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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记_石头与水-第2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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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娘兴头儿高,一面让余嬷嬷去给她拿新做的大毛衣裳,何老娘与自家丫头片子道,“我听庄太太说,冬天的鱼反比夏天好钓。”
庄太太与何老娘是性子相投,有时,何子衿没空,庄太太也要过来陪何老娘来说说话的。故而,有些事,何老娘倒比何子衿是更清楚一些。何子衿道,“咱们就去凑凑热闹,这鱼好不好钓的,就当出去溜达一二,也活动活动手脚。”
“是啊,自从下雪,好几天没出屋子了。”何老娘对余嬷嬷道,“阿余别去了,你年岁大了,腿脚也不俐落。”
余嬷嬷道,“奴婢也不过比您大几个月,哪里就大了。再说,奴婢腿脚也没不俐落。”
看余嬷嬷不乐意在家守着,何老娘只好一并带她去了。
何子衿带着何老娘余嬷嬷出门,倒是有四喜提醒着,四喜道,“河边儿离县里还有些车程的,要是去河边儿钓鱼滑冰,如今不好坐车的。在咱们沙河县,冬天下雪都是坐爬犁或是雪橇。”
何子衿问,“家里有雪橇不?”
四喜道,“老爷先时让小的置下了几套,说是怕是老太太、太太出门要用。”
何老娘一乐,“阿念想的周全。”
何子衿也是一笑,让四喜预备雪橇去了。
何子衿他们刚一出县城大门就觉着,四喜说的太对的,这雪橇预备的太好了。人家没人乘马车的啊,大家都是坐雪橇,果然,一出门这路就走不来了。城内的道有阿念组织百姓们清扫,城外谁管啊,亏得路两旁有树木,不然,如此苍茫大地,人们简直是连哪里是路,哪里是田都分不清好不好。
何子衿何老娘余嬷嬷都是平生第一次坐雪橇,三人裹着大毛衣裳,戴着狐皮帽子,围着大毛的围巾脖套,十几只大狗拉着雪橇呼啦啦的在冰雪地上飞驰,何子衿高兴的,扯着嗓子问何老娘,“祖母,威风不?”
何老娘哈哈大笑。
余嬷嬷也很是喜悦。
一路直跑了半个时辰才到了沙河边儿,何子衿她们来得晚了,朝云师傅一行来得早,闻道已带人将河面清理出了一块,正在那儿钻冰洞准备钓鱼呢。兴哥儿带着阿晔阿曦在一边儿跑跑停停的打雪仗玩乐,朝云师傅已坐在新支起的狼皮大帐子里,守着红泥小火炉,悠悠然的烹一壶好茶。
何子衿高兴地过去打招呼,“师傅,你们也来啦。”
这话假的,朝云师傅根本不接,笑道,“我以为你是跟着我们来的呢。”
何子衿道,“这么说也没差,师傅你出来冰钓,怎么也不叫我啊。我一听说你们要来,可不就跟着来了。”
朝云师傅请何老娘进帐子坐,何老娘过去,先搓一搓手,守着炭炉烤火,笑道,“这帐子搭的好,还真暖和。”
朝云师傅笑,“一会儿钓了鱼,咱们就近吃,这才鲜哪。”
何老娘赞,“这主意好!”她老人家是个闲不住了,烤了会儿火,就去看冰洞钻的如何了。
何子衿跟朝云师傅打听,“师傅,怎么罗大儒没来啊?”不是听说罗大儒没来衙门么。
朝云师傅露出不以为意的模样,“他那人,如何懂得冰钓之美。”当然,朝云师傅是不会说他要来冰钓,结果被罗大儒嘲笑的事的,罗大儒的话是,“我都冰钓几十年了,无趣的很,也就你喜欢,你去吧,我不去。”把朝云师傅气的,决心再不邀请罗大儒出来玩儿了。
何子衿也觉着冰钓有趣,这冰钓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北昌气侯严寒,一入秋,基本上河水就开始结冰,鱼在水下能呼吸的痒气就少,在冰上钻出窟窿,鱼儿们都跑过来呼吸,钓鱼自然好钓。何子衿与朝云师傅打过招呼,也去看着凿冰洞,待冰洞凿出来,何子衿先试一试,唉哟,这鱼真的不要太好钓,何老娘旁观的都觉眼馋,尤其看何子衿左一条右一条的钓,何老娘急切的想一试身手啊,她老人家道,“来,让我钓一钓,让我钓一钓,先时我也是咱们县里有名的钓鱼好手啊。”
何子衿只得意犹未尽的将钓竿交给何老娘,还说,“祖母,你钓一会儿就还我啊。”
“知道,知道了。”何老娘占了钓鱼的位子,兴哥儿与阿晔阿曦在一畔眼巴巴守着,每逢何老娘钓一条上来,三个小的就大声的给祖母或是曾外祖母加油叫好,把何老娘喜的了不得。
来河上冰钓的人不少,不过,大家都是一人一个地方,尤其朝云师傅这里阵仗大,光帐子就有三个,人家看他这排场,都不大敢过来。一时,待来得人多了,鱼也就不很好钓了。好在,他们来的早,鱼钓的多,而且,多是一两尺的大鱼,都极肥厚。有侍从将鱼拎去,刮鳞去骨,或炖或剁或烤或烧,待得中午,就收拾出齐齐整整的一桌全鱼宴来。
其间,还有几样是何子衿的手艺。
朝云师傅赞了一回那鱼圆汤,与自家女弟子道,“手艺长进了。”
何子衿笑,“倒不是手艺精进,是这里的鱼肥,再吊了野鸡崽子炖的鲜汤,最是鲜美不过。师傅吃着,自然适口。”
何老娘没朝云师傅这许多讲究,不过,她老人家也吃得出好吃来。三个小的,头晌玩儿了半日,更是吃的跟小猪仔一样。除了那鱼圆汤,朝云师傅倒是多吃了半碗米饭,米也是何子衿带来的,何子衿道,“我特意让阿仁哥找的,本地的香糯米,这米现下人种的少了,一亩也只产三五十斤,还是乡里一位里长带来给阿仁哥的。我留了些种,准备明年种一些。”
朝云师傅道,“这米的确不错。”
“那是。”何子衿得意的扬扬下巴,能叫吃惯贡米的朝云师傅说出个“不错”来,可见是真的是不错。
朝云师傅一向食量不大,放下筷子后,自袖子里取了帕子,略沾下唇角,与何老娘说声“慢用”,便起身歇着去了。
何老娘头一遭与朝云师傅一张桌子吃饭,看朝云师傅的饭量,何老娘都不好意思多吃,不过,看她家丫头片子倒很放得开,于是,何老娘也就放得开啦。让何子衿忧愁的是阿晔,孩子们时常跟着朝云师傅吃饭的,待得吃饱后,兴哥儿大声说一句“我饱啦!”就下饭桌玩儿去了。阿曦也差不离,阿曦就一个字“饱!”然后展示一下自己吃得干干净净的小碗,找小舅舅去了。唯独阿晔,阿晔吃饱后,他并不似他妹那般还要展示一下自己小碗,而是将筷子整整齐齐的放在碗上,然后,他自袖子里摸出自己的小帕子,用肉呼呼的手指头仔细的捉着小帕子,擦下嘴巴,再将小帕子塞回袖子里,然后,对着他曾外祖母与他娘点点圆乎乎的小下巴,说一声“慢用”,就跳下椅子,不急不徐的踱着步子溜饭食了。
何子衿愁的要命,她儿子这处处模仿朝云师傅是什么意思啊啊啊啊!!!!
第336章 北昌行之二十四
何子衿发现,自己儿子对朝云师傅简直是迷一般的亲近与向往啊。当然,阿晔这个年纪,正是贪玩儿的时候,虽然阿晔比阿曦文静些,但,小小孩童,没有不爱动的。阿晔只是相对于他妹,显着文静罢了。只是,阿晔日常除了与他妹他舅一并玩耍外,最喜欢的事就是守在师祖朝云神仙身边,听朝云师祖给他讲些小故事啥的。至于朝云师祖讲的故事,何子衿一听险没昏过去,她儿子才一岁半,用得着讲什么春秋左传么。当然,朝云师傅也只是略略的当故事讲罢了,只是,何子衿依旧认为,这种故事完全可以待孩子大些再讲也不迟。
还有,阿晔你个小屁孩儿,你听得懂么,你就一幅津津有味的模样。何子衿觉着,相较于儿子阿晔,她完全就像这个年代的土著,阿晔这种刚学会说话没几个月就去听春秋的,反更像是穿来的。
何子衿忧愁了一回儿子的教育,待得孩子们稍适歇息,上上下下用过午饭,也就跟着朝云师傅一行收拾行装,准备回城的事了。
何子衿还邀请兴哥儿与宝贝们跟她同坐雪橇来着,谁晓得,三个小的这会儿就已经无师自通势利眼技能了,硬是看不上何子衿的雪橇。小孩子都实诚,如兴哥儿就照实说了,兴哥儿道,“朝云师傅的大狗更威风。”
何子衿瞅瞅朝云师傅那精致的专用的大雪橇以及拉雪橇的十几只油光发亮半人高的大黑狗,再看看自家拉雪橇的花狗,品相上的确是差一些,不过,何子衿道,“还不一样,都是狗。”何子衿又说,“兴哥儿,圣人都说,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不能以貌取人,自然也不能以貌取狗啦。”
兴哥儿道,“这也不是以貌取狗啊,我们原本就是跟朝云师傅说好了。”然后,兴哥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他道,“要不,姐姐你带着阿晔阿曦,我跟朝云师傅好啦。”就要把外甥外甥女抵给他姐,结果,兴哥儿刚拿眼去找外甥外甥女,不禁跳脚声叫起来,“唉呀唉呀,你俩怎么坐上去了。”原来,兴哥儿说话这工夫,阿晔阿曦已是一左一右与朝云道长都坐雪撬上去了,阿曦是个爱撒娇的,她还小肉球一样钻朝云师傅的大毛氅衣里去了。兴哥儿哪里还有跟他姐说话的心,他嚷着,“你们过去跟姐姐坐去,姐姐叫你们哪。”自己也撒腿跑朝云师傅的雪橇上去了,还自发的系好了固定在雪橇上的系带,完全不必闻道帮忙。让何子衿说,这两根带子有些像前世的安全带了,因着几个小的实在小,坐雪橇怕跌下来,朝云师傅便让人安了几根系带,以防摔着孩子们。
何子衿过去给兴哥儿拉起小氅衣的帽子带上,给他把狐狸毛的围巾系紧,看朝云师傅也围的严实,接过闻道递过来的大褥子将一大三小都围上了,笑道,“师傅,你们先走,我在后头。”
朝云师傅点点头,就带着兴哥儿与宝贝们先回了。何子衿与何老娘、余嬷嬷相随于后。
孩子们都是跟朝云师傅去玩儿,何子衿一行回县衙,待得回家,诸人先去了厚衣,何老娘接过丸子捧上来的茶水,笑呷一口道,“咱们以往在蜀中在帝都何曾见过这样的冷天气,不过,衣裳穿的多,一路上倒还觉着热呢。”
何子衿也道,“这出去转转,人倒觉更精神,以总在家里闷着强。”
何老娘道,“只是可惜没多钓些鱼回来。”老太太过过穷日子,一辈子都是只要不要钱的,都恨不能搬家来的性子。
何子衿笑,“想吃鱼有什么难的,咱们沙河县,别的不说,守着河,鱼自来不缺。一会儿让四喜出去买些来,咱们晚上吃鱼肉锅子才好。”
何老娘忙拦了自家丫头片子道,“自己钓是不用银子的,买是要银子的,这如何一样。”一幅丫头片子不会过日子的模样。不过,何老娘这遗憾也没遗憾多久,待得下晌,就有庄大郎过来,送了一篓大鱼,说是去冰钓得的,他得了不少,这是给县尊家尝鲜的。
何老娘得了一篓子肥鱼,很是熨帖的与自家丫头片子道,“我就说,庄太太是个实诚的,如今看来,她家小子也不错。”
何子衿笑,“怪道都说吃人嘴短,果然如此。”取笑自家祖母一句,就命厨下收拾出两尾肥鱼,吩咐人预备烤架,一会儿做烤鱼吃。何子衿道,“中午顾着小家伙们,烤鱼没吃好。再者,这鱼,现烤现吃,最好烤得略带些焦香味儿,这才好吃呢。”
何老娘啥好事都想着孙子跟重外孙重外孙女,忙道,“把兴哥儿和阿晔阿曦他们接回来吧,咱们一并吃烤鱼。”
“不用接他们,我看他们中午吃的不少,他们年岁还小,肠胃弱,吃多了荤腥也不好。”听自家丫头片子这样般说,何老娘便不提了,又道,“晚上叫厨下炖一尾,给阿念阿仁他们吃,他们在外头,寒风朔气的,中午还不知吃了点什么呢。”
何子衿应了,又命把剩下的鱼给朝云师傅送去,也请罗大儒尝尝鲜。沙河县自来不缺鱼的,只是,这大冬天的,想吃鲜鱼就是这种冰钓的鱼的,罗大儒又没一道去冰钓,这鱼虽也是离水之鱼,不比刚钓上来的时候鲜美,到底比那些冻了几日的冻鱼要强一些的。
另外,何子衿又命给邵娘子送了两条,邵举人自从腿脚痊愈后就带着妻小到了县学居住,一方面,他给小学生们上课便宜;再者,就是身份上的考量了,邵举人并非衙门之人,也不是阿念幕僚,自然不好在县衙久居的。故而,腿疾痊愈后,邵举人就在县学安了家。
邵举人于马阎落马之事上亦有功劳,只是应邵举人这请,未宣扬于外罢了。因住的近,何子衿时时照应邵家一些。
何子衿转眼便把一篓肥鱼悉数分个干净,何老娘心疼的紧,暗念,真个不存财的丫头片子!
何子衿兴致极高,非但令厨下预备下肥鱼,还命切了些牛羊肉,都切成色子块儿大小,提前略腌一腌,好入滋味儿。何老娘一听说还要烤牛羊肉串,比吃烤鱼还高兴,笑道,“牛肉还是罢了,要我说,羊肉烤来好吃,尤其是,半肥半瘦的羊肉,那烤的,吱吱冒油,味儿才香哪。”
何子衿笑,“再切几根水萝卜,洗些苦菊,生吃来清口。”
何老娘点头,“很是。”
一时,送东西的四喜回来,四喜禀道,“未曾见着大儒先生,黄爷爷收了东西,说正赶上有新得的熊掌,给了小的一只,让小的带回来,给咱们老爷、老太太、太太尝尝鲜。”
何子衿笑道,“这东西以往只听说,倒是没吃过,先放厨下去吧。”
丸子去给邵娘子送鱼,邵娘子也未令其空手回来,给了些新做的年糕。何老娘见着人家都有还礼,心下便美滋滋的,想着,丫头片子自从做了县尊太太,越发会过日子啦。
何老娘道,“这熊掌也不知要怎么吃呢。”
何子衿道,“这东西不好收拾,不过,吃了的确对身子好,我明儿去请教窦大夫一番,他定是知晓的。”虽然前世各种科学节目都说熊掌里也就是些脂肪啥的,吃起来味儿不见得多好。但窦太医医家出身,于医家看来,熊掌非但是难得的珍品,还是一味药材,听说对风湿寒腿极有效验。
有何子衿这么个爱捣鼓吃的,一家子冬天都见圆润,何老娘下午吃了回烤鱼烤肉,晚饭就不打算吃了。兴哥儿几个又是吃过晚饭才回的家,何子衿就陪着阿念还有江仁用晚饭,何子衿晚上向来吃素,这也是为什么一家子都圆润了,独她还如以往那般的原因了。
阿念江仁都说这鱼味儿好,何子衿笑,“冬天的鱼肥。你们要忙公务没空,我们今天去冰钓,现钓现杀现吃,味儿更好。阿曦中午吃那小鱼圆汤就足吃了一碗,我都怕她撑着。”
兴哥儿大声道,“我吃了一碗半!”他觉着自己更厉害!
“是啊,兴哥儿非但吃了一碗半的鱼圆汤,还吃了小半碗米饭。”何子衿看看自家圆润的弟弟,再看看自家圆润的儿女,道,“真担心他们都长成小胖子。”
江仁夹一筷子红焖羊肉,笑道,“看妹妹说的,小孩子家,自然是肥壮些好。偿是瘦巴巴的不长肉,才叫人担心哪。孩子胖了才结实,遍地跑一跑,不容易生病。”
“这也是。”何子衿笑,“我原想着,他们年纪小,原不放心他们在外头玩儿,这玩儿了好几日,倒也没事,想来是胖的缘故。”
何老娘实在听不下去了,出言道,“还总说别人胖,自己小时候不知道,你小时候可是族里有名的小胖妞。”
兴哥儿甭看年纪小,很知些好赖,先时听他姐说他胖,他就有些不乐意,这会儿听祖母说他姐小时候比他还胖,兴哥儿立码就乐了,跟过去仰着小脑袋问,“祖母,姐姐小时候比我还胖么?”
“胖,比你胖多了。她那会儿胖的,手背上都是肉窝窝的,就是这会儿也这样。”何老娘摸摸三孙子的小胖手,点点小胖手背上的肉窝窝,何老娘笑,“嗯,这叫福窝窝,这样的手有福气。”
兴哥儿左手摸摸右手背的肉窝窝,右手再摸摸左手背的福窝窝,很是高兴地重复两遍,“福窝窝,福窝窝。”
阿曦阿晔立刻也颠着小步子过去,伸出小胖手一道比着看,俩人小胖手背上自然也有肉窝窝,于是,便都高兴起来。不过,三人还是就福窝窝的大小深浅做了一番探讨比较,最后,阿曦人小却是勇夺第一,成为了最有福气的小姑娘。
当天,阿曦晚上睡觉不知做什么好梦,时不时便咯咯笑几声出来。
待得风雪初停,积雪未融的时候,自州府来了圣谕,命着许县尊案一干人犯押解去帝都。何子衿听闻此事时,马阎等人已是由官差押解着上路了。
风雪虽停,只是,北昌府的冬天何等严寒,想到一应犯人要在这样的天气上路,何子衿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她并不是圣母的怜惜这些人,只是不禁想到,大概官场之中便是如此吧。居高位者,自然人人奉承,一旦跌落,有如许县尊这等横死异乡的,亦有马阎二人这种身陷囹圄的。如马阎二人,阿念秉事公正,未太过牵连其家眷族人,北昌府余巡抚亦是个宽厚好官,故此,二人家族得保,已是幸事。
待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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