月下河涌。虽然没回头，却感应到了羽玄清的情绪有问题。
　　看着师父的背影，羽玄清犹豫起来，她究竟该怎么和师父说这件事。她不是想帮着高正阳隐瞒，而是她心里也有疑惑不解，但这些念头大逆不道，哪怕亲如师父，她也不想多说。
　　沉吟了一会，羽玄清才把高正阳的事情说了一遍。她重点强调了高正阳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说法，最后问师父：“这人说的有道理么？”
　　纪元果慢慢转过身，古拙的面容上一片凝重：“玄清，当你这么想的时候，你就输了。”
　　羽玄清有些不明白，她想请教对错真假，想师父为她解惑。
　　纪元果又说：“我辈修者需要不断学习，不断进步。但内心信念却不能动摇。”
　　羽玄清点点头，心中的迷惑还是无法开解。出于直觉，她觉得高正阳可能没说假话。当然，她不论如何都不可能支持高正阳。
　　但她一想到未来，又会有种茫然无力。如果世界在腐朽死亡，那有什么办法能挽救一切？她本来想问问师父，和他请教。
　　纪元果却没给出她想要的答案，这让羽玄清很失望。
　　纪元果也看出了羽玄清的迷惑，他说：“天地广阔，有无穷奥妙。高正阳所言，不过是狂夫的痴想。你又何必当真……”
　　“你真这么看么？”羽玄清突然露出了个诡异微笑。这笑容带着几分嘲弄，几分不屑，还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傲然。
　　羽玄清没变，但内里的气质却完全变了。
　　纪元果何等老练，立即就看出了不对。他老眼中神光暴涨放出两道实质般光柱。锐利闪耀的目光，甚至穿透了羽玄清的身体。
　　“烛龙眼！”
　　这是一门能洞穿虚空，分辨阴阳，烛照命运的强大神通。纪元果从小眼睛就很特殊，等到成就元神，更觉醒了烛龙眼这门绝世神通。
　　他虽常年静坐正气崖下，但只要他想，中原各宗变化都逃不出他的目光。只是千山太过偏僻遥远，他神通虽强，也鞭长不及。
　　纪元果也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天下修者无数，又留下众多法宝神通。偶尔有人得了机缘，突然崛起，掀翻几个宗门。并不稀奇！
　　但不论对方有什么机缘，终究比不得他们仙门正宗几十万的底蕴。只是一件无上神器，就足以镇压一切旁门左道。
　　纪元果万万没想到，最得意的弟子羽玄清出去一趟，不但没有能斩杀高正阳，反而为高正阳所惑，生出了许多不该有的念头。
　　更可怕的是，连心神都为对方所制。眼下这个样子，分明成为了对方的傀儡。
　　纪元果很是心痛，这样杰出的天才弟子，胜过千万普通弟子，日后必是宗门支柱。出了这种事情，只怕个羽玄清都会受到控制，必须要收回她身上神器水月剑。
　　至于羽玄清本人，只能忍痛斩杀，以绝后患。
　　纪元果到底是宗门之主，瞬间就已经打定主意，把羽玄清和高正阳一起灭掉。不过，事已至此，要紧是弄清高正阳虚实，到不急着动手。
　　“你是高正阳？”纪元果问。
　　“正是。”羽玄清很痛快的承认了。
　　“你控制我的弟子，到底想干什么？”纪元果虽然心生杀意，表面上却是一副担心羽玄清的样子。
　　羽玄清慢悠悠的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借着她看看仙门上宗宗主的气派。”
　　她微微摇了下头：“你到是有些决断，却没什么眼光。”
　　纪元果心中虽怒，脸上却不动声色：“你说没眼光是指什么，还请赐教。”
　　羽玄清轻轻笑了声，她一贯清冷淡然，这么一笑却显得颇为轻浮。
　　她说：“你不就是想着连羽玄清和我一起斩杀，灭掉所有祸患。”
　　纪元果也是心底一冷，这人居然能看穿他的心思想法，真是可怕。他用了烛龙眼神通，却看不出羽玄清有任何问题。更没发现高正阳行踪。
　　饶他是元神强者，这会心里也有点乱。表面上他却义正辞严的说：“你这妖魔想要祸乱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清玄为你所惑，为了天下正道，为了无尽众生，也只能牺牲她了！”
　　羽玄清哈哈笑起来：“这样话说的太久了，你们自己都当真了吧。何必如此。羽玄清可是天生道体，元阴之身。”
　　她说到这又露出诡秘笑容：“我这有一双修秘法，只要取羽玄清元阴和元婴作为炉鼎，炼成灵丹，包你续命千载！”
　　羽玄清说着一弹指，一段繁密文字所化的金光就落在纪元果身前。
　　纪元果没接，但他强大烛龙眼神通，却瞬间把全部秘法都记下来。这秘法极其玄妙精微，汲取女修元婴和元阴修炼，看似邪道，却直指大道。
　　纪元果何等修为，他寿元也只剩下几百年，对于元神强者而言已经很老了。他现在修为也已经停滞，不论如何修炼都无法进步。
　　每一次施法，他都能感觉到生命力的消逝。对此，纪元果也认命了。几十万年来，也没人能突破元神的极限。再如何拖延，寿命都是注定的。
　　没想到的是，不知哪来的邪魔高正阳，居然给了他这样一篇《九转炼神丹诀》。以他的目光当然看的出来，上面所载法门都真实不虚。
　　虽然还没修炼，但稍加推演，就知道这门秘法一定有效。
　　纪元果想到此处，再看羽玄清的眼光就变了！


第1186章　难题
　　纪元果担任正气宗宗主这么多年，其道德和品质一向为人所称道。
　　他对自己的要求也一向很高，并不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不过，天道无情。随着生命力不断逝去，他对于死亡也愈发敬畏。但所有强者，最终都会消散。
　　纪元果自知不是那种绝世无双的天资，也没想过能逆天改命。所以，这些年他开始培养下一代，想着把宗门传承下去。
　　对于羽玄清的堕落，纪元果也很痛心。但他活了几百年，心志早磨砺的坚若磐石。感情不会影响他的理智。
　　纪元果和高正阳周旋，只是想找到高正阳的破绽，让他给爱徒羽玄清一切陪葬。
　　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高正阳给了他一门很了不得的秘法：九转炼神丹诀。
　　炼丹并不稀奇，各大宗门都有自己独门丹方。
　　正气宗的浩然正气丹，就以药性平和中正著称。哪怕是普通人，都可以长期服食，药效递减很慢。药毒积累的也不多。
　　但高正阳给的炼丹秘法，却是以修者元婴和元阴为药，和纯阳真火，阴阳调剂，转化成最纯净本源之力。
　　魔门左道，大多是这种损人利己的秘法。只是魔门的秘法，不过是汲取精气神魂。这些充满杂质的力量，吸收的越多，越容易出问题。
　　看起来是走了捷径，却根基不稳。所以，真正立得住的魔门宗门，都有自己的修炼秘法。这类损人利己的功法，不过是旁支末节。
　　《九转炼神丹诀》这个法门就太高明了，超出世间一切炼丹之法。以元婴修士为药虽然阴毒，其内里却是天道循环至法。
　　这就像羊吃草，狼吃肉。说到底都是掠夺外物为己用。却合乎天道，不能用人的道德去衡量。
　　换做一百年前，纪元果的道德修养，可能还会压下他的欲望。但在这个年纪，他却怎么压不住心中贪念。
　　修者是最贪生怕死的一群人。所以，他们才会竭尽全力去修炼，去提升力量。这一切，归根结底是为了活着。
　　只有活的无足轻重的人，才会觉得生命无足轻重。地位越重要、力量越强大的人，越会明白生命珍贵。
　　尤其是纪元果，他身为正气宗宗主，手握大权，号令一方。自身更有翻天覆地的强大法力。至于什么吃穿用度，无一不精。
　　这样的生活，没人会厌倦，也没人会觉得累。纪元果也希望他能永远这么活着。
　　不同的是，以前他也只是偶尔想想。作为一个冷静理智的人，他知道修者的极限。虽然渴望长生，却不会去做无谓的挣扎，更不会为此疯狂。
　　九转炼神丹诀，在他心上打开了一道巨大裂缝。然后，贪婪的长生欲望就不可抑制爆发出来。他一生恪守的道德，在这样欲望大潮冲击一下就崩溃了。
　　纪元果安慰自己，羽玄清是叛徒，不但想着毁灭宗门，还想毁灭所有仙门。是古今未有的逆徒。
　　这样的叛徒，用来炼丹有什么不对。炼成神丹为他续命，也是羽玄清对宗门的赎罪。只是，九转炼神丹诀还涉及到双修法门，这让纪元果有些为难。
　　九转炼神丹诀的九转，并不是真正的丹火。而是以人为炉，阴阳交合为火，调和龙虎，炼成续命神丹！
　　这等手法关键之处，就在于激发人最本源情欲。纪元果一生都未娶妻，至今还是纯阳之体。他对于男女欲望也很看不上，认为身体上深入接触很不洁净。还会污染神魂，是修者大忌。
　　纪元果性格果决，虽然双修之法让他很抗拒，但相比起好处，这些道德、情绪上的不适应，都不值一提。
　　他想通这一切后，立即毫不迟疑的出手：低吟了一声：“正、气、长、存！”
　　正气崖上四个大字，在纪元果法咒激发下，突然闪耀神光，从山崖上飞落而下。
　　正气崖并不只是一座山，更是正气宗的镇宗神器。必要的话，正气崖甚至可以飞上九天，远游万里之外。
　　三千仙门制定规则，正气宗作为十大仙门之一，已经有十多万年都没遇到真正的危机。正气崖这件神器也太久太久没有动用过。
　　正气宗内，除去宗主之外，已经很少有人知道，正气崖居然是镇宗神器。正气宗已经过了需要炫耀的阶段，慢慢的这件神器就成了宗主专用神器。
　　就算是羽玄清，也不知道正气崖是件神器。
　　看到“正气长存”四个大字飞出来，羽玄清也是一呆。
　　数千丈的大字，围拢四方，形成一个巨大法域。磅礴无尽的法力落下，羽玄清身上就像压了四座大山一般。
　　别说运转法力，就是元婴都被死死压住。无数神器水月剑，只能发出一声哭泣般的剑鸣，就跟着被正气法域定死在那。
　　如水如月变幻不定的水月剑，也显露出真面目，一柄三尺长的湛然神剑。
　　可惜，虽然水月剑也是无上神器。但和正气崖上相比，在层次上还是有极大差距。双方在力量上，更是差的太多太多了。
　　纪元果都无需动用正气崖本体，只是把上面四字真言催发出来，就能轻易镇压羽玄清。
　　羽玄清身体和元婴都被压死，甚至意识都无法转动。好在有高正阳心灵漫游，能在心灵层面和她沟通。并和她分享感知。
　　所以，羽玄清也能看到外界发生的一切。包括，纪元果的各种反应。
　　“你敬爱的师父，要对你下手了。”
　　高正阳在羽玄清心灵深处投影，一如他本人一般。这里虽然是羽玄清的心灵世界，高正阳却才是真正主宰。他可以在这片心灵空间，随意而和羽玄清沟通交流。
　　对此，羽玄清只能被动接受。看到了纪元果的贪婪面目，更让羽玄清伤心。她素来敬重的师父，居然如此经不起诱惑。只是一篇法诀，就让他放下一切底线法则。这样的面目，真让她无比厌恶。
　　对于高正阳的问题，她也完全不想回答。
　　高正阳也不着急，在心灵漫游层面上，时间近乎凝固。空间上的距离也能轻易跨越。所以，他能轻易跨越空间距离，在羽玄清心灵和她对话。所以，他有很多时间和羽玄清闲聊。
　　此界的修者法术高明，身体、神魂都很强大。但是，他们对于心灵层次却没有真正的认识理解。
　　修者的强大意志，让他们心灵都很稳定坚固。不会轻易为外力所影响。但没有相应的修炼，他们就像是坚固高大长城，能挡住地表的敌人和猛兽。对于会飞的高正阳，他们就是完全敞开的。
　　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入侵点，高正阳就能轻易入驻对方心灵。当然，他能做到这一点也是因为他修炼到了元婴层次，又拿到化血神刀。
　　化血神刀只能暂时积蓄力量，说起来也是件很废物的神器。但通过化血神刀可以建立一个稳固支点，让高正阳心灵能投入更多力量。
　　十二阶神王的心灵力量，何等可怕。哪怕只是投入元婴级别的力量，也足以横扫四方。
　　羽玄清和雷垣，在和高正阳宴饮之际，心神情绪不知不觉就被高正阳影响了。此后的百花梦仙酿和凌霄飞剑果，更是让高正阳找到稳定入驻点，在两人心灵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烙印。
　　到了现在，高正阳只要心神一动，就能进入两人心灵。必要的话，高正阳还可以暂时控制羽玄清身体。
　　当然，这种强行控制是有限制的。而且，羽玄清如果强烈抵抗，这种强行控制会严重损害她的身心。
　　高正阳并不是要把羽玄清当做傀儡，他也不需要傀儡。他需要是天才横溢的强者。
　　羽玄清，就是他选的种子。这颗种子现在已经发芽了，但还不够。所以，高正阳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刺激。
　　想要推翻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在这个过程中，激发出一个个天才火花，激发出让他感动的澎湃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