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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父皇。”凌宵天上前谢恩。
　　这时贾公公递上来一本帐册。
　　“这是什么？”皇帝奇道。
　　“这是焚香阁的帐目。”贾公公道。“还有……最近一段时间的收入……”说着他看向门口。
　　皇帝顺势望过去，只见几个小内侍抬着几只大箱子鱼贯而入。
　　打开箱子，里面装的全都是银光闪闪的雪花银。
　　皇帝愣了愣，忽然笑道：“难怪焚阁香会招惹如此多的事端，花是这些银子就要让不少人睡不着觉了。”
　　贾公公看着皇帝的脸色。陪笑道：“他们哪知道。您才是焚香阁的东家……只不过是苦了苏小姐……啊不，是绯王妃。”见皇帝瞥了他一眼，贾公公立即照着自己的嘴巴抽了一下，改口道。
　　看着抬进来的银子，还有一笔一笔清晰的帐目，皇帝连连点头，“难为这丫头用心了，见财不贪，难能可贵。就是比朝中不少大臣都要强上许多。”说着他一指凌宵天，“这些就都赏了绯王吧，以后焚香阁也不用往宫里送帐目，待成婚之后，绯王便替朕照看着，齐国不灭，朕心难安，以后用得着这丫头的地方还多着，你当好自为之。”
　　“儿臣遵旨。”
　　皇帝又例行问了几句，便让他退了出去。
　　凌宵天一直走出大殿外，这才悄悄长舒一口气，眼前的视线已略有模糊。
　　还好，总算是及时出来了，而且又多要了笔银子，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回去后要如何修缮后宅。
　　就在这时，前面的路口出现了一名宫女。
　　“见过绯王殿下。”
　　绯王随口应了声，脚步不停。
　　“殿下请留步。”宫女突然道，“嫦昭娘娘有请殿下去宫中叙话。”
　　凌宵天的脚步猛地一滞。
　　“谁？”他的声音里仿佛隐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听得人心底一寒。
　　宫女恭敬道：“嫦昭娘娘听说殿下进宫谢恩，特邀殿下去宫中叙话。”
　　凌宵天唇角不易觉察的抖了抖。
　　宫女也不催促，只是垂头候在那里，好像猜到他早晚都会答应一般。
　　他盼了十八年，也怨了十八年，可是他仍然无法将那个恨字与生了他的那个女人联系起来。
　　“叙话？”他喃喃道，“她与孤王有何话说？难道之前的那份大礼还不够吗？还是她听说孤王要成亲，想再送份惊喜？”
　　宫女眼中掠过一丝迟疑，“奴婢不知，殿下去了便知。”
　　随着心中那五味繁杂的思绪翻涌上来，他的眼前突地一黑。
　　不好！
　　他这才想起临来之时苏白桐的嘱咐：切不可动气，不可急躁……
　　所幸此处他极为熟悉，他一甩衣袖，“孤王今日还有事……你且回禀母妃，待改日孤王再去宫中相陪。”
　　言罢，他再也不去理会那宫女，向前走去。
　　身后仍时不时传来宫女急切的声音：“绯王殿下，请您留步，嫦昭娘娘她……”
　　凌宵天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天知道他有多想留下来，多想去嫦昭宫中，亲口问一问她，为何要这般对待他。
　　他有多想当着她的面，叫一声母妃，可十八年的苦苦相盼，终是被那一份生辰大礼割的四分五裂。
　　他大步向宫外走去，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他伸手攥住坠在荷包上的一枚琥珀坠子，烦乱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下来。
　　凌宵天，不要难过……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她不要你，我要！
　　没错，他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了。
　　鬼面等在宫门外，一见绯王出来连忙上前。
　　“回府。”凌宵天吐出两个字，直接上了马车。
　　鬼面立即会意，调转马车准备回绯王府。
　　就在这时，从对面街上过来一人，上前拦住了车驾。
　　“绯王殿下请留步。”
　　鬼面看到那人不由得一愣。
　　这是宫门外，寻常百姓都知道出入宫中的必是达官显贵，自然没有人敢拦路，可是这人一身普通百姓装扮，而且从衣着上看，有些像是习武之人。
　　“原来是国师身边的侍卫长大人，不知有何见教？”马车里传来凌宵天的声音。
　　“绯王殿下不必客气，在下只是有几句话要说，耽误不了您多少时间。”无痕直言道，并没有因为凌宵天不肯出来现身而不悦。
　　凌宵天仍然没有现身的意思，“无痕大人请讲。”
　　“苏小姐今日与齐国将军相约聚仙楼，绯王殿下可知晓此事。”
　　马车里沉默了一阵，“无痕大人想说什么？”
　　“在下只是想提醒殿下，莫要后院失火，让人钻了空子。”说完无痕也不等凌宵天接话，直接拱手告辞。
　　鬼面阴郁的盯着无痕离去的背影，身为一个侍卫，他就敢如此猖狂，果然是因为国师的关系，只要在他身边就水涨船高，就连大大小小的王爷他也可以不看在眼里。
　　凌宵天在车里半晌无语，鬼面本想开口寻问，几次张了嘴，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齐国将军是谁，他再清楚不过了。
　　当初把苏白桐掳去齐国军营，他们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苏白桐救回来。
　　他知道，苏白桐不是鲁莽之人，可她单独去见敖狼，难道就不怕再被对方捉了去？
　　“鬼面。”马车里终于响起凌宵天的声音，语气冰冷。
　　“王爷。”
　　“你带些人手，去聚仙楼……”


第271章　聚仙楼上会敖狼，聚仙楼下绯王至
　　聚仙楼外便是京都最繁华的街巷。
　　各种风月场、茶肆、酒楼一座连着一座。
　　高台上，浓妆艳抹的女子在上面谭首弄姿，招揽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从一旁的酒楼的二层窗户里，时不时传来琵琶的乐声，如翠珠坠落玉盘。
　　敖狼一手端着酒杯，目光却始终落在对面那个女子的脸上。
　　像这种繁闹的街市最令他厌烦。各种气味全都混杂在一处，令人不快。
　　可是这个女人身上的味道还是那么的令他着迷，就算是置身闹市，她也依然保持着独立的个性。
　　素净的鹅黄衣裙，外面罩着绣团梅的轻薄大氅，乌黑的发髻松松的挽在脑后，上面只有一支檀香木的雕花发簪，簪子的末端，坠着一颗猫眼石。
　　这也是她浑身上下，唯一能寻得着，看得见的饰物了。
　　敖狼扬脖，将杯里的酒饮了个尽。
　　他的眼光果然没错，这个女人。真的太适合他了。
　　他提起酒壶在她面前的杯子里将酒倒满。
　　苏白桐姿态优雅的端起酒杯，放在鼻子间轻嗅，然后轻啜了一小口。
　　“小姐……”身后的慧香担心的提醒着。
　　苏白桐没有理会她，喝了一小口后就将酒杯放下了。
　　“你不善饮？”敖狼奇道。
　　“若是好酒的话，多喝点也无妨。”苏白桐淡淡道。
　　敖狼抚掌大笑，“说的好，此酒哪能称得上是酒，在我们齐国这只配称做水！”
　　慧香见他这般狂妄模样。不禁暗暗乍舌。
　　敖狼又一连饮了三杯，见苏白桐微侧过脸，好似在端详窗外的景致。
　　纤细的手指慢慢摩挲着酒杯的边沿，眼睛亮晶晶的，唇角含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苏白桐。”敖狼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苏白桐把脸转过来。没有任何怯意的与他对视。
　　看着她。敖狼不禁有一瞬的失神，险险把要说的话给忘记了。
　　“你就不怕我再把你抓去？”敖狼露出野兽般危险的笑容。
　　“此处是大燕京都，不是你们齐国的军国，就算将军真有此心，也绝不会这么做。”
　　“你觉得我敖狼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事？”
　　“非是敢与不敢的问题。”苏白桐檀口轻启，声音如清泉坠落山涧，“你现在身为齐国使节，说话办事总还是要为你们的太子殿下考虑，况且小女大婚在即。相信将军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做出失礼的事情来。”
　　敖狼微眯了眼睛，“你真的要嫁给那个小白脸？”
　　后面的慧香苦笑不得，她还是第一次只到有人这么形容绯王。
　　“奉旨成婚。”苏白桐显然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敖狼摇头，“他不适合你。”
　　苏白桐看向他，“将军今天约我来就是想说这话？”
　　敖狼见她站起身，似乎想要离开，于是道：“就算奉旨成婚，也有变数，你不会嫁给绯王的。”
　　慧香闻听此言，心中一惊，偷眼去看苏白桐，却见她面色如常，“我会嫁给谁，与将军无干。”敖狼注意到她改了自称，不再客气而恭敬。
　　这才是她真实的一面吧，有着锐利爪牙的小野兽。
　　温顺的时候就像只猫咪，可是面对敌人时，却能毫不犹豫的亮出它的武器。
　　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
　　“再过几日我们便要回齐国去了。”敖狼沉声道，“无论如何，我们的太子殿下都想将你带回齐国去。”
　　苏白桐没有接话，只是平静的望着他。
　　“若是你们皇帝不同意，回去后便是两国交战之时。”
　　“你们这是在威胁皇上。”
　　“没错。”敖狼冷笑，“你们大燕国朝臣目光短浅，他们根本就看不到你的珍贵之处，你若留在此处，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成为某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如你跟我走，到了齐国，成为我敖狼唯一的妻子，我在外征战杀敌，所有的荣耀都会属于你，有了你的制香之术，踏平大燕国也不过是件轻松的事情。”
　　敖狼一番话只把慧香吓的白色煞白，她从来就没想过自家小姐的制香之术竟然有如此大的作用。
　　苏白桐忽地一笑，“难得将军直言不讳，你就不怕我将你这话传出去，只怕你们连京都的城门都走不出。”
　　敖狼轻笑，“我既然敢告诉你，就不怕你说出去，此事你还是早做打算为妙，你们皇帝若是不想把你交出去，也没办法把你留在大燕国，最后你的下场便是……”敖狼抬起手指，对着脖颈做了一个切的手势。
　　慧香倒吸了口凉气。
　　苏白桐这时已然站起身，目光越过敖狼，悠闲的望向窗外的街巷，“你说的不错，确实有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小姐……”慧香一脸的紧张。
　　苏白桐淡淡一笑，“不过我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所以就算危险，我也会选择留在这里。”
　　敖狼微微蹙眉。
　　就在这时，楼下响起一阵骚动，一辆马车停在了聚仙楼外。
　　苏白桐顺势望过去，只见带有绯王府标记的马车停在楼下，鬼面上前卷起车帘，车里一袭大红锦衣的绯王坐在那里，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艳丽到极致，他抬起脸，望向楼上，桃花美目闪动着迷茫之色。
　　街边路过的女子纷纷偷眼观瞧，有些胆大的风尘女子还准备上前搭讪。
　　敖狼注意到苏白桐望向窗外的脸色一变。
　　他也向外望去，只见鬼面正低头在凌宵天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凌宵天突然转向他们的窗口，唇边带起一抹绚烂的笑容，不过他的眼睛里却连半丝笑意也没有，那笑容就像是没有温度的寒冰，妖异艳丽，但却令人心底发寒。
　　敖狼听见门响时才发现苏白桐已经夺门而出，她没有任何犹豫的奔出雅间，一路跑下聚仙楼。
　　慧香跟在后面只跑的气喘吁吁，心中不禁暗暗腹诽：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姐跑的这么快。
　　苏白桐提着裙角，直冲到楼外。
　　凌宵天坐在车里，望向她的目光锐利而冷冽，就算他脸上带着笑，可是看上去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上来。”他伸出手。
　　敖狼抱着双肩站在楼上的窗口，俯视着他们。
　　苏白桐伸手刚搭在他的手上，他突然一用力，苏白桐身形不稳，一下便被他拽进了怀里。
　　敖狼半眯起眼睛。
　　车帘缓缓放下的瞬间，他清楚的看到绯王一手揽着苏白桐的腰肢，抬头扫了他这边一眼。


第272章　我会保护你，消失的书册
　　车轮缓缓转动。
　　苏白桐才移了移身子，想要从凌宵天的怀里挪开。
　　然而凌宵天却没有松开她。
　　他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抱拥着她，眼睛只看着她。
　　苏白桐似乎觉察到他的异样，“你的眼睛……”
　　“暂时……看不清楚。”凌宵天一字一顿，不过任谁这时看了他的眼睛都没办法相信这样一双美艳绝伦的眸子。是看不清的。
　　苏白桐却是稍稍松了口气，比起之前那毫无生气的眸子，现在他这样子已经是好了很多。
　　“我虽然未及弱冠，但今年已经满了十八岁。”凌宵天定定的望着她，“桐桐，我知道我还不够强大，在几位皇子中，无论是地位还是权势，都不足以令你感到荣耀，可是我真心希望能保护你，永远跟你在一起……所以……”
　　他放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
　　“你不要走……好不好？”他微笑着望着她，眼睛里亮晶晶的，“不要跟任何人走。我会保护你，就算拼上这条性命……”
　　苏白桐抬手去捂他的嘴，手却被他反握住了。
　　他的吻落在了她的指尖上。
　　“不要走，孤王什么都没有……你要是也走了，孤王还能剩下什么？”
　　心就像被揪起似的疼痛，苏白桐伸出另一只手去堵他的嘴。
　　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这种绝望的表情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其实什么也没有的人是我，离了你。我什么也不是，欠你的永远也还不清……
　　温柔的吻落在了她的掌心。
　　一路上，他没有问过她半句关于敖狼的事，也没有质问过她为何会出现在聚仙楼，他抱着她。就好像她是一只瓷器娃娃。生怕她会因马车的颠簸而碎裂掉。
　　自回去后苏白桐便再也没有进过宫，而是安心留在楚府待嫁。
　　凌宵天仍是时不时往楚府里面跑，有时会带了好酒来找楚老爷子喝上几杯，醉了两人就跑去过招，反正就连楚子墨都承认，楚府的门槛都快要被绯王踩平了。
　　朝中很快传出齐国太子向皇子提出索要苏白桐之事，并且称如果这次不能把苏白桐带回齐国，回去后他们便会刀兵相向。
　　就连皇帝也受到了威胁，朝中大臣立时分成两派。
　　一方主战。而另一方则认为就算苏白桐的制香之术能够克制齐人虫娘，可也不足以与两国战势相提并论。
　　楚老爷子频繁进宫，每次回来都将一些官员骂了个透。
　　“丫头，你别怕，要是他们敢把你交出去，我老头子就带你远走高飞，奇珍楼哪里都能开，还怕这些龟孙子不成！”
　　苏白桐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对于这些，她并不在意。
　　齐国太子一行又在大燕国留了三、四日便回去了。
　　苏白桐特意打听了一下，离开的时候，确实人们只见到了齐国太子与敖狼将军，并没有见到传说中的齐人虫娘。
　　别人听到这个消息时，都是松了一口气，只有苏白桐脸色突变。
　　“可有什么不妥？”楚子墨明显注意到苏白桐脸上的神色变化。
　　“齐人虫娘极有可能留在了大燕国。”苏白桐沉声道。
　　楚子墨也是一惊，“你可有证据？”
　　苏白桐摇头，“不过我可以确定，她就在城中。”思忖片刻，她突然道：“我想再去看看那本书。”
　　那本封面写着“森浴”字样的制香奇书一直被楚子墨秘藏着，国师派人暗中求购了几次后，再也没了动静。
　　苏白桐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要求，楚子墨有些惊讶。
　　不过他还是点头道：“这个好办，我叫孙叔拿来就是。”
　　“等一下。”苏白桐站起身，“我想亲自过去。”
　　那藏书的地方可以称得上是楚府最为隐秘之处，暗藏着不少重要而宝贵的东西。
　　“小妹又不是外人，也该让你见识一下我们楚府的秘密库房了。”齐人楚子墨站起身，跟她一起去了藏书楼。
　　从表面上看，藏书楼不过是一栋四层楼的普通建筑，里面装的全都是各种书籍卷轴，名人字画等物。
　　孙叔提着油灯，带着两人直接下到藏书楼底部。
　　走到书架尽头，打开暗门，一道墙壁向后闪开，里面微微透出光亮。
　　“那书一直都放在里面？”苏白桐问。
　　孙叔解释道：“这里一共分五层，那书就放在最外面一层。”
　　苏白桐随着孙叔跟楚子墨走进去，只见里面全都是一层层带锁的铜柜，另有楼梯通往地下。
　　显然这是一处地下的库房。
　　孙叔来到一处铜柜前停下，“那书就放在这里。”说着孙叔带上护手，伸手想要去开那门。
　　“等一下！”苏白桐突然叫道。
　　楚子墨注意到在幽暗的光线里，苏白桐的眼睛闪耀着点点银光，就像水面折射了光影，令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真实用意。
　　“怎么回事？”楚子墨问。
　　“你们身上可带有驱虫香的香囊？”凌苏白桐突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自从齐国太子那日在楚府露面后，市面上的驱虫香可谓是卖的极异火爆，楚府这边就连普通的下人身上也有佩带。
　　孙叔颔首，“还在身上。”
　　楚子墨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向后退开两步，“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