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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江湖宅女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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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忙道:“不行。我今晚必须回去准备一下。”

    他端起茶,微微皱眉。“你唯一值钱的就是这条命了,还要准备什么?”

    我也端起茶一饮而尽,道:“我还有几件新衣服要拿。”

    话音刚落,脸上就飞来一片雨水。我立刻黑下一张脸,瞪着他。

    “不好意思。失礼了。”他放下茶杯,拿出一块白色丝巾擦我脸上的茶水,“但是,你实在叫我惊讶了。”

    我一把夺下他的丝巾,怒道:“听好了。我们明天晚上还在这里见,然后一起跑路。为了表示你不会欺骗我,请拿出点诚意。”

    “诚意?”他一副呆头鹅的模样。

    我提醒他。“就是银子,快拿过来。我要走了。”

    他摸了半天,只摸出一点勉强够付茶钱的碎银。

    我冷着脸,不说话。

    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雪白晶莹的玉剑,约两指宽,三寸长,通体莹白无一丝瑕疵。

    “我身上没带银子,你要是不嫌弃,这柄小剑权且表示点诚意。”

    “不嫌弃不嫌弃。”我两眼发光,嘴角流涎,忙不迭地接过来揣进怀里,“既然你也表示诚意了,那么我们明天不见不散。”

    他微笑道:“好的。”

    我立刻起身下楼,扬长而去。

    快乐的泡泡从心底止不住的往外冒,这家伙实在太好搞定了。哼哼,风亭榭,你以为我真的没有选择吗?你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正文 第四章 南京城私会皇太子(1)

    第四章南京城私会皇太子(1)

    “你去哪里了?”我偷偷摸摸溜进房间,正要庆幸没被发现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毫无温度的声音。

    “我去方便了一下。”撒谎从不脸红,是我引以为荣的优点之一。

    “嚓”的一声,黑暗中亮起一盏灯火,风亭榭的脸色可以用李贺哥哥的一句诗来形容,叫做黑云压城城欲摧。

    “我等了你整整三个时辰,你方便需要这么久吗?”

    “等我唱安眠曲吗?你都这么大了,夜也这么深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吧?”我边说边解衣带,准备上床睡觉,斜眼瞥见他脸色转绿,心中暗爽不己。哼哼!臭小子,本姑娘已经另谋了一条光明大道,不需要看你的脸色了。

    他站起来,冷冷道:“穿上衣服!我家主人要见你。”

    “我困了,有事明天再说。”

    我说着往床上一倒,脑袋还没靠到枕头,就被他一把拉了起来。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我家主人要见你。现在。”

    我抱怨道:“是他要见我,干嘛不自己过来?”

    他气结。“你知道他是谁吗?”

    管他是谁,我要为明天的跑路养精蓄锐,不欲旁生枝节。“我只知道,睡眠对一个女人的容颜是非常重要……”

    话没说完,就觉得胸口一麻,全身不能动弹了。风亭榭一脸的忍无可忍。“得罪了,容姑娘。”

    他将我往肩上一抗,出门也不下楼,纵身往屋顶一跃,几个轻巧提纵,我已经头晕眼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片刻功夫,他翻进一座深幽的院子,抬手解开我的穴道,用极端冷肃的语气道:“容姑娘,我提醒了,一会见到家主,请注意措词。”

    我打量一下这座富丽却不失庄严的庭院,冷笑不语。技不如人,自然无话可说。

    虽是春天,夜里仍然很冷。我们在夜色下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人来。院子里灯火通明,却静谧不闻半点杂音。

    终于,来了一个细皮嫩肉的男子,只一句话:“跟我来吧。”

    风亭榭点点头,不也答话。

    我们刚至后院,就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你们总算来了,等得我都睡着了。”

    一个青衣男子静静立在廊下,目光温和的看定我们,正是那日在无锡青楼遇见的贵公子。

    “这位一定就是容姑娘了?”

    他有一双清明如水的眸子,一种在过于幸福的环境中熏陶出来的不染尘埃的眼神,有着天然的宽容与慈悲。他无疑是一个天生隆重的男人,叫人无法忽视。我的满腹怨气忽然之间化解殆尽,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只要能被他看上一眼,无论多久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风亭榭轻扯了一下我的衣服,低声道:“我家主人在跟你说话。”

    我回过神来。“是,我就是容疏狂。”

    “外面冷,我们进去说话。”他微笑着转身,一袭青袖在夜色里,划出水一样的流波。

    我干咽了一下口水,跟了进去。屋内虽然温暖,到底不及被窝,为了不耽搁太多的睡眠时间,我决定直奔主题。“请问,两位找我到底要干嘛?”说着大刺刺地朝椅子上一坐,逛了一晚上,兼之站得太久,两腿酸的很。

    风亭榭站在一旁,见我这么随便,面色微变,不住对我使眼色,我只当没看见。

    青衣公子倒一脸无所谓,笑道:“亭榭,你也坐吧。”

    “是!”风亭榭躬身谢礼,在我对面坐了。

    “容姑娘,你此行的目的,林少主都对我说了。”他微笑,“我对姑娘的胆识与勇气非常钦佩。”

    我干笑道:“你们这么晚把我带到这里,不是为了赞美我吧?”

    风亭榭面如死灰。青衣公子却笑出了声音。“容姑娘真不愧是江湖儿女,我就长话短说吧。我希望,容姑娘今后的行动直接向亭榭报告,他会全力配合你。”

    “什么意思?”

    “那份名单,姑娘若是得手,可以直接交给风亭榭。”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坐不住了。

    “告诉姑娘也无妨。我们是朝廷的人。”

    “何以为证?”

    “没有。即便有,我也不会出示。”他仍然微笑着,“容姑娘,你须明白。此事若是失败了,就是江湖纷争,与朝廷无关。若是成功了,你也没有任何功劳。”

    我冷笑。“那我凭什么要将名单交给你?”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容姑娘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份名单无论在谁身上,都是个大麻烦。”

    “有了这个大麻烦,至少可以拿回御驰山庄在江浙一带的店铺。”

    “在这一点上,林少主无疑比容姑娘要聪明。”他长身而起,微笑道,“容姑娘,请你想想,汉王能做的事,朝廷难道就不能做吗?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轻描淡写的语气里,隐含着一股浓浓的威胁。

    斯言不假!

    我不由得重新打量起他。高额大眼,挺直鼻梁,一双温和的眼睛里,此刻发出鹰凖般锐利的光芒。他到底是什么人?锦衣卫?不对啊,据说那群人是皇帝直接统领的。而他不但有一群训练有素的黄衣护卫,还有风亭榭这样的一流保镖。

    焰闪寸心之间,我想起一个人。难道……?

    我后退两步,瞪大双眼,再一次将他从头看到脚,脑子飞速搜索记忆。没错,年龄,地点,气质,都很符合……假如我没搞错的话。这个人就是当朝皇太子,未来的宣宗皇帝——朱瞻基。

    Omg!这个念头使我大吃一惊,激动的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风亭榭似乎想起了什么,拿出一颗药丸递到我面前。“你今天晚上还没有吃药。”

    我接过药丸吃了,闭目深深吸了一口起,然后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努力维持镇定。

    “好的。我答应你们。假如我拿到那份名单,立刻交给风亭榭。”哼哼!你可听清楚了。是假如。

    他满意的笑了。“很好!亭榭会保护你的安全。你若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

    我撩了撩头发,干咳一声。“确实有一个问题。”

    他轻轻挑眉。“你说。”

    “敢问公子贵姓?”

    此言一出,他与风亭榭都一愣。

    “呵呵。容姑娘若是办好了这件事,自然会知道。”

    说到这里,我已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突然之间,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小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位高人,学过一点面相天文方面的知识。”

    他侧目。“哦?”

    我一笑。“有关汉王图谋之事,公子大可以放心。我可以明白告诉公子,他的这件事绝无可能成功。相反,公子相貌非凡,有帝王之相。”

    他神色一变。风亭榭的整个人忽然之间窜了出去。

    室内静谧。红红的烛光在夜色里摇曳,时间忽然变得异常漫长。

    他没有说话,只是久久的看着我。

    一会儿,风亭榭回来了,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看过了,没人。”

    他的脸色稍缓,目光多了一丝复杂的神色,语气变得清冽而冷萧。“容姑娘还真是博学。不过,以后这样的话切莫乱说。凭你刚才的这番话,我可以立刻将你治罪。”

    “你不会。”我摇头,“因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风亭榭倒抽一口冷气,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终于,他笑了。“夜深了。容姑娘身体不适,早些回去休息吧。”他说着转头对风亭榭道:“好好照顾容姑娘。”

    风亭榭答应了一声,朝我走了过来。就在这一瞬间,烛光忽然轻轻一闪——风亭榭的长剑铿然出鞘。

    一道凌厉的寒光贴着我面颊闪过。我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却听见一声短促的闷哼。

    我再次睁开眼,室内的烛火已经灭了,帷幔长帘无风自动,杀气暗涌。无数道剑光点点,寒气凛然,和着庭外投射进来的皎白月光,满眼翔光澹动,已不辨是剑光还是月光。

    混乱之中,那个有可能是未来天子的人忽然握住我的手,喝道:“走。”

    我已不能思考,唯有跟着他往外跑,月色下的走廊静默无声,一道雪亮的剑光迎面刺到,似破空而来的银河闪烁。我大骇,两腿发软,本能的往墙壁靠,用力过猛,一下子撞倒了他。

    那道剑光刺到我的眉心忽然停滞了一下,对方轻“咦”一声,剑势急转而下,直取我身下的人。

    电光石火之间,刺客的长剑“叮”的一声断裂开来。

    一个女子娇叱道:“好大的胆子。”

    刺客也不答话,身子若飞蛾扑火般直缠了上去,迅疾若电,浑不畏死。

    我定睛一看,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缠在一起,那气势真可谓是密不透风,水泼不进。

    这时,数名黄衣人蜂拥进院中来。

    黑衣刺客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啸,奋力拍出一掌,身子凌空飞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里。白衣女子纵身而起,紧追不放。

    院中一片混乱,紧接着又有两道黑影窜了出来,立刻被黄衣人团团围住,风亭榭厉声喝道:“留下活口。”

    那两名黑衣人互看一眼,身子忽然一僵,委地不起。风亭榭纵身窜出,俯身拉下他们的面巾。月光下,只见二人双目圆睁,面目狰狞,嘴角挂着一缕浓黑的血迹,显然是服毒自尽。

    我忽然觉得难受,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将出来,天旋地转,晕乎乎欲倒。

正文 (2)

    (2)

    在寂静的夜里,人的感官往往特别敏锐。

    我躺着静谧幽暗的室内,睁着一双眼呆呆望着窗外,杂乱匆忙的身影交叠投射在窗纸上,像一头头潜伏的怪兽,周遭的一切既陌生又恐怖。

    “容疏狂真的可信吗?”

    寂静中,有人如是问道。这个声音很轻,若在平日,我或许听不见。但此刻,我的心就像被一盆清水洗过,异常清晰且安静。

    “她确实武功全失,并且失去了部分记忆。”风亭榭顿了顿,“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那个刺客似乎认得她。”他沉吟了片刻,忽又笑道,“或许是我多心了,适才也幸亏她挡了一下。”

    我一惊,这岂非是说,我是刺客的同伙?刺客怎么可能认得我?我认得的人统共那么几个……不对,我不认识对方,不代表对方不认得容疏狂,她毕竟是御驰山庄的庄主。

    “净漓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的武功这三年来大有长进,早就蠢蠢欲动了。”风亭榭的语气颇为放心。

    他一语未了,我已看见一道白影跃入院中,步履仓促而沉重,看起来不像风亭榭的语气那么轻松。

    外间的两人同时迎了出去,风亭榭失声道:“你怎么了?”

    我也忍不住爬起来,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空已泛起了灰白色,一弯弦月冷清清挂在空中,借着月华,我得以看清庭院中的女子。一袭白衣,明眸雪肤,是个大美人。她显然是吃了亏,一排贝齿咬着饱满红唇,两道细长的柳眉紧拧,左手握着右臂,即便是痛苦的表情,仍然很美。

    “净漓,你的手臂……”

    “对方手下留情,没伤到筋骨。”

    “是谁伤了你?”

    “我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见。”

    “怎么可能?他用什么兵器?”风亭榭的喉咙像突然被人掐住了。

    “他没用兵器,我甚至没有看见他动手,像是一缕轻风吹过来,我就这样了……”她的声音微微的震颤。

    “当今天下,谁这样的身手?”一直沉默的青衣公子忍不住发问。

    “不会超过三个。”风亭榭的瞳孔微微收缩着,似乎惧怕些什么。“最有可能的是楚……”

    “容疏狂?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风净漓突然尖叫一声,径直朝我走来,目光中有一种奇怪的气势汹汹的神情。

    “净漓,容姑娘是公子的客人。”

    风亭榭及时拉住了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她的面色转为惊讶,狐疑,最后变成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

    风亭榭必定将我失去武功与记忆的事告诉了她。按照他的说法,我和风净漓应该早就认识了,而且曾经在碧玉峰上发生过什么事。从她今日对我的态度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眼下我全身冰冷,又困又累,实在没精力去揣摩这些事。“各位,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告辞了。”

    我说着抬脚就走,平白无辜到这里吹了一晚上的风,还差点被误杀,真他妈的受够了。

    青衣公子忽然说话了。“容姑娘若不介意,就在舍下歇一晚吧?”

    我立刻转回来。“请给张床。”

    他眼底泛起笑意,低声对旁边的人吩咐了两句。我迷迷糊糊盯住一个脚后跟,随他绕了半天,终于一头扑倒在床上。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醒来时,明月当空,天碧如洗。我懵了片刻,才想起身在何处,顺着走廊花园一路走过去,竟然没见到一个人影。昨晚的那些人忽然都消失不见了,诺大的庭院空无一人,唯有我空洞的足音叩问冷冷天边月。

    待我打开大门,抬脚欲出时,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容姑娘,风大人说过,他会派人来接你。”

    我冷冷道:“他临时有事,不来了,我正要赶去与他会合。”

    对方一愣:“为何属下没有接到命令?”

    我冷笑:“你现在接到了。快去准备一顶轿子,我要出门。”

    “这个?”

    我的语气严厉起来。“耽搁了风大人的事,你有几个脑袋?”

    对方再不犹豫,转身去了。片刻,两个人抬了一顶小轿过来了。他见我还站在门口,神色明显轻松不少,显然是相信我了。

    “容姑娘,您要去哪里?”

    我眼皮也不抬的钻进轿子。“我去哪里需要跟你说吗?”

    他讨了个没趣,对抬轿的两人喝道:“送容姑娘去她要去的地方。”

    我乘轿出门,绕了两条街,便找了个借口把他们甩了,直奔夫子庙,希望艳少还在等我,不然真的没戏唱了。这年头,找到一个好控制的男人多么不容易啊。

    这时,冰轮西沉,街头行人稀少,我如红拂夜奔一般,心情忐忑,发足狂奔去寻一个尚不知真名实姓的男子,即便是我这个靠杜撰爱情小说吃饭的人,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事实我正在这样做,可见,生活远比你想象的要精彩离奇。

    我到达茶楼时,老板正要打烊,他一脸为难的看着我。

    “我是来找人的。”我连忙将艳少的相貌描述一边。

    他点点头:“记得。他昨晚来过,临走时给了很多赏银。”

    赏银?那小子不是说没带银子吗?难道他骗我?“那他今晚有没有来过?”

    他摇头:“没有。”

    我的心情顿时跌入低谷。骗子,都是骗子,说什么不见不散,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一夜之间,我似被全世界背叛遗弃,颇有些愤世嫉俗,全然没有去想,他并欠我什么,也没有义务帮我。

    屋檐下的一排灯笼渐次熄灭,我一点点陷入黑暗,寒冷与饥饿一齐来袭,前所未有的脆弱,几欲泪下。

    老板吹灭最后一盏灯,道:“起风了,姑娘还是回去吧。”

    我不理他,心底涌起一股自暴自弃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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