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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寻一阵无语，差点翻白眼，这老狐狸也太敷衍了吧？
　　就见赵泰来早已驾驭宝辇，一溜烟就远远地离开了，同时风中响起他的大笑声：“只是去古荒域界走一遭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搞得太伤感可不好。相反，我可巴不得早些听到关于你祸害古荒域界的好消息！哈哈哈。”
　　祸害古荒域界……
　　林寻额头直冒黑线，难道在这老狐狸眼中，自己一直是个到处惹事的人？
　　白雪皑皑，却并不曾覆盖身前这座神秘而古老的祭坛。
　　它很特别，有一种独特的古老气息，宛如有岁月和空间的痕迹在其表面弥漫演绎，让林寻竟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晕眩感。
　　“你来了。”
　　一道温和平淡的声音忽然响起。


第0757章　听君一席话
　　林寻扭过头，就见一个俊朗如玉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立在一侧。
　　此人一袭干净质朴的青衣，脚踏一对芒鞋，黑发随意脑后，身姿若一株青松般峻拔。
　　他肌肤若玉质般晶莹白皙，面庞五官有一种斧凿刀刻般的棱角分明之感，刚毅而俊朗。
　　尤其是他的一对眼瞳，深邃宁谧，平静如湖，似可以映照诸天万物，令人不敢对视。
　　单从外表来看，根本看不出这男子究竟多大年龄，可林寻却感受到一种扑面而来的威严之感。
　　就像面对一位口衔日月，掌握乾坤的主宰，那种无形的气势，让林寻浑身都发紧。
　　根本就不用想，林寻就知道，眼前这位青衣芒鞋的男子，便是当今大帝，帝国之九五之尊！
　　只是，像这种屹立世间巅峰，执掌一国之重器的至高人物，无论穿着再普通和随意，可那骨子里的威严之气却是根本无法掩饰的。
　　“见过……前辈。”
　　林寻拱手，这是修者之间的礼节，口称“前辈”而非“圣上”，以示区别。
　　男子微微一笑：“世间权柄再重，于踏足大道的修士而言，终究是过眼云烟，看来，你已经勘破了这一点。”
　　他声音温和平淡，却自有一股威严之意蕴。
　　说着，他指着身前那古老的五色祭坛，道：“踏上此祭坛，便可以进入前往古荒域界的通道，只是如今和以往不同，大道灾变临近，令得空间隧道不稳，你此次前行，可要小心一些。”
　　林寻点头，他尽管早已知晓当今大帝会亲自送自己离开，可当这一刻来临时，心中依旧不免泛起一丝波澜。
　　眼前这位男子，可是一位令天下苍生为之敬畏，令无数强者俯首称臣的至强人物！
　　执掌一国之权柄，坐拥四海之疆域，放眼天下，论及身份，谁又能与之媲美？
　　原本在林寻的预想中，当今大帝必然是威严如山海，可此时相见，却出乎意料的发现，眼前这位当今大帝竟让自己根本无法兴起任何的忌惮和恐惧之心。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林寻心中感慨，他很清楚，当今大帝的修为必然已经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方才可以在无形之中，让自己兴不起去畏惧和忌惮的心思！
　　这时，大帝转过身，神色温和，微笑说道：“你我虽第一次见面，但在以前，我已经听很多人说起过你。”
　　“帝后说，你性情桀骜难寻，行事无忌，容易滋生事端。”
　　“泰来说，你谲诈机警，性情实则狠辣果决之极，若为帝国之敌，必成一代枭雄，为祸天下。”
　　林寻听得一阵汗颜，心中暗骂，帝后那般说自己倒也罢了，赵泰来这老狐狸怎能净说些不中听的东西？
　　等下次见到他，非狠狠讹他一些好处不可！
　　“而景暄说……”
　　大帝说到这，深邃宁谧的眸中罕见地浮现一丝异色，似有些感慨。
　　“她……说什么？”林寻忍不住问，实在很好奇，赵景暄会如何评判自己。
　　“她说你就是你，哪管得了别人怎么看。”大帝说罢，忍不住晒然大笑起来。
　　林寻初开始一怔，仔细一品也不禁嘿地一声笑出来，心中有一种被理解般的舒畅感觉。
　　赵景暄……
　　一想到这个明净而又洒脱的美丽女子，林寻心中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找到了一个知己般，心照不宣就可以懂得对方所想所思，着实让林寻感觉很微妙。
　　林寻却没注意到，他此刻的表情尽数被旁边的大帝看在眼底，后者的神色间也不易察觉地浮现一丝复杂。
　　这情绪，大抵和老丈人第一次看女婿有几分相似，可又有一些不同，很是微妙。
　　林寻忽然感觉浑身一阵不自在，当抬头看去时，就见大帝早已恢复如初，让得他根本就发现不了一丝端倪。
　　大帝说道：“而在我看来，他们说的都不错，但这些都无关紧要，一个人终究是会变的，尤其是在这大道之路上，每前进一步，或许就会让本我之心境产生某种变化。”
　　林寻深以为然，他以前可是很喜欢笑的，因为当初他以为，笑容是掩饰内心情绪的最有用的武器。
　　可现在，林寻却不再这么认为。
　　一个人的心境，终究是会产生蜕变的，这就是成长和蜕变，而在这大道之路上，只需坚守本心，随心而动，便足矣。
　　大帝没有再往下说，终止了这个话题。他今天之所以亲自送林寻离开，可不是为了闲聊。
　　“古荒域，浩瀚若无垠，纵然是踏足圣道的人物，也无法推测其大，那里天骄并起，若璀璨之星辰，数不胜数，若要竞逐大道，那里的确是最适合你的舞台。”
　　大帝眼瞳看着远方，声音淡然而平和，“而今，大道灾变少则十年，多则百年，就会全面降临世间，拉开一个前所未有的大争之世之帷幕，到那时，一些沉寂蛰伏多年的道统只怕也会重新显现世间。”
　　“古荒域，注定要成为强者逐鹿的争道之地，世间也必将因此陷入一场空前绝后的动荡之中！”
　　说到这，大帝霍然转身，深邃宁谧的眸中涌动出一抹神芒，“你此去古荒域，只需记住一个字便足够了。”
　　“哪个字？”林寻心中一震。
　　“争！”
　　大帝唇中轻轻吐出一个字，俊朗如玉的面庞上，罕见地浮现出一抹睥睨苍生般的霸气，慑人无匹。
　　“大道之争，宛如百舸争流，一步落后，此生……就可能再无望踏足大道之巅！”
　　林寻心绪起伏，牢牢记住了，这个道理他很早就懂得，只是此刻当从当今大帝口中说出时，却让他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而想要在这即将拉开帷幕的大世中争出一番大造化，所凭借的，无非是力量二字。”
　　大帝说到这，特意点醒林寻道，“你以往行事，常有借力打力的谋略之术，这只是小道，你要记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凭你智慧通天，谋略惊世，也注定会被击得粉碎。”
　　“这，才是大道！”
　　“力量……”林寻喃喃。
　　“对！心境之蜕变，修为之提升，神魂之壮大，体魄之强益，归根究底，无非皆体现于自身所掌握的力量变化之中。这种力量，可以让你成王为尊、可以对抗长生大劫、更可以筑道成圣！”
　　大帝所言，并非修炼法门，只是一些修行的感悟，很浅显，但对林寻而言，却显得弥足珍贵。
　　“这诸天大道，同样是一种力量，只不过，需要参悟和领会。”
　　“这诸天万千法门，同样是御用力量之手段，只不过需要修炼和掌控。”
　　“纵然是你所掌握的知识、经验、阅历，何尝不是一种内在的力量？有了这些，才让你更进一步的了解修行的真谛。”
　　“现在你可明白，这力量绝不简简单单只是蛮力，而是对修行最质朴的一种阐述！”
　　大帝此番言论，让林寻心中也颇不平静，全都默默记下了，这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教诲之语，令林寻也是深受触动。
　　“大道之争，决定成败的就是自身所拥有之力量，此次大世之争，会出现不可预估的大造化，其中，就包括一个成为绝巅王者的机会！”
　　“绝巅王者？”林寻眼瞳一眯。
　　“不错，绝巅道途被誉为世上最强的道途，可即便是在上古时代，这种道途也太过罕见和缥缈，几乎难以实现，而在此次大世之争中，这一条近乎传说的大道之路，必然会显现于世间！”
　　大帝眼眸看着林寻，道，“而今你虽能够踏足此境，却仅仅只是初窥门径，唯有成为真正的‘绝巅王者’，才会明白这条道途的真正奥义，它绝对不像你想象那般简单。”
　　王者，就是对拥有生死境实力的修士的尊称。
　　而绝巅王者，自然是踏足生死境绝巅道途的恐怖存在。
　　依照大帝的说法，在以往岁月中，可从来没有出过一个绝巅王者！纵然是上古时代，关于绝巅王者的传闻，也都显得很缥缈和不真实，关于这等境界的记载，更是难以寻觅和窥见。
　　但毋庸置疑，这个境界是存在的。
　　这是上古至今无数先贤所推演出的一致结论！
　　而在大争之世来临时，这个传说中的境界，就可能会出现于世间，就看最后究竟谁能够将其“争”到手了！
　　默默消化许久，林寻这才清醒过来，认真行礼：“多谢前辈指点。”
　　这种感激的确是发自肺腑的，若不是当今大帝的提醒和点拨，他根本就不知道，原来所谓的大世之争，还有如此多讲究！
　　大帝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等你踏足绝巅王者之境时，再回来谢我也不迟。”
　　“回来？”林寻敏锐察觉到，这个用词很耐人寻味。
　　大帝点头，随口道：“对，等你达到那个境界时，必然会再次重返回来，因为只有在我们‘下界’中，才藏着你那时候所需要的修行契机。”
　　“绝巅王者境修行所需的契机？”林寻怔怔。
　　大帝笑了笑，悠悠说道：“湮魂海深处，有上古四大神墟之一的‘归墟’，帝国弑血战场中，有让上古诸圣为之向往的桑林地，你觉得，这‘下界’岂是世人眼中那般贫瘠和简单？”


第0758章　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湮魂海深处，神秘而凶险，有上古四大神墟之一的归墟，也有诡异和不祥的葬道海冢。
　　林寻曾于归墟中的“妖圣秘境”闯荡，见过蛰伏于五行圣岛中的老猿，这可是一位真正的圣人。
　　也曾进入“灵台方寸之地”，获得一首烙印莫测“玄机”的道偈，也获得过一部真正的圣道绝学——斗战圣法！
　　同样，林寻也曾在葬道海冢中见过诸多不祥和诡异，像漂浮于海面上的上古神尸，足有数千丈长，犹如一块陆地般巨大。
　　也曾见过一位气息可怖无比的盲僧，以及一位身影模糊，笼罩于灰色雾霭中的女子。
　　若林寻推测不错，这两位必然也是踏足神圣之境的恐怖存在。
　　甚至，林寻还想起了神秘的黄裳少女阿胡，当初从湮魂海返程时，他被一众王者追杀，正是在阿胡的帮助下，才侥幸逃过一劫！
　　此时想来，林寻却发现，无论是归墟、妖圣秘境，亦或者是葬道海冢，其中所藏的秘密绝对超乎想象，而自己所了解和探寻到的，只不过是其中的皮毛罢了。
　　而位于弑血战场中的桑林地就更不简单，其内血雾弥漫，大若无垠，蛰伏着诸多神圣级恐怖生灵，甚至曾出土过一座圣光冲破云霄的道宫，令圣道人物都不惜为之血战争夺！
　　“的确，这下界有着诸多不可思议之地，不像那些古荒域界之辈所说的那般贫瘠。”
　　林寻沉默许久，这才感慨出声。
　　因为见过，所以他更清楚“下界”的神秘和不凡！
　　而按照当今大帝的说法，这“下界”所藏的大秘密，唯有当林寻踏足绝巅王者境时，才有契机去了解和探寻，这就太令人心惊了。
　　“观星台上那位老祭司，青鹿学院的那位院长，抱星眠月居中那位独叟，以及潜藏于帝国东海之滨的那条老蛟……若下界如传言中那般贫瘠，他们岂会甘心蛰伏于此？”
　　大帝眸光幽邃，达到他这等境界，早已窥破这世界诸多秘密，正因为站得高，所以才能看得远。
　　“还有巫蛮九脉中蛰伏的诸多蛮王，湮魂海深处盘踞的一众上古生灵势力……他们，何尝不也是在等待这‘下界’中所埋藏的大机缘？”
　　说到这，大帝晒然摇头，道，“这些秘辛对现在的你而言，还显得太过遥远，你只需记住，想要于大世之争中崛起，踏上传说中的绝巅王者道途，古荒域界是唯一一个能够给予你这种机会的地方。”
　　“而等你踏足绝巅王者之路时，这下界，同样能够为你提供在大道之路上更进一步的契机！”
　　意思很简单，想要成为绝巅王者，就去古荒域界。而成为绝巅王者之后，欲要更上一层楼，就重返下界！
　　林寻彻底明白了。
　　当今大帝这是在为自己指点前路！
　　“九皇子被通天剑宗的顾东亭带走了，以后若你们相遇，有可能的话，希望你留他一命。”忽然，大帝开口，显得有些犹豫。
　　这一刻的他，少了几分睥睨威严，多了一些身为嫡亲长辈的复杂情绪。
　　不管如何，九皇子赵景臻，终究是他的亲生骨肉，而林寻和通天剑宗之间有深仇大恨，大帝很清楚一旦林寻碰到自己这个不肖儿子时，势必会发生冲突。
　　“好。”
　　林寻沉默片刻，这才答应，“不过，他若执意与我为敌……”
　　“那就杀了！”大帝一字一顿，神色平淡。
　　“你此去古荒域界，若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去寻找景暄，她自幼在古荒域界长大，并且身边有高人照应，相信她会很乐意去找她。”
　　大帝说此话时，眸子中却带着一丝异色，看得林寻浑然一阵不自在，这是在怂恿自己多多接触赵景暄？
　　这就……
　　林寻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嗡！
　　大帝也没有再多言，袖袍一挥，身前的五色祭坛产生轰鸣，宛如从沉寂中苏醒，蒸腾起五彩缤纷的神圣光泽，倏然冲霄而起，衍化作一条瑰丽缤纷的虚无道路，横亘天地之间。
　　这一瞬，帝国紫禁城中许多地方的老怪物皆被惊动，神识齐齐投向了皇宫深处。
　　那里，瑰丽的虹光冲霄，如梦似幻。
　　“林寻此子要走了！”
　　刹那间，这些老怪物皆明悟过来，这是开启了通往古荒域界的通道。
　　“下次回来时，若能入得了老夫的眼，我请你吃一顿好的！”
　　抱星眠月居，独叟干瘦佝偻的身影猛地挺直，浑浊的眸中涌动着莫名的神采。
　　“改命之路，逆天伐道，因果灾劫，当年有鹿伯崖为你承受，如今，就看你自己了……”
　　观星台上，老祭司凭栏远眺，轻声喃喃。
　　“师兄，他走了。”
　　青鹿学院，天梯之山脚下，茅庐中，那位曾亲眼目睹林寻攀登天梯之山的老者从宿醉中清醒过来。
　　“通天剑宗、天枢圣地、灵宝圣地、鹿伯崖的仇恨……还没有抵达古荒域界，他已经和那里产生了诸多羁绊，此行他只怕不会寂寞了。”
　　院长微笑，悠悠开口。
　　“这小煞星终于走了！”
　　“瘟神，好走不送！”
　　同一时刻，像左、秦、尺这些大势力中，那些个曾把林寻恨到骨子里的大人物们，皆彻底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千金一笑楼。
　　一座大殿中，忽然响起一阵激昂铮铮、磅礴万钧的乐声，音律堂皇大气。
　　顿时，整个楼宇中的宾客，皆齐齐停下手中动作，露出倾听之色，因为他们对这支曲子并不陌生。
　　“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鹰隼试翼，风尘翕张……”
　　一缕清越的歌声伴随着激昂磅礴的乐声响起，一字一句，若风雷激荡，山河共振，令人心境振奋激荡，情绪如同被点燃起来。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整个千金一笑楼，许多修者都情不自禁拿起筷子，敲打身前碗碟，跟着一起吟唱起来。
　　那激昂豪迈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激荡在天地间，令人热血贲张。
　　这是天骄曲。
　　当初在帝后三百岁寿宴上，被誉为帝国第一艺修的柳清嫣，凭借此词曲技惊四座，令帝后为之赞赏，亲自赐名为天骄之曲。
　　而世人早已皆知，当初谱写词曲的柳清嫣，还是无意间受到了林寻名声的启发，才谱出了如此慷慨激昂，豪迈磅礴的一支词曲，从而流传天下，为万众所追捧。
　　“前途似海，来日方长……”一些修者不约而同皆想起了即将启程而去的林寻，为之感慨不已。
　　“只是可惜，吟唱此曲的并非柳清嫣小姐，据说她很早就已悄然而去，前往古荒域界中修行，她那等天籁妙音，此生只怕再无机会聆听到了。”
　　有人扼腕叹息，想起了那位传奇般的帝国第一艺修。
　　……
　　唰！
　　五色祭坛上，林寻的身影凭空消失，踏上了一条神秘的通道。
　　这条路宛如贯穿了时空，四周缤纷而瑰丽，飘洒璀璨光雨，走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