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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百鸟星君颔首。
　　莫念眼睛一亮，“马上就能做到吗？”
　　“当然。”百鸟星君弯起眼睛，似乎在笑。
　　“那就请你帮我实现愿望吧。”莫念以期盼的姿态望着他，她要当场揭穿他的骗局，起死回生？这世间哪里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他竟敢要了凌暮妍五百两黄金。只怕在别人身上还不知骗了多少钱财呢。
　　百鸟星君自桌上抽出条丝绢，向她递过来。
　　什么？
　　莫念愣在那里，不知他此举何意。
　　“客人请先擦擦手上的油，既然是生意总要先写个契约才是，我不想油了纸张……”
　　莫念接了丝绢，低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百鸟星君笑意盈盈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不过才十二、三岁的模样，身着男装，英姿勃发，而他已过弱冠之年……
　　莫念擦过手后把丝绢递还给他，突然发现对方在呆呆的盯着她看，目光中带着她读不懂的复杂。
　　“请客人先看一看我们的契约。”百鸟星君随后递过张纸来，“若是没有异议就可以签上您的名字。”
　　莫念极快的扫了眼手里的契约。
　　上面只有三行小字，字迹若苍山劲松：一，复活之物存活多久与争鸣阁无关。二，客人不可向外人透露此项交易，否则后果自负。三，货款两清，概不赊账。
　　莫念愣了愣，指着第二条道，“若是有人将此项透露给外人，会怎样？”
　　凌暮妍把她那鹦鹉重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她不免心生担忧。
　　“这个啊……”百鸟星君叹息着展开折扇，纸质的扇面上绘着苍鹭戏鱼的图案，“若是把消息透露出去，她将再次体味她曾经失去过的……而且就算她本人如何相求，我也是无能为力……”
　　莫念愣住了。
　　也就是说，凌暮妍把这消息告诉她后。她的那只心爱的鹦鹉就会死亡。
　　“真的有这么厉害？”转念间，她突然觉得这也许是对方故意在给她施加压力，真有这么神奇的事吗？她不信。
　　挥笔写下她的名字，百鸟星君微笑着将那张纸收了去。
　　“鬼画，雅书。”百鸟星君拍了两下手掌。
　　自屋内的屏风后现身出来两名女子，一位身着绿衣，一位身着黑衣。
　　绿衣者貌如八、九岁的孩童，脸上带着羞怯的微笑，黑衣者则是位成年女子。只不过面目冰冷，眼中不带任何感情波动。
　　“准备一下。”百鸟星君吩咐。
　　“是。”两名女子应声退了下去。
　　莫念坐在那里等了一会，见两名女子再次走进来。手里端着一只大号的盖碗，另一名女子来到莫念面前，拉起纱幔。挡在她与百鸟星君之间。
　　纱幔是半透明的，百鸟星君的身形在纱幔后若隐若现。
　　“既是客人心中所愿，那我必将替您达成。客人请先付纹银一百两。”
　　一百两？
　　莫念以为自己听错了。
　　凌暮妍的那只鹦鹉可是花了黄金五百两，怎么到了她这里，只要一百两，还是纹银。
　　“我时才说过，真正赋予它重生之力的并非是我，而是你在它身上寄托了多少期盼与爱，依我所判断，你对它的爱只值这个价。”
　　只值一百两银子？
　　莫念有种想怒却又无处发泄的憋屈，那只是一副烤鸡的骨架，她会寄托什么期盼在上面？
　　“我身上没有带银钱的习惯。”莫念按捺住心中不快，“我的侍从在外面，你可以让人从他那里拿钱。”
　　百鸟星君向雅书扬起一个微笑。“你去吧。”
　　雅书喃喃应了声，去了门外。
　　不一会手里捧着张银票进来。
　　百鸟星君将银票放在桌上，桃花眼弯了弯。“我现在便实现你心中所愿……”说着他拿起油纸包，当着莫念的面将其放进了桌上的那只大盖碗内，并将盖子扣上。
　　莫念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
　　江湖行骗的那些手段她知道不，她相信他一定会露出马脚。
　　可是百鸟星君将骨头放进盖碗后便再没有任何动作，而是坐在那里悠然的摇着手里的扇子。
　　“要等很长时间么？”在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后。莫念终于忍不住问了句。
　　百鸟星君露出温和的微笑，“差不多了。”
　　他伸出手去，扣住盖碗。
　　莫念紧紧盯着他的手。
　　她似乎听到百鸟星君轻笑了声。虽然非常短促，但那笑声是愉悦的。
　　盖饭被打开了。
　　她闻到一股浓香从盖碗里飘了出来。
　　一旁立着的两名侍女端着托盘上前，在托盘里摆着一只空盘子。
　　百鸟星君轻挽衣袖，亲手从盖碗里取出了一只烤鸡，香喷喷，通身还带着热热的油花。
　　莫念愣在当场。
　　百鸟星君将烤鸡放进空盘子里，鬼画将盘子端到莫念面前。
　　“汝之所愿，我已达成，客人请回吧。”百鸟星君优雅的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半个脸。声音里好像带着些笑意。
　　莫念瞪着盘子里的烧鸡，腾地站起来，“你在开什么玩笑，这就是你的本事？外面十文钱一只烤鸡，你竟收了一百两银子……”
　　“客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百鸟星君轻轻蹙眉，好像对她的反应有些失望。
　　“你说呢！”莫念将盘子推回桌上，她可以确定，自己是被对方耍了。
　　“你是否还记得自己刚才提出的要求？……让它恢复原样……”百鸟星君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烤鸡上抹了一下，然后将手指送到唇边，伸出粉红的舌头慢悠悠舔着，“我正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让它恢复原样。”
　　“可是我指的是……它生前的样子！”莫念恶狠狠瞪着他。
　　百鸟星君无视了她犀利的眼神，“可是它生前的样子并不属于你。”
　　莫念不禁哑然。
　　离开争鸣阁，莫念心中怒气难平。
　　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面耍了她，不过她也越发确认，那人就是个江湖骗子。
　　她才刚回到太女府，便收到宫里凌暮妍让人传来的消息：她的那只心爱的鹦鹉又死了。
　　这一次是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回到她的身边了，凌暮妍伤心极了。
　　莫念不禁想起在争鸣阁签订的那份契约来，她呆呆的坐在那里，一时间竟分辨不出这一切究竟只是个巧合？还是……确有其事。


第879章　抚摸头顶的手，你就没有失信于人的时候？
　　第二日，莫念依惯例进宫，到书院读书。
　　风若云与风若鸣是对双胞兄弟，他们正聚在一处不知说着什么。
　　对于莫念来说，在这宫里除了她的父皇与母后外，她最重视的人便是这两个弟弟了。
　　书院里除了他们还有不少朝中大臣的子弟。因为莫念身为太女的关系，书院里也收了不少朝臣府中的女眷。
　　“皇姐。”风若云招呼道，“你可知小姑心爱的鹦鹉死了。”
　　莫念不禁黯然。凌暮妍如果不是将那些件告诉了她，也许她的宠物就不会死了。
　　“听说她哭了一个晚上呢。”风若鸣道，“她偷偷驯了那鹦鹉说话，原本是想等着太后生辰时，拿出来做寿礼的……”
　　“再寻只新的给她好了。”莫念道。
　　“皇姐，时间来不及了，就算新弄了只来，它也学不会那些话……”风若鸣摇头。
　　“……买只会说话的就好了。”莫念提议。
　　风若云扶着额，“皇姐，你觉得外面售卖的那些鹦鹉有哪只会学说太后吉祥？那些商贩还想要脑袋呢。”
　　莫念想了想，“那怎么办？”她看向风若鸣，“不然那日你就扮做鹦鹉好了。”
　　“皇姐。你是认真的吗！”风若鸣一下子跳起来。
　　“当然了。”
　　风若鸣都快哭了，“哥，我就说这事皇姐绝对帮不上忙，你就别指望她了。”
　　莫念挑眉，“我就这么差么？”
　　两人齐齐点头。
　　论起学问与武艺，莫念在书院里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可是如果要是论起普通日常的小事，莫念却是经常把事情办砸。
　　风若云训斥弟弟道，“皇姐是干大事的人，以后我们休要再拿这种事烦她。”
　　莫念看着她的两个弟弟你一言我一语，心中不知怎么就想起昨天在争鸣阁里发生的事。
　　傍晚出了书院，莫念还没走多远就见凌暮妍带着宫女急急寻来。
　　“莫念……”凌暮妍眼睛红肿，显然昨天晚上没少掉眼泪。
　　“有事你直接差人来寻我好了，何需自己亲自跑来。”莫念劝道。
　　“莫念。求你帮我个忙。”凌暮妍期盼的望着她，“求求你，只有你能帮我了。”
　　“什么事？”
　　“你替我去趟争鸣阁。求求百鸟星君，看他能不能再帮我把它医好，不管多少钱……我都肯付！”凌暮妍泪眼汪汪的递过来一只盒子。
　　莫念将盒子打开一角，里面躺着那只白色鹦鹉的尸体。
　　“求求你，除了你，我不知还能去求谁。”
　　莫念扣上盒子。“知道了，我会帮你把这东西带去，不过……你也不要保太大的希望……”她记得百鸟星君的那份契约上写的清楚：透露出消息，后果自负。
　　不过她实在狠不下心拒绝凌暮妍。
　　“谢谢你，莫念。”说着凌暮妍又要掉眼泪。
　　“好了好了。”虽然莫念身为女子，可是她却不喜欢看到身边的人哭哭啼啼的。
　　再次来到争鸣阁门外时。莫念暗自叹息。
　　她实在不想见那个奇怪的江湖骗子。
　　天色将晚，争鸣阁的大门关着，不知是否已经打烊。
　　她正要上前叫门，忽地门扉无声打开。
　　身着绿衣的雅书露出头来，脸上带着羞怯的微笑，“客人，店里已经打烊，买画请明日再来。”说着就要关门。
　　莫念想起凌暮妍那难过的样子，于是上前将门抵住。“我不是来买画的，百鸟星君可在？”
　　绿衣的雅书似乎有些犹豫，“星君正在待客。不过时候不早，他很快就要休息了。”
　　“我能见一见他吗，只是说几句话？”莫念不想让凌暮妍失望。至少她要试上一试，哪怕他是个骗子，只要能弄到跟这个一模一样的鹦鹉就行。
　　雅书仍旧不想放她进来。这时琴音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在雅书身后道，“星君有命，让客人进来说话。”
　　雅书打开门，莫念走进去。
　　门扉随后在身后关闭。
　　争鸣阁里非常安静，加之外面光线变暗的关系，房间内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客人楼上请。”琴音带着莫念上了二楼。
　　还没走到门口，莫念便听见门里传出一个男子急迫的说话声：“黄金三百两，我只能出这么多。”
　　“抱歉……”百鸟星君的声音悠然响起，“价钱多少是由我来定的，而不是你。”
　　“你……”男子的声音里带着怒气，“明明前几日还只要纹银五百两。为何才几天功夫就涨了这么多！”
　　“那日我开出的价你没有接受，自然要涨价。”
　　“可是也不能要黄金五百两，我实在是拿不出这些钱。”
　　“那就等你能拿出这些钱的时候再来吧。”百鸟星君悠然道。“鬼画，送客。”
　　房门打开了，莫念闪身到一旁。
　　从门里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他的手里还抱着一只锦盒，满脸羞愤的走过莫念身边。
　　琴音低声道：“时候不早了，客人请进吧。”
　　莫念进了门。屋里仍是昨日的陈设，不过百鸟星君没有端坐在桌案后，而是侧身歪在一旁的软榻上。眉间隐隐带着疲累之色。
　　“客人有何话想说？”他催促着，全然没有了刚才与那男子说话时的悠然淡定，好像急着准备赶人。
　　莫念将装着鹦鹉的盒子打开，“这个……你这里还有这种模样的鹦鹉吗？”
　　百鸟星君一手撑着额角，挑眉看向她，“我只是个买画的，不是鸟贩子。”
　　“不管多少钱，都可以商量。”莫念认真道，“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你行骗的事情。”
　　百鸟星君眉梢吊的更高。“行骗？你是指谁？”
　　“你。”莫念直言不讳。
　　百鸟星君直愣愣瞪着她，就在她以为他会当场翻脸时，他却忽然笑起来。
　　好看的桃花眼弯成月牙。
　　“我很想知道，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
　　莫念顿了顿，仍是说了实话，“骗子。”
　　百鸟星君面带微笑，向她招手，“过来坐。”
　　莫念疑惑的坐到他面前。
　　百鸟星君向她伸出手，她本以为他是准备打开那只盒子，可是他的手却落在了她的头上。
　　“你还是这般直爽……”百鸟星君摸了摸她的头，动作熟练而自然，就好像这个动作他已然做过了千遍，万遍那样。
　　莫念僵在了那里，全然忽视了刚才他用词的不妥。
　　为什么要说“还是”呢？
　　“不过很遗憾，这次的愿望我无法帮你实现。”百鸟星君收回手去，仿佛刚才落在她头上的那只手只是她的幻觉，“做人必须要讲究信誉，所以这一次，我没有办法。”
　　莫念蹙眉，“任何人都有犯错的时候，难道就不能再给一次机会吗？”
　　百鸟星君摇头。
　　“难道你一生都未曾有失信于人的时候？”
　　此言一出，百鸟星君面色骤变。
　　鬼画出现在莫念身旁，恭敬道：“客人，星君要休息了，请回吧。”
　　莫念只得起身离开。
　　迈出门口的瞬间她侧过头来，隔着纱帘，她看到琴音与鬼画扶着百鸟星君起身向内室走去……
　　看他那背影，好像走的极为吃力。


第880章　百鸟星君送画，不存在的鹦鹉
　　凌雪翎进了内室，鬼画将门上的帘子放了下来。
　　内室中并没有什么陈设，屋子里只摆着张长条桌案，上面摊开着画纸，一旁还放着笔墨纸砚，乍一看上去这里是一间画室。但与画室不同的是，在砚台边放着一只青花瓷的小碗，碗里残留着粘稠的红色液体。
　　“今日星君已经使用过双印了，这画还是改天再画吧。”琴音眸光低垂，劝道。
　　凌雪翎来到桌案旁，低头打量着画纸，那上面的画只画了一半，大约可以看出那是只白羽的鹦鹉，站在繁茂的树枝间。
　　“来不及了，明天就要把画送过去。”凌雪翎坐下来，伸手取过桌上的小刀，将自己的手腕伸到青瓷碗前。
　　锋利的刀刃划过皮肤，鲜血立即涌了出来，很快装了半小碗。
　　“鬼画。”凌雪翎头也不抬的唤了声。
　　鬼画双手捧着丝绢过来，凌雪翎把手伸过去。
　　鬼画熟练的将他受伤的手腕包扎起来。
　　凌雪翎提笔沾上墨汁。然后又在青瓷小碗的鲜血中沾了一下，开始继续画那副未完成的画作。
　　太女府。
　　风莫念一大早刚要出门去书院，外面下人来报：“太女殿下，有客求见，说是争鸣阁派来的……”
　　莫念愣了愣，昨天百鸟星君已经明确的拒绝了她的请求，为何今天派人过来。
　　下人见她犹豫，于是试探道，“殿下若不想见，奴才就去把她打发了。”
　　“请进来吧。”莫念道。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从外面进来一名陌生女子。
　　莫念去过争鸣阁两次，不过却并未见过这个女子，与争鸣阁里琴音、鬼画和雅书都不同，这个女子的身上带着安宁祥和的气质。
　　不过这种安宁太过寂寥，莫念总觉得有些凄楚。就仿佛她是一束开在荒野孤坟之上的小小野花。
　　“小女思棋，特奉星君之命将此画送予客人。”
　　莫念一直没有向百鸟星君表露过自己的身份，但此女既然能找到太女府来。想必百鸟星君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不过回想起昨日的一幕，百鸟星君并没有因此而对她另眼相看，或是有惧怕及巴结她的意思。
　　思棋将怀里的画递过去。
　　莫念接过去正要打开，忽听思棋道：“且慢。”
　　莫念抬头看她，思棋解释道，“此画并非是送给客人您的。”
　　莫念略有不悦。既不是送给她的，为何要寻到她府上来。
　　“您只需把此画转交给所求之人，星君说您聪慧过人，定会明白其中含义。”
　　莫念目光几次掠过那副画，最终还是把手拿开了。
　　“我明白了。”这是百鸟星君要她转交给凌暮妍的东西，看来是不能让外人看的。
　　思棋继续道：“客人若是喜欢星君的画。这里另有一副是星君专门为您所作。”说着她从怀里抽出一小卷玉质画轴，放在桌上。
　　“送给我的？”
　　“是。”
　　“要收多少钱？”莫念凤眸微挑，她就不信百鸟星君会白送别人东西。
　　“星君没有说明，小女不敢妄言。”思棋优雅福礼，“东西既已送到，小女告辞。”
　　思棋走后。莫念打开那卷玉轴。
　　那是一副横卷画作：暗夜里，盛开着无边无际的红色花朵，远远看上去就像是用血铺成的，又犹如烈火焚路。
　　莫念凤眸忽闪，好像有什么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太女殿下，去学院的时辰到了，再不进宫就来不及了，到时候太傅又要生气……”门外传来宫女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