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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醉入君怀-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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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乾犹尴尬笑了笑,没有说话。

    “苏城主可有异议?”

    苏流觞笑,说出来的话语暧昧,“流觞自然是听阿汐的。”

    目光一转,“上官堡自然是无异议的,那么……”我故意拖长了声音,“二宫主认为呢?”

    被点到名的南宫汲花只淡淡看我,脸上笑意却愈发地诡谲难辨,话语温润,“胡闹够了就下台去。”

    我眼皮一跳,微垂了眸子,敛去目里紧张的情绪。

    “看来二宫主是不愿让汐月当这个盟主,既是如此……”手在腰间一探,剑光一闪,软剑横出,“汐月不才,劳二宫主亲自上台赐教。”

    他眉一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汐月说出的话,汐月自然明白。”我定睛看他,“怎地,二宫主不愿同汐月比试?还是二宫主认为汐月不配同您动手?”

    南宫汲花面色稍变。

    “你拿什么身份同我说这番话?”他缓缓出声,明明是简简单单一句话,那其中孤远难测的意味,却又比往日里不知深了几分。

    我突地感觉胸口一堵,有些闷。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念光沉落间,话已经脱口而出,“不知上官堡的家主夫人配不配和二宫主比试?”

    空气里听得男子嗤的一笑。

    寂寂然,寥寥然。

    笑声还缭绕在耳边,不过须臾刹那的功夫,迎面陡然卷来一股风,风吹处红影似练,眨眼,人已经到了我面前。南宫汲花负手在背后,低目看我,言语轻轻,“你的功夫是我交的。”

    “是,汐月谢过二宫主多年教导。”

    两人皆是一身红,皆是广罗长袖,风卷袖飞,红袖舞在一起,极其刺目。

    他话微沉,“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下台。”

    “二哥。”我软声,抬眸,“盟主印给你,你许我印中香,我便立马下去。”

    “休想。”简单两个字,不知夹了多少愤怒。

    两人隔得近,说话的声音也是刻意压小,只有两人才听得到。

    我缓缓举起手里的长剑,“那么,汐月认定要做的事,无论怎样都要做完才算。”

    他的目光在我剑上一落,“他的剑。”

    我垂眸,“既是为他比试,自然是要用他的剑。”

    南宫汲花冷笑,“那好,就让二哥看看,常年懒散成性向来不愿碰刀剑的你,长进了多少?”

    话落,肃杀之意微生。


文章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威胁

    红袖翩飞,罡风刮过脸颊,似砾石磨搓般的疼。

    剑跃流光,耀如白虹,挑、刺、切、提、劈、撩、扫、削,剑式快转,身形快移。每一次进攻都被他微移身形轻轻松松地给避了过去。

    男子红衣如魅,唇角依旧带着笑,“四儿,你还不够快。”

    我目一凛,长剑倒提,横挽一个剑花斜刺上去。

    南宫汲花见状挑眉,“啧啧,剑不快还不许人说了?”

    他说话之时,大红的袍袖微张,手一扬,刚劲的力道朝左右一牵,我心一悸,饶是已有防备,长剑仍旧随着他的袍袖朝旁一偏。剑式的力道收不回,带动身形猛地一转,不仅半天没沾染上他的一丝衣抉,而且整个人被他袖低扇出的真气包围,耳边听到“沙沙沙”的细碎声响,似有什么坚固东西被磨成粉末。

    风卷袖飞中,眼前慢慢浮现出一些个金色粉尘,于剑光跃动间熠熠生辉。

    然后,他袖一摆,收了势,一如既往地挑目看我,“你还要再比下去?”

    汗珠顺着鬓角流下,我握剑的手有些麻。地上洒了一片的金尘,那是两支被研得粉碎了的流苏金步摇。我咬咬牙,不说一字,提剑再迎上去。

    剑式快转,凌厉如电,每一剑落下,寒意逼人。

    南宫汲花极快的变了脸色,提扇横挡,“叮——”剑与扇相接,划出一道炫目的火花。

    指间渐渐冰凉,呼吸渐促。

    “这样毫不顾忌的动内力,你不要命了!”南宫汲花眉宇间皱着,轻松接下我侧削过去的剑式,“快停下,不然你的寒症——”

    阵阵强烈的风拂动我的发,长簪落地,发丝凌乱飞舞。

    腹中隐隐作痛,我未停下,也不想停下,折扇好几次都抵到我要害却从未真真落下去,得知他顾忌自己会伤到我,我双目一敛,再不防守,剑式更加凌厉地逼上去。

    “噗——”胸肺里头突地一紧,控制不住的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离我脖颈只有一寸之时,折扇猛地再收,饶是再有耐性,南宫汲花被我这不要命的打发也弄得怒了,“胡闹!”

    腕上一痛,长剑脱手,剑光于空中腾耀一抹亮光,然后直直插在地上。

    “胜负分了,别说做哥哥的没有让着你。”

    我抿着唇,怏怏捡起剑,用手背擦去了嘴角的血,勉力开口,“谁说剑落了就是输了?”

    他垂下眼,静静地盯着我,“再打下去,也无非是这个结果。”

    “妹妹可不认为是这样。”手腕一动,长剑倒提,脖颈一寒,剑刃抵在脖子上。

    四面八方刹那皆静,人群之中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南宫汲花的面上禁不住掠起一丝轻微的惊愕,像落花飘零于水面,瞬间不见。他目中一寒,唇角却是微微向上,“威胁我?”

    冷冷的嗓音如山涧幽深里冷冽淌过的寒流,冰凌凌地从人心底滑过。

    我抿唇,动了动剑,再靠近自己脖颈一分,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不知二哥受不受威胁。”

    南宫汲花轻笑一声,“呵,你以为呢?”

    明明是五月的天气,此时却不知怎地,只觉迎面冷飕飕的寒气逼来,惊蛰人身骨。

    脖颈上一痛,然后些微的热流慢慢顺着脖颈、剑身下滑,“二哥,我去年生辰时,你给了我三支响箭,每支响箭许我一个愿望,之前,我已经用过两支。这第三支——”

    袖里响箭刚刚拿出,便被罡风一卷,顷刻之间残为粉末,消失在空气里。

    心弦一颤。

    我看到南宫汲花薄薄的双唇抿成一线,盯着我的瞳仁里满是漆黑、冰凉,“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不行。”

    双膝一曲,直直跪到地上,我抬着头看他,软了声音,“二哥,从小到大,汐月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就只这次……”

    乌黑的眸子冰冷地低睨,他不为所动,“不行。”

    “二哥!”心中一紧,剑又凑近了半分,“若他没了,我也不活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容你说伤就伤,寻死觅活!”话音刚落,只见红袖一拂,眨眼间,我手里的剑已被他拿在了手里。

    “二哥……若他真的……了,便立马自刎去陪他。”我咬着牙,忽略此时心肺间因寒症牵发的痛如刀绞,挺直背脊,灼灼看他,“一个人要活不一定很容易,可是一个人要是想死,二哥纵然本事再大,也拦不了我。”

    他冷冷俯视我,目光流转间,满是愠色。

    “二哥,他是我丈夫,是要陪我相伴一生的人。”我盯着他,一字一句,“我若死了,会葬在他家的祖坟里,和他一起;生同塌,死同穴,我都不离他。”

    他目里阴鸷迫人,“别忘了,你骨子里流的是谁家的血。”

    我握了握冰冷无力的指尖,“汐月愧对父母,愧对宗族,愧对……哥哥们多年来的悉心照顾。”

    因为动怒,男子额头青筋隐现。他沉默看我良久,随手扔了从我手里抢过去的剑。拂袖转身,下台,红袖微张,在凌乱的冷风之中轻轻地飞舞,其冰冷的声音在后,“带回去,宫规处置。”

    我松了口气,“谢二哥。”

    判席铜锣响,“上官堡胜。”

    盟主印被取下,华景疏、尤末等人齐齐过去接印,接印之后,再无人关心我这边的情况。

    随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面前,“四小姐,随属下来。”

    我从地上起身时,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勉力眨眨眼才勉强又见光明。我捡起剑,仔细的逝去上头的点点血迹,然后再把剑缠到腰带里。

    =====

    那边的院子里各种人忙进忙出,却每个人步履轻快,面带喜色。

    “你也瞧见了,你费心费力为他们夺了印,可那边却没有人为你担心你半分。”南宫汲花坐在树底一张靠背椅上,低睨我,面上淡淡,只是眼底偶尔滑过凶狠狰狞的锋芒,邪戾万分。

    我除去外衣、首饰、兵刃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眼睛始终望着那边院子上官若风那间房的方向。

    人比花俊美无暇,面容却似飞霜寒雪,南宫汲花冷冷开口,“宫规三十鞭,至于家法……”他垂目视了我片刻,终是不忍,“先欠着。”


文章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鞭笞

    长鞭挥起,在半空中一划,带动空气流动产生的声音还没来得急传进耳里,“啪——”

    背脊一痛,火辣辣地疼。

    我皱着眉,身子微微前倾了些。然后,第二鞭很快落下,再接着是第三鞭、第四鞭……到第十鞭过后,南宫汲花做了个手势暂停。

    他朝院落那边看了一眼,再低睨视我,话里带了一份语重心长,“那边的人,只要没瞎没聋就都能知道你当庭受罚,可你看看,有没有一人为你担忧?有没有一人可怜你?”

    “我不需要不相干的人为我担忧,更不需要他人可怜。”我缓缓将疼痛的背脊挺得笔直,直视他,“我决定好的事不会改,更不会听了二哥随便几句就反过来再将那盟主印拿回来。二哥既然知道汐月的性子,就不必在我身上再费心思。”

    南宫汲花无声一笑,凝眸看着我时,面上有些无奈,“你知不知道殇清宫为什么要夺盟主印?”

    “大抵……同汐月有关。”

    他眯了眯眼,“你知道?”

    肩膀微微震了震,“汐月虽然不知道,但却会猜。”垂在两侧的手慢慢揪着袖口,突然之间的紧张感,莫名其妙的心里发虚,再开口时,已经不敢抬头与他直视,“近日来,汐月的寒症愈发不受控制,汐月知道哥哥们一直都在为汐月四处奔波寻药,这盟主印里的印中香听说是疗伤好药,妹妹想……哥哥们应该是……”

    “够了!”他猛地打断我,身形一动,眨眼间人已经从椅子上起身掠到我面前。

    他蹲下身扳过我的脸,唇边轻轻勾唇一抹笑,只是那嘴角勾起的笑意一直没有蔓延进眼底,一字一句,“你既然猜到,还把东西让出去?”

    神色有些恍惚,我垂眸,“汐月也没有本指望自己还能活多久,可他的命——”

    清脆的一巴掌,打得我脸一偏,里头牙齿磕到肉,嘴里腥甜之味蔓延。

    南宫汲花阴沉着面色,眼睛牢牢锁住我的眉目,声音冷冷地,“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为了让你能多活一日,废了多少心血?”

    心里涩然。

    我抿着唇,不做声。

    “枉我辛辛苦苦、没日没夜的给你配药、找药,而你,竟一点都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他嗤地一声笑出声,手轻轻在我刚刚被他打过的那边侧脸上拍了拍,凤眸微挑,语声柔和,“小四儿,二哥好不容易配好能彻底治好你的方子,什么东西都准备齐全了,而眼下就只差那一味药。”

    我心底一个激灵,“二哥……”

    他凝眸笑看着我时,剑眉飞扬斜斜入鬓,俊美明艳无比。

    他的手柔和抚过我的侧脸,嗓音柔和清朗,魅惑人心,“疼吗?二哥方才下手重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红了肿了,别人不疼,二哥心疼。”

    他没说一句我就愧疚一分。仿佛有无数只触手,密密在心底滋生蔓延,一个接一个,酸软疼痛的感觉,顷刻间由心肺传到四肢体八脉、周身各处。

    唇瓣咬了又咬,再开口时语声哽咽,“二哥……还有二十鞭。”

    南宫汲花眸光猛然一凝,暴怒,“若不是我叫人有意放水,你以为你撑得过前头十鞭?!”

    心里一沉,他说的没有错,前头十鞭子打在背上虽然痛,却力道均不大,软绵绵的十鞭子,连外衣都没划破,更不用说受伤了。

    强抑许久的感动悲酸尽数梗在喉间,抵得我喘不过气,一句认错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咬咬牙,干脆倔强说着,“汐月也没叫二宫主手下留情。”

    “混账!”他眼中怒意腾腾,一把夺过随花手里的长鞭。

    长鞭破空,还未真正打下,背脊就是一凉。鞭子带着凌厉的劲风回来,单薄的衣服经不住这突如来的罡势,迎风一裂。

    “啪——”

    我双手撑地,倒抽一口凉气。火燎火燎的辣和痛,从背脊传遍全身,撑在地上的手隐隐地不受控制发着抖。

    空气里开始可以闻到一股极淡极淡的血腥味。

    身后传来的话语冰凉,“跪好。”

    我咬着唇,动了动肩,勉力使双手离地。只稍微一动,后背的伤口被带动一扯,我拧着眉,倒抽一声,“嘶——”

    从双手离地,到背再挺直,这个过程好似特别漫长,双臂还在发颤,膝盖磨着粗糙的地面,疼痛不已。一时间,额上已经涔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好不容易直起背,下一鞭又马上挥过来。

    “啊——”再忍不住的痛吟出声,整个身子往侧一倒,直接摔倒在地。我知道南宫汲花让我在庭院里受罚,就是想让那边房里的人听到。我已经极力忍着不叫出生了,可到底没有那么坚定的意志,这种痛,怎么样也忍不住。

    “起来跪好!”

    手握着拳,极力想要起来,可背脊的痛就像被万虫啃噬一般,疼得人脑海一空。

    第十三鞭重重落下,我肩膀一抽,半边身子都麻。

    第十四鞭、第十五鞭、第十六鞭……

    一次次地跪直身子,一次次地摔倒在地,脑海里混混沌沌,满心满肺只有一个“疼”字。耳边缭绕的是鞭子狠狠划破皮肤,清脆的响,和自己控制不住的痛喊。

    汗水早就黏紧了衣服,慢慢慢慢的眼皮发沉,浑身酸痛发麻虚软无力。

    隐隐约约见到汐华过来挡鞭子,被南宫汲花呵斥住。

    再然后,听得汐华控制不住情绪的惊呼,“她身下也在流血!”

    明明已经失了意识,听到这句话时,心中陡跳,震惊不已。

    眼前一片黑,我想要睁开眼,可是,怎么见不到光亮。

    身子一阵热,一阵冷。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迷糊中,有人靠近,有人离开;有人往我嘴里灌着那些我平日里最不喜欢喝的苦涩汤药,有人小心的为我解开、脱下被血和汗水紧紧黏在身上的衣服;也有人温柔、仔细地一遍遍擦拭着我的身子;还有人在我耳边喃喃说着什么……我好想听清楚他们说的话,可是脑海里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


文章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重色轻兄的臭丫头

    用布包着的煮熟鸡蛋揉着脸,整个身子趴在床上,浑身不着一缕,仅用一床薄被盖住了下身。

    药粉匀匀细致洒在后背的伤口上,每一次粉末落下,辣辣的疼过后是冰凉冰凉的痛,身子控制不住的一颤。我咬着唇,握着鸡蛋的手紧了紧。

    “这药上上去虽然疼些,但好得也是最快的,你忍着些,这药上完还有另外一层药膏抹上,这样才不会留疤。”汐华盖好手里的瓷瓶,起身到一旁的脸盆架子边净了手,又不知从哪拿了一小盒子药膏过来。

    浑身虚得厉害,我没什么力气地继续拿鸡蛋揉脸,忖度了半会儿开口,“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清凉的膏药抹上,汐华的声音在后,“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在想着别人?”

    心底紧了紧,突然的慌乱,“是不是那印中香没取出来?是不是他症状加剧了?还是……”

    背后抹药的力道陡然一重,我疼得拧紧了眉。

    “放心,那边没事,一切顺利的很。印中香刚刚被取了出来,眼下那边正在熬药。”

    我松了口气,“那便好。”

    汐华的声音沉着,话里满是不悦,“一醒来就只着急问别人的情况,也不担心担心你自己?”

    我抿抿唇,咧唇笑了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一条命,反正已经折腾成这样了,便是在坏,也不过是眼一闭,腿一蹬,最后装进棺材里,让后人逢年过节上几炷香罢了。”

    背后再次一痛,我倒吸一口凉气。

    “哎呀你轻点!”

    “方才这话若是让你二哥听去了,保不准直接把你从床上拉起来,再拿鞭子狠抽一顿。”

    我无所谓的笑笑,“那你可千万别告诉他,我那二哥平日里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发起脾气来,可是奸…淫掳掠、杀人放火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背后抹药的手指沾着药膏对着伤口直接摁下去。

    “嘶——”我疼得眼泪都流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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