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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上圣天(孤月)-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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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亚圣是早有预谋,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正是这一篇圣贤书院儒门亚圣的《社稷论》彻底搅乱了天下风云,更是让云京这一座圣天王朝的政治中心,成为了风雨飘摇的漩涡中心,更是揭开了一个由治到乱,由太平盛世通向杀伐乱世的序章!
419
第420节一语惊天
云京城,王府御苑,假山水榭,歌曲升平。。
一座悬停在湖泊上的,足足有十丈见方的巨大水榭之上,只有一条浮桥小径与岸上相连。
此时这一座水榭之上,四围罩着粉色的幔帐,里面还拉一道珍珠卷帘,其中上首的位置,端坐着一名身穿绛紫色丝绸长袍,戴着镶玉护额的中年男子,此时他右手手肘撑在红木交椅的扶手上,托着自己的脑袋,侧过脸来,看着下首坐着的另外一人,右手拇指上颜色已经斑驳了的羊脂玉扳指不断地和食指摩擦着发出“沙沙”的轻响声来。
然而此时坐在下首的人,也是一名中年男子,只不过比那上首的一位年轻一些,身穿深红色及袖长袍,头戴青丝璎珞,看起来倒是一个武者的模样。
分宾主而坐的两人,面前各自放着一张小桌子,上面端放着一只蓝底的白瓷酒壶,以及一只白瓷酒杯,旁边是一只红漆食盒,里面盛放着一些时令的果品,以及果仁蜜饯等一般的闲食。
酒至醇,酒尚温。
此时,水榭之内,莺歌燕舞,一排一排的歌姬摇曳而舞,与这湖光山色相映相承,美不胜收。
但很显然,今天在这水榭里的人似乎兴趣都不在这山水之上,更不在这歌舞之上了,宾主双方竟都是有些兴趣索然。
于是,一曲舞罢,那在上首的一人轻轻抬起左手摆了摆,十几名歌姬顿时屈膝行了一个礼,不声不响地退下去了。
待到这些闲杂人等都退出了水榭,走过了浮桥,上了岸,那上首的中年男子才缓缓开口道:“战天,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啊!”
那头戴青丝璎珞的中年武者竟就是秦家当代家主,权倾朝野的兵戈侯秦战天,而能够像这样称呼秦战天的,放眼整个圣天王朝,只有两个人可以,也敢这样称呼他。一个是当今圣上,武烈陛下,另一个则是……武烈陛下的弟弟,作战骁勇,军功卓著的临溪王爷,
很显然,坐在上首的中年男子,正是后者!
“没有的,王爷。”秦战天抬起头来??头来回答道。
“咳……”王爷撑住脑袋的右手放了下来,捏了捏红木交椅的扶手,略带皱纹的脸上笑道:“战天,本王与你同袍多年,你这般表情,分明就是有心事的模样,本王估计你是想起你长子的事情了?”
秦战天被临溪王这一句话一点,也是不由得先是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说道:“在下那不争气的犬子虽然已经失踪半年了,但至少还没收到噩耗,犬子虽然愚钝,却一向是吉人天相,在下倒是愿意相信他有朝一日,会再回到在下的面前来……”
“呵呵,是啊。”临溪王爷也是笑了笑说道:“你那长子,之前坊间传得如此不堪,本王也不曾想到,他竟能在云水山庄做那么大的动静出来,居然把龙家都给端了,这应该不是你的作风,你虽然用兵狠辣,政坛上却不是这样辣手的……该是这小子自己做的?”
“王爷明鉴。”秦战天也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了。
听得秦战天的肯定回答,临溪王爷竟也是叹息了一声“唉……”随后拿起交椅旁边的一把山水折扇“唰”地一声展开来,扇了扇说道:“如若真是令郎自己做的,那么令郎就是真正的大智若愚,恐怕是不亚于你的将帅之才啊,之前在云京城里被人言糟践误解也就罢了,到了云水山庄刚崭露头角,又天妒英才……本王……本王甚觉可惜啊!”
听得临溪王这一番话,秦战天也是感觉到脸上有光,不禁低下头来,谦逊道:“犬子能蒙王爷这般垂青,已是他莫大的福分了。在下替犬子谢王爷抬爱。”
“不是抬爱……”临溪王右手的山水折扇摆了一摆说道:“本王是实在痛惜不已,竟是连令郎一面都不曾见过,老天这般妒忌英才……否则你我麾下,岂不又多一员智勇之将?更是如虎添翼一般?”
秦战天初听到临溪王这一番话,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好像悟出了什么,急忙回答道:“王爷您多虑了,如今四海升平,再无战事,我等老革尚且卸甲归田,何用犬子这样的人再上阵拼杀呢?”
“哎!”临溪王一听秦战天的话,两撇剑眉立时一蹩道:“战天,本王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国家唯宁,但是,忘战必危啊!如今四夷未服,大楚盘踞东南,我朝也是内有这儒门圣贤书院,外有妖道龙隐阁,尾大不掉,如何会无战可打?”
秦战天之前还听得有些马虎,但是在听到临溪王说:“内有儒门圣贤书院,外有妖道龙隐阁,尾大不掉……”时,竟是表情也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喉咙一动,似乎是刚想说什么,却见临溪王侧过身来,又从刚才放折扇的旁边推开一个抽屉,抽出一卷书来,隔空扔到了秦战天的桌上来。
秦战天正定睛看时,只见这本装订起来的书,封皮上写着的是三个醒目的大字《社稷论》。
就在秦战天不知道临溪王扔一本亚圣做的《社稷论》给自己,是什么意思时,那边的临溪王又缓缓地开口说话了:“战天,这本书,你可读过了吗?”
堂堂的兵戈侯还真的被临溪王这一句话给有点问懵了,愣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已经拜读过了。”
“感觉如何?”端坐在上首红木交椅上的临溪王,面带笑意,看着秦战天问道。
秦战天想了想,沉声回答道:“在下不能否认,儒门亚圣的确文采斐然,字字珠玑,但是,其中关于‘社稷’之议论,似乎太过肤浅了,全然不提我兵家对于社稷之作用,而且治国之策似乎也流于形式,治标不治本……”说道这里,秦战天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在下认为,这一篇《社稷论》拿来作为佳文欣赏,天下书籍,无出其右,但若要真拿来治国理政,未免太过儿戏了一点。”
“哈哈哈……”听得秦战天的评价,临溪王也是开怀笑道:“英雄所见略同,战天的评价与本王同属一辙,但是,战天估计你还没有看透,你再看一看这《社稷论》如何?”
“是,王爷。”秦战天闻言,不卑不亢地应了一声,捧起那《社稷论》在手中,刚翻开一页,又感觉了一下触手纸张的质感,便惊了一声道:“哎呀,王爷,这一本《社稷论》是九十九本拓印本之一啊,有市无价,千金难求,许多藏有的儒生甚至万金不易,您想必费了一番周折才弄到的?”
“不难不难……”临溪王淡然笑道,“战天你慢慢看一会就知道了。”
秦战天刚琢磨着临溪王的话,陡然感觉到摸在这《社稷论》封底上地方的手,一片粘湿,不禁将那书微微朝自己鼻子前凑了一凑,顿时就闻到了……血腥味!
看来这临溪王的拓印本,是强买不得,从儒生手里直接强抢过来的……不禁点了点头,出声道:“不错,王爷要取一本拓印的《社稷论》的确不难,而且不仅不难,还易如反掌。”
临溪王听得秦战天说句话,知道他已会意,不禁点了点头,似乎还在等秦战天继续看下去。
可是直到秦战天将整本二十几页纸的《社稷论》通读了一遍,放下书本来,还是没能多说出什么东西来,临溪王却还是笑吟吟地问道:“战天啊,你可看出什么门道来没有?”
秦战天被临溪王这一问,不禁一低头道:“战天愚钝,真的不曾看出还有什么弦外之音,还请王爷明示。”
“唉,想不到这儒门亚圣的昭然野心,竟连战天你都不曾发觉……”临溪王叹息一声,陡然站起身来,却是缓缓地走到了秦战天坐着的席位旁边,秦战天刚要起身站起,却是被临溪王伸出手轻轻一压,制止了他。
随后只见一身紫色丝绸长袍的临溪王微微俯下身来,信手将《社稷论》翻到了中间的一段,左手压住书页,用右手大拇指上的指甲清晰地在书上划出一句长长的话来!
这一句话正是:“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
一语惊天!
顿时看到这一句话的秦战天,这一名泰山崩于前,万兵卒于前而不变色的嚄唶大将竟是勃然色变,眼睛睁得大如铜铃一般,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那临溪王的指甲印画出来的句子。
此时,一身紫衣的临溪王则是负手在身后,那背在身后的一双手,左手竟是不断地摩擦着右手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却不曾发出丝毫的声音。
而他似乎是预料到秦战天会是这样的反应一般,脸上的表情从容淡定,就这样坦然地看着秦战天,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反应一般。
一霎那之间,整个水榭里的空气都好像被凝固了,死,死一般的寂静,弥散在整个水榭之上。
儒门亚圣,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420
第421节亚圣你要做什么
儒门亚圣,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良久,秦战天刚想站起身来,却只感觉肩膀一沉,竟是又被临溪王轻轻一按,又压回到了座位之上。。
“嗯?王爷……”秦战天侧过脸来,刚想问什么,却听得临溪王又开口说话了。
“战天,你好好把这段话前后连起来看一看……”
“是,王爷。”秦战天又正过脸,一边顺着那句话往下看,一边轻声读了出来。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天有时,地有财,能与人共之者仁也。仁之所在,天下归之。与人同忧同乐,同好同恶,义也。义之所在,天下赴之。凡人恶死而乐生,好德而归利,能生利者道也,道之所在,天下归之……”
秦战天读了这一段,不禁厌恶地皱眉道:“这儒门亚圣所言,不就是说,陛下擅天下之利,不分与民,是为不仁,而不与百姓同甘共苦,是为不义吗?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虽说他没有朝廷的功名在身,也没有官职,但他是天下士子领袖,朝廷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儒门子弟仕官,他这一番话出来,却是叫这些儒臣们,如何自处?我初看时,还以为这不过是儒门一贯的陈词滥调,就掠过去了,谁知道内里竟是有这样一番玄机。”
“战天,你把这一整段都看完。”秦战天厌恶的语气,已经不用掩饰了,而临溪王依旧面带微笑,镇定自若地说道:“你把这一段都看完再说。”
“嗯。”秦战天点了点头,继续轻声读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今大道既隐,天下为……为家?!”
读到这里,秦战天的语气不禁又停住了。“这亚圣怎么越说越离谱,难道竟连我朝世代相传的帝位都要……竟说世代承袭不合大道吗?荒谬啊,简直就是一纸无稽之谈,这些儒生的胆子,也实??也实在是太大了!”
面对秦战天的抱怨,临溪王依旧是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意思是让秦战天稍安勿躁,继续读下去。
秦战天强忍住怒气,继续读道:“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大人世及以为礼,城郭沟池以为固,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睦兄弟,以和夫妇,发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勇智,以功为己。故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故大道隐,兵戈谋伐既出,大道行,则兵戈无用,计谋无出矣。昔者先贤,开天下之议而议天下之事,群策群力,博言纳谏,而兵戈不起,河清海晏,四海升平。故有言曰,治社稷者,不以山溪之险,不以兵革之利,不以谋略远图,但以大道归之,何师不利,何世不兴?”
读到这里,秦战天抓着那《社稷论》拓本的右手已是不由自主地因为愤怒而颤抖了起来。
这一幕当然都被云溪王爷一一看在了眼里,终于他垂下眼来,缓缓开口了:“战天,如今,你可明白这儒门亚圣想干什么了吗?”
“是。”秦战天经得临溪王一句话,方才回过神来,定神稳住自己那因为愤怒而颤抖的右手,轻轻将险些被他攥成纸屑的《社稷论》放在面前的桌案上,低头道:“王爷,在下失态了,请您恕罪。”
“哪里哪里……”临溪王淡淡一笑,一边摇了摇手,意思是秦战天不要介意此事,一边说道:“本王初看到这一段时的反应,与战天你别无二致,甚至还要激烈一些,毕竟……”说到这里,临溪王沉吟一声,用痛恨的语气皱眉说道:“竟将我们兵家的地位贬低成为了维护不仁不义之不道,而创造出来的手段,也就是说,这儒门亚圣直接就否定了‘义战’的存在,认为所有的战争本身都是‘不义’的,我们都变成这不道之世的刽子手了。”
“是啊……”端坐在位置上的秦战天也是忍不住冷笑道:“他想得倒是美,只要君王按照他所谓的大道而行,就不会有阴谋家了?就不需要谋略了?也不需要武将了,天下也就没有战争了?真是天方夜谭……若真是如此,何以先贤时代会最终破灭,变成群雄割据的局面,直到太祖陛下才终于一统?这些儒生真的是飘飘然都不知道现实是什么了。”
临溪王听得秦战天的评论,略微侧过身,又道:“若要按照他的大道,就是要广开言路,广开言路,说白了,不就是给儒生和天下士子,更多参政议政的机会吗?而且他还要求人君顺从民意,也就是不仅开了言路,还要听……这不就是要儒生把持朝政吗?”
“呵……”秦战天听得临溪王的话,冷声道:“要一群可能连血都没见过的儒生去研究军国大事,那将我们兵家置于何地,我圣天王朝百万带甲雄师面目何在?”他转念想了一下,轻轻拍了一下手,又开口道:“原来是这个意思……呵呵,王爷,这说不定是儒门亚圣给陛下的回信呢。”
“哦?回信?”临溪王听得秦战天的话,不禁微微一愣,显然,他没有想到跟秦战天的聊天里,竟然可以突然提到当今的武烈陛下,在以前,这个话题一直都是两人之间交谈的禁区,这一次竟是被秦战天主动提及了,这在临溪王看好,无疑是一个好的征兆。
“不错……”秦战天点点头回答道:“前段时间,陛下曾经让在下设法带话给儒门亚圣,警告他不要指示儒生干政,如此看来,这篇《社稷论》倒是像极了这位儒门亚圣给陛下的回信啊!这《社稷论》中明说人君应该广开言路,并要听从民意,不就是要陛下默许儒生干政吗?”
“呵呵,这一点本王倒是没看出来……”临溪王听得秦战天的分析,不禁淡淡一笑说道:“战天,还是你眼光比较独到……不过,本王倒是斗胆想知道一个事情,战天你可否告诉本王呢?”
秦战天听得临溪王这一句话,略微停顿了霎那,点了点头回答道:“王爷,只要不伤大局,秦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呵呵,战天你言重了。”临溪王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拿起放在旁边自己桌案上的山水折扇,“嚯”地一声舒展开来,在身前扇了扇说道:“本王只是想要知道,陛下,对于这儒门的圣贤书院,态度究竟是如何的?”
“呵呵……态度如何?”秦战天一边笑了笑,一边眼珠微微一转,想了一下说道:“陛下对于儒生干政,深恶痛绝,但怎奈积弊已深,尾大不掉,颇有一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感呐!”
“嗯……”临溪王似乎是预料到了武烈陛下的态度,毕竟这一任儒门亚圣与朝廷不和,几乎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从他就任亚圣之初,只接受朝廷册封的“亚圣”名号,而不依照惯例接受从一品的官职都可以看出来了。但是临溪王随即问了另外一个更加敏感的人:“那么太子对儒门的态度如何呢?”
太子!这个可以说是与临溪王交谈之中禁忌的禁忌,此番竟是被临溪王自己给提出来了。
现在几乎整个圣天王朝的人都知道了,太子殿下要成功继位,最大的对手,不是别人,就是他的亲叔叔,武烈陛下的弟弟,军功卓著的临溪王,而临溪王最大的对手,也就是,那个身处东宫的,年方弱冠的年轻太子!
就是那个指点江山,跟武烈陛下说:“天下武将,除兰陵侯与兵戈侯外,皆是土鸡瓦狗”的轻狂少年,也是那个数年之内,拜兰陵侯之子为太子太傅,已有门客三千的东宫之主,也是以后最有可能执掌整个圣天王朝的人!
此时临溪王竟是一下子提到了太子,还真的让秦战天感觉到懵了。
在短暂的迟疑之后,秦战天依旧是一五一十地回答道:“太子毕竟还是太嫩了一些,缺少看清儒家本质的一些见识和阅历,而且太子的几位启蒙老师,其中一位还是儒门圣贤书院的贤者,实在是难以对儒家有什么厌恶的举动,甚至我都感觉他可能还存了要利用儒门力量的心思在里面……唉……”
“战天缘何叹气啊?”临溪王眯了眯眼睛问道。
“陛下这般铁腕,尚且奈何不了这一群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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