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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记_石头与水-第3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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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晓得。”阿曦又跟她娘要了请客的银子,就欢欢喜喜的与自己的朋友们游玩儿去了。
  阿晔是懒得跟阿曦一道的,他自己也有活动呢,阿晔他们学里组织了诗社,阿晔请人到家里赏他娘种的水仙,准备做水仙诗。可阿曦女孩子出门,没个男性兄长跟着,阿晔又不放心她妹,于是,就托了重阳哥。
  重阳跟阿曦一向要好,又大几岁,与阿晔道,“以后你没空,只管叫人知会我,可别叫阿曦自己带人出门,她还小呢。”
  所以,就是重阳同阿曦一道去的。
  阿曦在朋友面前再三夸重阳哥好,道,“重阳哥比我哥好一千倍。”
  宫姑娘对此话不发表评论,但也知道胡重阳虽然嘴巴不大好,其实人品尚可,起码就没把她是红尘居士的事儿说出去。
  苏冰道,“我知道,我哥今天也到你家去了,他们今儿做诗哪。”
  “成天诗啊干的,我哥做的诗可酸啦,一点儿不好。”阿曦道。
  苏冰抿嘴笑,“我哥也是,他成天乐呵乐呵的,不知道为啥,一做诗就伤春悲秋的,假的很。”
  宫姑娘总结,“这是才子病,才子都得伤春悲秋,不然就不能叫才子了。”
  三个小姑娘笑作一团。
  待到了太平寺,重阳给添了香油钱,给她们安排好暖融融的禅房,就有知客僧引着几位姑娘去寺里赏新开的梅花,赏过梅花,三人还迷信兮兮的抽了回签,都是上等好签,请法师给解了,听懂听不懂的,反正是好鉴,三人都很高兴。待得累了,就回禅房休息,喝茶吃新炸的油果子。
  阿曦不忘给重阳哥也备一份儿,重阳道,“你们只管自己吃,我去寻老和尚要几枝梅花,曾祖母最爱这个。”
  阿曦还说,“重阳哥你别在外头久待,小心冻着。”阿曦自小就很会关心人,重阳一笑,“知道了。”
  重阳是去给曾祖母折梅,竟硬生生的见了一出梅林约会,而且,是从头看到尾。说梅林约会也不尽然,陆大姑娘与高公子也没什么逾礼之事,甚至,高公子也没说什么逾礼之话,倘不是重阳从头看到尾,他还真得以为是表兄妹之间相约来赏梅呢。主要是,先时那几句话太叫人难忍,重阳之所以留意,就是先听到两位姑娘之间的谈话,一位姑娘道,“表哥虽这次秋闱失利,到底是秀才案首,正经彛仁北砩舨焕忠猓薹鞘蔷踝疟砀缁褂写笄俺獭H缃癖砀缜镢锹浒瘢砩裟驯C缓蠡谙仁敝隆=憬愕降孜丛ㄇ祝伪厣岜砀缯庋陌甘祝录弈巧碳种印!
  另一女声道,“婚姻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再说没说完,就是一声怅然轻叹。
  刚那姑娘便劝道,“我看到表哥与表婶也过来了寺中,就是不为姐姐心中这番情谊,表哥刚刚落榜,咱们也当过去安慰几句。”
  另一女声明显踟蹰,“这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不要说姐姐亲事未定,就是姐姐成亲嫁人了,咱们与表兄照样是亲戚,难道还不能走动了?”
  听到这里,重阳以为看到了红尘居士话本子里的桥段,他还听得津津有味,打算去梅园继续偷听,结果,那两位姑娘一出来,重阳偷眼一瞧,靠,越看越眼熟!重阳脑袋绿了一半!他未婚妻和他未来小姨子,就是傻瓜也晓得是哪个同表哥有意了!
  甭以为精神出轨就不算出轨了,何况,重阳耳朵也不聋,重阳已是听明白,自己就是陆二娘嘴里那陆家因攀不上高家案首而屈就的商贾子啊!重阳可没觉着行商有什么低人一等的,他还挺乐呵,做生意做的有滋有味儿,结果,竟给人如此轻看侮辱。重阳当下就要跳出去抽死这两个小贱人,你们不愿意我胡家又没逼婚,到这儿来给老子戴绿帽子!真是,叔可忍婶都不能忍!你们能忍着嫁给老子这商贾子,老子还不乐意呢!
  重阳到底年纪大些,还能忍住一时之气,继续跟踪偷听。
  高琛高案首,虽然有个恶心的娘,高案首对陆大表妹还是极有礼数的,见陆大表妹一人过来,身边连个丫环都没带,高琛立刻喊来自家丫环,与陆大表妹道,“还是快些寻二表妹去吧,来赏梅的人多,二表妹年少,找不着你,定会心急的。”
  陆大姑娘呐呐,“表兄还好吗?”
  哪怕重阳气个半死,也得说,俩人真不是一个档次的。陆大姑娘真个蠢的要命,明显连红尘居士的话本子都没好好读过,这男人要对你有意,他能见你一人便立刻唤来丫环以证清白么。这陆大姑娘一露面儿,高案首想必就心中有数了。
  如今陆大姑娘真个连句话都不会搭了,高案首只作未闻,吩咐自家丫环道,“你陪着表姑娘去寻二姑娘,我去母亲那里看看。母亲上了年岁,身边儿不能没人服侍。”抬脚便去了。
  高案首这等姿态,倘陆大姑娘明白,就当及时抽身。高案首要走,偏生那二姑娘不必人找就出来了,还与高家丫环道,“你去折几枝梅来,表婶最是喜欢的。”
  那高家丫环不由看向高案首,高案首道,“我家里就有梅树,不缺梅花。二表妹既然找来了,也就不消我担心了,二位表妹慢慢赏玩,我先去母亲身边服侍了。”
  陆二姑娘笑,“是表婶让我过来,说一并叫表哥去禅房吃杯茶的。”
  高案首面色微沉,与陆二姑娘道,“那表妹们去吧,我还要去给菩萨上柱香,就不陪表妹们了。”
  陆二姑娘看满面伤心的姐姐一眼,想着姐姐无能,还需她这妹妹的代为出头,便道,“姐姐先同丫环们去吧,我同表哥有几句话要说。”陆大姑娘到底年岁大些,自己六礼已过其四,成亲就定在明年。且表哥如此冷淡,明摆着对自己无情,陆大姑娘既伤感又害怕,连带着隐隐羞臊之意,不敢再多留,连忙同丫环们去了。
  陆二姑娘见周边儿清净了,方同高案首道,“表兄好狠的心。”
  “不知表妹话从何来?”高案首淡淡道。
  “表兄难道不知我姐姐对你的心意?”
  高案首冷声道,“二表妹慎言!我与表妹清清白白,表妹亲事已定,表妹夫亦是人中龙凤,我只有为表妹高兴的!二表妹此话,还需谨慎!不然,我堂堂男子不过是多桩风流韵事,可这话出自你口,你将大表妹名节置于何地!我敢对于发誓,倘我曾对大表妹心有不轨,便叫我科举终身无望!”
  高案首一毒誓发出来,陆二姑娘毕竟年纪小,头也懵了,脸也白了,喃喃道,“你要是对我姐姐无意,那先时为何收我姐姐做的衣服。”
  “我生辰,表妹们送些针线做生辰礼,并无不妥。不说大表妹,二表妹不也送过我针线么。”高案首道,“大表妹性子和顺,三叔三婶姑祖母姑祖父都不会害她。二表妹你偏要生出是非来,倘大表妹以后有个不是,皆你之过!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你以为你是为大表妹好心,我告诉你,也就你我两家正经亲戚,我非无赖之人,不然,坏了大表妹的名声,你拿什么补救!还不速速离去!”
  陆二姑娘一向自诩能干,撺掇着陆大姑娘行此不妥之事,但对上高案首,真是分分钟炮灰。陆二姑娘生性好强,咬牙道,“今天表婶见到我,知道我姐姐也在这寺里,很是欢喜呢。”
  高案首淡淡,“府上对我有恩,家母也是你们表婶,见到你们,为何不喜呢?”
  “你也知道,表婶后悔了吧?”
  高案首面色不变的扫陆二姑娘一眼,“后悔什么?家母不过是无知妇人,我不怕直言,当初是我不想议亲。并非大表妹不好,是我对大表妹只有兄妹之情,并无他意。再者,我一意在科举之上,不愿早早成亲!不然,你以为家母能做我的主?倒是二表妹,我听说胡家待大表妹颇重,这原是胡家尊重陆家之意,听说,胡家还出银子让二表妹去女学念书,做人,不说别个,知恩图报是人的基本良知吧!胡家如此厚待于表妹,表妹就是这样相报胡家的吗?”
  陆二姑娘嘴硬道,“胡家虽对我有恩,到底我姐姐的终身更重要。”
  “大表妹的终身可不在我这里,还请二表妹好自为之吧!”高案首根本不想与陆二姑娘多言,拂袖而去。
  高案首一走,陆二姑娘劈手扯下一枝梅枝,三五下折毁的七零八落,扔至脚下,狠踩几脚,仍是怒气难消。
  重阳热血少年一个,要不是看高案首实在是与此事无关,他非冲出去连高案首打一顿不可。今见高案首一走,重阳几步上前,拎起陆二姑娘就是两记耳光,抽得陆二姑娘一声惨叫!
  高案首没走远,听到有姑娘惨叫,又担心陆二姑娘出事,想她身边无一丫环,连忙折回来救人。正见重阳对陆二姑娘大打出手,高案首喝道,“你是何人!”这话一喊出来,高案首也将重阳看了个清楚。北昌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重阳念书不大成,也没考秀才的本领,但却是在官学念过书的。高案首也在那里念过书,而且,高案首一路资优生,与俊哥儿还是同窗。重阳小上两岁,也认得高案首。高案首见重阳把陆二姑娘脸都打肿了,心下一沉,立刻就知重阳怕是听到刚刚之事。
  高案首亦深觉难堪,他真是无妄之灾。陆家与他有恩,先时陆家在帝都,两家离得远,母亲念叨过陆家表妹。后来陆家回了老家,高案首给姑祖母请安,自然见着了几位表妹。要说他对陆家没动过心,那是假话,但动心也仅限于未见到陆家表妹之时。相处久了,他当真是对大表妹无意,不然,哪怕有半点儿心动,为着陆家恩情,还有姑祖母的暗示,他也要娶陆家表妹的。
  可这成亲是一辈子的事,高案首年纪也不大,陆家对他有恩,他对表妹并无男女之情,这么娶了表妹,岂不是误了表妹。
  不得不说,穷人孩子早当家。
  高案首年纪不大,心境却颇为成熟。
  甭想那种秋闱不利吃回头草的事,那种事,也太LOW了。
  今见重阳动手,高案首难堪也得劝着,“胡公子,有话好好说,咱们男子汉大丈夫,莫要与女孩子动手。”
  重阳气地,指着陆二姑娘道,“我要不是看她是个女的,我早一巴掌抽死她了!”一下子将陆二姑娘推地上摔了个屁墩,重阳回头啐一口,过去一肩将高案首撞个趔趄,抬脚走了。
  陆二姑娘倒还认得胡姐夫的相貌,一见胡姐夫竟知晓此事,顿时又慌又怕,嚎啕大哭起来。
  哭有何用?
  重阳气得半死,花儿也没折。好在,他主要是生气,伤心倒没多少。他先时跟陆大姑娘又不认识,就是亲事定了,见面的次数也一巴掌数得过来,没啥情分。主要是生气陆大姑娘不守本分,陆家也不地道,你家里闺女不乐意,你自己不晓得啊!还要同他家做亲,害他大丢脸面!
  这亏得是婚前瞧见此事,这要不是他遇着,他这算娶个啥媳妇啊!
  重阳一肚子气,回头见阿曦几个女孩子还在屋里有说有笑的喝茶吃果子,案上正供着两瓶红梅,重阳还说呢,“哪儿来得红梅?”
  阿曦道,“宫姐姐着人跟寺里讨的。”又问,“重阳哥,你不是去折梅了吗?”
  重阳道,“我看那梅花开得好好的,就没折,让它们在树上长着吧。”
  阿曦与苏冰年纪都小些,并未留意重阳这话,倒是宫姑娘年长几岁,轻描淡写的扫重阳一眼,看他似微带怒意,想着定是在外遇到什么不痛快事了。宫姑娘并不是个多嘴的人,一时吃好果子,大家就去赏荷楼吃午饭去了。
  重阳中午吃了顿好的,心中郁闷稍解,待得下午回家,方同母亲说及此事。
  三姑娘更是气个好歹,怒道,“欺人太甚!我这就去陆家要个说法!”她是相中了陆家,可也没想到陆大姑娘那般温柔寡言之人,能办出这样的事啊!这不是给她儿子脑袋上带绿帽子么!这甭说陆家只是个翰林门第了,她就是皇上家的公主,三姑娘也不能给儿子娶啊!太憋屈了!不能叫儿子受这个气!
  三姑娘当下就要去问个究竟,重阳道,“要不,跟曾祖母商量一下。我初时也气得狠,给了陆家二姑娘俩嘴巴。可事后想想,闹大了,对咱们两家都没好处!”闹大了,两家都没脸。
  重阳这半日已冷静下来了,想着陆大姑娘本就生得不够美貌,比阿曦那胖妞儿还不如呢,人也笨,这是从此次梅林之事,重阳看出来的。门第好有啥用,陆大姑娘本人有限,再加上重阳与她也无情义,干脆就想把亲事退了,再叫陆二姑娘吃些苦头,也便罢了!
  三姑娘道,“你曾祖母这把年纪,知道这事,岂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这亏得没娶,这要娶回家才有得气生!”重阳道,“没娶咱们是赚了!”
  三姑娘恨恨的捶了两下桌子,骂道,“没脸没皮的小女表子!”
  这事,最终以陆老翰林带着陆老太太陆三老爷陆三太太过来赔礼道歉告终。两家亲事是再不必提了,先时胡家的走的礼给陆家两位姑娘出的学费,也都折成相应的礼物银两退了回来。接着陆家就把陆大姑娘送庙里清修去了,陆二姑娘陆三姑娘也不必上学了,都回家老实呆着吧。
  陆老翰林因此事,气得病了一场,险没要了老命。
  人胡家没闹出来,是人家要脸。这事究竟如何,陆家人心里明镜一般,但凡要脸的人家,自己心里就得觉着羞耻。
  陆家不好过,胡家何尝好过,重阳倒是心宽,气了几日就没事了。三姑娘心里过不去,三姑娘这样刚强的人,私下同何子衿哭了好几回。三姑娘哭道,“要不是我心气高,非要给重阳说个书香门第,重阳也不能受这样的侮辱。”心疼儿子,没有半点儿不好,要不是她识人不清,儿子也不能受这样的委屈。
  “心气儿高,谁心气儿不高,就是以后我给阿晔说亲,难道不愿意他娶个样样都好的女孩子。”何子衿劝道,“要我说,陆家这样的也是稀罕。陆大姑娘无非就是个没主意,都是给陆二姑娘挑嗖的。其实,这事儿没成也好。想一想,这会儿俩人还没什么情分,倘亲事成了,做了夫妻,有了情分,再生出这样的事来,重阳哪里受得住。”
  三姑娘一抹泪,恨恨道,“我虽也时时这般宽解自己,到底这口气难咽。”
  “只要咱们重阳以后有出息,悔的就不是咱家。”何子衿道,“以前重阳还小,心性呢也跳脱,如今我看他已是稳重了。那书铺子,原也不必他一天到晚的守着。重阳虽未科举,也念了这些年的书,术数学的最好。阿念如今事多,身边总需打下手的,要是姐姐愿意,不若叫重阳去阿念身边跟着帮忙。倘他是这块料,以后捐个官儿,也有个前程,虽不比那正经科举出来的,可你看周通判,也管着府城大宗事呢。”
  三姑娘如何不愿,当下也不伤心儿子险被戴绿帽子的事了,自然是儿子的前程为重。三姑娘道,“成!我这就回家跟重阳说去,叫他做锦绣文章,他兴许不成,这跑跑颠颠儿打个下手啥的,他还是成的。就是以后不做官,跟着阿念,也比行商要强。唉,你看这世道,重阳难道就不如那高案首么?陆家不过是瞧你姐夫是行商的,就这般慢怠咱家。倘咱家是为官作宰的,陆家焉敢有此羞辱之事!”
  三姑娘自来心气儿高,好强,哪怕自己做不了人上人,也希望子孙比自己更强,走得更远。无他,她太早知道,这世间无能之人当是何等下场。


第420章 北昌行之一零八
  三姑娘对子衿妹妹充满感激,觉着子衿妹妹真是时时刻刻的关心她家重阳,这不,看这该死的陆家眼皮子浅,立刻就给重阳安排了好差使。
  相对于让儿子做生意,三姑娘自然更愿意重阳去阿念身边打个下手啥的。
  阿念现在可是知府,跟在阿念身边,哪怕是跑个腿儿,也能长不少见识呢。像子衿妹妹说的那般,倘重阳是那块材料,到时说不得还能捐个实缺,自己去做官呢。
  反正,三姑娘是这样想的。
  回家先同丈夫商量,胡文这些天也很为陆家之事恼怒,主要是太打脸。孩子是自家的好,哪怕陆家姑娘心仪的是高案首,胡文也不觉着儿子品性就不如高案首了。而且,妻子暗地里哭过好几遭,胡文既担心媳妇又操心儿子,又怕祖父母跟着生气,倒气坏身子,这些天就多在家里照顾家人。今见媳妇满面喜色回来了,胡文就知道必有喜事,笑道,“这般欢喜,莫不是路上捡了银子。”
  “比捡银子高兴一百倍。”三姑娘连茶都顾不得吃一口,就把子衿妹妹的话同丈夫说了。胡文接了丫环捧上的茶,递给媳妇,思量道,“重阳成么?我先时倒也想过,想他大些,性子定下来,不论是阿念身边,还是叔叔身边,都能给他寻个事务。我总觉着,他现在还小呢。”胡文自然想过长子前程之事。其实,论亲疏,重阳有大伯也在外做官,可实际上,大伯离得远不说,胡家需要提携的人太多,二房已将一子送了过去,重阳显然靠自家大伯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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