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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醉入君怀-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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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他甩开我的手,翻身上马。
我急忙拽住他的腿。
上官若风坐在马上俯视我一眼,声音冰冷,“松开。”
我拽得更紧,另一只手顺势把缰绳也扯住,我仰头看着他的冰冷神色,“你下来!”
他冷睨我一眼,命令式的口吻,“松手。”
我咬咬唇,倔强看他,宁死不放。
他眼里一烦,直接叱令周围侍从,“把她拉开!”
身边几人欲动。
我目光一凛,“谁敢放肆!”
众人面面相觑,看了尤临、冷氏的暗示纷纷退回原位。
上官若风面色一阴。
我黯然视他,哀求着,“别走,留下来好不好。”
“留下?”他冷笑,微俯下身,卷着的马鞭抬起我的下颚,望我的目光静睿冷寂,“留下来干什么?留下来看你的无理取闹?或者,你还想让我对你再做几遍昨天的事?”
他语音低沉,时轻时缓,如若指腹按捻慢弹的弦,萦绕在耳时,听得人心底直透寒气。
我面色一白。
他移开鞭,在马背上直起身,再不看我,“我最后说一遍,松手。”
逆着光线,他的脸隐在一片阴翳里,我看不清他此刻表情。我只被他之前的话愣在原地,毫不动弹。
他陡然扬起马鞭——
“啪——”
尖锐的一声响,我双手吃痛松开,不过一瞬,他得空一夹马腹,马鞭再起,转眼,马蹄已扬尘而去……
两手的手背上火辣辣的疼,我看着那白色身影消失在视野,心中梗涩。
两只手比在一起,两手背上是均一道齐整的鞭痕,伤口破开,鲜血淋漓。
我咬着唇看着,突地一笑。
周遭侍卫随从在一旁看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我冷着眉目回头,“备马。”
下人们犹豫不动,齐齐将目光移向门口站着的冷氏处,目中询问。
我心中冷笑。我这个正经主子的话不听,偏生要看一个妾的脸色?
冷嘤秋默然看我一眼,目中没什么神采,她背脊挺得笔直,朱唇缓缓开口,“妾身在府中做不了什么主,夫人恕罪。”说罢,转身,迈着端庄得体的步子往府内走去。
冷嘤秋一走,剩下的人齐齐低头,生怕触碰到我的目光。
尤临双手交叉前胸,倚在门口朱红大柱上,凉薄的口吻,“夫人不是很有本事?”
我面色陡沉。
尤临讥讽一笑,懒洋洋地眯着眼,毫无顾忌的上下打量我。
“堡主既是一心想去,夫人又可有十足的把握能拦住他?”这声音沉稳,在我背后响起。
我转身回眸,“昆叔?”
管家尤昆朝我含笑作揖,“老奴知道自己拦不住,所以老奴没有拦。”
“可是昆叔,他这一去分明是给自己找罪受!”我皱着眉头,对于管家,我是真心的把他当做长辈看,什么话也都能坦然的说,“他这一走,过几天消息拦不住时,那些个心怀鬼胎的只会趁此机会将堡中弄得大乱。”
“夫人既然想到了这一层,还要去追?”尤昆淡淡看着我,目里透着几分难以言状的精芒。
我微怔,“昆叔的意思是……任他离去,我留下?”
“夫人聪慧。”他微微一笑,凛然与我对视,缓缓道,“堡主既然执意要走,我等无可奈何,只能任他去。而夫人不同,如今情况严重,此时此刻上官堡不能一日无主。堡主一走,夫人若也跟着去,堡中没个人看着,才会闹出事端。”
我定睛看他,“昆叔,你给我扣了一顶好大的帽子。”
“夫人,老奴只是实话实说。”尤昆低眸扫过我的双手,“再者,夫人双手受伤,也不便持缰绳奔波。”
我抿抿唇,“我不去就是,只是他,我一定要拦下来。”
袖甫一动,从里头掉出一管细长的东西,直至指尖立马抓住。
翻手,手心是一管响箭。
没有思索的扯开拉环,往空中一抛——
响箭“咻”的腾空,于高空绽出一个绚丽的火花。
片会儿,四面八方齐齐响起一声哨响,声音尖锐悠长。
眨眼间,几道黑影飞快掠至眼前,快得根本看不清他们是怎么来到的这里。
十二影卫同时到达,黑衣银面,朝我单膝下跪。
周遭侍卫面露戒备惊恐之色,便连原本倚在柱旁的尤临也不知何时直起身来,面色严肃。
尤昆看我一眼,脸上笑意却愈发地诡谲难辨,“堡主的马是千里良驹,此去西蜀,路线颇多,夫人可知在哪拦人?”
“我不知道他走哪条路,但我知道该在哪里拦他。”
“哦?”
我这才露出笑来,“方才他的马上有香烛酒香味道,那定是要先去后山。”
转身下令,“后山最顶峰,衣冠冢前,拦下上官若风。”
尤昆眸光猛然一凝,然后,低声叹了口气,“关心则乱。”
我心中一颤。顿了顿,补充一句,“不管用任何方式,都给我拦下他。”
十二影卫接令,转瞬消失不见。
文章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男主死了怎么办
夜色很快入幕。
等待,往往最是最令人心急的。右眼跳得厉害,心底惴惴不安,什么都不敢多想,只想盼着这时间快点过去,早点见到他。
上官若雨一直焦急看着我,手里拿着伤药,跟在我身旁,忧心望着我的手,“这么重,哥哥怎么下得了手?”
我不以为意,径直将她的话忽略过去。
“嫂嫂,你先上药吧,我知道你着急,可——”
我瞪她一眼,她不再出声。
府中前厅,灯烛燃得分外明亮。
我在这坐了好几个时辰,食水不进。可担心着急的又何止我一个?厚厚幕帐后头,一抹金黄身影。我在这坐了多久,她便在那站了多久。
冷嘤秋,自己没那个本事留人,却一心渴盼那人回来,想等,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等。比起我,谁更可怜?
我冷笑。
烛火慢慢燃,正厅大门开着,夜晚寒风直直灌进来,侍从仆人时不时的进来添灯点烛。
这样的等待,像煎熬,慢火一点点熬着,怎么也不给个痛快。
倏地,耳里听到衣袂卷着风响。
我心底一喜,立马起身,极快的速度往外头跑去,我从来不信十二名顶尖高手会拦不住上官若风一个人。见到他,他恼我也好,气我也罢,心里憋着一肚子疑惑,我有一大堆话想要问他——
我怔住。
十二影卫一个不少,站于庭中,黑衣银面,整齐行礼,“幸不辱命。”
空气里,是极重的血腥味。
我没有看到那熟悉的白色身影。
月光清冷洒下,他们的兵器上,尖刃带着暗红,幽灵般的鬼魅。
我猛地一惊,尽量稳着声音问,“他人呢?”
影卫首领低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点起伏,“主子只下令拦住上官堡主,不管用任何方式。”
金黄身影从厅内疯狂奔出来,惊愕着面容,声音凄厉,“他人呢?所以他人在哪?”
影卫不答。
我咬唇镇定,“说!”
“跌落山崖,不知所踪。”
我悚然一惊,没由来的恐慌瞬间将我包围,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
冷嘤秋足下一软,几近踉跄。
“啊——”没有征兆的一声女子尖叫,循声看去,近处一个婢女,听得我们的对话,惊恐的尖叫出声,“后山的山崖那么高,人掉下去怎么能活……当初老堡主夫人也是——”
“闭嘴。”我冷然厉叱。
受这一人感染,周围众人纷纷交耳,窃窃私语。
“堡主死了,堡主……”那婢女语声喃喃,因为惊吓,神容痴呆。
这一句话,说得我心里发凉。
双目一敛,目中寒芒掠过,我快速拔下发上一根发簪,运极内力隔空朝那人掷去。
那人话还未说完,簪子刺进肉里,穿破身子,直插到身子后头的假山上。
“谁在这疯言疯语,我要了谁的命!”我冷冷开口。
“扑通”一声,尸体落地。
借着月色,清楚可以看到直直插在假山上的簪子,一滴滴地往地下滴着血。
四周安静,所有人都噤住声,再也没有一点议论。
“堡主没事,也不会有事。今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处死了一个忤逆诅咒堡主的下人。”我缓缓看了周围所有人,凝眸朗声,“你们所有人的面貌我都记在脑子里,今天后,我若再听到什么类似的话。你们只需记得,我杀人,从不手软,也不介意错杀。”
婢女们畏畏颤颤,胆小点的已经晕了过去。
冷嘤秋站稳身子,一把推开搀扶自己的婢女向我过来,怒意明明摆在脸上,“你——”
我冷冷回望她,不惧不慌的迎上她的目光,“封锁消息,马上寻人,这还用的得着我教?!”
她恨恨望我,眼中充血,咬着牙发出来的声音,“他若有什么三长两短——”
“上官若风不会有事。”我斜睨着她,直接训斥,“别人疯言疯语也就罢了,连你也要我亲手杀了你?”
她伸手指着我,那神情恨不得将我剥皮啖骨,“你……好狠。”
她身形再一个踉跄,我一把拽住她,逼近她的脸,附在她的耳边,只容两人听见的声音,“你听着,他若死,我殉葬。”
她身子一僵,愤然推我,“你算什么东西!你害得他如此还有什么脸来提殉葬?”
我侧身避开,任她身形不稳摔倒在地上,“你还嫌这府里不够乱?想叫外人有机可乘?”
她呆呆望我,坐在地上,久久无言。
我不再与她僵持,冷冷拂袖,转身,上官若雨直勾勾看我,一双目中满是震撼,原本紧紧握在手里的伤药瓶子,此刻碎在脚边,粉末撒了一地。
心中一痛,对着她,我做不出半分戾色,“若雨……”
我伸手向她,她愣神避开,我的手僵在半空。
“嫂嫂,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那些人都在说谎?”她盯着我,死死地盯着我,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我张了张口,声音发哑,我上前抓住她的手,“若雨,你信我,他不会有事,绝对不会有事。”
“你自己心里都没底!”上官若雨愤慨甩开我的手,声音激动发抖,“你拿什么来保证?你让我怎么信你?”
“他不会有事!”我大声争执。
“这些都是你的人!”她指着十二影卫,“你心里明白,他们不会对你说谎!”
这话语如刀如芒,刺穿心肺,疼痛难止。
是,他们不会对我说谎,我心里最明白不过。可是,他们却不是我的人……
我看了看手中戴着的月光底下润泽发亮的白玉戒指,骤地了然。此时此刻,只觉全身血脉直冲头顶,后背幽幽发凉。
手心不知什么时候渗出了冷汗,我失了力气地开口,“在哪落的崖,带我去。”
文章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良心?
极重极重的血腥味,入眼,一片狼藉。
翻倒的酒壶、纵七横八的香烛、沾着血迹的元宝洒落一地,山崖边缘有过明显打斗的痕迹。
山顶平坦空荡,一览无余,一个简单的小坟,上头立着一块简单的石碑,石碑上写着简单的五个字,“上官南宫氏”。
月光一片倾泻过来,透着暗抑的嘶哑和寂寞的颓废萧条,将眼前环境照得清清楚楚。
我伸手过去,指尖颤抖的抚上石碑,石碑上头流淌下来的血迹未干,沾在手上,冰冷、湿润……
眼中瞬间朦胧,我掩着唇不让自己惊呼出声。
此时此刻,就似被巨浪吞覆、重石压身一般,窒着,喘不过气来。
“上官南宫氏”这是他娘的碑。他幼时,母亲在这此地坠崖,尸骨无存,他亲手立的衣冠冢。这个地方,他没告诉过多少人,连冷嘤秋和上官若雨都不知道的地方。
他只想让他娘安安静静的,不受外人打扰。
而如今……
四周都是火把,照得此地明亮如骤。
人群的惊慌、议论。
还有女人撕裂似的的哭喊。
我走到山崖边缘,尽量忽视落在地上的一小节被染红的衣服碎片。
低眸往下看去,无尽无穷的黑……
什么也看不到。
我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冷风吹得寒澈入骨。紧紧地闭了眼,微微仰头,不让那从心底涌上的酸涩流出。
半晌,睁开眼,眼底沉着,宛如冰封,淡漠的开口,“今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堡主好好待在府里,哪也没去。”
见着我态度如此,所有人均是面上一怔,鄙夷的、愤怒的、惊讶的……
“人没了?你不伤心不悲伤也就罢了……”冷嘤秋直勾勾的看着我,声音凄厉,“你怎么还能用这种语气说话?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她方才过来就双腿软在了地上,此刻,手中紧紧攥着地上遗留的那片沾了血的衣服碎片,奋力站起身看我,目光咄咄。
山间空旷,她声音喊得大,飘飘荡荡无数循环回音入耳,道不明的哀伤愤怒,一句句的穿破我的心。
“良心?”我瞥她一眼,讥诮开口,“那是什么东西?哭哭啼啼哀哀怨怨,巴不得人家不知道你死了丈夫?”
“你——”
“冷氏不过是做了场噩梦,见着一块不知道沾了什么红东西的破布就心神不宁几近癫狂。”我低目睨她,冷声,“今日大年初二,就不计较你诅咒堡主之事,你安分点。”
“这么多人看着你也想要欲盖弥彰?人明明出了事,你竟然……他是瞎了眼才会娶了你这么个没心的人!”
“要哭要闹自己回去关着门折腾,别在这大呼小叫扰了人心!”我骤的驳斥。
“开年堡中事务颇多,堡主昼夜不眠操劳几日,此刻累了,歇在我房里,谁也不准打扰。”我冷冷环顾四周手持火把跟随上山的侍卫,眉目一敛,朗声开口,“今天晚上,只是冷氏一时疯话,折腾众人许久,各位当笑话看了也就罢了。但,谁若有半点碎言……”顿了顿,目中寒芒乍现,“我废了他!”
手中一根碧玉长簪,“咔”的一身被握成两截。
周围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我冷冷扫过众人面目,众人立即噤声不语,寒蝉而立。
“上官若风不会有事,至少现在不能有事。”冷嘤秋还要开口说话,我拉过她,声音沉着,“你想要整个上官堡乱起来才甘心?!”
我愤愤推开她。
她怔忡惊愕,恍然直直视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风卷袍动,四周蓦地一片静,耳边只听得火把“哔啵”之声。
冷嘤秋似是突然想明白了,没再闹。只是双目死死盯着我,恨不得把我穿破。
我松了口气,低头,俯身拾起地上倒落的酒壶,香烛。
酒壶封得严实,内头滴酒未洒。
我持着酒壶走到石碑前,看着上头的字和血,遏制不住的心酸。
月光明亮,暗沉的血迹,触目惊心。
暗沉的血,带着浅浅碧色,于月光下清冷跃现。
我震惊。
回头看向立于一旁的十二影卫,脱口而出,“你们竟然——”
半空尖锐一响。
倏地,一道细长暗影甩射而出,直奔我面门,我侧头一偏,暗影夹着劲风从我耳侧擦过,带落鬓边几缕发丝。
我冷着眸拽住这根长鞭,“你也不消停?”
鞭子的另一头,上官若雨瞪着眼睛望着我,“血中有毒,你怎么解释这血中带了毒!”
我骇然凝望了她。
她直视过来的目光犀利,霎时如利剑锋芒,刺得我无所遁形,松开了握着鞭尾的手。
她手中运力,鞭子长空一扬,“啪——”的一声大响,鞭子打在石碑上,石碑扬起一阵细灰。
我大怒。
疾步近她身侧,一把拽住长鞭,奋力一甩,鞭子进入我手。
“谁在此地闹事,就是同我过不去,同上官若风过不去!”我愤声厉喝,伸手指着石碑,“谁敢在老堡主夫人墓前放肆!”
众人全都僵住,四下鸦雀无声,只余死一般的寂静。
上官若雨面色大变,惊异看我,连鞭子也忘了来抢。
我冷冷将手中的鞭子掷到她的脚下。
瞟了眼墓碑上的血,心里沉重。
脑海猛地浮现那红衣魅惑的男子面庞。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借着我的手这么做?似被人牵着手引入一个个陷阱,直到走到深处才发现再也返回不了。我深深闭目,只觉得暗藏的疑问含着怒火,快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回眸环顾十二影卫,竭力抑止住满心的惊涛骇浪,半晌才能稳住语声,“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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