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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醉入君怀-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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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前,我还怀着清儿,上官若风第一次带我来到这里。在这簇簇翠竹亭亭挺立之中,我与他,两个人在这儿生活了好几个月。

    没有下人仆从,没有烦人杂事,就我们两个人。那时,我肚子一天天的大,行动不便,他日日夜夜小心照顾着我,从端茶倒水到竹舍打扫,他事事亲力亲为。

    怀了孩子后特别渴睡,每次早上起来,午饭已摆在桌子上;午觉后再睁眼,桌上晚膳已摆放整齐。当时我还只以为这些饭菜是他偷偷吩咐下人送来的,可是如今一想,此地与上官堡相距甚远,且竹林方圆数里之内没有人家,那些个饭菜……都是他亲自打的野味,亲自动手烹饪的。

    那番光景,说不出的美妙甜蜜。现下回忆起来,便觉如同流光浮华岁月里一个美梦一般,散着晶莹明亮的光芒,美轮美奂。

    此时此刻,我走近竹舍,并不意外的在庭院之中见到一抹白色身影。

    白衣如雪,纤尘不染,他背对着我的方向负手立着,也不知是在出神想些什么。日辉金黄温润,透过周遭竹林竹叶,斑斑驳驳洒了他一身。

    觉察到有人来,他回头,见到我的那一刻,神容微怔,目里闪过一丝意外之色,却又飞快的将这幅神情匿了。

    视线停顿的瞬间,入目的熟悉容颜让我微微失了神。

    一眼瞟过之后,他不再看我,不说一句话,更没有想要搭理我的意思,将头再转了过去。

    心中百般滋味,我抿着唇,垂着头走过去,到他身边。

    他不说话,我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时间,气氛僵住,尴尬得紧。

    竹林里猛起幽风阵阵,沙沙声入耳时,吹得袍袖翩飞,他的长袖被风吹拂扫过我的手背,皮肤上轻轻的酥痒,我鬼使神差的一把扯住他的袖子。

    他顺着被扯住的袖子看来,眉间微微蹙着:“有什么事?”

    我抬眸,心中忖思着,一边小心开口:“尤末在到处找你,说是西珏城和……殇清宫有同你差不多的意图,要——”

    还未说完,他将袖子从我手里猛地抽出,“多事!”

    我吓了一跳,心底沉了沉。也不知他这句“多事”是说的尤末还是我。缩了缩脑袋,委屈道:“我就是帮着他来找你,顺便、顺便传个话……”

    上官若风眉毛一拧,斜了我一眼,神情依然冷漠,“怎么找来的?”

    “尤末说你出了城,这弋城附近可去的地方,我想来想去,只想到这一处。”我慢慢凝视他,上前一步,靠近他些。目光恰巧瞥过他的左胸,白色的衣服上,微微渗出了些红。

    我一惊,凑过去,踮脚要扒他衣服,“给我看看!”

    手还未与那衣领碰上,便被他用手挡开,他身子往边上一侧,淡淡两个字“没事。”

    我手僵在那里,焦着神情望他,“流血了。”

    他皱眉看我,迟疑片刻后,脸色稍微平和下来,“回头重新包扎下就是。”

    “可是——”

    深厉的目光扫过来,我一噤,不再多嘴,斜眼觑见男子眼底颜色愈见似夜暗沉。

    出口的声音微哑,“我只是担心……想看看,没、没别的什么意思。”

    他顿了顿,“我知道。”

    心底蓦地发酸,唇瓣咬了又咬,许久才哽咽着开口,“我……当时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会突然出手,清醒过来时,你已经被我伤着了,我……”

    “没事。”轻轻一句,几乎淡不可闻。

    我垂着头,“我知道错了。”

    肩上突然一沉,侧眸看去,他的手搭在我肩上,入目的神情温洵,“都说了,没事。”

    心头一跳一跳的,我紧张看他一眼,“你不怪我?不生我气?”

    他不说话,却让我安心,鼻音里哼出个“嗯”字。

    “可是……你三天都没来看过我……”声音愈说愈小。

    他若无其事淡淡出声,“你二哥说你需静养。”

    我一怔,脑海里反复将他的话过了几便才恍然,原来不知不觉又被南宫汲花给摆了一道。却也心下稍喜,先前的抑郁突然之间少去了一大半。

    正要在说些什么时,突地见他神情一凛,神容戒备的模样。

    我一怔,林间风动,沙沙作响。

    警惕心起,骤见白光一闪,一支长箭冷冷突兀射来,气势凶猛,速度急、快,不过眨眼便要到眼前来,上官若风突地翻身而起。

    我见到箭矢,想也未想就将身子挡上去 “小心!”

    千钧一发间,被他由半空用力一拉,因为力道惯性,我被他狠狠甩到地上。

    弩箭的啸声与箭矢穿破身子声一同掠过耳膜,一声低哼听得我心中大骇。

    不顾疼痛从地上爬起,急奔过去想去看他,上官若风却是身子一避,然后厉声:“谁叫你扑上来的!你以为我避不过?!”

    “我……”我被他吼得心里一颤,眼前慢慢一阵模糊,有水雾旋转,“我……我只是心急。”

    上官若风扬臂狠狠拔出箭镞,血气四洒,腥味浓浓弥漫在空气中来。他持箭扫过一眼,将箭矢一扔,瞪我一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因只是一时不防,箭矢不过浅浅刺入了他的左臂,好在只是皮外伤。

    我愧疚将头再低了下去,目光无意间落在地上的箭矢上。

    箭头之上乌黑一片。

    箭上有毒!

    我眼皮一跳,豁然抬眸,只是一看,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面前的男子,步履微跄,醉酒似的身子摇摇欲坠。

    “若风!”我立即过去扶他,莫名的恐慌与无措通通涌出,他半开的眼眸看了看我,不过一瞬,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往我身上压来……

    ======================

    雪:寡人的手被刀子割去了一块肉……包扎好了以后血不定时的从纱布里冒出来,有点儿影响码子。所以……所以……完结的时间往后拖一拖。

    冰魄:不用急,这已经是结尾卷了,这个月内一定会完结。


文章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怀疑

    在这之后,我很多次都在想,要是之前不把下人支开,而是直接带着人去寻他,是不是就不会有暗箭过来,结果会不会变得不同?

    床帏之畔,华景疏闭眼凝神号着脉,一双浓眉之间锁得愈来愈紧,便连唇角都是抿得紧紧的。

    我站在一旁,忧心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昏迷许久了的人。面白如纸,唇黑带紫,分明就是中了剧毒的模样。

    华景疏号这一次脉,时间比以往每次都长,我看在眼里,内心繁乱不已。好不容易见他将手从上官若风腕上移开,便急切开口询问:“他怎么样?”

    华景疏掀了眼帘,双目冰寒,锋锐如刃,“您认为呢,上官夫人?”

    他不答反问,后头“上官夫人”四个字似从牙齿里狠磨出来的,便是连他脸上也是一副阴戾状况。

    心蓦地重重一跳,我一把拽住他,“情况不好是不是?能不能救?好不好救——”

    他反手将我拽住他的手弄开,力道之大,我一时不妨,踉跄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上官昏迷微醒,此处就你我二人,你这副急切模样又是装给谁看?”华景疏嫌弃的拍了拍刚被我拽到的衣袖,话里满是讥讽。

    神容一滞,倏地反应过来,我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那暗箭又是谁射的?”

    男子闻言,眉宇微动,深眸之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然后了无踪迹。他斜睨我,突地嘲弄一笑,“我不过一个大夫,只是知道他之前的毒就未清理干净,如今不过被新毒引得旧毒再次席卷而来,除此,我还能知道什么?”

    心中大骇,我上前一步进他,“不是用过祁蚬草?怎么会没清理干净!既然没清理干净,你之前怎么不说!”

    华景疏眯了眯眼,“那祁蚬草到底是谁采的,你心里最清楚不过,那草药经过那个人的手,还有什么是隐藏不住的?”

    似有千钧直接从上砸入心房,重重的一痛,“你的意思是……”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瞬,持了桌边仍旧带着黑血的那支箭矢过来,“这箭上的只是小毒,要不了人的命,可是偏偏恰巧能将上官体内的旧毒悉数引出来。”他话语薄凉,唇边挑着讥诮的笑,将手里箭矢竖在我面前,“这箭,别说你不认识。”

    钝痛的感觉变成细微的绵针缓缓刺入骨骸,垂在袖里的手忍不住慢慢握拳。这箭我认识,上官若风也认识的。箭身通黑,箭尾雁翎白中带一抹朱红,正是殇清宫惯用的箭矢。

    抢过箭,转身就走。

    踢开南宫汲花房门时,南宫汲花正和汐华在里头用茶,茶烟袅袅,水雾蒙蒙间,南宫汲花轻抬了眼皮望我一眼,尔后偏头朝旁轻笑,“瞧瞧,总改不了那毛躁习性,这么气急败坏踢门进来,准又是被什么给惹毛了。”

    “南宫汲花!”我狠盯着他,手中使劲,箭矢朝前掷去,“咔”一声直穿到他面前桌上,离他握着茶杯的手仅有一寸距离。

    南宫汲花慢条斯理持起茶杯,揭盖拨着浮在水面的茶叶,水汽氤氲,遮住了他眼底神情,我只看他唇边笑意依旧,说话却沉淡了不少,“莫以为你出阁嫁了人,我就不能以言行无矩为由家法罚你。”

    “呵,二宫主想做的事向来随心所欲想做就做了,二宫主若要罚汐月又何必找什么由头!”

    我话语带冲,汐华见势头不对,连急从椅上起身过来,温声道:“怎地一来就要吵了?有话好好说,到底是亲兄妹,哪能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

    我甩开汐华搀上来的手,余怒仍在,“哪有亲哥哥对自己妹妹做出这样的事!”

    汐华讶异,疑惑看向南宫汲花。

    “吧唧”一声,茶杯放落在茶碟上,南宫汲花斜睨着眼过来,冷冷淡淡道,“我怎么你了?”

    我指了桌上箭矢,“这支箭——”

    “不过一支普通的箭,若要说个特别来也无非是上头沾了点血带了点毒,怎么,你受伤了?”他话说得风轻云淡,顿了顿,仔细看过我一眼,“一般的小毒影响不了你,又是中气十足的模样也不像是受了伤。”

    南宫汲花拔出箭,淡淡扫过一眼,尔后,二指轻叩了两下桌面。

    随花无声进来,朝南宫汲花附耳几句。期间,南宫汲花目光有过一凝,面色微微沉了些许。他将手里的箭给了过去,出口一个字,“查。”

    我眉头一跳,隐隐觉得这事不对劲起来。

    南宫汲花摆手示意汐华、随花出去。再看我时,唇边的笑意妖冶非常,“呦,难怪一来就犯冲,原来是子綦伤着了。”

    心底一沉,我呐呐开口:“真不是你干的?”

    “我若做什么事,何须偷偷摸摸的?”折扇一展,透澈的目光深邃灼灼,“你信不信,我如果给子綦用毒,只需将毒端了过去,明明白白同他说一声里头有毒,他定会不推不阻不挠地直接一口将毒喝下去。”

    “你——”

    “怀疑我?谁给你的胆子!”男子目中凛寒,眼眸里的深邃迫人,不过一个眼神、一句话,不怒自威。

    我被看得心里发慌。咬了咬唇,“这箭明明就是殇清宫的,除了你,还有谁会——”

    南宫汲花冷笑一声,“你平日里若是想要这么支箭,随便找个人招呼一声他也会给你。”

    我被他一句堵得话说不出来。

    南宫汲花没必要骗我,那么,这又是怎么回事?转目想了想,“华景疏说上官若风身上余毒未清,之前的祁蚬草有问题,这你怎么说?”

    南宫汲花目中一闪,挑了挑眉,“哦,之前给你的草上我抹了点东西,余毒未清这很正常。”

    “南宫汲花!”我瞪着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恼该怒。

    “怎的,不就是个余毒未清么,心疼了?”折扇一来一回在前胸摆着,南宫汲花踱步走到我身边,“那一点毒,清不清干净都无所谓,只要他老实待你,那毒便一辈子都不会再发作,更不会伤身。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脑海“轰”的一声炸开,他话里有话,我只觉陡然陷入了迷雾里,恍然间什么也辩不清明了。

    肩膀上被轻轻拍了拍,他言语轻轻,带着那一贯的笑,“好妹妹,哥哥这可是心疼你,凡事留着一手,才能以防万一不是?”

    身子一震,猛地推开他,“可是他旧毒已经发作了!比之前更加厉害!”

    南宫汲花诧异微怔,眼里神情慢慢诡谲千变。

    ======作者有话说========

    一个星期过去了,作者左手上的纱布还没拆,昨天去校医院换药时,作者大胆瞥了眼伤口,估计还得再包扎一个多星期。

    伤在手上比较影响码字,这一章的字是纯用一只右手打出来的,断断续续码了好几天~中间停了这么久没更,各位见谅~。

    一只手打字是很慢的,亲们不用天天过来看更新,一次性养几天文到时候完结时一起看吧,五月之内是能完结的。

    至于女主挂不挂这个问题……(挑眉~)本文最后采用双结局,喜欢看女主挂的就看女主挂的部分~不喜欢女主挂的就去看女主不挂的部分吧~~~

    (多出来的字数不算阅读币,各位可放心观看~~)


文章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再无他法

    瑞兽祥云镶金香炉里燃着一股奇异味道的香料,使得房里满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靡靡味道。南宫汲花几乎是被我扯着袖子,连推带拖,强拽了过来,一进房内,他双眉之间就微微皱起,目里似有些什么东西飞快地一掠而过。

    华景疏似是并不意外我会突然把南宫汲花弄过来,随手拂了下衣袖,踱步上前,含笑抱拳,“可是殇清宫二宫主?”

    闭合着的折扇“咔”地收在左手上,南宫汲花倘然受了华景疏一礼,却也没那么好的礼教风度回礼过去,他淡淡扫过华景疏一眼,一句不应,直接绕过他往内室走去。

    华景疏唇角的笑还未收回,微微一滞,却不过一瞬,唇角继续拉大,笑得愈发地明媚。

    我没多少心思去观察华景疏的怪异神情,匆匆瞥过之后,立马跟着南宫汲花进到内室里去。

    上官若风此时依旧昏迷未醒。

    折扇挑开被衾,挑起上官若风的手臂,再“咔”地抵在上官若风手腕下头三寸处。三个动作利落做出来不过是眨眼间的事,连把个脉都不愿意稍微弯个腰的人……我盯着那扇骨上头,男子修长白净、骨节分明的手,极其吝啬的伸出一指搭在上官若风手腕脉门上,心头一紧,不禁脱口而出,“你认真些!”

    他侧目睨我一眼,这一眼无喜无怒,平淡得悚人得很。我被他这一眼看得极不自在,稍稍地别开了头,却仍是忍不住去觑他为上官若风把脉的景象。

    一眼望去,心弦猛颤。

    只见南宫汲花搭在上官若风脉上的手,由最开始的一指,飞快的换成了二指,第三支手指搭上去的同时,他的面色倏然暗沉如土。

    我在旁看得心里直忧,小心翼翼开口询问:“是不是……很不好?”

    抵在上官若风手臂上的扇骨不知怎地突然失力一滑,手臂没了扇子支撑,直接朝下垂落了去。

    落在被衾上的手,无一点只觉反应,就那么陷在被子里,不动不颤。

    我疾步趋前到床塌边观看上官若风有没有被伤着,不满的话张口就来,“都叫你认真些了!还好只是落在了被子上,若是磕到床沿上保不准手又得伤着——”

    无意识的转头,话语一滞。

    南宫汲花站在一旁随我抱怨着,只是那目光紧紧凝在我身上,表情神色严肃得紧。

    我小心的为上官若风盖好被子,迟疑许久开口,“他到底情况怎么样?还……能不能救?”

    南宫汲花没有答我,目光依旧紧落在我身上。

    “二哥,是好是坏你到是说呀。”我定定看他,不好的预感顿时油然而生,稍微提高了些声音,“二哥!”

    “四儿……”他语声淡淡,出口的话里带着平日里少有的犹豫语气,凤目之中神色莫测,正欲再开口,却猛然顿住,转身,目光瞬间凝结在正好踏进内室的华景疏身上。

    那目中冷绽,寒如冬日断崖顶上垂吊着的残冰,凛凛的杀气。

    我眼皮一跳,“二哥——”

    “华景疏,华先生。”南宫汲花此时嘴角上挑,勾着一抹好看的笑,手中折扇一展,“神医不愧是神医呐。”

    华景疏含笑扬眉,“二宫主过誉,论医术、毒物华某哪及得上二宫主。”

    南宫汲花笑里冰凉,有意无意瞥了眼床榻上的上官若风,“华先生这招用得妙。”

    “别无他法,随意一试而已。”

    两人举止谦和,谈笑若风,一言一句,听得我一头雾水。

    南宫汲花虽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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