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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上写满了悲伤，原本她就是带着悲伤出来的。

原本她就是为了怀念一个死去的朋友而出来的，此刻她当然应该悲伤。

“恒毅。我说过要送你最美丽的黑暗能量的结晶，尽管你再也看不到，可是……我真的，真的很想把这份礼物亲自送给你。”

周围，涌动的无尽暗能量，疯狂的涌向黑月的手掌——

漆黑的暗能量渐渐凝结成一块极小的物质化的黑色宝石。

黑月的头脸上渐渐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看起来这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恒毅——我用九天九天为你制造宇宙中最美的黑暗结晶。它代表我对你的所有怀念……”

……

火焰为水。

浸泡在火焰中的长腿女神无言的仰面望天。

火焰。

火热的烈焰让她能够能够忘却一切，因为太痛苦，从内之外都体会着烈焰的痛楚，这是修炼，从许问峰那里学到的残酷修炼方式。

艾蓝一直很喜欢，她想变强。竭尽全力。

拼上一切。

因为她从没有忘记，她活着，还带着初次历练中惨死的妹妹们没能够延续的生命活着。

她没有时光可以辜负。

“你再这么下去，很快会没命。”熔岩边上，许问峰拍动龙翼飞落在熔岩上方。“泡多久了？”

艾蓝恍然从失神中清醒过来。

她泡多久了？

忘了……

她不想记得。

许问峰伸手。一把将艾蓝从熔岩中拽了出来。

艾蓝浑身全如火焰构成一般，全然没有了本来的面目。

直到离开火焰的熔岩，在真气的缓缓恢复中，身体才渐渐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不是在陪不败倾国么？”艾蓝木然穿上法衣，戴上那顶宽沿的法帽。

“没心情再陪那种蠢女人浪费时间，已经打发走了。”许问峰席地而坐，把递给艾蓝一壶酒。

望着那壶酒，艾蓝犹豫片刻才伸手结果，她怕喝醉，她早说过不能浪费活着的时光，酒醉就是一种对时间的浪费。

可是现在，她真切的渴望喝醉。

没有交谈，两个人坐在地上，一口接一口的喝酒，一壶接一壶的喝酒。

许问峰身上的储物道符里总是能不停的取出酒，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带来了多少。

他们什么都没说，可是都知道是在为同一件事情而难过。

“为什么不喝了？”许问峰几分醉态的看着艾蓝放下酒壶。“现在还是不愿意醉？”

“醉有什么用？”艾蓝木然开口，缓缓扭头，七分醉意的眸子里，闪动着泪光，紧紧盯着许问峰的脸。

后者偏过头去，自顾昂首灌酒。

艾蓝看着，看着，突然失控的抓起酒壶，狠狠甩砸在许问峰那张英俊的脸上！咆哮怒吼——“是你！就是因为你！你如果不告诉恒毅红的死讯他不一定会出事！就是因为你！你不知道红的死讯对他有多大的打击吗？你不知道他当时护送天仙子出发前面有什么凶险吗？”

酒壶碎裂。酒水溅了许问峰满头，一脸。

他没有擦，也没有再继续喝酒。

虎目里，涌动泪水。牙关，紧紧的咬着。

“是，我该知道。”

“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从没有失去过冷静，从过来没有！这样的大事你当时为什么就没想到？”

“我没有亲人了……父母早逝，红死了，现在连弟弟也没了——”许问峰低垂头脸，拳头紧握。

“是你害的！”艾蓝手指许问峰，醉态的脸上写满悲伤和愤怒。“是你害的！你到底是真的疏忽还是在有意间接谋杀他！你告诉我！你说——”

“他是我弟弟！是我弟弟！我唯一的亲人——”许问峰怒视艾蓝，犹如悲愤吼叫的雄狮！

艾蓝一把推开他，抽泣着。坐倒地上。“我不知道，我觉得你变的很陌生……许问峰哪里去了？你竟然为了往上爬取不败倾国那样的女人，为了往上爬连父母给你的姓都不要了！为了往上爬把过去死抓不放的徐自在的婚约也拒了，任由不败家族一纸令下送到巅峰派，公然狠狠抽了徐霸王和徐自在一记响亮的耳光！是。徐自在喜欢的是恒毅，谁都知道，她不喜欢你。可是你本来可以私下跟徐霸王谈，本来这件事情知道的就不多，你为了自己往上爬根本不顾徐霸王和巅峰派的颜面，不顾徐自在将来被人耻笑！你真的变了……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那天在正义酒馆门里的时候我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你！”

许问峰没有解释。再没有一句为自己解释的话，他只是沉默的，垂着头脸，热泪滚滚。

艾蓝抱着头，抽泣不止，不停的喃喃自语。“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我不知道……”

……

“为什么死的是恒毅？”金天使靠坐在酒馆里。这里不是正义酒馆，他们去不起。

但这里也有酒，他们只是需要酒而已。

“你说，为什么死的是恒毅？他那样的人不该死，明明不应该。他满腔都是为人类文明未来贡献力量的热诚，他无私的奉献一切，他没有考虑过个人得失，他明明知道危险还是不顾一切的撑起五系通法，撑起变革的成功。现在成功了，他却死了，那些该死的混蛋却跑到神秘花园逍遥自在。为什么结果这么奇怪？为什么总是这么奇怪？”

金天使的声音里，满是醉意，一遍一遍的问着，她不需要答案，只是厌恶这种不公的结局。

“宇宙生存只讲结果，这道理你该懂。”白问神的声音非常冷静，冷静的近乎冷酷。宇宙生存，只讲结果，这是许多人都明白，也都信奉的真理。“恒毅知道自己会面对的结果，既然他为了五系通法选择宁可一死也必须成功的路，那这就是他的结果，至少他成功了，他的死就已经非常有价值。”

金天使那张戴着眼罩的脸，稍稍前探，盯着对面的白问神问了句。“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停的喝酒，喝的比我还快？”

是，白问神一直在不停的喝酒，一杯接一杯，喝的比金天使还快，还多。

“因为我他吗的难受！”白问神咆哮着砸碎了手里的酒杯。

周围的酒客纷纷望过来时，看见的是白问神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

……

很多人在为恒毅的死难过。

可是此时此刻，在乱石带残破巨舰上的恒毅，正抱着熟睡的衣水蓝，静静等待生路。

第三百四十一章风暴中的浪漫

昏暗的残破巨舰首部，只有恒毅背后的血凤之翼的火红光芒照耀出一圈温暖。

透过玻璃看见外面的昏暗，接连不断飞撞过来的乱石尽数被玻璃挡住。

衣水蓝埋首恒毅怀里，那双温柔的眸子禁闭，熟睡的犹如在温暖的摇篮。

恒毅偶尔低头看着她那张熟睡的脸时，不由自主的想起在神秘花园吃下咕噜果，在幻境中见到的那个小女孩。

是她那神奇的力量造就的亲和力吗？

恒毅如是猜想。

这段护送之旅的凶险恒毅早有心理准备，却绝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一段患难与共的奇妙求生之旅。

衣水蓝……

恒毅暗暗念着她的名字。

“嗯？”睡梦中的衣水蓝突然睁眼醒来，揉着朦胧的眼睛，呆呆望着恒毅一阵，才完全清醒过来似得嫣然一笑。“你刚才喊我了吗？”

恒毅为之一怔，他是在心里默念，难道她还能听见？

又觉得那太荒唐，便摇了摇头。

“可能梦里听见你叫我呢。”衣水蓝舒服的伸展着懒腰，那傲人的身姿在恒毅面前显露无遗，让恒毅暗暗不自然的微微偏过脸，眺望玻璃外的前方。

衣水蓝一跃飘到玻璃前，眨着眼睛望着外面。“还有多久呢？”

“应该在五天左右。”在登上巨舰后，恒毅总算有时间仔细回忆从坠入乱石带至今一路上的所有距离，速度的变化，通过这些推测出他们坠入的时间应该有十五天，从深度推测，出去应该需要十一天左右，登上巨舰至今已经过去了六天时间。

衣水蓝突然回头冲恒毅微笑招呼“恒毅，你快来——”

“嗯？”恒毅一跃飘到玻璃前时衣水蓝伸手拉住他，按着透明的玻璃，眺望外面乱石带中远远大片的红光。“会有事吗？”

恒毅极目眺望。发现红光是会运动的，从前方东北向位置在迅速接近。

从进入乱石带至今他们还没见过这样的情景，但无论怎么看都像极了东太星系基地不定期出现的，乱石带脱离轨道坠落形成的流星雨。

“还真不好说。”当那团红光距离越近。才看见数量密集的惊人。

但最糟糕的是！

绝对会对巨舰造成冲击！

恒毅退离玻璃，抱着衣水蓝飞入内舱，找个合适的位置把衣水蓝抵在流星雨不会直接冲到的那面金属壁前，用身体挡在她面前。

衣水蓝配合的双臂竖放胸口两侧，紧紧抓着恒毅的衣袍。“有点紧张呢。”

“差不多。”恒毅坦然直言，他也有点紧张，流星雨的冲击会对巨舰造成什么程度的创伤无从预料，更让人担心的是会对巨舰的行进轨迹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呼啸不绝的一颗颗发光发热、大大小小的流星石头一路撞碎挡道的所有干尸，乱石块，从侧面纷纷纷纷不绝的飞砸在巨舰正面。侧面！

显然，这是距离不会太远的地方尘埃聚集起来而成巨大如岩石星因为某些缘故爆炸形成的激荡流星雨。

厚实的巨舰金属在一颗颗流星高热的流星飞撞中出现一处处大大小小的凹陷。

火红的石头在冲撞下接连不断的爆炸成团团阵阵。

巨舰在连续不断的冲击中阵阵剧烈的震动，震动的强大甩力让衣水蓝觉得随时会被摔飞出去那样！

可是，恒毅抓的很稳，如山岳般挡在她面前。

一片片爆碎的玻璃。纷纷不断在巨舰内部通道激荡飞射，一些沿通道飞冲过来时，恒毅头脸迅速前探，压低，把衣水蓝的头部侧面完全挡住。

大大小小的玻璃片在恒毅脸侧，头上留下一道道深深浅浅的伤痕。

鲜血沾染在衣水蓝的脸上，头发上。在她视线中顺气流激荡飘远。

凹陷的金属遭受持续不断的冲撞，突然裂开缝隙。

滚滚热浪窜进巨舰内部通道，瞬间将两人吞没其中。

火热的感觉仿佛下一刻就会被焚烧成了灰烬一般！

裂开的缺口处大大小小的激荡乱石飞射涌入，噼里啪啦的砸在通道中的金属壁上，砸在恒毅的背上，头上。

恒毅抬起左手挡着衣水蓝的脸庞。一动不动的稳稳立着，充当最坚实可靠的肉盾。

接连不断的冲击碰撞声音犹如随时都能把巨舰撞的四分五裂，震耳欲聋的声响，窜走的热浪，大大小小的乱石。玻璃碎片，只让人仿佛置身于毁灭的末日之中。

一块断裂的厚实金属突然砸在恒毅身体旁的金属壁上，断口处深深的插进内部通道的金属壁，巨大的声响让人心惊肉跳！

倘若偏歪那么一点，必然正中恒毅身上！

大大小小粉碎的火红岩石激飞照亮的火光中，恒毅衣水蓝突然把恒毅推开些许，抬起头脸。

恒毅试图把她的头脸按到怀里，却感觉到她不顺从的拒绝，于是，困惑的望着她。

冲击的声音太响亮了，说话是听不见的。

他不知道衣水蓝是怎么了，这样很危险，爆炸激射的乱石很可能会伤到他。

火光中，恒毅的头脸上都是被乱石，金属碎屑创伤流下的热血。

衣水蓝静静凝视他片刻，张开的嘴分明说着话，但恒毅什么都听不到。

恒毅通过她的口型猜测着说的是什么，可是发现完全对不上号。

就在这时，衣水蓝微微踮脚，前凑，红唇吻在他嘴上！

这是……第二次了。

恒毅惊愕的圆睁着眼睛，可眼前衣水蓝的眸子却已经闭上，只是温柔的，主动的亲吻着他。

一阵巨震，一颗乱石撞在巨舰金属壁裂口处，炸成一阵阵激飞的乱石！

恒毅暗暗一惊，连忙上身前探，头脸下压，左手紧紧抱着衣水蓝的脸庞充当盾牌。

衣水蓝却浑然不顾危险似得，红唇始终没有离开。

恒毅紧紧抵将衣水蓝抵在金属壁前，竭尽全力的把她抱在怀里，唯恐激射的乱石伤了她。

可是，衣水蓝好像完全不在乎，她的所有注意力似乎都沉浸在红唇紧贴的吻中。

爆破的巨震持续不断，激射的乱石带着火光无数次的飞射而过。

一次次的照亮了衣水蓝闭着的眼睛。

一种情愫在恒毅身心里蔓延，他渐渐忘记了担心，而是被衣水蓝的火热的吻所融化……

他抱的她越来越紧，却已经忘了去担忧什么。

激荡的碎石在巨舰内部空间飞射，无数次的碰撞或平整，或凹凸不平的金属壁，在他们身边飞蹿，或明或暗的火红光亮飞闪的一次次照亮他们紧紧相贴的身影。

他们没有在意，忘却了身在何处。

甚至忘记了流星雨的冲击是何时停下来的。

周围，寂静无声。

死寂般的沉静。

一颗石头，突然在滚动中撞上金属壁。

碰撞的声音打破了巨舰内部的死寂。

惊醒了忘乎所以，热吻不知多久的两条身影。

“呜……对不起——”衣水蓝轻轻喘息着，充满歉意的凝视着恒毅。“我又冲动了。”

恒毅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次他觉得跟上一次的接吻已经完全不同，那一次他没有进入状态，或者说在刚进入状态的时候就想起红而心慌自责的抗拒。

可是这一次，他不知不觉间变的忘乎所以。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正视面前衣水蓝的那双眼睛。

“不，不是你的错。”恒毅紧咬牙关，为此刻的情景头疼烦恼。

这是性质完全不同的吻，他感觉的到，在他还没有去思考该接受还是拒绝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接受了。

这就是事实。

他的烦恼衣水蓝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她打量着周围大大小小插进金属壁的金属块，在通道里堆了一层的乱石，欣然笑道“我们的运气很好呢。”

恒毅这才抛开烦恼，打量四周，发现他们身旁分别插了两块巨大的金属碎片。

确实，他们的运气不错，差了那么一点仍然幸运的活了下来。

恒毅选的位置已经是距离流星雨冲击相反的另一面，仍然遭受这种程度的破坏。

“糟糕，我忘了捕捉巨舰轨迹改变的情况！”恒毅抱着衣水蓝急忙沿残破不堪的通道前往舰首，一路上看见通道里到处都是凹陷，裂开大大小小缝隙的严重破毁情形。

是的，他一直把握他们坠入后的方向，位置，速度变化，以免丢失乱石带中央定位阵的精确位置。

倘若丢失信息，他们就会变成无头的苍蝇，即使用现在的办法也没有办法逃脱危险，因为根本不知道身在哪里！

些微的偏差最后都必定会距离有限的中心定位阵很远，距离越远越是如此，要在乱石带里撞大运似的碰上小小的定位阵安全区域，可能性低的根本不用指望。

舰首那抵挡了无数次乱石和金属冲撞，异常坚硬的玻璃已经粉碎。

恒毅抓着边缘的金属，极目眺望——

他怀里的衣水蓝没有言语，同样清楚丢失方向的后果，只是静静的陪恒毅观察前方的情况。

片刻，恒毅松了口气。“刚才没过去太久，从前面那颗巨大的漂浮乱石情况来看大约就三分之一刻钟。”

“好像我们还因祸得福了呢。”衣水蓝欣然微笑。

第三百四十二章葬礼

恒毅确定的点头。“没错，巨舰在流星雨的冲击下轨迹微微偏移，本来距离中心点几乎不存在的些微微差也被修正，如果计算没错会一路飞到定位阵。”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衣水蓝十分高兴，她显然也一直用心的计算这些，得出的结论跟恒毅一样，两个人的计算结果都相同，更坚定了他们对情况真实把握住了的信心。

可是，巨舰的航道虽然被修复，但前进的速度明显变慢了，恒毅很快察觉到这点。

这艘巨舰本来的飞移方向就不正常，很可能是遭遇异常如流星雨形成理由一样的爆炸能量推动才会这么飞移，现在飞移动力受到流星雨的影响，还能不能飞到定位阵？

但这已经不是他们的力量能够左右。

经历一阵流星雨袭击的巨舰尽管残破不堪，却没有分体，主体结构仍然完整。

但在乱石带中，倘若巨舰再经历一次这样的袭击，必然解体无疑。

破裂的玻璃边缘的金属框边，恒毅一手抓着框边，一手抱着衣水蓝，静静眺望巨舰行进的前方……

……

三元派，黑月离开十一天时，回来了。

带着一颗指头大小的黑色结晶。

大元的见闻不广，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相信让黑月花费这么多时间准备的，为恒毅陪葬时的礼物绝不是简单的东西。

“黑月啊，既然这是你送给恒毅的心意，明天就由你亲自放进他的坟墓吧。”

黑月轻轻的，含泪点头，拜别而去。

尸骨无存，没有遗物。

但大元仍然要为恒毅举行葬礼。

恒毅去了，大元觉得那么不真切，那么强的弟子，有一人即军神能的狂杀神。也有生命消逝的一天……

徐霸王曾经说过，宇宙生存只讲结果。

大元觉得很有道理，但从没有深切的体会。

直到恒毅的死讯传来，他才明白那是何等残酷的无奈。

宇宙之中。顶尊众多，强如顶尊也不会知道哪一天轮到自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