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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醉入君怀-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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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华垂眸,暗夜之中看不清她脸上表情,“汐华本来不想帮您,可是却也从来不会违逆您。”
“那便当是我欠了你的,我承了你这份情,以后还你就是。”
出了分界,我便不止是殇清宫的四小姐,便是南宫汲花在,也不能再大庭广众之下把上官堡的家主夫人带走。此时此刻,侍卫们上前不是,后退也不是,相互顾盼,犹疑不定。
上官若风那间房里,明亮着灯火,大门紧闭着,里头却隐隐传来好几人不受控制的议论争吵声。凝神细听,皆是上官若风的心腹。许是从华景疏那听了上官若风的事,所有人的话里都有些愤懑,句句不离上官若风,句句不离盟主印。
晚风吹得人提神醒脑。
我皱着眉头,不打算到他房里去照顾。嘱托了周围的人,严守堡主受伤的消息,揉眉想了想,决定去找一个人。
烛火燃燃,无风而摇。
苏流觞依旧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温文尔雅人畜无害的模样,唇边一抹笑,“苏某三生何其有幸,能得夜半与阿汐独处相会?”
“苏流觞,我既然来找你,就不想说废话。”
面前矮桌上摆着一副棋,苏流觞执黑子,在棋盘上闲闲落了一子。他挑眸看了看我,“长夜漫漫,既然不说废话,那咱们不如来下棋?”
我愠怒,拍案而起,“苏流觞!”
狭长的凤眸轻轻眯起,苏流觞勾唇,“流觞虽不知阿汐因何事而急不可耐,但阿汐心急之余也该明白,不管是阿汐如何急、如何忙、如何迫切,对流觞来说,都无所谓。”
我闻言不喜,却也无可奈何,振袖做回原位,冷静片刻开口,“我要问你一事。”
苏流觞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落子再说。”
面前白子,光滑剔透如玉。我捏了颗,落到棋盘上。
苏流觞持黑子再落,“阿汐要问何事?”
“你西珏城以往从未过问武林大会盟主选举一事,为何此次突然来了?”
苏流觞眉一扬,轻快地笑,“阿汐深更半夜来寻我,就只是为了问这个?”
我不解他为何突然笑了,眉一拧,“你说是不说!”
苏流觞带笑说着,面上光彩斐然,“还是那句话,落子再说。”
我狐疑看他一眼,随意落了颗子。
烛光之下,苏流觞捏子笑得艳光绝色,施施然落子下去,“今次武林大会,凌盟主决定金盆洗手再不就任盟主之位。既然是选出新盟主,流觞又怎可不来看看新盟主的风采呢?”
我一愣,“只是这样?”
苏流觞勾唇,“不只是这样又还能怎样?”顿了会儿,眼一眨,故意迟疑,“又莫非……上官堡与殇清宫不是这样?”
这话……倒是说得像模像样,听起来也像是那么一回事。我蹙了蹙眉,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从上官若风和南宫汲花的言语神情中来看,那盟主印绝非什么寻常一般的东西,一个说什么也不让我去抢,一个说什么也要自己得到。而这苏流觞,却似乎是与此事毫无关系,从始至终,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我再下了一粒子,“我听说你叫你的人擂台比武了?”
苏流觞剑眉斜斜飞扬,眸间光华流转,“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借此机会考校考校手下人的功夫,也不失一举。”
我闻言只觉脑海里愈发迷茫,转目一想,“既然是不想白来,那又为何不直接亲自出马,把那武林盟主的头衔摘了去?”
烛光的颜色缓缓沉入他的眼底,苏流觞望我的目里微带疑惑,却不过眨眼之间,又复出现了那一番光彩绝然的模样,“武林盟主?莫非阿汐想当?”他轻笑着,目里淌着烛光映照出来的点点流光,“那流觞可就要好心告诉阿汐一句,那武林盟主不过是个听上去好听的四字称谓,也只有江湖武林那些什么也不懂的武痴蛮人才在意这个。”
我看着他微笑落子,随机捏了颗付上,“此话怎讲?”
“这武林盟主,一不能敛财,二无权参与其它门派内事,三在江湖门派纷扰之时还得站出来做和事老以维持江湖和平安定,不过带着一个莫须有的名头,经常干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当了有什么用?”苏流觞轻松愉快的从棋盘上捏起几颗子,“阿汐,你输了。”
我闻言往棋盘上看去,输得惨不忍睹。
手干脆一松,里头抓着的白子悉数落回棋盒里去。
苏流觞慢条斯理的将棋盘上的棋子粒粒收回,“阿汐有心事?”
我白他一眼,不想开口说话。
苏流觞这狐狸,说的话也不知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还有多少又是藏着掖着的,总之,从他这里看来是真问不出什么了。
烛光明明,勾得人心里万分不快。
明日就是三日的第二日。南宫汲花态度坚决,那盟主印,他是定要拿到手不可。碍于擂台比武麻烦,他定不会亲自出马,必会看着时机选让手底下的人轮番而上。
而我能做的,只有在上官堡那边着人依次将殇清宫派出的人比下去。
而上官堡里带来的那些人,论个中好手,也无非就是尤末那个档次,尤末连我都比不过,殇清宫若是派随花最后上场,结果定是稳赢的。
好在诚如苏流觞所说,所谓武林大会盟主比武,那些个真正高手不会为了“武林盟主”那个空头称呼来参与其中。那凌乾犹之所以能蝉联盟主之位这么多年,并非就是真正武艺第一,估计也就是所有人不愿去得那个费力不讨好的盟主位置,才会每年比武皆点到为止,怎么也不肯与盟主挑战。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想出怎么样才能让南宫汲花松口让印。
我手抵着额头撑在桌案上,思索之间,无心揉揉眉心,长袖拂过耳畔,一缕发丝被袖子无风带着从耳畔出来直垂到眼前。
苏流觞看着我,目光一凝,面容微恍,似有些失神。
我猛然一怔,连忙将缭乱的发丝弄了回去,再瞥目看向苏流觞时,总觉得他有几分怪异。
两人沉默半响,四目相对,马上触电似的又将头别了过去。
心神突然不定。我并非不经人事,一个男人这样看一个女人,那自然是……
苏流觞伸指敲着椅侧案几,忽地懒懒一笑,“阿汐,再下一盘棋,你若能赢了我,我便允你任何一件事。”
文章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红杏出墙
于是,一盘棋从晚上下到了第二日晌午。
彼时,武林大会的中央擂台之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现象,殇清宫、上官堡的人不断上场,偶尔余空上去几个西珏城的人,至于其余各门各派,竟约好了似的,再无一人上场。
今日是个阴天,没有太阳,空中刮着清凉的风,却是个比武的好天气。
我与苏流觞一同过来看台时,擂台中,西珏城的一人正好将殇清宫的一人逼出台线之外。
铜锣敲响,评判人报,“西珏城赢。”
擂台之上,那人见苏流觞出现在看台席上,朝苏流觞恭敬一礼。
苏流觞朝他点头,手里折扇转了个方向指向上官堡的座位席台处。
马上,上官堡派出一人上台,与台上人切磋了几招,还没开始动真格,西珏城的人先行住手,拱手认输。
上官堡的席台夹在西珏城与殇清宫之间。三家席台上,每个正中都有一个主位。上官若风不在,上官堡的主位空着。
我走过去,自动忽略上官堡里某些人的疑惑眼神,径直过去坐到主位正中。
那边的南宫汲花侧目看我一眼,再将目光瞥向前边些的苏流觞,眉宇微皱,半晌,移开了视线。
“夫人……昨晚去哪了?”说话的是尤末,众人面前不好声张,他在我之侧低声说着,“夫人昨日出门一夜未归,府中与殇清宫的人手到处寻过,均未找到。”
我不悦,沉了脸色,厉叱道:“我的行踪,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了!”
尤末垂首作揖,“夫人见谅。并非属下多事,只是夫人……今日同苏城主一道出现,未免不引人深思。”
“你——”我瞪大了眼睛看他,陡然起的怒意,话到了嘴边,却碍于大庭广众之下不宜动怒,轻声叱了,“放肆!”
尤末脸色有些不好看,望着我,目色带些深沉,“夫人昨晚同苏城主做了什么,属下自然不敢过问。可夫人莫忘了,堡主此时还躺在床上身子虚弱得走不了几步路,您……自重。”
我昨晚不在一夜,今日直到午后才与苏流觞一道出来,孤男寡女,我想过有人会怀疑,可却也没想到会有人当面同我质疑这些。
怒火腾腾涌上,我拂袖扇了过去,清脆一声响,尤末被我打得侧脸一偏,脸颊之上马上红肿起来。
我伸手指向前方当中擂台,“你给我滚上去!”
盛怒之下的一声有些大,此时恰好擂台之上上官堡派出的人被殇清宫人打败,原本哄哄闹闹的周围,因我这一声戛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皆齐齐朝我们这边看来。
我阴沉着面色,斜目往周围一扫。
好奇之人皆将目光移开了去。
尤末抬手拭了带血的嘴角,朝我不甘不愿行了一礼,尔后飞身上了擂台。
一旁的华景疏悠悠看我一眼,“尤末上场得早了点,也不知他能撑几场下来。”
清风拂来,凉飕飕的。我一个激灵,才猛然想起眼下不是该意气用事的时候,再望向擂台打斗的身影,不觉暗暗蹙眉。
“他怎么样了?”我问。
华景疏自然知道我说的“他”是谁,他的目光聚在擂台之上,一边慢道:“勉强能下地行走,却使不出内力、功夫。”顿了会儿,看向我,眉宇间有焦躁之色,“今天是第二日,若今日拿不到盟主印,他就真的……”后头的话,他没说下去。
我震惊,“不是有三日期限,怎么——”
华景疏话里不悦,“取开印取香、配药也需时间。”
五指急不可耐的紧紧握拳,我偏头看向那边主位上的人。南宫汲花比时闲闲饮着一杯茶,察觉到我的目光,眉一挑,侧目过来,漂亮的眸子里流转出灼灼的光华,内头透着胸有成足的笑。
我紧紧抿唇,内心纷扰,繁杂不堪。
自尤末上台,西珏城那边的人不再插手,其他门派更无动静。擂台之上,只有尤末一次次对战殇清宫的人。
判席之上铜锣一次次地敲响,尤末一次次地胜出。
慢慢的,殇清宫不派与之相同水准的人上去。反倒一次次地随意让低等些的侍卫侍从上场,擂台之外,所有人脸色渐疑。我狠朝旁瞪过去,南宫汲花慢条斯理的拿着杯盖缓缓挑着茶叶沫子,唇边的笑愈发灿烂。
这样的车轮战,不能把尤末累死也能让他慢慢折腾完所有力气。这样不急不慢戏弄人的法子,也就只有南宫汲花这种平日里闲得慌的人才想得出来。
心底复杂渐忧,转目想了想,脑海念头一动。
我随手招了一个侍卫过来,同其耳语几句。
尤末再胜的铜锣敲响,侍卫借着其中空余时间几步上了擂台,同尤末附耳,然后下台。
尤末狐疑的往我这边看了眼,在殇清宫那边还未派人之际,双手抱拳,“尤末不才,愿请殇清宫随花赐教。”
人群之中,一片哗然。
原因无他,随花是什么身份?殇清宫二宫主近卫。能在二宫主身边常年随侍的人,武艺能弱到哪去?更何况,随花向来只听二宫主一人令。即便这擂台比武的规矩摆在这里,守擂的人喊擂,对方不得拒绝。但以随花的脾性,若无二宫主吩咐,他必不会应战。
果然,侧边席旁,随花立在主位边,面色不改,闻声不动。
华景疏讶异看我,话里带怒,“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与此同时,那边的南宫汲花也朝我望了过来。
我皆不理会,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手搭在扶手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微风轻轻拂过耳畔,尤末清了清嗓子,喊擂的声音大了些,“尤末不才,愿请殇清宫随花赐教。”
随花依旧不动。
便是这样僵持了好久。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
而后,判席之上铜锣敲响,评判之人夹了内力的声音盖过所有人,“擂台久无比试,此届比武上官堡——”
“谁说没有比试?”南宫汲花悠悠开口,轻松随意得将拼盘之人的声音盖住。折扇在手中打了个旋儿,他睨我一眼,朝旁道:“四小姐打小就喜欢弄些个投机取巧的名头,她既托人邀了战,那你也不妨陪她玩玩。”
话毕,半空之中黑影一闪,眨眼间,随花已在擂台。
战锣响。
铜锣嗡嗡的回荡声还缭绕在耳际,擂台之上倏地只剩一人。
从擂台往外拖了十来米的一条长线,尤末长剑撑地,几次直不起身,好不容易勉强立起,胸前,是明明显显一个脚印。
判席之上愣了好半晌才敲响铜锣,“殇清宫胜。”
文章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劳二宫主赐教
四周陡然似被人掐灭了空气,窒息般的静。
随花打败尤末,仅用了一招,其速度之快,堪比天宇电掣眨眼即过,除了地上那被尤末用剑划出来的一道长痕,其余半点痕迹都无。
这样的结果,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尤末邀战不自量力。
南宫汲花慢慢笑了,眉梢轻抬,笑颜若惑,其魅似妖。那一眼轻轻瞥过来的神情,好似在说,“还要再玩吗?小四儿?”
我皱眉不理,再看向前方推开人搀扶的尤末,此时他正一步步勉力往看台这边走来,每走一步,双腿便颤栗些许。
好不容易走到我跟前,那一张脸已经因怒变得通红,盯着我的双目凌寒如刃,好在气归气,规矩没忘。他先是向我行了一礼,然后才是咬牙切齿的声音:“夫人早就知道结果如此?”
“是。”我倘然,吩咐下人给他看座,“若不这样,你还要与那些个杂碎拖磨多少时辰?”
“你——”他本欲反驳,目里却忽地眸光一闪,似是想明白了什么,顿了顿,望我的眼神已有不同,言语也恭敬了些,“不知夫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你还是先好好关心关心自己的伤吧,我可不想等你家堡主无恙时让他看到你这么一副四肢尽癫的模样。”
尤末目中一亮,刚坐下又立即弹起身来,“夫人的意思是——”
“你给我闭嘴,好好养伤。”
华景疏横眼过来,“看来你已有万全之策?”
“我打算做的事,谁都阻止不了。”
判台之上已在报数,时限一到,这所谓武林盟主的位置就会被随花给占了去,那盟主印,自然也就归了殇清宫。
我今日的穿着其实并不适合动武,宽大的广罗长袖,曳地的大红长裙,云鬓高梳,长簪、步摇华贵无比。当我一步步走上擂台时,所有人的目里都是惊诧。
比武的铜锣敲响,随花朝我作揖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四小姐,您先出请。”
我迈前一步近他,“你下去。”
随花皱眉,“二宫主吩咐属下要陪四小姐过招。”
“同你过招?”我挑了眉,弯唇轻轻一笑,“你能保证不让我的发髻紊乱半分?保证不让我长簪掉落?保证不让我在与你比试过程中伤着?”最后的“受伤”二字咬得稍重。
黑亮的眸子微微一亮,转瞬再黯,“如此,属下明白了。”
“既然是明白了,你该怎么做?”
他朝我抱拳,转身下了擂台。
铜锣响,不战而胜。
我看向判席,朗声开口,“方才已无人敢战殇清宫,如今随花被我打败,是不是这盟主位就是我的了?”
判席之上,数人相顾议论,尔后,还未卸任的凌盟主开口,“若无人有异议,该当是如此。”
迎风袍袖一展,低睨一扫四周,沉声,“谁有异议?”
我这番姿态太过嚣张,人群之中,隐有微词。却也不过碍于上官堡与殇清宫的颜面不敢明着说出不满。但,总有那些个什么也不顾忌的:
“我不服!”人群之中一名粗衣大汉,一手一个狼牙锤,沉步走上擂台,张口的嗓门颇大,“是不是胜了你,这盟主之位就是我——”
话未说完,他神容一滞,左手边的狼牙锤突地坠落在地。他茫然看我一眼,然后猛地转身,他身后的擂台栏杆“咔”的应声折断。他再转过来时,面色惨白,满目惊诧。
我弹了弹方才拂动的袍袖,斜目,“你还要胜我?”
大汉浑身一颤,拾起狼牙锤,飞快地下台。
“那么,谁还有异议?”这一言出,遍地皆静。我含笑看向尊位各席,“凌盟主可有异议?”
凌乾犹尴尬笑了笑,没有说话。
“苏城主可有异议?”
苏流觞笑,说出来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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