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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那个女巫-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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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莱恩公爵的人？”
“不，尊敬的殿下，柯涟一族并不属于哪位领主。”被称为丹佛的男子躬身行了个礼，他约摸三十来岁，开口却像一位沉稳的老者，“我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座矿山周围，发现它的猎户也是家族的祖先之一。家族先后服务过三位公爵，绘制的矿洞地图足有一人高，没有人能像柯涟一样对矿洞了如指掌。”
看得出他对此十分自豪，即使面对的是灰堡王子，也仍能侃侃而谈。而且那股稳重的气质格外出众，加上一套修身的黑制服，简直像是电影里演出的那些千年世家的老管家一般。
由于这伙人在出发前都通过了夜莺的审核，所以罗兰并不担心他是一位潜伏者，“为什么现在矿洞里无人开采？”
“因为邪月刚结束不久，殿下，”丹佛不假思索地答道，“群山中的积雪融化后会汇入山体中，并向低处流淌。矿洞里虽然设置了排水沟和汇水井，但集水的速度比人搬运要快得多，底部的矿坑暂时无法进入。按照以往的惯例，这里得等到夏季到来才能正常开采。”
“枫叶和野蔷薇领地的铁矿也是这样吗？”
“我虽没去过那里，不过听说两家的铁矿的地势较高，矿道向上延伸，比这儿要好上不少。但想要恢复生产，至少也得等到一个月之后。”
“看来你们需要多架设几台蒸汽机来帮助抽水。”罗兰耸肩道。
“蒸汽……机，那是什么？”丹佛面露疑惑。
“一种能让矿洞四季都不歇息的机器，”王子忍不住扬起嘴角，“你以后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关于采矿一事。”
对方的神色似乎颇为不信，嘴唇动了动，但最终没有反驳。
罗兰也没放在心上，轨道矿车与配套的蒸汽机抽水、牵引系统在北坡矿山已运用得十分熟练，甚至还向银光城的矿石大亨出售了一套，这里迟早也会换上效率更高的蒸汽设备——只是他对宝石并不感兴趣，肯定会把开发重点优先放在铁矿上。
“既然如此，就去下一个考察地点吧。”罗兰转身道。
“等等，殿下……这是柯涟家的一点心意。”丹佛大概没想到王子立刻就准备离开，连忙上前两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递到他跟前。
“哦？”罗兰饶有兴致地接过木盒，打开盖子。只见两颗晶莹璀璨的宝石躺在盒中，火把的光芒令它折射出红绿交叠的光彩，炫目得让人有些眼花。他不由得一愣，“这……就是五彩石？”
“正是，殿下，它们是从质地最纯粹的宝石中选出来的精品，也是家族百年前的珍藏品。”丹佛抚胸道，“柯涟一家很荣幸能为西境的新主人效劳。”
罗兰完全没有把对方的后半句话听进去，他的注意力已全部集中到了宝石身上，这个光芒实在太过熟悉，就算对矿物一无所知的他也听说过这类石头的大名。
比起五彩石这种颇具观赏性的名字，在后世，它还有另一个更为通俗的名称——硬水铝石。
第四百九十四章 新资源
当硬水铝石达到宝石级时，会因极高的火彩折射出绚丽的光芒，同时拥有很强的多色性——与其他变色宝石从一个单色变到另一个单色不同的是，它能同时折射出多种颜色，最显著的就是红绿交杂，也难怪会被当地人冠以五彩之名。之前听巴罗夫介绍时还未想起，亲眼见到它的瞬间，罗兰立刻就联想到了这种石头。
另外当硬水铝石失水后，就会转变成刚玉……而刚玉的宝石级则是大名鼎鼎的红宝石和蓝宝石。比起前者，后者名声更为显赫。
不过令他兴奋的并非是宝石本身。
“从矿洞里挖出来的残渣呢？”过了好久，王子才合上木盒，激动地问道。
“您是说……开辟矿道时挖出来的碎石吗？”
“没错，不只是石头，泥巴也算，你们是怎么处置这些废料的？”
“运出来后都堆卸在山脚下了，”丹佛似乎不大明白王子询问此事的含义，“殿下，请放心，这些矿石我们都仔细筛选过，要么是质地太差，要么是在开采的过程中碎裂了，无法再打磨成宝石。对于甄别环节，都是由家族中经验最为丰富的老手负责，不可能出现遗漏。”
“你错了，”罗兰笑着摇摇头，“那些东西……很可能才是真正的‘珍宝’。”
“什么？”丹佛顿时愣住，而其他人的神情看上去也颇为诧异，像是怎么也无法把泥巴和珍宝联系在一起。
可他偏偏不好解释这件事情——因为这个时代连炼钢都够呛，更别说提炼单质铝了。
硬水铝石的主要成分就是氧化铝，同时作为铝土矿的伴生产物，发现了它，很大几率意味着此地铝元素富集，泥土和岩石都可以作为炼铝原料来使用。作为大地中含量最为丰富的金属元素，铝的储量比铁还要高，几乎无所不在。换句话说，随便从地里挖出一块石头，露西亚也能分解出微量的铝来——只不过用于工业提炼很不划算罢了，因此只有铝元素富集的地方才有开采的价值。
譬如眼前的这个洞穴。
罗兰把培罗单独叫到一边，低声问，“柯涟家族这两百年来是怎样管理宝石矿的？我的意思是……历届领主要如何给付他们报酬？”
“我从奥斯蒙·莱恩遗留下来的账册上查到过，给付报酬的方式非常简单，那就是柯涟家族每年都可以从采集到的宝石中选取一方盒的次级宝石作为酬金，和称量麦子的方式基本一样。”培罗解释道，“方盒差不多一掌长宽，深度为半掌，只要能盖上盖子，放进多少颗都行。当然，品质最为稀罕的宝石必须上缴给领主。”
“也就是说，他刚才送我的那两颗家族藏品并不是最好的？”
“单就质地来说确实是最好的，在这一点上他可不敢骗您，但您也知道，宝石总是越大越昂贵。”
“你也收过他的馈赠，对吧？”罗兰饶有兴致地望着金银花长子。
“呃……”后者有些尴尬地应道，“是的，殿下，我回去后就将宝石交给您。”
“留着吧，我不在乎这个，”王子不以为意道，“我只是好奇，谁来保证这笔酬金真实无误？万一家族在开采过程中偷偷拿取更多该怎么办？这种事情除了把府邸掀个底朝天，不然根本查不出来吧？”
“每一批矿石运出洞口和筛选都会有人监督，而且柯涟家族即使偷拿，也不会做得太明显——这是一个相互制衡的关系，他们害怕被领主发现而遭到严惩，而领主也找不到如此多对矿洞了如指掌的人手，”培罗顿了顿，“再说，就算换上自己的人，谁又能保证不会偷拿呢？”
“原来如此，”罗兰点点头，“那就按照这个规矩继续做下去吧。不过除了五彩石外，那些挖出来的碎石和泥巴我也要，回去后我会制定一个初步采集方案给你，先照着上面的要求实行。”
“殿下，这些泥巴……真的比宝石还珍贵？”
“得看在谁的手里。”王子答道。
铝是什么？它的用途举不胜举，光是密度小和耐腐蚀的特点，就撑起了工业生产的半边天空，更是航空科技必不可少的关键材料。诚然炼铝是个麻烦活，电解设备需要耗费的电量对无冬城来说也是个天文数字，但有了露西亚，总能积攒出一批来。届时，一些在这个时代不亚于神迹的武器装备也有了盼头——例如大型飞艇。
罗兰本打算把开发重点放在两座铁矿上，看来现在计划要稍作调整了。
……
考察完剩下的两处矿产和一座盐井后回到城堡，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吃过晚餐，罗兰迫不及待地抽出纸笔，开始规划新资源的利用计划。
首先是蒸汽机。
无论是矿区排水、拖运还是盐井的卤水抽取，蒸汽机都能起到效率翻倍的效果。枫叶和野蔷薇家族如今已经覆灭，他打算从北坡矿山抽调一批熟手，再在长歌区招募大量雇工，让两座新铁矿先运作起来，矿石可以拖运回边陲区进行冶炼。而宝石矿则需要等露西亚赶赴长歌，检测一番各个坑道中铝元素含量，才能安排接下来的开采方向。
另一个重点是盐井。
和罗兰预想的情况接近，除开利用蒸汽机抽水加大产量外，想要得到雪白的精盐，余下所欠缺的工作便是除杂。考虑到地质成分复杂，他决定在每个井中取一管卤水带回边陲区，交给首席炼金师凯莫·斯垂尔去研究具体的除杂步骤，摸清工序之后就地架设工厂，大规模生产食盐。
当然，盐业和粮食一样，也应该由市政厅专营。麋鹿和金银花家的盐井可以获得无冬城提供的技术支持，但所产精盐必须以规定的市价出售给市政厅，不得私自向外地销售获取利益。若能以低廉的价格获取大量精盐，无疑能为无冬城开辟出一条新的商路。
罗兰希望这一切能在提费科政权垮台后步入正轨。
第四百九十五章 “海线”之上
俏美人号缓缓靠近码头，提莉走出船舱，只见码头边已经站满了迎接的女巫。
“提莉大人，您终于回来了！”莫丽尔借助魔力仆从的帮助，第一个扑了上来。
“啊，好狡猾！”蜜糖嚷道。
“就是，轨迹呢？快打开门让我们也过去！”幽影跟着起哄道。
“别闹了，我的能力不是给你们用来骚扰提莉大人的！”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笑声，望着大家脸上洋溢出的由衷笑颜，提莉感到这几天来心里的抑郁也消散了不少。
不管如何，这里才是她的家园，一个由女巫组建的国度。
走上码头，卡密拉·戴瑞迎了上来，“您去得还真久，我都担心您不会回来了。”
“怎么会，”提莉笑道，“我只是没料到这次邪魔之月会持续如此长时间。怎样，沉睡岛还好吧？”
“当然，既然您把它交给了我，我自然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卡密拉抚胸道，“总的来说一切情况都有所好转，开设‘沉睡魔咒’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详细的内容我会稍后向您汇报，不过现在……还是把您交给全体女巫吧，”她眨了眨眼，“不然我可要被她们给生吞了。”
作为出身王都的大贵族，卡密拉对于管理事务十分拿手，也是提莉召集女巫行动中的主要执行者，正因为有了她，提莉才敢长时间离开峡湾，前往王国西境一探究竟。
她无奈地摇摇头，越过“沉睡岛大管家”，刚向众人举起手，便被一拥而上的女巫们层层包围起来。
“殿下，您见到哥哥了么，他对您怎样？”
“听说小镇里也有女巫组织，她们会过来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那座荒僻小镇的人民真的不缺吃穿，还都住在新房子里？”
“您回来了就好，大家都很想念您。”
提莉一一回应众人的提问和关切之情，直到纱薇带着一堆书籍飞上码头，大家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批“无价之宝”上。
“这是什么？”有人好奇道。
“古代遗物中的文献？”
“怎么看也不像啦，书页都是新的，大概是传奇故事吧？”
“或者是剧院话本？说真的，我已经很久没看过戏剧表演了。”
“啊……可我不识字怎么办？”
提莉拍了拍手，让所有人暂时安静下来，“这是罗兰·温布顿殿下送给你们的礼物——包括读写手册、基础数学和自然原理！简单来说，它们是知识！”
“知……识？”
大多数女巫都一脸迷茫，只有包括卡密拉在内的几名贵族女巫神情惊讶，“您难道想要传授大家学识？”
提莉点了点头，“这也是提升我们自身能力的唯一捷径。”
罗兰曾提到过，普及教育不是一件容易实现的事，它需要投入大把的金钱和时间——当人们放下手中的活计，摊开书本学习如何读写时，便意味着领地里暂时失去了一部分劳动力；另外鼓励他们积极学习同样需要金钱的支持，加上老师的薪酬和校舍建造，合在一起并非一个小数字。最关键的是，它不像做买卖，不会立刻显现出效果，需要执政者长此以往地实施下去。
但它带来的改变令人印象深刻，对普通人是如此，对女巫效果更甚，这一点，提莉已经在边陲镇见识到了。没有前往西境之前，她从未想过，一群普通的平民身上也能焕发出如此活力和生机。
回到行宫后，就在她准备按照书卷的做法着手安排教育普及计划时，灰烬敲了敲门，“雷霆想要见你。”
“哈，好久不见，提莉殿下，”雷霆依然是那副老样子，笑容爽朗而亲切，“如何，这趟西境之行解决您心中的困扰了吗？”
“说实话，我没有寻到答案，”提莉笑着摇摇头，“他对我终究有所保留。只是现在的局势下，这些事情反而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对了，你知道魔鬼吗？”
“从地狱里出现的怪物？”雷霆挑眉道，“在史诗和传奇故事里经常听到，英勇的骑士挺身而出，用沾上龙血的长矛才能杀死这些凶残而恐怖的敌人。”
“这一次，它们不再是书上的敌人了。”她吐出口气。
“呃……什么意思？”
“我不清楚那些巨龙是否存在，但魔鬼——它们是真的，”提莉将女巫联合会和神意之战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四大王国所在的位置，不过是过去的蛮荒地，再输上一次，人类就无路可退了。”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雷霆一语不发，直到听完后才惊叹道，“遍布各地的遗迹全是来自女巫的手笔，而边陲镇竟找到了一位四百多年前的远古女巫？这……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你此次出行的收获简直比我过去一生中发现的秘密还要多！”
提莉微微一愣，“你不害怕？”
“害怕？当然会有……”他兴奋道，“不过比起我心中熊熊燃烧的探索之欲，这点害怕根本不算什么！见鬼，我真想亲自去灰堡一趟，见见那位活着的遗迹了！”
五王女颇有些哭笑不得，前往西境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见爱葛莎，而不是自己的女儿，她也不知道是该为闪电开心还是难过好。
“如果没有这次出海的经历，峡湾最伟大的探险家名号恐怕就只能让给你了，”雷霆感叹了一阵后说道，“不过……我也发现了十分了不得的东西。”
“请说。”
“我再次前往了‘海线’以东。”
“海线？”提莉不解道，“那是什么？”
“啊，忘了我上次回来时您还在边陲镇。”他摸了摸后脑勺，“那是一道海水构成的悬崖，将海面分成了两个平面，但船只却能在上面自由穿行，就像是……爬墙的蜘蛛一样。”
“什么，这不可能！”
“我第一次见到时反应和您一样，不过海线确实存在。”雷霆得意地说道，“更不可思议的是，我驾驶勇气号翻上海线，并侥幸目睹了一次涨潮的全过程——不是亲眼所见，绝对想象不到当时的场面有多么壮观。海水流速逐渐变快，最后向跌落悬崖般冲向低点，如果不是莫丽尔的仆从护住了船只，恐怕勇气号当场就会被拦腰折断！”
“我转动舵轮，让船首笔直朝向海水涌来的方向，加上当时正好刮起大风，两者竟维持在了一种极为巧妙的平衡之下。勇气号无法再前进一步，但也不会被水流冲下悬崖。”他说到这儿喘了口气，似乎在回味当时的刺激，“当然，水线并不是真正的悬崖，我们都看过瀑布是什么模样，直落的水帘、飞溅的水花，以及水流冲击的轰鸣声——可在那里，除了能看到加速流淌的海水，什么都没有。我清楚，就算勇气号会被推落水线，也不过是如同爬上来的过程一样，返回到地势较低的那一侧。”
“然后呢？”提莉迫不及待地问道。
“然后漩涡海被填满了——只有站在海线之上，才能清晰地看到这一切，”雷霆压低了声音，“三神在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震惊，海线的高差由数十丈变为了数丈，下面的海面升了起来，这就是潮汐的真相！”
第四百九十六章 深海之下
海线上的水流入海线下导致下层水面升高？这怎么可能？
提莉思索了一会儿，“那退潮呢，海水会倒着流回去吗？”
“问得好，”雷霆兴奋地握拳道，“之后我的船队在海线附近停留了半个月，直到潮退。在此期间，我还用各种方法穿越海线，最神奇的是在海线上航行——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外人看来，我们仿佛是粘在悬崖峭壁之上，风帆完全平行于海面，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一般。但船上的我们完全感受不到这一点，勇气号就像行驶在一条数丈宽的狭窄河道上，一侧是无边无际的海水之墙，另一侧则是宽广的天空。当然，必须等水流减缓后才能这么做，不然魔力仆从也护不住船体。”
“这……根本不合常理。”提莉感到脑海里一片混乱，如果讲述人不是雷霆，而是其他探险家，恐怕她早就认为对方是在胡乱吹嘘了。
“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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