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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醉入君怀-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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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们立马噤声,纷纷低目垂首。

    也不知是不是夜来风凉,胆小点的缩着的肩膀竟发起了抖。

    “是婢子们的不是,扰到夫人清净了。”见惯了我的喜怒无常,乌乔怕我迁怒众人,立马站出来打圆场。话说到一半,顿了顿,抬眉看我一眼,谨慎道:“方才前院的婢子路过咱们这,谈话间说出些前院刚刚发生的事情,让婢子们惊慌不小。”

    “什么事?”

    乌乔抿了抿唇,道:“主子今夜从矿山回来了。”

    我倚着门框眯了眯眼,“就这事?”

    “主子回来后,先去的议事厅,然后去了新预备的书房。”乌乔小心看我一眼,“尤侍卫跟着一同进去的。在此之前,尤侍卫不知为何一直跪在书房门口,主子问起,他也不说。”

    “尤末?”我皱眉,他又是哪根筋没搭对了?“然后呢?”

    “然后,尤侍卫同主子待在书房不到一炷香时间,主子就突然发怒,将尤侍卫从房内提着领子拽了出来。再然后,尤侍卫就被主子罚了。”乌乔说着,声音低低。

    我斜睨着她,“就这点儿事,值得你们惊慌讨论?”

    乌乔犹豫片会儿,“婢子们从未见过主子发这么大的脾气,尤侍卫当场被主子杖责,主子下令需棍棍见血,没说次数,便要一直不停的打下去……”

    我微讶,既是尤末出事,个中原委我也能猜到几分,这小子,太过实诚,什么话也敢坦然说。

    如今估摸着是白日里承了我的情,加上马车上的那一番话,心中愧疚,在上官若风那儿一五一十什么都说了。

    尤末这样的性子早晚会吃亏。我却是没想过上官若风的反应竟这般强烈。

    棍棍见血?好歹也是伴着自己从小长大的人,这样的狠手。若一不小心将人家打残了,还不知如何同上官堡内那忠心精明的管家交待。

    心底有过一瞬恍惚。

    若是不在意,又怎会发这么大脾气?可若是真在意,又为什么这么多日都在外头,便是再忙,也要同别的女子说上几句话?

    我黯然失神,再抬眸时,发现周围的侍女早低着头往边上齐齐退了些许。庭院中间,白衣男子,身形挺拔,站在一众侍女让出的道路中间,尤为醒目。

    我冷冷瞥过上官若风一眼,伸手关门——

    “月儿——”男子倏然出声,声音里带着些急促。

    门关到一半,我止了动作,看着上官若风快步上前至门口,一门之隔,近得可以触及彼此的气息。

    我淡淡看着他,“堡主有事?”

    男子面上神情一滞,敛去了锋芒眼底,没有了往日的淡定从容,微微慌乱?

    “月儿,我……”

    乌乔地领着侍女们无声告退。

    “堡主想说什么?”

    上官若风定定看我,满眸尽是神色复杂的挣扎,顿了会儿,才再开口,说的却是:“关门干什么?”

    我斜睨他,“关门自然是想睡了,怎么,我关门睡个觉堡主也有意见?”

    他皱眉,薄唇微抿,看我的目色深深。

    “堡主还想说些什么?若没有什么事,汐月要关门了。夜深寒凉,汐月可没有那一边吹着冷风,一边还能给旁人加衣问候的好本事。”我冷冷看他,话语含讽。

    他目光黯了黯,“我同林霜没什……”

    “叫得好亲热。”我截住他的话,懒得抬眸直接关门。

    “月儿!”

    门扇被阻得一滞,他的手抵在上头。

    我拧眉,不耐地看他,“有话就快说。”

    他低眸看我,神情带了几分局促,压低了声音。“我们进去说。”

    “那便不说了吧。”我瞟他一眼,淡漠开口,“汐月这地儿小,容不下堡主。”

    话毕,加重手中力道关门。

    “月儿!这几日我事忙,我不知道你——”

    “我乏了。”

    “月儿,我——”

    “手再不松开就别要了!”我冷斥,看也不看便用力关门。

    门被关上那瞬,明显夹着了东西,有过一顿才完全合上去。关门的声音是“砰”的一声大响。

    门扇隐隐有些晃动,带着小缕的灰尘下路。

    上闩、转身。

    外头毫不意外的传来了敲门声,伴着男子的声音,“月儿,你开开门,听我说……”

    我置之不理,走进室内,顺便一路熄了各处的灯。房内暗下,只余一缕清幽梅香缓缓浮尘。

    脱衣上床,外头那人还在,所说的话仍旧是反复的那几句。

    心烦意乱,扯了被子猛过头。

    隐隐的听得房外响起另一男子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的味儿,“呦,这夜深寒重的,子綦这么有雅兴……被关在门外?”

    “……”上官若风没搭理他,继续朝着门唤我的名字。

    苏流觞笑笑,声音悠悠,“大夫说,阿汐身子刚愈,得静养。”

    上官若风止了声音。

    然后,外头是良久的寂静。

  

文章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畜生不如的东西

    昨晚大雪下了一夜,今晨地上、树上、屋檐上,处处积了厚厚的雪。下人们拿着扫帚铲子扫雪一个没闲着。宅邸大门前的青石砖上结了厚厚一层冰。

    “夫人小心!”

    乌乔从我身后托住我的手臂,语声温婉,“地滑,夫人小心。”

    我看也不看她,将手臂从她手里抽出,冷着面目看着门口的守卫,“我再说一次,让开。”

    堵在门口的守卫已由最先的两个增加到如今的八个。挡在门口,将门口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夫人,主子昨晚回来就交代过,不让夫人出府。”乌乔依旧在一旁耐心劝慰。

    我冷哼一声,“这么说,我昨日吩咐准备的马车如今也没了?”

    乌乔小心看我一眼,适时的止住了话。

    天气寒凉,空气里带着霸道刺骨的湿冷气息,不及风吹,触即生寒。

    不远处的一条树枝突地“咔”一声断裂,落在雪地上,滚了好几圈,被一旁打扫的下人清了去。

    “大清早的,子綦,你这宅邸门口好热闹。”男子语声温润,故意上扬的语调,带着些微的笑,飘传入耳时,透着股怪味。

    我回眸看去,中庭一片白皑皑的雪色里,两名白衣男子并肩从中走来,一个束着发,带着一顶青玉冠;一个发垂下,中间一束用丝带系着。一个严谨严肃,一个懒漫洒脱。

    长袖带风,风卷衣袂,两人一路走来,似从雪色融出,让人恍惚中,看不真切。

    待两人走近,我第一时间皱了眉。连带着一旁的乌乔和一干守卫面上也颇有惊讶之色。

    这两人,走过来时步履生风,姿态从容。如今么……

    上官若风的额角上隐有成紫色淤血,而苏流觞,带着笑意的下巴,微微泛青,鬓角有些肿……

    我嘴角抽了抽,故意先不去看上官若风,转头面向他身旁的苏流觞,蹙眉:“不过一个晚上没见,怎么伤成这样?”

    苏流觞瞟了瞟一旁脸色微沉的上官若风,面上的笑咧得更大,只口不提他的伤势,打着哈哈,“劳阿汐挂心了,没什么没什么……你看看子綦。”说着一把拉过上官若风的肩膀就往我面前推。

    我猝不及防,险些往后一倒。

    上官若风及时拉住我,“月儿。”

    我冷冷将手抽开,退远一步。

    他目中怅然,正要开口——

    我斜眄他,故作惊异,“哟,堡主额头怎么了?”

    他皱皱眉,睨了幸灾乐祸的苏流觞一眼,咬着牙含糊说出,“和畜生打了一架。”

    “畜生?”

    苏流觞在上官若风身后,对这个称呼感到不痛不痒,倚着大红柱子挑眉看我。

    “和畜生打架?”我笑笑,正色凝着上官若风,“这都能伤着了,那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上官若风面色顿沉。

    苏流觞身形踉跄一下,险些没闪了腰。

    “啪——”门口的侍卫一个不小心手里的刀没握住,掉在了地上。

    周围一片诡异的静。

    只余风卷衣袍响,风动树叶摇。

    “怎么不说话了?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有说错?”我含笑宴宴。

    上官若风抿了抿唇,半晌,眼神淡淡在门口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回到我身上,张口便不动声色转了话题,“在门口干什么?”

    明知故问呐。我瞧他一眼,“我要去清儿那,昨天说过的。”

    “我也说过,过几日再回,我同你一起。”

    “不必,堡主大可继续忙自己的事。”

    他望着我,目色微寒,我视若无睹。

    他耐心劝,“我只需几天时间便好,你多等……”

    “我不想等。”

    他眉头紧锁,“再者,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即便出了什么事也不劳堡主费心,那些林霜、秋霜、寒霜的,堡主您随便找,嘤秋、嘤夏、嘤冬的您也随便娶,多自在?”

    “南宫汐月!”我说得过了,他阴着脸色喊了我的全名,目光寒意深深迫人。

    我瞥眼,不以为意。

    他深深看我,忍下怒意,耐着性子放柔了声音:“你真要今天走?”

    我仰面直视他,一字一句,“我一刻也不想留。”

    上官若风扭我不过,用了以往常用的方式。甩了袖,命令一干守卫,“让她走,谁也别给她备车备马备银两!”

    守卫纷纷低头往两边散开,为我让出一条道来。

    无银无车无马,够狠的。

    眼前道路通畅,再走几步就能出了这宅邸大门。

    我咬了咬唇,突地悄然一笑,糯着声音唤出个音来,“流觞~”

    声音绵绵,软魅酥骨。

    苏流觞肩膀一抖,立马稳正身子上前两步近我,眯着眼睛笑,“阿汐刚才唤我什么?”

    于此同时,上官若风也寒了面色望过来。

    我不顾,只看着苏流觞,“流觞,什么时候回西珏城呢?”

    男子会意一笑,配合着,“阿汐说什么时候回,流觞就什么时候回。”

    “流觞回去的时候可愿绕个远道,走一趟上官堡,送我一程?”我理了理袖口上的白色绒毛。

    “能与阿汐同路,是流觞的荣幸。这时候回去,苏府的寒梅开得正好,阿汐可愿去苏府赏赏梅?”言罢,伸出一只手,做出个请的姿势向大开的门外。

    “如此,甚好。”我慢条斯理的拍了拍之前上官若风碰到过的袖脚,移步迈向大门门槛。

    才刚踏出一步,后肩一紧,下一刻,被猛地拽回。

    我立足不稳的撞到上官若风的怀里。

    他揽紧我,我挣不开。

    头顶传来上官若风愠怒的声音,“乌乔,去叫尤末备车。”

    乌乔怔懵,惊呆似的抬头看他。

    上官若风锁了眉,不赖烦的神情,“怎么还不动?”

    乌乔犹豫,小心说着,“主子,尤侍卫他……”

    我无声笑笑,心情大好,“畜生不如的东西,你忘了,你昨天把人家打了,人家现在躺在房里连地都下不了。”

  

文章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剩一个,一鞭

    马车已走了好几日,天寒地冻加上大雪纷飞,官道上没什么行人。

    宽敞的车厢正中,固定着一个小炭盆,上好的银炭,既不会向外溅出火苗,也不会有冲人的炭味。

    我手里抱着暖炉,身上盖着层羊毛毯,侧着身子窝在车厢最里面,闭着眼睛,装睡。

    上官若风坐在离我不远处,倚着车壁,蹙着眉头,满脸倦色。他身旁的小桌上,刚用过的笔墨纸砚未收,桌底下落着几个被揉成一团的废纸稿。

    我偶尔小心睁眼看看他,他一直没发现我在偷瞄,男子薄唇抿得紧紧的,两眉之间挤成了“川”字。

    我努努唇,扯了扯身上的羊毛毯。

    车窗外头传来“咯咯”的响。

    上官若风揉了揉额角,信手开了窗。

    寒风伴着翅膀扑腾的声音进入车厢内,炭盆里的炭微微发白,然后又冒出红颜色。

    一只鸽子停在桌子上,上官若风从鸽子脚上取出信筒,抽出里头的纸条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执了笔,蘸了点墨,提笔在纸条后头写了几个字,然后将纸放回信筒里,系回鸽子腿上。开了窗,鸽子再扑腾飞出。

    车内很静,清楚听到车轮转动、马蹄声响的声音。

    上官若风放下笔,开口:“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

    我赶紧闭上眼,窝在软垫上的身子一动不动。离开蜀地的这几日,要么就是在马车上,要么就是在旅途的客栈中。他多次寻了方式与我说话,我一一避开不理不睬。

    见我没反应,他话语顿了会儿,过了片刻,“你想回去,我放下一堆子事情陪你回去;大雪寒风,道路难行,我一路换过十个车夫,二十匹马,不给你耽误半点时辰;置备的炭盆从来不息,给你的暖炉从来不冷,就是这样你还要与我置气到几时?”

    心底似有重石突然一落。

    “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你还要我怎么做?”

    他话里透着几分无奈,我拽紧了毛毯,仍然闭着眼睛装睡,不搭理他。

    耳边听得他一声叹息,话语已没有了方才那般的随意,声音微微沉了些:

    “我知道你没睡。”

    我皱皱眉,拽着毛毯侧了个身,背对他。

    “过不久就要到了,你也想让你儿子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

    我睁眼。

    小桌上的笔墨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收了去,此刻上面摆着的是几碟精致的小点心,都是平日里我比较喜欢的几样。

    他拿起一碟递过来,我瞟了一眼,不动。

    寻了镜子梳子开始打理这在车上睡乱了的头发。

    上官若风坐在一旁,耐心看着我梳发、绾发、上妆。

    待我一切收拾妥当,他又递过来一碟糕点,“你中午没进食。”

    我懒得理会,低了低头,顺便整了整衣服。

    碟子重重搁在了桌面上。

    上官若风终于没有了耐性,冷了声音,“看过来。”

    我低头看着袖口的金丝花纹。

    下一刻,手上一紧,人被他猛地扯过去。我一个不稳的后背撞在车壁上,再被他扯落到之前躺着的软垫上,还未起身,他人已经压了过来。

    “你——”

    “你够了。”他目里寒着,声音阴鸷,“闹也闹了,耍也耍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被他一句话说得反驳不出话来。

    挣了挣被他拽着压在软垫上的手,挣不开。

    两人隔得极近,衣服贴着衣服,微微一动就有些许衣物摩擦声。

    他直直盯着我,“你之前寒症发作昏迷三日的事,尤末当时没告诉过我,我已经给你道歉了;林霜的事我也同你解释过;这一连的几日你行到第二日才说忘了拿东西,我一句不说当夜快马加鞭赶回蜀地帮你拿,第三日黎明才回,你瞟过一眼,扔了东西说句不要了,我也没拿你怎么样;南宫汐月,小事我让着你,但也别太过分。”

    我别过头去不说话。

    上官若风见我态度不以为然,脸色沉了沉,也没了好脾气,起了身将小桌踢了过来。

    “不吃完就滚出去!”

    我一怔,慢条斯理的从软垫上起来,端起小桌上一个碟子,打开窗,扔了出去。

    上官若风目中一黯。

    身子陡然一轻。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他横抱起来,他两步走到车门口,开了车门,把坐在车檐底下的车夫吓了一跳,“堡主,使不得呀!”

    上官若风面上沉着,作势就要将我往车下丢。

    寒风吹得我一个哆嗦。

    我连急紧攥住他的袍子,他冷着面目将我的手掰开,一边吩咐车别停,一边就来扔我。

    他说扔就是真的扔!

    我紧闭着眼慌乱喊出这句话:“别别别,我错了,我吃还不是……”

    话还没说完,人被他往后一抛,跌回了车内。

    我靠着车厢壁抚着胸口喘了口气。

    “啪——”

    我反射性的缩回贴着车厢的手。定睛看去,方才手停着的地方,如今上头是一条深深凹进去的鞭痕。

    我心底“咯噔”一下。

    上官若风关了车门,手里把玩着从车夫那顺来的备用马鞭,斜着眼角看我,再看了看桌上的几碟东西,不急不缓地开口,“剩一个就是一鞭子,你看着办。”

    我心跳顿时快了不少,我缩着身子离他远些,“你……你别乱来!”

    他睨了我一眼,手中马鞭一扬,再是一声鞭响,打碎了我的镜子。悠哉道:“乱不乱来在我,该怎么做在你。”

    我抿抿唇,看了眼桌上那几碟东西,委屈着,声音弱弱,“那么多,我吃不完……”

    他在我身旁落座,挑眉,“剩一个,一鞭。”

    “……”

  

文章正文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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